PersonalCorpus 版 (精华区)

　　新近认识的一个男孩子，据说是喜欢A-mei，光良，Westlife以及Christina。
难得是他还有一把好嗓子，传过来一首自己录制的more than words，配以和声，
并不亚于原唱。

　　男孩是上铺的高中同窗，于是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些许他的癖性。诸如喜欢到聊
天室霸住麦克不放，搏命炫耀自己的歌声。遂笑着对上铺说，是否该称呼其为到处
唱的男人，待有朝一日红透大江南北，我等亦可著书立说，沾沾那份荣耀。

　　当然只是戏谑。但是世间并无不可能之事。想想阿杜，活生生的励志教材。只
是每次在KTV唱到声嘶力竭嗓子冒烟之时，我总是对同学说，你再喝一点儿冰红茶
就能唱他一定很爱你了。话虽刻薄了点儿，可我至少还没有说，你再喝一点儿冰红
茶就能唱D同学最喜欢的他一定很爱你了。做人要厚道，不是么？

　　所以当男孩与我打开QQ视频并说歌曲任我点唱之时，我是决计不会要求他来一
首他一定很爱你的。我也不会要他唱他的最爱，毕竟看人拿手好戏本身就是无耻之
举。一如惯例，我轻轻敲下一行字，还是唱王菲吧。

　　王菲啊，小case。

　　嗯。那就先来首多得他好了。

　　《多得他》。多么好的歌啊。据说一度是香港钱柜粤曲点唱排行之冠。“当初
初给他的双手抱我那一瞬，曾软软笑笑但不知所措却竟相信，在世界我最软弱，所
以要他相拥，就让我那懒懒身躯躲进臂弯之中……我最初天天只等他将体温躯去我
寒意，还承认我太怕冷要靠爱侣输出暖意，谁料到今天只得一个仍然可以生活，若
是感到四处太冷漠，穿上我的冬衣……”。彼时的王菲，彼时的林夕，总叫我找不
到言辞来形容。只能是暗叹还是港人识货，哪里如这里的点歌厅，人们只知道唱星
雨心愿之类，一味扮着苦情。

　　“多得他给我懂得，真的要多得他，去使我懂得，每一个故事结尾，无非别离
，总是别离……”。王菲永不如她的好朋友那英般撕心裂肺，永远是呼天抢地的爱
情，林夕也决不是黄伟文，但凡金句，皆字字见血。而到底最深的痛，究竟是哀怨
过水仙，还是就此埋葬，再不忆起，聪明如林夕者永不点透。只是说着从前，说着
现在，说多得他，说，多得他，不再爱我。

　　想起下午收到的那条短信，唯有四字，换号码了，却无标点，也不知是问人还
是说其自己。想了想，回了二字，怎么，便再无回音。

　　当初的决裂，不过是因为伤人甚深的一句话，前尘影事从此便一笔勾销，我忘
记了，也请求你，不再记起。

　　就像《晃晃悠悠》的第一句，1995年4月8日夜晚11点48分，我和阿莱在国贸职
工宿舍前分手，结束了长达8年之久的感情生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从来却也以
为，我们亦会如此般，在消失于对方生活之前，将过去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干脆
利落，就此了断。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梦里的花月春风，梦醒后“哪料这日抹掉眼泪也要靠我
的手”。说的是不同的痛楚，但大凡情感，却总是相通。

　　只是到底不如后主的刻骨铭心，也不似周文般刚烈果断。即便是忘了约定老死
不相往来的时间和地点，却又如同风吹破的蛛网，再有微风吹过，又被粘在一起，
再吹，再破。

　　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发着短信，听不到那声音，说起话来也就可以不痛不痒
。再没了爱，也没了恨。当然，也不再需要这些情绪。如同《浪漫的事》里姐姐对
妹妹说，“恨是多么强烈的情绪啊。比爱严重多了。”大姐经历过更多的世事沧桑
，才看得透那些悲欢离合。而我现在却终能对自己讲到，多得他，不再爱我，多得
他，叫我学会成人。

　　林夕在《十年》里写，“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我花了整整
十年时间弄清楚的事实，那些在KTV里引吭高歌的孩子们却未必是懂。就像要给我
唱歌的那男孩子，他也终究没能唱一首《多得他》给我听。他说，我还是唱《流年
》吧。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懂事之前，情动之后，长不过一天”
。同样是王菲，亦不再唱《多得他》，那些年纪亦不再来。而留不住也算不出的流
年，或许才是现今人们所要追求的虚无缥缈若即若离。他们总是唱着《十年》，哪
里懂得《明年今日》的好，“明年今日，别再要失眠”，仅此一句，勾出的痛，却
足以叫人铭刻今生。

　　所以当那男孩准备接着唱《十年》的时候，我果断地下了线。我所要的，无非
是今夜无梦，而从此，亦不再有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