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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音乐厅门口，几个“黄牛”手中攥着钞票，不时地追问过往行人：“有票吗？”。

    几乎没人理他们，他们却乐颠颠地跑着，一幅很敬业的样子。他们是在低价买进，再
找买主高价卖出。我可不给他们机会。
    下午两点十五分的时候，我溜达到买卖街与田地街的交叉口，迎面一对父子走来。直
觉告诉我有戏，我迎上前去，问：“有票吗？”
    我背着书包，一瞅就是本分的学生样，跟票贩子肯定是有区别的。
    那个父亲给了我一张票，我递给他十元钱，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我说给孩子买糖吧！


    进了音乐厅，我不禁有些失望，稀稀落落，不到一百人。
    找了一个十排靠过道的座位，发现我竟然是最后一排。
    又过了五分钟，鼓足勇气回头，人总算多了一些，人这么少，演出该不会取消吧？

    还好，演出正常进行。观众席上方的灯暗了下来，舞台上的灯光亮了起来。我发现我
的位子还不错，应该可以看见钢琴伴奏者的手指的活动。

    打开花两块钱买的节目单，得知演唱者一共四个人：女高音、女中音、男中音、男高
音。前三个是意大利来的，后一个是中国人。演唱曲目有一半还熟悉，有几首很陌生，不
过有女高音的《我亲爱的爸爸》和男高音的《星光灿烂》，让我觉得十块钱物有所值。

    第一个出场的是男中音，名叫保罗-波罗道尼亚，节目单上说他从九八年开始出演歌剧
中的角色，那么含糊的介绍真让人怀疑他只是个群众演员而已，或是合唱队员。
    保罗出场了，黑色燕尾服，剪裁得相当合身，礼貌地致意，观众掌声热烈。
    咋一瞅，这个保罗长得有些像艾尔-帕西诺，细细端详，到更像因扎吉一些，外形蛮帅
的。
    
    “我来了，你们大家都让开”是罗西尼《塞维利亚理发师》中的著名唱段，任何一个
男中音的咏叹调专辑恐怕都会收录这首歌。也许是因为开场曲的关系，保罗的嗓子似乎有
些发紧，声音没有放开，他的表情倒是颇为生动，但也终究掩盖不住音色的滞涩。大概他
自己也感觉到了，不断地做着调整。歌曲的后半段他发挥的还不错，诙谐、轻快，充分地
展示的费加罗的活泼幽默的个性。在观众的掌声中，他优雅地向钢琴伴奏致谢，并轻灵地
跑向后台，引起观众席上一阵轻笑。

    阿涅斯-威达丽是女中音，第二个出场，很漂亮！如果年轻十岁。头发再长一尺，就可
以取代凯特-布兰切特出演《指环王》中的森林女王了。她也是以罗西尼《塞维利亚理发师
》中的一个唱段“一个美妙的声音”开场，不过她的声音可真地称不上“美妙”。有些干
涩，吐字发音当然无法追究了，她竟然连呼吸都调整不好？昨天晚上只唱了一场，就累成
这个样子？节目单上对她的介绍可是不惜笔墨，罗列了十几部歌剧的名字，还说她出版过
个人CD，可眼前舞台上的她可真的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也许她的下几首歌曲值得期待
！

    第二首歌唱完了，我又回头看看，楼下的观众席坐了有七八成的样子，我旁边不知什
么时候坐来了两个小男孩儿，初中生的模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一本正经地翻着节目单
。

    陈彪的出场收获了十分热烈的掌声，或许因为是哈尔滨人的关系。我相信他的很多师
长、同事、亲友就坐在我的周围，等待着为他喝彩。他演唱的第一首歌是普契尼《西部女
郎》中的“请让她相信”，以前没有听过，缺乏比较。可是作为男高音，他的声音竟然一
点穿透力都没有，不透亮。照这样下去，等到了《星光灿烂》，恐怕也是温温吞吞的。
    为什么三个歌手都让我不太满意？是我过于挑剔吗？

    达尼埃拉-多娜娇的出场让我对自己的判断恢复了信心。她以一款红色唐装上衣亮相，
配的是黑色曳地长裙，演唱的是《图兰朵》中的“你多么无情”。这才是真正的美声，圆
润、华丽、明亮、感情充沛。一曲唱罢，观众掌声雷动！

    从第二首歌起，保罗似乎恢复了状态，但阿涅斯-威达丽还是不在状态，不可否认他们
的舞台经验还是丰富的，表演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歌唱的不足。陈彪呢？大概是“汇报演
出”的压力太大了，他在演唱威尔弟《路易莎-米勒》的“往昔的夜晚多宁静”时还是有些
放不开，毕竟不是母语，想来光顾着背词了，感情有些跟不上。

    达尼埃拉-多娜娇演唱的第二首歌是普契尼《蝴蝶夫人》中的“晴朗的一天”，听好多
人唱过了，最喜欢的就是黄英的，不免暗暗比较。多娜娇的处理有些快一些，因而抒情性
上就打了一些折扣，技巧上她绝对没有问题，有好几处真担心她应付不来的地方都被她一
一化解，但就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儿。问题在哪儿呢？
    对了，是风尘感！
    她的演唱有那么一种风尘感。
    在我看来，巧巧桑此刻正思念着离家多年的平克顿，可以幽怨、可以郁闷、甚至于可
以愤怒、但唯独不可以卖弄风情，不知道多娜娇的演绎是怎么回事儿！或许是她在成功地
克服了歌曲的难度而有些沾沾自喜？
    不过话说回来，真是好听呀！

    演员们渐入佳境，观众也如痴如醉了，至少我是这样！
    时间很快地过去了，已经开始重唱曲目了。看这个架势，我心仪的《我亲爱的爸爸》
和《星光灿烂》恐怕要被取消了，真是遗憾呀！果然，女高音和男高音合作的《饮酒歌》
成了压轴曲目，这一曲中，陈彪表现还不错，与多娜娇各擅胜场，又相得益彰。

    献花、谢幕！
    
    有些观众开始退场了。

    我坐在座位上没有动，虽然只花了十块钱，我还是希望听到个返场曲目，可惜我的嗓
子哑了，根本喊不出声音来，再加上我实在拿不准“Encore”的英文发音（更不用说意大
利文了），总不能像《情深深、雨蒙蒙》中歌舞厅中的那帮子看客，对着赵薇扮演的“白
玫瑰”大喊“安可”吧？于是我只好使劲儿的鼓掌，寄希望于掌声可以挽留住几位艺术家
。
    别说，还真的起作用了！

    几位歌唱家联手为大伙儿又献上了拿波里民歌《我的太阳》，没有了炫技的压力，大
家相当轻松，表情诙谐，一时间，台上台下，其乐融融！

    走出音乐厅，看熙熙攘攘的人流车往，有些怀疑为什么诺大的哈尔滨，竟填不满一个
八百个座位的音乐厅？而且，一份不可多得的快乐，只需要十元钱就可以收获！

    来到中药店，金灯、麦冬、双花、胖大海，各来了五十克，我要用它们泡水喝，我希
望我的嗓子可以尽快好起来，在下一场可能去观看的演出中，不仅不吝惜自己的掌声，还
要大喊：Bravo！

                                       2002 08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