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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的华为WCDMA之路
2002年7月17日，我们往莫斯科开始了华为WCDMA的俄罗斯之行。下午5点，飞机在莫斯科
上空开始降落，从飞机上看下去：夕阳里森林围绕着莫斯科，很多教堂伸出洋葱头一般
的圆顶（后来我们知道，这是俄罗斯人信奉的东正教），一条大河缓缓穿过莫斯科城，
一切显得安静而又古色古香。我们心中则充满了兴奋和迫不及待的情绪：俄罗斯是一片
伟大的地方，在这片土地上天才辈出，无论是文学、音乐、核弹、太空站以至第一次出
现的社会主义社会，每一样都出人意料，震惊世界。近20年来，中国先发起改革开放，
大量的中国物品涌进俄罗斯，给俄罗斯人民生活带来很大的方便。但后来，由于一些商
品鱼目混珠，中国货的声誉受到影响。今天，我们带着我们的WCDMA系统，希望它能在俄
罗斯广阔的土地上首先开花结果，为俄罗斯人带来新的世界，也给俄罗斯人、给世界展
现中国人先进的一面。
第二天，市场客户经理陪同下，我和市场3G产品人员去和MTS（俄罗斯最大的移动运营商
，我们此次试验局的合作对象）谈WCDMA业务合作的问题。拜访中，我不由感到丝丝凉意
，在MTS新业务部总裁Raznikov的桌上笔筒里，密密麻麻的插着各种笔，上面的标签上写
的是Nokia，Erricssen，Seimens，看来在笔筒里我们就已经面对竞争对手了。客户经理
见后，立刻从包里掏出一支笔送给总裁Raznikov，Raznikov从衣服口袋掏出一只有华为
标记的笔，并说我常用的就是这支。尽管如此，我们的会谈仍没有什么实质结果。MTS只
看了看我们作的业务演示方案和清单，问了几个NEC手机的问题，显然他们对WCDMA虽然
有兴趣，但并不强烈。对于合作参加十月份的展览，也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行前，我们已被告知，这次和MTS合作主要是配合市场，由于MTS运营商中的地位，我们
的独联体地区部和MTS的关系不是很密切，虽然华为的GSM挤进了MTS在莫斯科的网络，但
主要是MSC等核心交换设备，而且也是比较偏远的地方。这次MTS对WCDMA产生兴趣，市场
人员认为是一个很好的机会，WCDMA属于高端产品，和MTS合作建试验局可以提升华为在
俄罗斯的品牌，带动其他产品的销售，另一方面也可以为WCDMA打下伏笔，推广华为WCD
MA，以在3G市场成熟时有所斩获。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终于领略到MTS的傲慢了。8月1日，我们的产品终于出海关
了（我们的WCDMA在4月份发货，到货后一直被扣在海关仓库里，一直向我们要求办理各
种证件，每个证件花费若干时间，常常是一证刚完，一证又要，中间有段时间于该试验
局都有放弃的打算）。大家憋足了气，工程安装，布线，软调，不到一个星期，我们的
系统就在俄罗斯运行了起来，但却不能提供服务，原因是NodeB和RNC之间的传输未通。
本来这段传输是华为租的，但连到NodeB所在的MTS机房时，却出现了问题。因为我们租
用的传输要接到MTS的传输网上，通过传输网再接到NodeB机房。但MTS却始终不给我们开
通这一段传输。通过客户线，通过MTS的新业务部，始终没有得到应答。后来客户线同事
反馈，MTS的传输负责人是铁杆西门子一派，始终不支持和华为的合作。接下来的一段时
间是漫长的等待，传输，传输，每天例会时，大家一边咬牙一边念叨这两个字。
在这中间，也发生了一件事，7月24日下班，我们回家后（我、张相军、李延如），发现
宿舍里狼藉一片，所有的衣服、物品都抛开在地上、沙发上，所有的美元、人民币以至
稍微有用的东西都被偷走（由于在地铁里经常被人纠缠，我们将钱都放在屋里），我们
立刻报警，警察来看过现场，询问过房东，问我们是否正式立案时，被地区部阻止了，
因为地区部住房租聘手续有不合法之处，查到底，警察可能会找麻烦。警察走后，我们
清点损失，发现三个人一共丢了3900美元，2600人民币，此外剃须刀、相机、提包、买
的一些手工艺品都悉数失踪，其中我最惨，没买什么东西，结果1600美元，2000人民币
不翼而飞，：(。接下来的两天是周末，我们住在宾馆里（由于窃贼是拿着钥匙开门行窃
的，不敢再住宿舍了），看看彼此一文不名，想想项目进展种种不顺，只是相对长叹。
借用一句话说是：我知道出去做点事是很难的，只是没想到这么难。但我们没有想到退
却，想的是将WCDMA做得更好，让地区部、MTS、让俄罗斯人看看我们的气度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苦熬（那段日子我们整天翻译培训胶片，给俄研所员工作WCDMA培训，也
互相之间培训，虽然大家感觉到对整个WCDMA多了一些了解，但是想到大老远到俄罗斯只
是做做培训，心中不免郁闷不已）。9月4日，市场部突然通知，俄罗斯3G协会知道MTS和
我们的合作后，非常感兴趣，有意在12日过来参观，这样MTS可以为我们接通传输，但M
TS的条件是必须保证12日的参观效果。4日到12日，中间隔着两个休息日，我们不能进入
MTS机房调试，就算5日接通，也只有5天的调试时间，虽然我们单个产品没有问题，但连
通后手机上来有无问题，效果能否保证，大家心里都有点打鼓。可是这是个机会，过了
今天，我们又要陷入长久的等待了。大家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让MTS看看真正的3
G吧，等了这么久，轮到我们出场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陷入火热的战斗，调传输，定位各种问题：如速率较低，电话单
通，上网时断线，激活不成功等。终于在11日，我们解决了所有问题，看着通过UE连接
的会议电视里清晰的图象，大家不由送了一口气。终于我们走过来了，虽然后面还有很
多事情要做，还有更多的困难，但我们终于走出了第一步，困难而坚实的第一步。
12日，MTS没有过来参观。后来知道，和我们合作的同时，MTS和西门子的合作并没有中
断，之所以接通我们传输并要求我们准备只是怕西门子的设备会出问题，将我们作为候
补。只是候补而已，说这话时我们却并不悲观，MTS可以很傲慢，但我们却可以很自信，
因为我们的WCDMA真的很不错，看过的人都说好，：）
9月14日，华为独联体培训中心开业典礼，邀请了很多运营商参观（我们的核心网机房在
培训中心的小屋里，当然是参观重点了）。我们给运营商演示了一些业务，如会议电视
，通过会议电视看对端的UE上的点播，下载等。也许是第一次接触到3G，这些运营商显
然非常震惊，安排3拨人参观，结果由于第一拨人迟迟不出来，结果后两拨人只好一直等
在门外，到最后干脆大家都挤在里面，人满为患了。
这次参观后，独联体地区部对我们WCDMA的信心明显增强了，和MTS的合作参加十月末俄
罗斯信息展也开始提上日程。如安排新闻发布会，邀请一些运营商、邮电部官员参观等
。也对我们提出了要求，采用NEC手机作为终端，要演示移动业务，能够接入NEMIP提供
丰富的业务。
由于家里版本在9月底才能全部提供，于是从10月1日，我们开始陷入紧张的升级过程。
虽然大家都经过开局或联调的洗礼，但我们拿到的版本实际上都是自己所不熟悉的，出
来时，这些版本还没有出来或者还没有计划是否推出呢。而我负责的除了SGSN之外，还
有GGSN及接入OpenLab，虽然以前在实验室也配置过GGSN，但凭着这点了解拿着一个未接
触过的版本升级调试实在还是有点发毛。幸好后来都搞定了。这段日子，只能用冰与火
来形容，因为培训中心的供电不足，空调一开，一会儿培训中心的照明电就跳闸了。所
以我们就开着窗户，作自然冷却（幸好10月份后，莫斯科就雨雪不断），不过时间一长
，屋里就冷起来，只得将窗户开一会儿，如此反复。经常是大声叫“啊，这块板起来了
”，然后感到很热，将窗户打开，凉快一会儿，也释放心中的愉快。
10月16日，经过家里和NEC协调，我们接入到OpenLab，随着接入菜单弹出，一按键，一
只懒猫慢慢在手机的屏幕里站起来，然后开始伸着懒腰。
10月22日，俄罗斯信息技术展第二天，华为和MTS联合举行“3G Ready”的新闻发布会，
来自俄罗斯3G协会、GSM协会、各运营商代表和邮电部官员参加了这场新闻发布会，俄罗
斯的两大报纸、一家电视台和邮电杂志纷纷进行报道。随后的两天，各运营商代表、3G
协会和邮电部官员分批乘坐我们的测试车参观我们的移动业务。在参观演示中我们的系
统运行良好，效果很好。大家耳目一新，赞不绝口。尤其对华为3G系统能够与NEC手机兼
容非常感兴趣，表示3G时代已不遥远。在测试车参观过之后，一些运营商代表意犹未尽
，又到培训中心参观了我们的核心机房。因为展览比较成功，在最后一天，MTS计划带领
自己的投资商来参观设备。但后来因其他原因没有前来。但我们的展示效果却让MTS前后
判若两人，在我们1.1版本开通后，MTS没有任何领导过来参观，而在新闻发布会第二天
，MTS一位副总裁一早出现在我们的WCDMA展厅里，新业务部总裁Raznikov也是一大早在
机房门口等着测试车。MTS的技术人员也向我们提出培训要求......
10月31日晚10点，我们的飞机慢慢起飞，离开了莫斯科。看着夜幕下雪花纷飞的莫斯科
。我不由得百感交集：从最初来时的兴奋，到后来的焦急等待，再到郁闷煎熬，再到最
后参展，取得成功，得到承认。我们终于熬过来了，但WCDMA之路却还很长很长。
从我们的产品来说，经过这两年的开发测试，我们的产品似乎很稳定，但这只是在实验
室里，在我们小心的呵护下。在室外，在跑车情况下，经常发生很多问题。如使用NEC手
机，经常出现的RAB建立或释放失败问题，一旦出现，手机必须关机再附着。这个问题追
究到后来是由于RNC和NodeB同步问题，但用UE从不会出现这个问题。还有UE上出现的PS
业务不可用问题，一些UE短时间不能上网，跑车时速度下降，切换问题（由于当时RNC、
NodeB版本不支持切换，我们干脆用一个小区，后来的版本可以支持切换，但切换是否可
成功都不敢保证）等。这些问题在客人参观中几次出现过，当时我们用一些方法遮盖过
去。3天的参观，我们小心翼翼，半遮半拦将客人应付过去，但我们自己是知道底细的，
市场人员是知道底细的，这样的产品怎么敢卖给客户，市场人员敢放心去做市场？现在
我们是几个用户、一两个站点，若是多个用户，很多站点在一起，效果更是不堪设想的
。可以说，几天的展览，是华为WCDMA出尽风头，得到承认的过程，也是我们自己信心受
到打击，慢慢降低的过程。之前，我们经常是一切搞定后，打开便携，点播一段电影，
看着清晰的画面，自豪的说"Look，That抯 our WCDMA"。现在，则是希望客人看完后，
早点走，说不定下一次上网，点播会出问题。总的来说，这次展览以RAN侧问题比较多，
或者UE/手机、或者RNC、或者NODEB，核心网表现稳定，而PS产品SGSN、GGSN在几乎一直
都没有出现过问题，一方面是PS产品采用版本关系，PS使用是R01版本，已经比较稳定。
另一方面可能是容量问题，我们使用的用户容量根本对PS产品形成不了任何挑战。
从这次展示情况看。我们想的和运营商甚至和我们的市场人员想的都有很大差距。如我
们准备的在华为UE上的各种演示，如在便携上点播的清晰稳定的电影，参观者几乎都抱
着忽略的态度，注意力都集中到我们的NEC手机上。由于NEC手机本身不支持会议电视，
下行号称384K，实际只有220K左右，上行只有64K，外接便携演示会议电视效果非常差，
结果这一特性成为一个很大的遗憾。接入NEMIP后，提供了很多节目，但这些只是让人感
到很好玩，靠它支撑3G这样庞大的系统显然是不够的。3G市场现在仍不成熟，推广3G很
多工作还是需要我们自己来做。我们做了一整套演示系统，也花了很多精力，但这些对
于那些远道而来的运营商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在3GPP标准中，有一整套业务开发环
境如VHE、OSA之类，我们都没有实现，也没有给运营商内容提供商展示他们可以参与、
可以一起发展的地方。
到现在为止，华为WCDMA与各运营商合作，开了很多试验局。这么多试验局说明了运营商
对3G的热情，也对我们抢占先机很有作用。但试验局多了，由于财力、人力限制，很难
深入，结果我们的试验局一般只有一两个站点，试验局开起来，业务演示完毕，由用服
人员留守，如此就完了。结果这些试验局只能起占据点的作用，不能为我们积累运营经
验。我拿到一份爱立信的3G宣传资料，爱立信在英国泰晤士河两岸开通的试验局，一共
有30个NodeB站点，覆盖泰晤士河两岸。我觉得我们后期的试验局也应该向这个方向努力
，选择一两个比较有希望的地区发展为多站点，广覆盖的试验局，一方面测试我们的无
线覆盖，接入能力，另一方面也积累运营能力。
总的看来，俄罗斯的市场充满艰难，但也满是希望。MTS作为莫斯科甚至俄罗斯最大的移
动运营商，对我司的态度比较傲慢，虽然在这次合作参展后有所缓和，但3G目前仍没有
可以商用的价值，我们的系统不够稳定，终端和内容提供都有些问题，这些都是我们需
要面对并且解决的。目前存在以下一些情况对我们有利：
1、MTS和西门子合作的失败。在华为之前，MTS和西门子合作参加过两次展览，但效果都
不理想。后来华为试验局进入，西门子试验局处于Standby状态。西门子和MTS合作时，
提供的数据业务是CS的数据业务，速率较低，效果比较差。在NodeB机房，MTS的技术人
员指着西门子的RNC说，就是这个按钮，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复位一次，否则就不能提供服
务。MTS的新业务部对西门子设备已失去信心，这对我们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2、俄罗斯3G协会的推动。俄罗斯3G协会对我们可以说助益良多。没有它们，说不定我们
的传输还没通呢，：）。3G协会的会长多次参观我们的设备，并几次带领人参观我们的
核心机房。对华为WCDMA印象非常不错。展览完后，更是推动华为设备（和MTS合作）、
西门子设备（和MTS合作）、爱立信设备（和Megafon合作，Megafon是第二大移动运营商
）互联互通。
3、本次展览的作用。10月底的展览华为WCDMA效果非常不错，加上市场人员的安排，许
多运营商、相关人员都参观了设备和演示，加上报纸、电视的报道，形成了一定的影响
，也打出了华为WCDMA的品牌。
不利的方面是：
1、我们的产品还不够稳定。出现的一些问题如RAB释放等问题都会影响手机的使用，给
华为WCDMA带来不好的影响，抵消展览的作用。
2、当地市场和MTS关系不是很密切。MTS作为俄罗斯第一大移动移动运营商，对华为存在
轻视态度。我们的产品进入到俄罗斯都是边远地区或小运营商，和MTS没有建立起客户关
系。如我们的传输问题，MTS一直拖延，市场方面也无计可施，最后还是3G协会出面解决
问题。另一方面在独联体地区部，移动产品现在中心放在CDMA450上，由于CDMA450有一
些签单。地区部将主要人手都投入在CDMA450上。这次展览，本来考虑到新闻发布会，将
WCDMA安排在进门位置上，我们已布好线，后来地区部权衡下，又让我们搬到靠里小房间
里。展览完毕后，地区部负责WCDMA的市场人员又被调往西伯利亚。处于对公司整体的考
虑，CDMA450可以签单，WCDMA暂时没有市场，这样做是无可非议的，但对WCDMA在俄罗斯
后续市场工作却是一个不利条件。
但无论如何，我们跨出了第一步，虽然是颤抖、蹒跚的一步，但仍然是迈向胜利的一步
。在冰天雪地的冬天，3G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遥不可及，我们的WCDMA一定会越走越远
，也会越走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