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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elooby (仙人一个), 信区: ACZone
标  题: 十二国无名物语之袖香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Sep 26 01:32:36 2005), 转信




  我是由庆逃出的难民,好不容易才到了雁。每天只能寄身于城墙旁的避难帐篷中,等待新王的出现。但等了很久只有难民不断的涌入,多到即使是次序了五百年治世的雁国也无法全部容纳。

  我不像行商的人那样可以靠一些小买卖来糊口,没有任何的谋生技巧。身旁的亲人都死光了后,我像大部分的姑娘一样去寻找当有钱人家仆人或是小店铺的雇工的工作。但难民太多,工作太少,我很艰难找到一份长久的工作。于是,我选择了去妓院。那里面的女子都是年轻漂亮的,而为了一直保持这样,就必须不断的买新人进去。于是,我很顺利的就卖身为妓了。

  我待的妓院叫琼芳苑,进去后我的名字被改了叫袖香。虽然叫什么已无所谓,但比起那些十个妓女九个叫的什么兰或是梅什么名字要听起来舒服多了。我每天的工作便是尽量的战线我的青春、我的美丽,像尊娃娃般坐在临街的窗台旁。如果被客人看中,就要如一只猫般温顺的躺在他身旁,任他摆弄,尽心的取悦他。

  曾有客人问我是否会对客人动心、动情。我反问客人,那你们是爱上了我们中的哪位呢?客人们很多都是家中已有妻室之人,到妓院来无非是为了完乐消遣,就算是单身的客人也不会到妓院来寻心上人的。既然无人为我心动,我又何必动心呢?

  也有人打听我的身世。知道又如何?即便我曾是富家千金现在也只是一文不名的妓女。即使粗通文墨又怎样?客人看中我的依然是我的外表。

  有人很奇怪,为什么我只笑不哭,我说:“客人来妓院是为了寻欢,又怎么会喜欢哭泣的脸。”

  有人问我是否会等待某人的到来,我笑道:“我一直都在等待着某人啊。等待某人光临,某人看中我,某人与我饮酒,某人看我跳舞,某人与我同眠。等待与微笑是妓女唯一的生存方式。”

  客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渐渐地,我忘记了过去,忘记了庆,忘记了哭泣,以妓女袖香的身份活着。

  然后,我碰到了一个奇怪的客人。他叫风汉,是雁的一个商人,出手阔绰,租下了琼芳苑内最大的一间厢房三个月。而且他看中了我,让我服侍他。

  他的话不多,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枕着我的腿闭着眼睛半躺着,仿佛在享受着不可多得的清闲。我还记得他与我的第一次对话。

  “你叫什么名字?”

  “袖香。”

  “是暗香盈袖的袖香?”风汉笑着问。他笑起来的模样很好看。仿佛连眉毛眼角都在笑。当时我愣了一下回答说。

  “大约是吧。”

  也许说来让人无法相信。风汉除了饮酒、听曲子,用我的腿当枕头睡觉外,从没碰过我。只有一次他喝醉了,便搂住我睡着了。

  我第一次对客人产生了兴趣,不禁猜测起他的身份。从来没见到他做什么买卖,不过常常突然出去好几天,回来又窝在妓院里几天都不出去。他带着一把宝剑,看来是会武艺的。他给我的感觉是官不官、民不民、商不商、武不武的,总是一副懒散的样子,但有时眸子中会射出精光,又一闪而过。我知道他是不凡的人物,也知道他不会在这里久待的,总有一天会离开。

  我们对话说过最多的是在一个下雨的夜晚。

  “你喜欢海吗?”

  “不知道,我生活的地方看不见海。”

  “你有喜欢的人吗?”

  “也许,我还没来得及确定。”

  “假如,你喜欢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会怎样?”

  “喜欢还是喜欢,这是不会改变的。”

  “是吗?果然如此……你怎么哭了?”

  “大约是下雨的夜晚会让人坦率一些。您的眼眶里似乎也有泪光。”

  “……下雨的夜晚也容易让人伤感。”

  “是在怀念回不去的过往吗?”

  “你是吗?”

  “不是怀念,只是回忆。”

  “我也只是回忆。”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那一夜我知道,自己开始有点在乎他了。但他是客人,我是妓女,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什么改变。他没有为我心动,我也不会对他动心。

  不久,我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天他正枕着我的膝盖睡觉。一个用布包着头发,长得颇可爱的小男孩闯了进来。他肆无忌惮的用手扯着风汉的耳朵大声叫到:“尚隆!你这家伙又跑出来偷懒了!害我被那几个烦人的家伙念到耳朵都起茧子了!!还不快给我起来!”他话音刚落,风汉便捂住耳朵,一脸又被捉住的表情。

  与男孩一起说笑的风汉有着另一种表情,不同于与我一起时的沉思、淡淡的忧伤。在男孩面前,他笑得更毫无防备,也轻松。我起身悄悄地离开了那个没有我立足之地的房间。从他们俩的交谈中,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尚隆”,是雁国延王的名讳,而天下敢直呼其名的人只有延台甫。回想起男孩头上的布巾,更是让我确定了我的推断。

  难怪一直觉得风汉有些奇怪,拥有的气质这么的特殊。原来,他是王啊!可我并没有吃惊,因为我认识的人只是一介商人——风汉。

  延台甫找到了这里,也就意味着他得回去了。一个王能够有多少空闲跑到妓院来“休息”呢?妓女的营生靠的是青春,但青春是不会常在的。没有几年,我便会颜色老去被新的姑娘取代。想必这一生怕是难有机会再见到风汉了。想到这儿,我不禁觉得有些遗憾。但人生中常常都会有遗憾的,可日子依然要过下去。

  在风汉走之前,我不禁动了个小小的手脚。用一枝花簪住一张纸笺藏在他的衣袖中。

  很多年过去,我成了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经营着一家舍馆。

  然后,有天一个年轻男子拿了一张簪了花的纸笺给我,上面写了四个字:暗香盈袖。

  我笑了,“风汉大人,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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