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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uperjsd (爱梅),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边荒传说 第十八卷 11-1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1月21日18:35:14 星期二), 站内信件
第十一章-儿女恩怨
刺客的手段确是既狠且毒,且非常高明,深悉燕飞的性格,扮成荒人女子,混在妇孺
群里,先以钢针袭击庞义和方鸿生,教他不得不分神出手相救,然后从人堆里闪出,手中
剑化作白芒,疾如流星的偷袭燕飞下腹。
可是任她千算万算,仍算漏了一点,就是燕飞超越一般武功范筹的灵通。
这是蝶恋花第三次的呜叫示警。
第一次发生在燕飞和刘裕、高彦,坐船往见纪千千的秦淮河途上,卢循从河水里跳出
来突袭。第二次是在边荒四景之一“萍桥危立”的美景里,与纪千千并坐断桥谈心,“小
后羿”宗政良向他施放冷箭。
自玄功初成以来,蝶恋花再没有示警的异况,可是值此燕飞神飞意驰、没有丝毫防备
的一刻,神剑再次负起护主的重责。
剑呜声像暮鼓晨钟,把燕飞完全唤醒过来,也教势在必发的刺客吃了一惊,出手慢了
半拍。
就是这一秒之差,令燕飞避过大祸。
以燕飞的身手,亦没有可能挡格两枝飞针之时,同时接着对方迅雷不及掩耳指腹而来
的一剑。
此剑的厉害处,不仅在其速度,更在其惊人而邪异的剑气,剑光甫从人群里现迹,剑
气已把燕飞完全笼罩,燕飞眼耳被剑气遮蔽贯满,极目所见尽焉剑光,耳内所闻全是剑啸
声。
这并非从未体验过的经验,在与竺法庆决战于边荒之际,竺法庆的“十住大乘功”便
令他有同样的感受。
楚无暇!
她确已得竺法庆“十住大乘功”的真传,且融汇贯通于剑道里,成为凌厉邪异的惊人
剑术,难怪能于那样的情况里斩杀曼妙,令桓玄功亏一篑。
丹劫真气在剎那的高速中运遍全身,燕飞的感官回复灵动,同时生出两股力道,从举
起的双手手背施放,分撞惊骇欲绝的庞义和方鸿生。
众妇孺仍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切都太快了,快得令人的脑袋来不及反应,只能
呆看着庞、方两人往旁抛开,以毫厘之差避过杀身之劫。
两枝钢针分从两人脸颊旁飞过,投往大江去时,燕飞已扭身挥掌,狠拍离小腹不到三
寸的剑锋去。
“蓬!”
气劲爆发。
把全身罩在大斗篷里的楚无暇全身剧震,却没有露出丝毫狼狈之象,娇哼一声,优美
的身影借力向后飞退,再没入妇孺群中,教燕飞投鼠忌器,没法借机全力反击。
燕飞竟被她的剑劲震得挫退小半步,由此可知她的剑法功力厉害至何等程度。
楚无暇在人群里灵活如鱼的游闪几下,如入无人之境的在人堆另一方离开,以异乎寻
常的平静语气边退边道:“终有一天,我会把你燕飞欠我的命讨回来!”说到最后一个字
,人抵船首处,一个觔斗,投进江水里去。
哭喊声起。
燕飞忙道:“没事哩!没事哩!”
庞义和方鸿生惊魂甫定的来到他两旁,前者问道:“天下问竞有如此厉害的女刺客,
此女是谁呢?”
燕飞口上答道:“楚无暇!”
心中想的却是楚无暇的刺杀行动,会否是得到司马道子的同意,抑或只是个人的复仇
行动呢?假以时日,此女会是另一个尼惠晖又或竺法庆。
高彦连滚带跑的街入船舱,直抵目标的舱房门外,想也不想的把门推开。
这间舱房该是供舰上指挥官起居的舱房,位于最上层,分前后两进,前厅后寝,小厅
布置得像个具体而微的小型治事堂,书牍柜、书桌等一应俱备。内外以珠帘分隔。透帘望
进去,在清晨冬阳的柔辉里,尹清雅纤美的倩影正拥被坐在床上,秀发轻软地垂在香肩处
,闪苦乌黑夺目的亮光,呆看着窗外建康城南岸的美景。
宏伟坚固的石头城逐渐移往窗子的右边去。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高彦感到周身一阵又一阵的发麻。
天啊!燕小子果然不是在说笑的。
她为何会在这里呢?到此刻高彦方醒觉自己根本没有先弄清楚,只是听到小白雁在此
,便不顾一切地直扑过来。
他听到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个不停。
这是不可能的,偏是眼前的事实。
在这一刻,他忘记了边荒,忘记了仍身处险境,忘记了这舱房外的任何人和事。缓缓
关上房门,蹑手蹑足,拨开珠帘,来到尹清雅身后,想打个招呼,只恨声音来到咽喉处,
只变成沙哑的一声叹息。
尹清雅娇躯微颤,并没有别过头来看他,轻轻道:“高彦!是你来了吗?”
高彦的心溶解了,生出飘飘然的动人感觉,移到她身前,单膝下跪,仰望她没有任何
瑕疵的动人花容。
尹清雅机伶的一对眼睛也往他投下来,幽幽道:“你没事真好!人家都不知多么为你
担心哩!”
高彦早忘记了发生在边荒巫女河旁的事,闻言一呆道:“我差点忘了,你是如何逃脱
的呢?”
尹清雅现出苦恼的神情,嗔道:“你这大傻瓜胡涂虫!难道没有人点醒你吗?到现在
仍是胡里胡涂的。唉!教人家怎么说呢?”
高彦被骂得心旷神恰,挺起胸膛道:“过去的事不用去理!我们须关心的是我们的将
来。我高彦是个很有本事的人,说到赚钱,没有多少人及得上我。我又懂逗你开心,保证
你和我在一起,一生都会幸福快乐。”
尹清雅呆看他好一会后,忍俊不住的“噗哧”一声娇笑起来,现出个迷人之极的表情
,两眼上翻没好气的道:“什么将来的哟!我的现在已是一塌糊涂,还被你这条胡涂虫大
混蛋来搞混。你若有怜香惜玉之心,就出去狠揍你那班兄弟一顿,为我出一口气。下手又
狠又毒,弄得人家浑身酸软无力的,想跑上甲板吹吹河风也不行。”
高彦有点尴尬的抓头道:“你为何会在这襄的?”
尹清雅装出个受不了至快要昏倒的娇憨神情,点着指头逐个数,道:“你应该问你的
恶霸兄弟燕飞,或杀人不眨眼的屠奉三,又或不知是北府
兵正规军还是被通缉的逃兵的刘裕。何时轮到我这位受害人来说呢?“
高彦拍胸口道:“解穴只是一件小事,包在本少身上。现在既不成问题,我们是否该
讨论我们的将来呢?边荒集是天下间最好玩和最刺激的地方,加上有我高少陪你,肯定你
会乐不思两湖。”
尹清雅忍苦笑念道:“乐不思两湖!你这满口胡言的胡涂小子。”旋又皱眉道:“我
好像从没说过看上你,你开口闭口都是我们的将来,我和你的将来根本扯不上任何关系。
对吗?我的高少爷!”
高彦嬉皮笑脸道:“这方面哪来问题?你迟早会被我能开金破石的精诚感动,是老天
爷注定的天生一对。哈!自认识我的小清雅后,我便从没有再踏足青楼半步。”
尹清雅气绪的道:“我没见过比你脸皮更厚的人,若用你的脸皮为边荒集筑城墙,肯
定厚如铁桶。哼!你这小子以前常逛窑子的吗?”
高彦毫无愧色的道:“不多!只是隔天去吧!”
尹清雅瞪大美日骇然道:“隔天去?你的身子是铁打的吗?”
高彦终晓得说漏了口,忙补救道:“不是每次去都……嘿……你明白哩!顶多每去两
次才真来一次。哈!以后我都不去了,我把自己全献给你。”
尹清雅的可爱脸蛋火烘般燃烧起来,大嗔道:“你这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坏蛋家伙,满
口脏言秽语,我以后再不和你说话,给我滚出去。”
高彦大吃一惊,陪笑道:“所以我开口闭口都是我们的将来,因为过去的都算了嘛!
嘻!规行矩步的男人有什么好?只有解温柔的男人才能令你幸福快乐。奉少以前的逛青楼
便当作是修行好了,我会比任何人更懂得讨小清雅的欢心。”
尹清雅嗤之以鼻道:“讨我欢心的人还嫌少吗?多你一个反令我生气。”
高彦厚着睑皮道:“我在这方面的本领是与众不同的,清雅请试试看。”
尹清雅怀疑的道:“你是否又在说脏话?”
高彦忙指天发誓道:“噢!不!不!当然不是脏话,我的心非常纯洁,只是想清雅给
我机会陪你说话聊天玩儿吧!”
尹清雅目光投往窗外,讶道:“和你这厚脸皮的家伙聊呀聊呀,竟不知已过了建康。
唔!你是否真的想讨好我呢?”
高彦肃容道:“这个当然!”
尹清雅瞄他一眼,忽然垂头审视自己的纤纤玉指,低声道:“事先声明,我的提议并
不代表我小白雁看上你,只是见你傻兮兮的样子,有时也可逗得人家开心,可以作闲来解
闷的手下。”
高彦喜上眉梢,但又隐隐感到“手下”两字有点不妙,道:“小清雅请吩咐下来,只
要我高彦能有角逐裙边的机会,本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尹清雅会说话的眼睛横他一眼,清楚显出你这死性不改的家伙又来这一套的表情,然
后道:“我从不爱穿裙,所以逐什么裙边只是你的痴心妄想。唉!我只是觉得有点对你不
……!噢!没什么!哪!你听着啊!我是对你格外开恩,只要你肯向我师父投诚,我会央
他老人家酌才起用你,总好过你将来葬身边荒,凄惨收场,而你亦有机会表现给我看你有
什么本领了。”
高彦喜色尽褪,颓然道:“我的大半本领全仗边荒而来,没有边荒集,我便像落于平
阳的猛虎,再没有争取你芳心的资格,你更不会将我放在眼内。唉!我的娘!我一定不会
看错你的,你和我都是不爱受管束的人,只有边荒集可令我们如鱼得水,快乐无忧。”
尹清雅像初次认识他般用神打量他,好一会道:“原来你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只
是用来骗小孩子的甜言蜜语。”
高彦苦笑道:“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荒人,与边荒集生死与共,没有了边荒集,我高彦
只是个废人,你也不会喜欢我。”
尹清雅生气的道:“我现在又喜欢你嘛!哟!我的肚子很痛哩!”
高彦扑到床边,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在搓揉自己的小肚,骇然道:“我扶你去解决如何
?”
尹清雅的两边脸蛋刷地红起来,啐道:“不关那方面的事,是经气出了问题。嗳!你
给人家揉揉看!”
高彦如获老天爷恩准,忙探手道:“什么推拿按摩我高彦最拿手,包你舒眼透心。嘿
!该揉哪里呢?”
尹清雅抓着他的右手,按到小腹去,不肯松开以限制他活动的范围,现出痛苦的表情
,道:“揉这处!”
高彦手触她灼热和充满弹性的动人小腹,那种亲密的滋味,教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
掉,爱不释手的轻揉起来。
尹清雅连耳根都红透,低声嗔骂道:“还自吹自擂什么推拿高手,治经气要用劲嘛!
你的功夫到哪里去了?”
高彦忙赔不是,注入真气,一点不觉察尹清雅拿着他的手先往右旋,逐渐扩大,接着
又往左旋,由大圈变作小圈。
到高彦感到后劲不继时,尹清雅现出得意的灿烂笑容,挺直娇躯,欣然道:“成哩!
你这厚脸皮的家伙总算对我有点用处。”
高彦仍不觉有异,喜道:“肚子不痛了吗?来!让我再给你按摩,保证你可以睡一觉
好的。”
尹清雅把他的手按实在小腹处,凑往他耳边道:“你昨晚不是未合过眼吗?该好好睡
一觉的应是你。”
高彦感觉着她迷人的小肚子轻轻起伏,魂为之销,叹道:“清雅……噢!”
高彦软伏入她怀内去。
尹清雅收回戳在他胁下的五指,另一手轻松地把他整个人提到床上,然后跳下床去,
回头瞧他道:“傻瓜!可爱的大傻瓜!”
高彦仍然神智清醒,只是身不能动,有口难言,只能干瞪眼。
尹清雅像个关心体贴的小娇妻般,把他的身体移到床中,又为他盖上棉被,笑意盈盈
的道:“不说话的高彦才乖嘛!盖着棉被便不会着凉。放心吧!今次我不会伤害你的,好
好睡一觉吧!希望永远都不用再见到你。”
又在他睑颊轻吻一口,接着一溜烟般穿窗而出,投进江水里去,不溅起半点浪花。
高彦急得差点哭出来,偏又毫无办法。
她走了!
就这样的不顾而去。
房门倏地打开,燕飞从容掠进来,像看不到高彦般直抵窗旁,目光往江水投去,笑道
:“你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
高彦立即老脸通红,心中则在大骂。这小子竟敢偷听自己和心上人的闺房密语。但又
知燕飞着眼点只是自己的安危,与是不是君子扯不上关系。
燕飞移到床边,忍着笑道:“美人恩重,该否让你保持这样子呢?”
高彦气得干瞪眼。
燕飞又叹一口气,掌如雨下,连拍他七、八个穴道,到拍中他的天灵穴,方成功为他
解穴。
高彦拥被猛地坐起来,破口骂道:“还不给我把她追回来?”
燕飞坐往床边,耸肩道:“她得聂天还真传,水底功夫肯定了得,如何追她?”
高彦不服的道:“你既在偷听我们说话,该有足够时间阻止她,为什么没这般做?”
燕飞探手抓上他肩头,道:“还不是为了你,让你送她个顺水人情,令她知道你对她
是全心全意。这样的结果不是最好吗?以后就要看阁下的手段了。”
高彦发呆半晌,点头道:“她心里是有我的。”
燕飞不耐烦的道:“这个当然!否则何用临别赠送香吻?”
高彦的脸又红起来,道:“连这都给你听到?”
燕飞哑然失笑道:“不是听到,而是看到。”
高彦现出尴尬的神色,不自觉地伸手揩睑,道:“这定是专在水底用的胭脂,浸在水
里也不会褪掉。”
又警告道:“我和她说的心事话儿不准你透露半句给人听,否则我不管你是边荒首席
剑客,还是天下第一高手,也要狠揍你一顿。”
燕飞大笑去了。
第十二章-尽听天命
燕飞来到甲板上,刘裕和屠奉三正在船尾说话,见他来到,屠奉三道:“走了?”
刘裕道:“是否高彦放她走?”
燕飞道:“高小子怎舍得放她走。小白雁的功夫确不错,只牺牲点色相,让高彦搓搓
肚子,便成功柬聚足够的真气冲破禁制。现在回想起来,能如此容易把她生擒,确有点侥
幸的成分。”
屠奉三笑道:“你只是谦虚吧!现在普天之下,有资格和你单打独斗的数不出多少个
。闲话休提,我和刘兄研究出一个计划,须你参详一下,看是否可行。”
燕飞道:“你们两个脑袋合作想出来的东西,会差到哪里去呢?小弟洗耳恭听。”
刘裕道:“计划很简单,第一步是先到大江帮的秘密基地去,先整理阵容,看看我们
手上还有多少可用的战船和人马,然后再兵分二路,一路由濄水运粮上边荒,接济我们在
巫女丘原的兄弟;另一路开赴颖水,与两湖帮正面硬撼,决一死战。”
濄水位于颖水之东,中间还隔了一条夏淝水,三条河均南通淮水,北上边荒。濄水和
夏淝水更在边荒集的北面数十里处连接,再分叉北上,偏东的一截抵达巫女丘原的边沿区
域。
隐藏于巫女丘原沼泽地带的兄弟缺粮,运粮食和兵器弓矢去接济他们是刻不容缓的事
。至于为何要与两湖帮大战一场,燕飞却想不通。
屠奉三看着燕飞一脸疑惑的神色,笑道:“尹清雅既脱身,必通过两湖帮广布南方的
庞大通讯网和郝长亨取得联系。这头小白雁见到郝长亨,会尽告老郝我们这方的情况,当
老郝晓得我们手上不但有五艘战船、三艘大型运粮船,会误以为我们得到司马道子的全力
支持,他会怎么做呢?”
刘裕接下去道:“他最怕的是我们与散落边荒的兄弟会合,重新整固集结,然后封锁
边荒集南段的颖水,如此我们将可以得到司马道子源源不绝的各方面支持。”
屠奉三笑道:“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我们和司马道子的真正关系,只看到司马元显和
我们并肩作战,而事实上司马道子再不会给我们半个子儿。”
燕飞吁出一口气,靠着船沿半挨半坐着,点头道:“明白了!所以郝长亨会不惜一切
,调动附近所有两湖帮的战船,趁我们未成气候前,把我们摧毁,如此我们在边荒的兄弟
将因缺粮、缺兵器弓矢而不战自溃,他则稳得边荒集,还可以向姚兴和赫连勃勃展示实力
。”
刘裕道:“坦白说!若凭我们现在的实力,确是不堪郝长亨一击,只是他的‘隐龙’
足可令我们头痛,何况两湖帮必有船队在颖口附近集结。不过我们却有三招绝活,只要灵
活运用,可教老郝吃个大亏,而我们反攻边荒集的壮举,则有机成功。”
燕飞道:“我只想到大江帮这着奇兵,不过你已说了出来。”
屠奉三道:“大江帮此着确是奇兵,且以大小姐的才智,必会清楚掌握水道的所有情
况,使我们能知己知彼,掌握形势。亦只有由江大小姐亲自指挥的两头船,方有与‘隐龙
’争胜较量的能耐。”
稍顿续道:“至于第二招绝活,便是北府兵的水师船队。北府兵的水师天下闻名,刘
牢之更是一等一的水战高手,只要他肯点头,我敢保证两湖帮的战船不敢越过寿阳半步。
”
寿阳是北府兵于淮水西面的最后重镇,长期囤驻重兵,颖口位于寿阳之西,该处河道
纵横,往北是上边荒集,南行为沘水,再往西分别连接决水、汝水。
如寿阳的淮水一段被北府兵水师封锁,越过寿阳的两湖帮船队将有家归不得,一是北
上边荒,一是经大江返回两湖,那时当然须硬闯建康水师的一关。
孤军深入,自是智者不为,所以如北府兵出手,给郝长亨以天作胆,亦不敢过寿阳半
步。
问题在刘牢之肯否在这非常时期,出手助他们。
假如寿阳以东的水道安全不成问题,粮船便可以轻松地沿濄水北上,直抵丘原,接济
慕容战等缺粮的燃眉之急。
燕飞皱眉道:“刘牢之似乎非是这么懂大体的人,尤其当收到司马曜驾崩的消息,更
是阵脚大乱,他肯这样帮忙吗?”
刘裕胸有成竹的道:“我会向他痛陈利害,即使他愚蠢至放弃这个对他有利无害的提
议,我仍有最后一着,就是请寿阳的主将胡彬出手,以他的水师虚张声势,也可以达到同
样效果,我保证胡彬不会令我们失望的。”
接着向燕飞打了个手势。
燕飞暗忖刘裕少有这般夸张的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旋即领悟过来,刘裕对刘牢
之的支持,事实上全无信心,他只是找个借口开溜,好到豫州救王淡真,而在这样的情况
下,当然不好让屠奉三晓得他为儿女私情而置正事于不顾,所以公私一并来办。
忙道:“北府兵的支持关系到反攻边荒集的成败,刘牢之又意向难测,今次我陪你走
一趟吧!”
屠奉三倒没有生出疑心,道:“我只能给你们五天的时间,否则如让郝长亨集结庞大
的船队,那时将轮到他把颖口封锁,而我们的反攻,会变成以卵击石。”
刘裕瞥燕飞一眼,露出感激的神色,欣然道:“五天该足够了!我们办好事后,立即
到新娘河与你们会合。”
燕飞问道:“这两招确是郝长亨想不到的奇招,第三招是什么厉害招式呢?”
屠奉三摊手道:“我也想不到,要刘兄才知道。”
燕飞讶然往刘裕直瞧。
刘裕唇边现出一丝笑意,道:“我们的第三招绝活,是说服大小姐由屠兄担大旗,指
挥船队与老郝正面交锋。文清虽智勇过人,但要面对两湖帮经验仍是差了一点,可是我们
今次是不容有失,因为再没有翻本的筹码。而数天下人物,能与两湖帮在水道上争雄斗胜
者,舍屠兄还有何人呢?”
屠奉三哑然笑道:“刘兄这捧人的一招才最厉害。但坦白说,我一直有此意,只是不
敢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要大小姐肯点头,我会鞠躬尽瘁,竭尽所能。”
燕飞心中一阵感触,刘裕的确开始成熟了,廖廖几句话,已赢得屠奉三的好感,且表
现出他知人善用的才智。亦只有刘裕能说服江文清,将统一指挥的权柄交由屠奉三,使己
方仅余的微薄力量,能发挥最高的效用。
刘裕下决定道:“上淮水前我们分道走,我和燕兄到广陵去见刘牢之,五天后在新娘
河会合。”
拓跋珪立在一座高岗上,三十多名亲随把守四方,雪野在前方扩展到无垠的远处,后
方是结霜挂冰的密林,在晨光下大地难掩一片荒寒之象。
再朝前走半天马程,便是以赫连勃勃为首的匈奴铁弗部的根据地统万城。
拓跋仪在两名拓跋族的战士引路下,策马驰上高岗,在离拓跋珪默立处十丈许远甩蹬
下马,来到拓跋珪后方,致礼问好后颓然道:“边荒集完了,我们终是斗不过慕容垂,我
愿领受族主赐下的任何罪责。”
拓跋珪仍没有回头,双目闪烁苦奇异的光芒,柔声道:“赫连勃勃是否到了边荒集去
撒野?”
拓跋仪心中涌起古怪的感觉,拓跋珪既晓得攻陷边荒集的联军有赫连勃勃的一份,当
清楚边荒集的情况,更该晓得今次荒人翻身无望,为何却显得对关系重大的边荒集的得失
毫不在意,还似胸有成竹。
要知如赫连勃勃得边荒集之利,又有弥勒教、姚苌和慕容垂全力支持,将会成为拓跋
族南下的最大障碍。
拓跋族的另一条南下之路便是入长城,以干城和雁门作根据地,如此与慕容垂的冲突
将势不可免。以拓跋族现时的实力,比之慕容垂,仍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如非慕容垂
的主力集中往荣阳,恐怕慕容大军早收复雁门和平城,还把盛乐夷为废墟。
他已有年多没见过拓跋珪,此刻的拓跋珪明显地予他不同的感觉,但不同在何处,他
却感到难以具体地描述出来,那种变化实在微妙难言。
答道:“赫连勃勃在竺法庆、司马道子、姚苌和慕容垂的支持下,以狂风扫落叶的方
式,攻陷边荒集,我们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今次我们是彻底的完了,我族的战士四散逃亡
,我因得到一些或许对族主有用的消息,所以全速赶回来。”
拓跋珪淡然道:“是什么消息呢?”
拓跋仪整理好脑海里的思想,答道:“慕容垂和姚苌暗中勾结,以对付慕容冲,慕容
垂会使出引蛇出洞之计,佯装亲领大军北返来对付我们,只要慕容冲中计出关,姚苌便会
夺取长安,断慕容冲的后路,而慕容垂则会尽歼慕容冲出关的部队,完成统一鲜卑慕容族
的壮举。”
稍歇又道:“此事虽由竺法庆之口说出来,不过观之慕容垂和姚苌在攻打边荒集一事
上携手合作,应该大致与事实相符。”
拓跋珪双目神色转厉,凝望远方统万城的方向,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慕容垂不是佯
装来攻打我们,而是真的来攻打我们,因为他清楚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而我也知道他的手
段。”
拓跋仪点头道:“我们也猜到他会兵分两路,一队由慕容宝领军,北上与慕容详会合
,再连手收复平城和雁门。慕容垂则亲率主力大军密藏于关外,等待慕容冲上当。”
拓跋珪仰天长笑,状极欢欣,似乎胜利已到了他手心内,只待他合手掌握。
拓跋仪大惑不解地呆瞧着他雄伟如山的背影,雪原寒风阵阵,吹得拓跋珪的长发迎风
乱舞,有种说不出来充满狂乱和暴力的况味。
忽然间,拓跋仪感到再不认识这位儿时的玩伴,拓跋珪似变成了另一个人,再不能从
常人的角度去看他。
他完全不明白拓跋珪有何值得欣喜的理由。慕容垂深悉拓跋珪的虚实,不论派任何人
领军来犯,必有足够的实力摧毁崛起不久、根基未稳的拓跋族。
拓跋珪收止笑声,回复冷静,沉声道:“小仪似乎尚未知道,我们的小燕飞已斩杀竺
法庆于边荒的事。”
拓跋仪遽震道:“什么?”
拓跋珪赞叹道:“好一个燕飞!不愧是我拓跋珪最看得起的人,此战不但令他千古留
名,更是他剑手生涯的转折点,也令他踏上直登天下第一高手宝座的不归路。此战不但令
整个形势逆转过来,更把荒人的声誉送上颠峰,亦使慕容垂和姚苌进退两难,赫连勃勃则
从云端掉下来,再无所凭持。”
拓跋仪急促地喘息道:“小飞怎么做到的?”
拓跋珪轻松的道:“这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你,可却是铁般的事实。弥勒教在一夜间瓦
解,高悬在边荒集东门外竺法庆的头颅,以没有人置疑的方式,宣告竺法庆并非什么弥勒
佛降世,只是个失败的大骗徒,一向令弥勒教徒归心效死的力量再不复存。听说弥勒教徒
发了疯的四处破坏,又袭击教内有职级的人,令边荒集大乱三天后方四散逃亡,但赫连勃
勃、姚兴和慕容麟三人领导的联军已元气大伤,损失最惨重的是王国宝一方,竟被愤怒的
弥勒教徒烧掉了十多条战船。哈!真想不到小飞的剑,竞能起这么大的作用。”
拓跋仪一时说不出话来。
拓跋珪缓缓转身,双目神光电射的打量拓跋仪,道:“我们的机会终于来了,我和你
的猜测刚好相反,假若边荒集不是因竺法庆之死而危如悬卵,那北上来收拾我们的便将是
慕容垂而非慕容宝,因为慕容垂对我的顾忌远多过于慕容冲。明白吗?”
拓跋仪此时方明白拓跋珪刚才说的,“慕容垂清楚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而我也知道他
的手段”背后的含意。
慕容垂是知兵法的人,当然明白须以上骥对上骥的重要性,再配上压倒性的兵力,拓
跋珪是必败无疑。
当然!假设领兵来反击拓跋珪的,换了是大燕的第二号人物慕容宝,拓跋珪仍是输多
赢少的局面,但至少有一线机会。
拓跋珪所说的“机会来了”,正是指此。
拓跋珪哑然笑道:“我本一直在担心要同时应付赫连勃勃和慕容垂,幸好现在赫连勃
勃在边荒集泥足深陷,难以回师,且兵力因两次攻打边荒集而大幅削弱,短期内再难威胁
我们,我便可以专心应付慕容宝和他的大军。”
拓跋仪仍是不知说什么话好。
一切都在拓跋珪精确的算计里,虽然到此刻拓跋仪仍不知道,拓跋珪有何妙法应付无
敌于北方的慕容鲜卑兵,可是却被拓跋珪强大的信心感染,心中充盈斗志。
拓跋珪负手仰望长空,悠然自若的道:“慕容垂别无选择,必须坐镇荣阳,一方面设
法稳着边荒集,另一方面对付慕容冲出关的大军,要应付两条战线上的激战,大燕只有慕
容垂一人能办得到。”
目光又往拓跋仪投去,冷静地道:“我清楚慕容垂的性格,他绝不容边荒集二度失陷
于荒人之手,特别对手是燕飞,因为这会令他在纪千千面前无地自容。所以他会不惜一切
,保住边荒集。”
拓跋仪点头道:“我明白了!”
拓跋珪道:“你给我回边荒去,尽力助燕飞收复边荒集,只要你们能成功,将对慕容
垂的信心造成无可弥补的打击。至于慕容宝方面,我自有应付之法。哼!”
拓跋仪低声道:“慕容宝是有名的猛将,在战场上从未试过败绩,故能得慕容垂看重
。族主须小心。”
拓跋珪欣然道:“你竞以为我会犯上轻敌的错误吗?若是小飞绝不会说这番话。你今
次到边荒集去,我只能给你千头战马,另精锐百名,因为我必须保留实力,以应付比我们
远为强大的敌人。”
拓跋仪连忙谢恩,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今次见拓跋珪,有与前不同的感受,就是眼前
的拓跋珪,竟令他这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生出畏敬之心。
拓跋珪道:“你休息一晚,明早立即起行。告诉燕飞,当我击垮慕容宝的时候,他和
他的纪美人重聚的日子亦不远了。一切依约定而行,我拓跋珪永远是他的好兄弟。”
拓跋仪施礼告退。
第十三章-角力边荒
纪千千步入厅堂,慕容垂独坐一角,一副深思某种疑难有点难下决定的神情。如此表
情确未曾在他的脸上出现过。一直以来,慕容垂都予她万事均在掌握中的姿态,似乎在他
来说,天底下没有任何能难得倒他的事。
忽然问,纪千千感到慕容垂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虽然他的身分、地位、本领和手
中掌握的权势实力,令他予人不可一世超乎众生的形象。事实上他仍是一个人,仍像一般
人有七情六欲,会因事情的变化而生出情绪的波动,也会如任何人般有焦虑、困惑和烦恼
的时候。
这领悟使她感到和他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却与男女之情没有丝毫关系,纯粹是人与
人之间相对的感受。
那张出自古代名家叔蔡之手的琴仍摆放在小几上,断了的弦线已换过新的。
慕容垂目光往她投来,射出深刻的感情,且站起来欢迎她,脸上阴霾一扫而空,欣然
请她坐下。
能得到这位刚登基为帝的大燕天子,如此周到的礼遇,天下间恐怕只她纪千千一人而
已。
纪千千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当然更不会为此受宠若惊,与他隔几坐好后,没有看
他,也没有说话。
慕容垂朝她瞧来,微笑道:“千千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确是令人欣慰。”
纪千千心忖我的精神一天好过一天,却不是因为你而是燕郎。轻叹一口气,道:“有
劳皇上费心。”
慕容垂目光转投前方,语气平淡的道:“边荒集已再次落入我的手上。”
纪千千的耳鼓内仿佛响起晴天霹雳,轰然遽震,手足冰冷起来,心儿剧烈地跳动,一
时说不出话来。
边荒集再次失陷了。
她听到自己问道:“你捉到他了吗?”
慕容垂不敢望她的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成功也可以是如此含糊不清的,燕飞并没有
因边荒集失陷被捕,还反而割下竺法庆的首级,将之高悬在边荒集的东门外。”
纪千千“呵”的一声叫起来,没法掩藏如释重负的神态,转白的花容回复了点血色,
朝慕容垂望去,道:“多谢皇上坦然相告,其它的人呢?”
慕容垂没有答她,苦笑道:“竺法庆的‘十住大乘功’,竟胜不过燕飞的蝶恋花,此
事谁能预料呢?”
纪千千因燕飞而感到无比的骄傲,心忖我燕郎的本领还多着哩!你虽布下天罗地网,
他还不是来去自如。这当然不会说出来,再次问道:“其它的人呢?”
慕容垂道:“我是首次有想说谎话的冲动,荒人今次机伶得教人意外,或许是有前科
,在我们的联军大举进攻前,荒人弃集逃亡,利用边荒特别的形势躲避追击。不过我们也
有前车之鉴,今次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纪千千心中欣慰,也感激慕容垂肯坦然相告,没有隐瞒。她虽然不晓得慕容垂说的联
军除弥勒教外还包括哪一方的兵马,但因她从谢安处听过有关竺法庆的事,故对弥勒教知
之甚详,因而掌握到燕飞击杀竺法庆的意义和效果。
以燕郎悲天悯人的情怀,在一般情况下绝不会割下对方的首级示众,他这般做了是要
达致最震撼的效果,一边向天下展示荒人不可轻侮的反击力量,振奋荒人士气,更为要把
弥勒教彻底瓦解。
干爹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弥勒教已不成威胁,谢家再不用担心竺法庆。对南方的佛
门来说,更是值得额手称庆的事。
慕容垂的声传入耳内道:“千千为何不说话呢?”
纪千千往他瞧去,迎上他锐利的目光,叹道:“边荒集是属于荒人的,只有荒人才可
以令边荒集保持活泼开放的精神,亦只有如此,边荒集始能成为战火锋烟外繁华兴盛的乐
土。皇上这么强占边荒集,与杀鸡取卵有何分别呢?”
慕容垂现出苦涩的笑容,语气却平静无波,徐徐道:“如我告诉千千,我是为千千而
这么做的,千千有何感想呢?”
纪千千凝视他片刻,轻摇螓首柔声道:“我并不相信大王是因我而占领边荒集,正如
皇上曾说过征服边荒集是皇上踏出统一天下的第一步。边荒集在征战天下的战略上有重要
的作用,既可以防止我们汉人北上,又可以掌握南北贸易的枢纽。更重要的是……唉!我
不想说了。”
慕容垂双目神光大盛,一眨不眨的看着纪千千,忽然笑起来,道:“千千想说的,是
否因荒人可以在任何时刻,像厉鬼般从边荒扑出来抽我的后腿,所以令我有所顾忌。”
纪千千只再叹一口气,没有答他。但其神色却清楚告诉慕容垂,这是何苦来的呢?
慕容垂仰望屋梁,从容道:“任何战争,均是有得有失。边荒独特的形势,令我们难
竟全功。不过荒人有个致命的弱点,使他们永无翻身的机会,就是边荒本身的形势。荒人
只是孤独的一群,失去了边荒集,他们也失去一切,没有任何支持下,最终他们也要黯然
离开边荒。这是最现实的问题,什么本领、勇气、决心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派不上用场。”
纪千千心中涌起莫名的愤怒,道:“皇上得到边荒集又有何用处?没有荒人的边荒集
只是一座废墟,徒然令皇上浪费人力物力,终不是长远之计。”
慕容垂哑然笑道:“千千太小觑我慕容垂了,我怎会犯上如此愚蠢的错,只要边荒集
位置不改,终有一天她会回复兴盛。要守稳区区一个边荒集还不容易吗?荒人若不想寻死
,最后只有乖乖的滚离边荒。”
纪千千心中一颤,她自问没有足够的本领看破慕容垂的手段,而他也不会告诉自己。
边荒集真的就这么完蛋了吗?而她和小诗则永远是慕容垂的俘虏?
不!
事情绝不会如此发展下去。
她相信荒人的本领,更深信燕飞的能力。终有一天她和小诗将如破笼而出的小鸟,飞
回边荒集去。
燕飞和刘裕立在河岸旁一座小丘处,目送船队远去。
刘裕指着远处东方,道:“以我们的脚程,明早便可以到达广陵。”
燕飞讶道:“我们不是要到豫州去吗?”
刘裕道:“我们当然会到豫州去救淡真,不过先要去广陵打个转,见两个人。”
燕飞道:“一个是刘牢之,另一个是谁呢?”
刘裕答道:“另一个是孔靖,此人是我们成功收复边荒集的关键,且须你老哥亲自出
马,让他得睹我们第二局手的风采,以增强他的信心。”
燕飞没好气道:“你倒懂得物尽其用,可是孔靖因何如此重要,我们现在不是有足够
捱几个月的粮草吗?”
刘裕道:“孔靖当然重要,今次反攻边荒集,绝不是几个月内可以解决的事,慕容垂
不会轻易放弃边荒集,如我们正面与他们硬撼,只是自寻死路。”
燕飞欣然道:“你似乎已智计在握,定下全盘反攻边荒集的计划。”
刘裕笑道:“一切都是师傅传授的,以前玄帅每次应付南下的兵马,采取的都是断其
粮道,疲其人马的消耗战,仰仗的就是本身粮食充足。而现在唯一能供应我们粮食的,就
只有孔靖这吃得开的大商贾,亦只有他能打通所有关防,为我们运送来自佛门的粮资。”
燕飞点头道:“明白了!”
刘裕一脸笑意地打量他,欣然道:“届时记得挺起胸膛。”
燕飞失笑道:“去你的!”
笑语声中,两人望东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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