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ilacParkA (原创锋芒A), 信区: Emprise
标  题: 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0月27日09:37:03 星期六), 站内信件


　　（四）
　　残阳余光斜照在襄阳城上。灰色的城墙显得已有些破旧，有些处已有损坏。郭靖与
黄蓉站在襄阳北关的城头上，望着北方。黄蓉道：“按时间来算，现在襄儿和破虏应该
已经见到过儿了。若无意外，过儿应该在赶来的路上。”郭靖点了点头，道：“如今虽
然蒙古大军未到，但你我应早做筹划。”黄蓉道：“靖哥哥，咱们往次用兵都是据守一
城。这次听丐帮弟子从北边探听得消息说蒙古大军有十五万。我们若还是照以前办法守
城，恐怕困也被困死了。”郭靖问道：“蓉儿，你有什么好办法？”黄蓉道：“我想在
蒙古大军尚未到时，先遣两支人马出城驻扎，与襄阳为犄角之势。若蒙古人来攻，可互
相救应。只是不知吕大人能否同意分兵出城？”郭靖道：“此策虽然分兵，然而守襄阳
可不必然战于襄阳，我军可制敌而不制于敌。吕大人纵然不愿，我们向他陈说利害，料
想他不会不从。”黄蓉点头道：“那这两路人马须由谁统率？”郭靖道：“齐儿和芙儿
、丐帮朱长老、孙长老率一路人马；敦儒、修文夫妇和张长老、陆长老率一路人马，你
看可好？”黄蓉道：“齐儿一路应无闪失，但敦儒、修文论武功、论谋略不及齐儿，我
看不如叫朱长老随这一路，张长老随齐儿一路。朱长老为人稳重，又智计丰富，好给敦
儒、修文做个帮手。”郭靖道：“蓉儿，你所料不差，就暂且如此吧。”
　　第二天，耶律齐、郭芙和丐帮的张长老、孙长老一路、武氏兄弟夫妇与朱长老、陆
长老一路，各带两万兵马出城去，分别驻扎在城西北与东北。两座大寨与襄阳城互为呼
应，做好迎敌准备。郭靖与黄蓉一方面每日操练人马，加固城防，调集滚木、擂石，弓
箭等等守城之物；另一方面，二人写下英雄帖，派丐帮弟子送往四处，遍请武林中各路
英雄前来助守。城中凡是上点年纪的百姓都知道这些年数次襄阳大战情形，明白襄阳一
破，必然不幸。因此各家各户凡有精壮男丁，皆主动投军参与守城。即使老弱妇孺，也
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协助。
　　这一日傍晚，忽有丐帮弟子来报，蒙古大军的两个前锋万人队已经距襄阳不足两百
里路程。郭靖、黄蓉闻报，立即召集城中宋军众将与已到的诸位武林人物议事。安抚使
吕文德坐在大厅正中，郭靖与黄蓉在侧座相陪，其他重要将领与群雄分坐于两厢。吕文
德已逾七旬，在襄阳驻兵多年。今日亦知襄阳存亡在此一举。（在历史上，吕文德独守
襄阳多年，最后元军围城，朝廷不发救兵，力尽才不得以降元。虽然算不上英雄人物，
但绝不是昏庸无能之辈。）他用手捋了几下发白的胡须，干咳了两声，道：“众位将军
，各路英雄，十年前，蒙古军败于我襄阳城下。敌酋蒙哥也被杨过杨大侠击毙。在座诸
位有不少也经过此役。如今回想起来仍觉惊心动魄。眼下蒙古大军又来，战事只在眼前
。幸好有郭大侠夫妇和各位英雄援手，在下心中略安。至于如何调兵遣将，还是请郭大
侠及郭夫人做主吧。”
　　郭靖望了一眼黄蓉，转头向吕文德道：“吕大人既然信任郭某，郭某也就不推辞了
。”说罢站起身来，向厅上众人一揖，道：“郭某在此先谢过各位仗义援手。”左首第
四把椅子上坐着一位四十开外的汉子。他站起来道：“郭大侠，此话差矣。这襄阳不是
我的，却也不是你郭大侠的。你能助守襄阳多年，难道我等就不能效仿你郭大侠么？我
南天苍鹰路明通冒昧代替在座各位说一句，既然我们来到襄阳，就谈不上援手不援手，
大宋兴亡，漫说是我们，就是八旬老翁，三岁小儿，也人人有则。”郭靖眼望路明通，
道：“路兄教训得是。既如此，无用的话郭某就不多说了。如今蒙古大军距城甚近，两
三日内就要到城下。不知各位有何见教。”左首又一位高大老者道：“郭大侠，贤伉俪
与蒙古人交战多年，论起攻杀战守，我们是远远不及了。郭夫人智计百出，是女中诸葛
，天下谁人不知。我等只听郭大侠、郭夫人吩咐就是。”余者众人立刻有好几个附和道
，“是”、“有理”、“不错”。黄蓉见说话的是点苍派的松风剑肖玉奇，拱手道：“
肖大侠过奖了。不过，既然列位如此说，我与靖哥哥若再客气，倒好似那些酸文腐儒们
了。”登时有几名年轻人笑了起来。
　　黄蓉道：“此次蒙古兵势之盛非昔日可比，我们若坐等大兵围城，再与之战，只怕
失了先机。我与靖哥哥商议过，我们应趁蒙古人将到未到之际，制敌机先，派兵于半路
截杀，可挫其锐气。据探报探得，蒙古兵今晚距襄阳还有两百余里。以蒙古骑兵进兵之
迅捷，两日后便可抵襄阳。但蒙古军中亦多有善用兵者，孙子兵法云，百里趋敌者，必
厥上将军。他们应料知襄阳难攻，绝不会轻敌冒进。故蒙古军后日晚可到距襄阳约五十
里处。后日白天西路蒙古军会通过落霞谷，东路军会通过栖雁林（这两个地名皆为杜撰
，请襄阳的朋友勿怪。）。我军目前在城外有两处大寨，这两处可各出一万人马，明日
出发，埋伏于落霞谷与栖雁林险要之处，待后日蒙古军通过时，从中截杀。今夜可从襄
阳再派出两支人马，趁夜疾行。超到两处险要之后埋伏，只等蒙古军过后，从后面截杀
。前后夹击，定可挫蒙古军锋。”黄蓉转向右首道：“王将军、李将军，今晚烦劳两位
各带五千兵马，分去落霞谷与栖雁林以北埋伏。后日只等蒙古兵过后，截断其尾，勿使
来敌逃脱。每队再拨五百丐帮弟子与一百位江湖朋友相助。”王令与李沛均驻守襄阳多
年，均在十年前参与过那场大战，在心中对郭靖夫妇十分佩服。二人听后，一齐站起。
王令道：“郭夫人放心，我等定教蒙古人有来无回。”黄蓉点点头道：“两位将军小心
。请下去准备吧。”两人转身下厅点兵去了。黄蓉又道：“各位朋友，不知哪位愿领一
队英雄去相助二位将军。”登时有几人站起来。黄蓉一笑，道：“各位如此奋勇，实是
襄阳之福。这样吧，就请岭南帮莫啸天帮主随王将军前往落霞岭，洛中三雄侯氏昆仲三
人也带一百人同李沛将军去栖雁林吧。其余众位朋友且勿着急，大战还在日后，自有各
位大展身手之日。”莫啸天与侯氏兄弟三人武功、经验俱是上乘，众人均在心中赞黄蓉
知人善用。
　　襄阳城中一时间人呼马嘶，不多时，两队人马往北去了。黄蓉又差丐帮弟子去两处
大寨，命耶律齐与武氏兄弟各分兵一半去落霞谷与栖雁林埋伏。郭靖夫妇回到内室，对
坐在桌子两侧。郭靖道：“蓉儿，你看蒙古人会中我军埋伏？”黄蓉道：“我也说不准
，但敌强我弱，必以计取胜。若蒙古军中果有会用兵之人，这两处地势险要，他们不会
看不出。若蒙古人加了防范，取胜可能就没那么容易。靖哥哥，我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来的不过是两个前锋万人队。我们此役以众击寡，多半能胜。两日后大战即至，你我
早些休息吧。”
　　　　　　　　　　　　　　　　　
　　（五）
　　一直晴朗的天气忽然阴了下来，不多时，只见天边滚过一片乌云，又夹杂着阵阵雷
声。转眼间，黄豆大的雨点便滚落下来。终南山上林木叠翠，山色郁郁，如今笼罩在一
片雨雾之下，更增秀色。终南山半山腰有一座凉亭，本为山中行人所建。四个青年男女
正向这凉亭奔来。四个人几个起落，便到了亭中。四人身上已被雨完全淋湿，虽进入亭
中，但身上的水滴仍不断淌下，将脚下的地都湿了一大片。
　　辛青梅一边抹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说：“这秋天的雨来得好快，刚才还是晴天，
居然这就下了起来。还好这个地方有个凉亭。”郭破虏道：“二姐、辛姑娘，秋雨已凉
，你们可不要被寒气伤了身子。”郭襄笑道：“你我学武之人，这点雨又怎么奈何得了
？”郭破虏扫了辛青梅一眼，脸上微微一红。辛扫北问道：“郭姑娘，杨大侠的居所离
此还有多远？”郭襄道：“我也没有去过，不过听我爹娘多次提到，杨大哥住在离重阳
宫不远的一座古墓里。去那古墓的路并不难找，只是不知杨大哥在不在。”郭襄突然叫
道：“唉呀，不好！”三人齐问：“怎么？”郭襄伸手入怀，掏出黄蓉给杨过写的那封
信，只见那信已完全被雨水浸湿，信封上的字迹已一片模糊。郭襄忙抽出信看，那信上
除了乌黑一片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了。郭襄道：“糟糕，娘给杨大哥的信可一个字也
看不清了。”郭破虏道：“二姐，其实有没有这封信也无足轻重。我看娘修书的本意是
表示对杨大哥的尊重。襄阳有难，再加上有二姐你去请，杨大哥不会不来。”郭襄嗔道
：“别多嘴。”郭破虏道：“我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二姐你不必过意。”
　　郭襄走到亭边，望着终南山顶，嘴中不知在轻轻地念着什么。一滴滴水珠顺着她两
鬓流下，流到下颌，滴入领中。郭襄犹不觉得，只是痴痴地望着山上。辛扫北上前两步
，道：“郭姑娘，亭边风大，不如到亭中休息。”辛扫北连叫数声，郭襄才猛然知觉，
回头道：“辛大哥，实在抱歉，我一时出神。”她转过身来，走到亭中石桌旁坐下，一
手托腮，又陷入深思中。辛青梅和郭破虏在亭角各自拧着衣服上的雨水。辛扫北随郭襄
走到亭中，还想再说什么，见郭襄又在沉思，不禁想道：“郭姑娘人才、武功、家世，
都是世上少有，但见她好象有愁绪挂怀，不知有什么心事。”辛扫北便在郭襄身旁石墩
上坐下。此时正是秋初，各人身上衣服尚嫌单薄。郭襄斜倚在石桌上，被雨水浸湿的衣
服紧紧贴住身体，更衬出她窈窕丰满；一张脸被雨水一打，愈觉似出水芙蓉。她自己不
觉，只顾深思，辛扫北在侧面望着，不由得脸上一红，心中暗道：“怎可动此念头。”
念及此，将头一侧，故意望着来时的山路，但一颗心却仍无法平复。
　　正在此时，只见山路上由远至近奔来十余个人，看样子也是到这凉亭来避雨的。眨
眼间，这干人众就来到亭外，见亭中已有人，只略一犹豫，便一个个跃入凉亭。郭襄等
人见这十余人衣着各式各样，黑白胖瘦，高矮丑俊，不一而足。为首的一人竟穿着蒙古
人的衣服。此人身材高大，年纪在五十开外，双目炯炯有神。他身后众人有的空手，有
的佩刀悬剑，一看便知都是练家子。辛扫北暗道：“看这群人武功不弱，尤其是为首的
那个身穿蒙古衣服的人，看身形是外家高手，但双目有神而精光内敛，内功修为却也是
极高。莫不是蒙古军中高手。”这干人也上下打量着郭襄四人，其中有两人眼光闪烁，
在郭襄和辛青梅身上游移不定。郭襄见此，心中不由得十分不快。
　　这干人在为首那人带领下，走到凉亭一角，或坐或站，也休息起来。不多久，有几
个人不住瞟向郭襄等人，又低低交谈，不知在说些什么。亭外的秋雨已渐渐小了起来，
最后只剩下细细的雨丝仍在不断飘下。郭襄不愿与这些人呆在一处，于是站起身来，向
辛扫北道：“辛大哥，我们走吧。”四个就要离开亭子。方此时，那群人中有一人与为
首的嘀咕了几句，快步走出，叫道：“且等一下。”此人三十五、六岁模样，中等身材
，微有黑须，腰间缠着一条软鞭。他冲郭襄四人一笑，道：“在下凌云，向四位借问一
声，可知道这终南山上住着一位神雕大侠杨过。”郭襄等人对望一眼，心道：“不知他
们与杨大哥有何瓜葛？”郭襄道：“江湖中人大凡都知道杨大侠住在终南山中，这位仁
兄有何见教？”这人说：“我等久慕杨大侠威名，此次特为前来拜访，不知这位姑娘可
知道杨大侠住所在何处否？能否赐教一二？”郭襄心道：“看这些人不象杨大哥的朋友
，尤其是那个为首的竟然是蒙古人，也许是故意找杨大哥麻烦的也未可知。”想罢，点
头道：“我听说杨大侠住所需由此往西去五十余里，再向南绕过一片树林，沿溪而行，
见到石桥那边有人家即是。”这人道：“那就劳烦几位带路可好。”郭襄道：“我们有
事在身，也不识得杨大侠，恕不奉陪。”扭身便想出亭。
　　这人忽然上前，拦在郭襄面前，道：“几位同是江湖朋友，何以如此不赏脸？”郭
襄怒道：“你这人好不讲理，你们要去找杨大侠，我尽告所知，你还要拦阻。还不闪开
。”这人仰面大笑，“你们几个年轻人是什么路数虽然我不清楚，但你们到此终南山绝
非游山玩水。若听我等吩咐，必有好处。”说罢脸上露出一丝奸笑。那十余人也围拢过
来，有一人道：“这两个小姑娘看样子也会些武艺，不知身手如何？哈哈。”另有两人
也随着“嘿嘿”笑了起来。郭襄心道：“看来这些人绝非正道中人，说不定和前者在路
上遇到的蒙古人是一伙的。”那为首者也迈步过来，道：“不必相瞒，我是蒙古国师巴
托迪。你们在终南山下出了风头，难道忘了不成。”郭襄暗道：“果然是蒙古人一伙。
看来又不免一场恶斗。”其他三人也都是一样想法，暗中凝神戒备。
　　这些人正是蒙古军中武士，那巴托迪是蒙古两名国师之一，此来是奉忽必烈之命寻
找杨过，报十年前击毙蒙哥之仇。适才在山脚下，马九山等武士被郭襄击退，回去将情
形一说，众人猜测纷纷，但此行主要是找杨过，所以只将此事放在一边，按原来安排上
了终南山。却不想在此处遇到郭襄等四人。
　　凌云道：“几位身手不弱，我那兄弟马九山也算是一号人物，不料却吃了大亏。不
知各位可赏光将尊姓大名示下么？”辛扫北上前道：“你们本是大宋子民，为什么要助
纣为虐，帮助蒙古人杀我百姓，侵我疆土，做此无耻之事。”凌云面色微变，道：“我
家国师听说几位武功不凡，爱惜人才，又因为有要事要上终南山办，这才特地赶来。几
位若明白事理，理应向我国师陪罪，然后一起到军中听命。”辛扫北大怒：“呸！我大
宋江山不是丧于夷狄之手，都是坏在你们这些卖国小人手中。要我们投降你们，简直白
日做梦。”凌云又笑了笑，“那你们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话音未落，突然从腰中
抽出软鞭，踏步向前，便要出手。
　　　　　　　　　　　　　　　　　
　　（六）
　　耶律齐坐在一块大石上，望着西边渐渐偏西的太阳，心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一时
想到自己身世，一时想到随周伯通学武，一时又想到与郭芙相识，忽又想到眼前蒙古兵
将至。耶律齐不由得暗道：“蒙古兵此来，来者不善，不知襄阳能否保全。今日一战为
两国十年来首次接仗，可务必要得胜。”忽觉背后有人以手抚其右肩，耶律齐回头，见
郭芙站在身后。耶律齐道：“芙妹，眼看蒙古人即至，你还不休息一下。”郭芙道：“
齐哥，刚才有丐帮弟子来报，蒙古人距此只有二十里了。”耶律齐听罢，腾地站起身来
，快走几步，来到山坡边上，向前方望去。远处隐隐征尘卷起，显然有大军开来。郭芙
道：“齐哥，什么时候动手？”耶律齐道：“不忙。王将军与莫帮主在谷口埋伏，待蒙
古兵大部进了谷中，我们再号令出击。”说罢，将手中小红旗向两侧山坡上招了一招，
埋伏的宋军见到号令，都伏下身去，搭箭上弦，抽刀出鞘，只等一场大战。
　　远处烟尘渐长，逐渐变成一条蜿蜒的黄龙，向落霞谷游来。大军将到谷口时，突然
放慢了速度。整个大军渐渐分成了两部分，前队一半人马径直冲入谷内，后队一半人马
却停在谷口，就地不动了。眼见前队五千人马不疾不徐地进入谷中，郭芙急道：“齐哥
，蒙古人竟然不全数进谷，如此狡猾，如何是好？”耶律齐思忖片刻，道：“先不要动
手，再等一会儿。”郭芙眼望着这一队蒙古兵从谷中通过，先锋已快要出谷了，催道：
“齐哥，还不动手。”耶律齐摇摇头，“此时动手，他后面那五千人必定冲进谷中相救
，前后夹攻，只怕难取全胜。蒙古军中看来也有善用兵之人，知道此谷地势险要，又离
襄阳已近，不敢全师而进。不过，我料蒙古人也不敢将这一万人隔在落霞谷两端，等前
队将出谷未出之际，后队肯定进谷。”果然，前队先锋已将出谷，后队蒙古兵才放心开
入谷中。又待一顿饭工夫，前队已有千余人出了山谷，后队也加紧催促队伍前行，大半
入谷。
　　耶律齐见到此时蒙古兵留在谷外的已经不多，从怀中掏出信炮，晃火折点燃，一道
绿烟直升上高空。把守两端谷口的宋军见到信号，一声呐喊，将巨石、大树等纷纷抛下
，堵住谷口，山坡两侧万箭齐发。一时间，谷中杀声遍地，硝烟四起。前队已经出谷和
后队尚未进谷的蒙古兵合计约三千余人。他们见中了埋伏，不退反进，均向谷中进攻，
想打开谷口，救出被困的蒙古兵。谷中蒙古兵虽猝然不防，遭此伏击，但只是一阵小乱
。领军的千夫长，百夫长督率手下，一面找谷中陷蔽之处躲藏，一面派出精锐兵士，沿
两侧山缓坡向上仰攻，想夺下高处，再逃出谷去。无奈他们先失了地利，人数又少于宋
军，只攻到半山坡，就无法再上前。蒙古兵见难以取胜，倒也不用强，渐渐退到谷中宽
阔处。大军四下散开，各自寻找隐蔽的场所，躲藏起来。宋军的弓箭一时也伤不了这许
多兵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耶律齐心中焦急，心道：“若是到了晚间，蒙古兵乘黑冲出，
便如何是好。但又不能贸然冲下谷去，与蒙古人短兵相接。”正思忖间，忽闻谷口一阵
骚动，杀声大起。原来谷中被困的蒙古兵计议已定，决定全军冲回谷口，要与后面的大
军会合。谷口处只有王令与莫啸天率领的五千宋兵与五百名丐帮弟子及一百名江湖好汉
，这七、八千蒙古兵一齐杀将过去，人人作困兽之斗，一时顿觉有些吃紧。耶律齐听得
杀声起时，忙派手下前去打探，听说蒙古人全师回杀，吩咐道：“传令大军，除留两千
人堵住通往襄阳的谷口外，全军从两侧山坡向谷口斜向下攻，与王将军和莫帮主三面夹
攻，定要将这些蒙古兵歼于谷中。”
　　耶律齐身先士卒，率先向谷口冲去。谷口两军交战正酣。蒙古兵人数多于宋军，又
一个个拼力死战，煞是凶猛。但宋军占了地利，滚木，弓箭不断落下，冲锋在前的蒙古
兵一批批倒下。蒙古人生性凶悍，又身逢绝地，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前仆后继，
有时堪堪攻到山头，又被打下来。恰在此时，耶律齐率军赶到。大军从蒙古兵两侧身后
由上而下俯攻下来，蒙古兵阵脚大乱，又回过头来抵挡。耶律齐见蒙古兵在如此劣势之
下，犹自狠斗，心中也不禁暗惊，“莫怪他们灭了大金，平定西域，纵横天下，似此等
凶悍，确非我宋兵可比。”
　　眼看这七、八千蒙古兵已如瓮中之鳖，无路可逃，忽听谷口外响起号角声。号角声
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显然不是被阻断在谷外的那些蒙古兵所发出的声音。接着，守谷
口的兵士纷纷掉头转向谷外。不知谷外来了多少人马。原来这个万人队只是蒙古大军的
先锋。忽必烈不但知郭靖善能用兵，自己也善通兵法，决不会让这一个万人队孤军深入
，前来冒险。这个万人队后即是另一个万人队，两军相隔不过一天路程。若有一队遭伏
击，另一队即迅速驰援。因此，这个万人队及时赶到，正好遇到谷口大战。丐帮弟子先
前只探到各有一个万人队从落霞谷与栖雁林通过，却不知道另有两个万人队跟在后面。
这个万人队一到，形势又为之一变。本来谷中之敌已无法逃出，但这个万人队来势汹汹
，又是精锐之师，从外面抢夺谷口，把守谷口的五千多宋军立刻抵敌不住。王令与莫啸
天两人只得各分兵一半，一面阻挡谷中之敌，一面挡住谷外的蒙古军。
　　耶律齐听得禀报，心中大急，喊道：“先歼灭谷中敌人，再合力对敌。”谷中蒙古
兵听到谷外援兵到来，精神大振，个个奋勇冲击谷口。把守谷口的五千多宋兵反而变成
了腹背受敌，前有一万多精锐，后有数千归师。耶律齐眼睁睁看着这数千蒙古兵只用箭
射住阵脚，不与自己正面交战，却一意向外冲。自己催动人马，想冲到谷口尽快将他们
歼灭却是短时间内无法办到。
　　又过了顿饭工夫，谷外的蒙古兵已经攻上山头，与宋兵短兵相接，形势更为不利。
耶律齐见状，不由摇了摇头，心道：“再如此下去，谷口的弟兄可就全数丧命了。”于
是，他传令道：“叫王将军与莫帮主赶快撤军，与我军会合。就放这些蒙古兵去吧。”
其实王令与莫啸天在谷口早就抵挡不住，五千多人马损失近半。听到耶律齐的将令，他
二人整顿一下人马，弃守了谷口，向回杀来。谷中的蒙古兵想冲出去，他们想冲回来，
遇到一处，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杀，但双方都无意纠缠，只是各取其道。待到月上中天，
谷口的战斗渐渐平息。冲出谷去的蒙古兵与后一个万人队合兵一处，缓缓退了二十里才
扎下营寨。耶律齐收集人马，退向襄阳方向。先前那队中先冲出谷的一千多名蒙古兵却
是一个未曾漏网，尽数被宋军歼灭。
　　天色渐渐大亮起来。耶律齐坐在马上一语不发。郭芙从后面赶上来，拉住耶律齐的
马缰绳道：“齐哥，此战虽未如预料，但蒙古军伤亡远过于我，我可称大胜，你也不必
烦恼。”耶律齐道：“芙妹，蒙古兵势强大，众人尽知。岳父岳母的本意是趁他们立足
未稳，折其锐气，但如今他们虽折了些人马，但锐气未失。我军损失虽不如蒙古军，但
一战未获全胜，与期望相去甚远，难免有伤士气，一出一入间差别甚大。唉，不料，首
战竟未能如愿，看来日后更是免不了血战了。”郭芙听罢，低头不语。这一万多宋军也
缓缓退回城西北耶律齐的大寨。耶律齐早派人飞马回襄阳向郭靖与黄蓉报信，详述落霞
谷一战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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