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cruiser (一叶扁舟),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龙凤宝钗缘2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Aug 13 21:31:03 2000), 转信

发信人: mjbull (michael), 信区: Emprise
发信站: 武汉白云黄鹤站 (Sun Aug 13 20:06:30 2000), 站内信件

第二十二回 丐帮问罪惊豪侠 魔女惩凶救爱徒
----------------------------------------------------------------------------
----
    史朝英吃了一惊,“他运功正自到了紧要关头,倘若来的乃是敌人,如何是好?”

心念未已,只听得马路声嘎然而止,一群人已涌进树林,将她与段克邪围在当中,史朝

英一看,只见来的共是一十三人,那头陀和狮鼻人也在其中,果然乃是敌人!
    一个披着大红袈裟的番僧说道:“这个女的就是史朝义的妹了吗?你有没有认错
人?”那狮鼻人道:“这回决错不了!”那番僧道:“这小子又是谁?”狮鼻人道:
“不知道,他的武功很是高强,幸亏我打了他一掌,他这才跑不了。”言下颇有表功之

意。
    那番僧“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一出道,就折了灵山派的威风,还敢说嘴。”

狮鼻人与那头陀满面通红,噤不敢声。另一个方面大耳的和尚说道:“我知道此人的来

历,他名叫段克邪,是空空儿的师弟。”原来此人就是在魏博酒楼上误认史若梅作史朝

英的那个和尚。他们灵山派大举出动,搜捕史朝英,恰好在此地会合。头陀与那狮鼻人

在客店吃了大亏,逃到半路,碰见同门,换了坐骑,跟着史朝英的蹄印追到此他的。
    那番僧听了段克邪的来历,怔了一怔,说道:“哦,原来是空空儿的师弟,好吧,

那就不必理会他了,只把这丫头抓回去吧。”看来他似是对空空儿颇有几分敬意。那方

面大耳的和尚说:“还有客店里那两个女扮男装的军官呢?”那番僧“哼”了一声,道

“你在魏博闹了笑话,吃了他们的亏是不是?”那方面大耳的和尚低下头说道:“禀二

师兄,我虽然是认错了人,但听七师兄刚才所说,那两个女的恐怕也是和他们一党的,

而且咱们灵山派的人曾在她们手下吃过亏,传出去也不好听。”那番僧道:“好吧,回

头再去兜截她们。哼,不是为了顾全本派的颜面,我有功夫管你的闲事?”
    这些人把段史二人看成瓮中之鳖,并不忙于动手。那番僧是灵鹫上人的二弟子,这

次大师兄没有出来,同门中以他为长,他训斥了一番师弟之后,这才慢条斯理他说道:

“史姑娘,我是受了令兄与奚族土王之托,来请你回去的。你乖乖的随我们走吧,要我

们动手抓你,那可太不好看。”
    史朝英一直在心中盘算如何应付,这时忽地笑道:“原来你们是灵山派的弟子吗?

这么说来,咱们可不是外人!我的师父辛芒姑和令师灵鹫上人也是相识的。”此言一出

灵山派这一群人倒有一大半着了慌,有几个且悄声耳语道:“这女魔头可不是好惹的!

史朝英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得意,说道:“你们连空空儿也不敢惹,听了我师父的名号

你们还不赶快收兵?”哪知那香僧面色一沉,却道:“我知道你是辛正姑的弟子,你师

父吓不倒我!”
    史朝英吃了一惊,大感意外,只好硬着头皮,冷笑说道:“好吧,你们谁敢动手,

就来抓吧!只怕我师父知道了,你们一个都不能活命!”她还想藉着师父的名头,吓退

对方,灵山派的弟子,也果然有几个现出惊惶的神色。那番僧说道:“此事有大师兄担

待,你们怕些什么?将她擒下!”
    头陀和那狮鼻人因为刚才在客店里吃了亏,又受了二师兄的责骂,此时急欲戴罪图

功,遂不约而同,越众而出,一齐向吏朝英扑去。
    史朝英抽出段克邪所佩的宝剑,挡在段克邪的身前。狮鼻人笑道:“史姑娘,我们

无意伤害你的情人,你用不着保护他了,乖乖的随我们走吧!”双掌一推,掌风在八尺

之外发出“呼”的一声,史朝英立足不稳,跄跄踉踉地退了两步,到了段克邪身后。狮

鼻人又笑道:“你保护不了他,他也保护不了你了。”绕过段克邪身侧,伸手就要来擒

史朝英。
    那头陀也跟着扑上,他性情火猛,虽然二帅兄下了命令只是要擒史朝英一人,但他

吃过段克邪的大亏,段克邪打在他左肋的那一草,如今还在隐隐作痛。他扑了上来,见

史朝英躲在段克邪背后,记起那一掌之仇,心头火起,猛地喝道:“你这小子滚开!”

公报私仇,一脚就向段克邪踢去!
    哪知段克邪正在默运玄功,全身真气鼓荡,这头陀一脚踢去,就似踢着了一个大皮

球,猛然间一股大力反弹出来,这头陀哪里禁受得起,一声大叫,昂藏七尺的身躯,竟

然给这股大力弹了起来,飞过了段克邪的头顶!
    狮鼻人正自向史朝英抓下,那头陀的身躯似炮弹一般地飞来,正巧撞在他的身上,

“咕咚”一声,两个人同时跌倒,滚下了斜坡!灵山派弟子大惊失色,那红衣香僧怒道

“好小子,我们不理会你,你却来惹我们!将这小子也一同抓了!”他领先冲出,一记

劈空掌就向段克邪打去,段克邪身形一晃,但仍然盘膝坐在地上,未曾移动。心里想道

“这番僧的功力又比那狮鼻人高得多了,远远的一记劈空掌,竟有如此威力!”他运气

驱毒,毒气已到了中指指缘,眼看即可洩出,但倘若起身迎战,那就要前功尽弃了。
    那头陀见番僧的劈空掌未能将段克邪推动分毫,更是吃惊,心道,“反正有大师兄

担待,只好挤着与空空儿结怨了吧1”他武学造诣不凡,也看得出段克邪正自运功驱毒,

到了紧要的关头,身子不能移动,当下横起心肠,喝道:“乱刀将他砍了!”
    眼看乱刀就要斫到段克邪身上,忽听得一声喝道:“谁敢动手!”声音严厉,但却

非常清脆,是个女子的声音。
    说也奇怪,这声音并不很高,却似一根利针突然刺进耳朵似的,人人都不觉心头一

震,不由自主地收了脚步,定睛看时,只见史朝英身边已多了一个女人,看来大约是三

十左右年纪,发束金环,长眉人鬓。肩插拂尘,既不似俗家女子,又不是道姑装束,姿

容冶艳,但眼光中又隐隐含有一股寒意,令人不敢仰视。总之,浑身上下,处处透着怪

异,令人猪不透她的身份。
    那中年美妇双目一扫,冷冷说道:“原来是灵鹫老怪门下的一批宝贝,哼,就只你

们这十几个人吗?你们的大师兄青冥子呢?”
    灵山派的弟子起初被这美妇的容光所述,一时之间倒还未曾有何故意,后来听她一

张嘴就把他们的师父骂作“老怪”,言下对他们这班人也大力奚落,这才气了起来,正

要发作,但听得她最后那一句话,却不由得又怔着了。原来他们的大师兄青冥子已得了

师父七分真传,武功远超济辈,灵鹫上人近年已不理事务,一切都由他的大弟子代行,

因此灵山派门下,对他们的大师兄更为畏惧。
    那红衣番僧道:“你是何人,和我们的大师兄相识的吗?我们正是奉了大师兄之命

来拿这丫头的。”在那红衣番僧说话的时候,他的一玑师兄弟也在窃窃私议,有的说道

“这妖妇看来路道不正!“有的说道:“莫非这女人就是咱们大师兄的情妇?”有的却

道:“噤声,你们怎可在背后私议大师兄。”原来青冥子好色贪淫,和他有勾搭的邪派

中女予为数不少,师弟们都是知道的。他们虽是咬着耳朵说话。那中年美妇已似听闻,

面色倏变。
    就在这时,史朝英惊魂已定,也在说道:“师父,他们恃着有灵鹫老怪做靠山,不

但欺负我,连你老人家他们也不放在眼内!我已经将你老人家的名号告诉他们,你猜他

们怎么说,他们说辛芷姑这妖妇又怎么样?别人怕她,她见灵山派却要发抖,谅她也不

敢动我门一根毫毛!”
    此言一出,灵山派弟子都是大吃一惊,这才知道来的竟是在北方与他们师父齐名的

女魔头辛芷姑!辛芷姑神出鬼没,谁惹上她谁就别想活命,因此她虽然杀人无数,令武

林中人闻名丧胆,但却没人能说出她的容貌,因为她从来没有朋友,而见过她的敌人又

几乎都给她杀了。人人都以为她是像母夜又那样的女魔头,最少也有五十岁以上,哪知

她却是这样美艳的一个看来还不到三十岁的女人。
    那红衣番僧急声叫道:“大伙儿齐上!”他知道辛芷姑心狠手辣,要逃命那是决计

不能,不如仗着人多,与她耕了。心想,“辛芒姑纵然了得,难道我们十三个人还拼不

过她?”哪知话犹未了,只听得“啪”的一声,有个灵山派弟子已被辛蓝姑狠狠打了一

记耳光。
    这记耳光突如其来,那个灵山派弟子根本未曾防备,但见眼前人影一闪,脸上已开

了花,问哼一声,登时倒了下去,血肉模糊,显已不能活命了。这人正是刚才与同门私

议,说辛正姑是他大师兄情妇的那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辛芷姑拂尘起处,“啪”的一声,又把一人的天灵盖打碎。那狮

鼻人抢上前来,毒掌卷起一片腥风。辛芷姑冷笑道:“你这毒掌害得人多,让你也尝尝

自己毒掌的滋味!”拂尘一展,狮鼻人时端的“曲池穴”突然如受针刺,不由自主的手

臂一弯,“啪”的自己打了自己一巴,登时也倒下去了。
    辛芷姑桃尘飞舞,冷笑之声未绝,又已有几个人遭了她的毒手!拂尘虽是轻柔之物

但经过她上乘内功的运用,却是可柔可刚,时而聚成一束,时而散作一蓬,聚拢来可作

铁笔插入脑袋,散开来又可作利针刺穴,遭她毒手的不是脑袋开花就是穴道被刺,脑袋

开花立即毙命还好一些,穴道被刺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声声哀号,更是惨不忍闻

    这班灵山派弟子横行惯了,哪知碰上了辛芷姑这么一个女魔头,比他们更凶更狠,

一场恶斗,死的死了,伤的伤了,侥幸未伤的只恨爹娘生少了两条腿!
    那红衣番僧是灵鹫上人的二弟子,身为在场的同门之长,硬着头皮,上来迎战。他

的武功比一众师弟高明得多,脱下袈裟,就似平地卷起了一片红云,向辛芷姑当头罩下

    忽听得呼呼声响,似是有重物飞来,那番僧还未曾看得清楚,只觉袈裟一沉,连忙

抖起,重物陡然坠地,随即听得两声裂人心肺的呼喊。原来是辛芷姑随手抓起他的两个

师弟,向他打去,被他的袈裟这么一卷一摔,哪里还能活命?辛芷姑冷笑道:“你有眼

无珠,要来何用。”那番憎的袈裟刚刚抖起,来不及防护,只觉两只眼睛,突然如受利

针刺进,痛彻心肺,登时眼前白漆一团,竟已盲了。连忙舞起袈裟,没命飞逃。
    辛蓝姑追上前去,拂尘一抖,飞出了十几根尘尾、和那番僧一同逃走的还有四五个

人,都给她的尘尾刺进了背心大穴,滚地哀号。
    辛芷姑对那红衣番僧冷笑道:“我今日破例,特地饶你一命,让你回去报讯。你告

诉灵鹫老怪,叫他速速特青冥子给我送来。
    否则我就要亲自我上门去,先挖青冥子的眼珠,再抽他的筋,剥他的皮!”你道辛

芷姑何以这样痛恨青冥子,这里面有个因由,原来辛芷姑生得貌美,年纪四十出头,看

来还似三十未到,不知道她的底细的,决计不会想到她就是那个心狙手辣的女魔头。有

一天,青冥子在路上碰见她,青冥子色胆包天,有眼不识泰山。
    竟然向她调戏,辛芷姑一气之下,将他阉了,这还是看在灵鹫上人的面子,才破例

饶他一命。
    青冥于受了如此奇耻大辱,当然是念念不忘报仇,但他可不敢在师父与同门面前,

泄漏这等丢脸之事,他养好了伤,回山之后,一直不声不响,静待机会。等了几年,机

会来了,这个机会之来,就是由于史朝英的关系。原来史朝义兄妹,被官军击败之后,

投奔奚族土王,土王只有一个旱独生爱子,即是被段克邪那日空手击败他长枪的那卓木

伦。卓木伦对史朝英十分倾慕,几次三番提亲,史朝英始终婉辞拒绝,后来就发生了史

朝英背叛哥哥与段克邪私奔的事。卓木伦自负神勇,不料被段克邪空手击败,又失掉美

人,气愤不堪,遂逼迫史朝义,一定要他将妹妹追回来,否则便要赶史朝义出去。
    史朝义左思右想,没有办法,问计于精精儿,精精儿也不放招惹段克邪,但他却想

到了求助于贪财好色的青冥子,于是献计于史朝义。由史朝义与奚族士姓联名,卑辞厚

市,请青冥子遣派灵山派门下弟子相助。青冥子知道史朝英是辛正嫡的弟于,得此机会

便即应承。因为不论事情戍败,都可以造成灵山派与辛芷姑敌对的局面。
    经过一场血雨腥风,荒林重复归于静寂。那些受伤哀号的人也都已断了气了。但尸

骸遍地,血腥气味阵阵吹来,这景象更是令人惊心骇目!
    段克邪虽然知道辛芷姑所杀的这班灵山派弟子,均非善类,对他们的邪恶行为也颇

为憎恶,但对此景象,也觉惨不忍睹,心里想道,“朝英的师父武功确是高强,但手段

却未免太残酷了。
    想不到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忽地他又想起史朝英曾用她师父的名头吓走他大师兄的往事。
    心里又觉得很是奇怪,寻思,“她师父的武功虽是武林罕见,但也不见得就胜得过

我的师兄。大师兄何以那样怕她。竟至于闻名远走?而且大师兄心高气傲,一向就是个

天下怕地不怕的人,如今竟然怕了这个女魔头,当真是令人难解!”
    这时段克邪已用上乘内功将侵入体内的毒质凝结起来,压到中指指尖,当下中指一

弹,凝结成黄豆般大小的毒质随著鲜血裂指而出,辛芷姑刚刚回过头来,见段克邪如此

施为,脸上现出一点诧异的神色。
    史朝英掏出一方手帕,正待给他包扎伤口,段克邪道:“不用。”迈步便走。史朝

英道:“咦,你去哪儿?”段克邪淡谈说道:“你的师父已经来到,不用我陪你了吧?

丐帮之事,我到了长安之后,自会与你疏通。”
    史朝英急道:“喂,你说话算不算数?”段克邪双肩一晃,已掠出数丈开外,正想

答话,忽觉微风飒然,辛芷姑已袭到他的背后,“哼”了一声,骂道:“小子无礼,我

给你尽歼强敌,你也不多谢我一声。”说话之间,手指已触及段克邪的肩膊,只听到
“嗤”的一声,段克邪的一幅衣裳已给她撕去,但辛蓝姑也未能将他抓着。
    段克邪一个游身滑步,避开正面,回过头来,史朝英怕辛芷姑要下毒手,连忙叫道

“师父,他是空……”辛芷姑道:“我知道了,他是空空儿的师弟,他的轻功也差不多

可以及得师兄了。”
    段克邪倘若施展全副轻功,十里之内,辛正姑与他不相上下,过了十里,辛芷姑未

必追得上他。段克邪见过她的功夫,也看得出这点;本来可以一走了之,但他听得辛芷

姑出言责备,心想果然是自己失礼,他虽然对辛芷姑殊无好感,也只好暂时停步,向她

赔了个礼,说道:“好,那我就多谢你了。”
    辛定姑道:“你且慢走。”问史朝英道:“他对你许过什么诺言?”史朝英道:
“他答应陪我到长安去的。”当下将丐帮之事说了。辛芷姑冷冷的对段克邪道:“这就

是你的不对了,江湖上最重言诺,你怎么说走就走?哼,怎么你们师兄弟都是一模一样

交代不了之时,撒腿前跑的?”段克邪一向以侠义自持,他并不怕辛芒姑威吓,但听她

以理相责,却不能不和她分辨:同时听她提起师兄,心里也有点好奇,便站住了。
    段克邪分辨道:“不错,我是答应与你同往长安,但此去长安,也不过是两天路程

了。你们师徒相逢,总有些体已话儿要说,我是外人,跟着你们,没的反惹你们讨厌。

因此,我以为不如我先到长安等候你们。至于你与丐帮的纠纷,我到了长安之后,也自

会设法给你疏通排解,并不是就丢开不管的。”
    辛芷姑忽地“噗嗤”一笑,说道:“英儿,你讨厌这小子么?”史朝英杏脸飞霞,

忸怩说道:“师父,你,你这是明知故问,我、我不说。”辛芷姑笑道:“不错,你若

是讨厌他,也不会叫他陪你了。不过,这小子我倒是讨厌他的。”史朝英吃了一惊,不

敢说话,偷偷看她师父面色,见师父并无怒容,也不知她是正经还是说笑。
    段克邪正待说道:“好,你既然讨厌我,那又为何不许我走?”话儿未曾出口,辛

芷姑已在接着说道:“我讨厌他是空空儿的师弟。我讨厌他和他师兄一模一样。不过,

反正我又不要他陪我,你不讨厌他就行了。”史朝英道:“哦,你老人家不是前往长安

的么?”辛芒姑淡淡说道:“秦襄的什么英雄大会,我还没瞧在眼里,我才没有兴趣去

趁这个热闹呢!”史朝英奉承师父道:“不错,在师父你的眼中,还有何人敢称英雄二

字?”辛芷姑道:“话不是这么说,只可惜真正的英雄,我还没有遇上罢了。像那空空

儿.我起初也当他是个英雄的,哪知他的胆子却小得可怜]哦,说起空空儿,我可又得

去找他的晦气了。”
    段克邪对大师兄一向敬重,听这辛正姑奚落空空儿,不禁愤然说道:“你凭什么说

我师兄胆小?你与他有什么过节?”
    史朝英见段克邪说话毫不客气,心里暗暗着急。哪知师父毫不动怒,反而叹了口气

说道:“你虽然是他师弟,但他的事情,你却是不能管,也管不了的。你师兄若非胆小

为何总要避我?不过他也总不能避我一生,这你倒不必为我担心!”段克邪心道,“咦

你见不着我的师兄,我要为你担心作甚?”只觉辛芷姑的话甚难索解,但听她语气,却

又不似与空空儿有甚冤仇。
    辛芷姑忽地又面色一端,说道:“不提你的师兄了,只谈你的事情。你听清楚,第

一,我并不是前往长安,我与朝英马上便要分手的,我也没有什么体己话儿要和她说了

第二,我讨厌你,朝英并不讨厌你。她还是要你陪她前往长安,你答应过他的,现在是

否要反悔了?”
    段克邪无可奈何,只好说道:“既然你们师徒不是一路,那我送史姑娘到长安便
是。”
    空中传来“嘎嘎”的噪宣鸟声,原来是几头兀鹰看见了地下的尸体,扑下来便要啄

食。辛芒姑道:“讨厌!” 拂尘一扬,几根细如牛毛的尘尾射了出去,把那几头兀鹰
都打了下来,冷冷的看着段克邪,意似示威,说道:“小伙子,你可得好好待我这个徒

儿。倘若你欺负了她,你即使长了兀鹰的双翼,也逃不过我的掌心!”这话一说,她也

立即走了。
    段克邪满肚皮没好气,“这女人的武功倒不见得是天下第一,但脾气之凶,却确是

人间罕见。我师兄大约就是怕了她的脾气,看在她是女流份上,所以下愿惹她。”他闷

气难消,冷冷说道:“好,走吧!”
    史朝英扭过来,用比他更冰冷的声音说道:“你自己走吧!”段克邪道:“咦,这

就奇了,你刚才还在责备我不肯陪你,现在却又要我走了?”
    史朝英眼圈一红,幽幽说道:“克邪,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讨厌我!”段

克邪皱眉道:“这话从哪儿说起?”史朝英道:“你若不是讨厌我,怎么总是恨不得离

开我呢?咱们虽然无亲无故,但相处了这许多时日,总说得上是个朋友吧?又即使你不

把我当作朋友,但我刚才也曾舍了性命,救你出来,就看在这点情份,你也不该对我如

此冷淡吧?哼,我知道你是不愿陪我走的,好,你自己走吧!”
    段克邪想起史朝英对他的好处,不觉心中内疚,想道,“不错,我虽然不高兴她的

师父,却是不该迁怒到她的身上。她刚才在客店里救我出来,也总是对我的恩惠。”如

此一想,他的怒气已消,反而怕史朝英生气了。当下再三的向史朝英陪了不是,史朝英

这才破涕为笑,说道:“好,你既然是真心愿意陪伴我的,那就上马走吧。”段克邪怔

了一怔,说道:“不骑马吧,我可以走路。”史朝英道:“我知道你会走路,但你总不

方便在路上施展轻功吧?刚才咱们都是同乘一骑来的,你又不是三家村的学究,现在反

而要避男女之嫌么?”段克邪还在犹疑,史朗英又笑道,“你不想早日到达长安么?到

了长安,你就可以撇开我了,这不正遂了你的心愿?还有一层,你早到长安,也可以腾

出功夫,去寻访你那位出妹妹呀!”段克邪给她说中了心事,脸上一红,说道:“我早

说过,从今之后,我是当作我从来不认识她的了,你还提她作甚?好,上马吧!”
    两人在马背上肌肤相贴,段克邪只觉阵阵幽香,中人如醉,禁不住心神微荡,暗自

想道,“世间的事情真是料想不到,这史朝英与我风马牛不相及,且又是邪派出身,竟

会如此亲近。史若梅与我一出世就是夫妻,今日却竟然反目成仇!”随又想道,“我性

情鲁莽,对若梅诸多误会,处处得罪了她,也难怪她抛弃了我。唉,她已有了心上之人

今后恐怕也只能把她当作是从不相识的了。”史朝英在背后轻轻打了他一下,嚷道:
“你又在想什么心事了?赶快握紧马缰,这匹马跑得太快,跳得太高,几乎把我摔下来

哩!”
    段克邪定了定神,小心驾御,但仍是禁不住想道,“若梅与我虽然不能同偕白首,

但我心上只有一个她。这位史姑娘虽是对我好,我也只能辜负她的好意了。”从史朝英

的叫声他忽地又想到,在他中毒昏迷之际,史若梅向他奔来所发出的那一声惊叫,又接

连呼唤他的名字,“她若是心上早已没有我的影子,却又为何那样?唉,要不是朝英点

了我的穴道,立即带我奔逃,我一定会和她说上几句的。不过,这也不能怪朝英。她怎

知若梅与我之间的关系,她那样做全是为了救我的性命。”可怜段克邪几自被蒙在鼓里

信了史朝英一面之辞,他哪里知道史若悔当时已经追到他们身后,却被史朝英用暗器打

退了。
    灵山派门下来自藏边,所乘的都是康居种骏马,史朝英偷的这匹坐骑,更是良驹之

中的良驹,跑得急时,当真就似腾云驾雾一般。也幸亏这匹马快得逾乎寻常,大路上虽

然行人如鲫。但这匹马旋风般在路上疾驰而过,行人只是觉得这匹马快得出奇,却很少

人看得清楚马背上是一男一女,因而也就没有引起什么惊扰。
    段克邪一路思如潮涌,不知不觉已到了骊山脚下,过了骊山,再走二十多里,就可

以进入京城了。这时刚是日头过午,还得两个时辰,才会天黑。史朝英笑道:“今晚咱

们就可以在长安有名的酒楼吃晚饭了。我真是高兴极了!”段克邪笑道:“你又不是小

孩子了,怎的这样嘴饥,只是想着长安去吃好东西!”他哪知道史朝英是为了摆脱史若

梅而高兴。
    段克邪将近长安,心中也很高兴,正想和史朝英开几句玩笑,忽听得史朝英嚷道:

“赶快拨转马头,向回头路跑!”声音一片惊惶,段克邪吃了一惊,莫名其妙,这匹马

得碍太快,一时间还未能将它转过方向,又已跑了十丈有多,段克邪这才看见,前头有

一排似是化子模样的人,拦在路上。
    这排叫化子共是四人,段克邪认得当中一个背着大红葫芦的是疯丐卫越,左边第一

个中年儿子是丐帮的新任帮主石青阳,站在右边的那个老叫化则是徐长老。还有一个老

叫化和卫越站在一起的,他却不知道是谁。段克邪大喜叫道:“卫老前辈,我正是来找

你们,想不到未入长安,在这里就碰上了!”
    话犹来了,那匹坐骑已将到卫越面前,卫越忽地把口一张,一股酒浪喷了出来,那

匹马颇有灵性,连忙闭了眼睛,但那股热辣辣的酒浪,喷着马脸,却也难受。那匹马长

嘶一声,跳起,仆下,登时把史朝英拽下马背。
    段克邪大吃一惊,身于立即离鞍飞出,向卫越跑去,叫道:“卫老前辈,请缓动手

我有消息告诉你!”卫越将段克邪一把拉住,慢条斯理的说道:“小段,别忙,我请你

喝喝酒。”拔开葫芦塞子,说道:“这是二十年的老汾酒,你闻一闻多香!就可惜我以

前那个大葫芦给精精儿打烂了,这个葫芦质地差些,要不然酒味更好。”
    段克邪着急得很,说道:“酒等下再喝不迟……”这时石青阳和徐长老一前一后,

已把史朝英拦在中间。史朝英面色苍白,望着段克邪,但却一声不晌。
    段克邪叫道:“且慢动手。卫老前辈,这消息十分重要,你听我先说了好不好?”

    卫越伸个懒腰,咕噜噜又喝了一大口酒,缓缓说道:“什么消息啊,这样重要?好

吧,你就说吧!”
    段克邪道:“贵帮焦帮主的下落我已得知,他并没有死,他破囚在奚族的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只有这位史姑娘知道。这位史姑娘以前虽然对不住贵帮,但这一回她却是诚心

诚意来与贵帮商量的。她愿意放还你们的焦帮主,请你们先别与她为难吧。”
    卫越翻起一双怪眼说道:“有什么可商量呢?”段克邪道:“她要和你商量什么,

我也不知道。请你问她吧。卫老前辈,石帮主,贵帮焦帮主被囚的地方只有她知道,你

们可不能动手呀!”他重复再说一次,因为石青阳这时已迫近史朝英,剑拔弩张,眼看

就要动手了。
    卫越笑道:“小段,你还没有见过我这位师侄呢,我先给你们引见引见。”指着那

老叫化道:“这位是我的师侄焦固,这位是空空儿的师弟段克邪!”焦固笑道:“久仰

了,我不在帮中的时候,敝帮得你帮忙不少,石师弟都对我说了。”
    段克邪呆了一呆,心里念了几声“焦固”,蓦地叫道:“啊呀,你就是焦帮主,你

已经出来了!”
    焦固笑道:“不错,焦固就是我,我就是焦固,多谢你搭救我的一番好意了。”段

克邪目瞪口呆,这才知道史朝英刚才何以那样惊惶,要他速速拨转马头的原因。焦固已

经脱险归来,她和丐帮商谈的本钱也就已经消失,今日相遇,那就等于是自投罗网了。

    焦固谢过了段克邪,蓦地笑容收敛,面色一沉,喝道:“好个妖女,你欺引我的徒

弟,害死了他,我这条老命,也几乎断送在你手上,今日仇人见面,陌路相逢,你还想

逃么?石师弟,速速代我将她擒下!我要开坛设祭,三刀六洞,将她宰了,为宇文垂雪

恨!”
    原来史朝英交托心腹丫鬟,将焦固转移地点,秘密囚禁之后,宇文垂还日在史朝义

那儿。宇文垂为人极是机灵,他猜想史朝英与段克邪匆匆逃跑,定然未曾将他的师父带

走。他就假情假义结纳史朝英那个心腹丫鬟,在她面前表示失意,不时短叹长嗟,引那

丫鬟对他怜爱。宇文垂少年俊朗,举止风流,又是丐帮帮主的身份,不消多久,那丫鬟

已被他弄得神魂颠倒,矢誓爱他,到了这时,当然是什么秘密都可以对他说了。
    宇文垂探听到了师父被囚的所在,又把解药骗到手中,于是在一个晚上,悄悄进入

那个囚人的石洞。将看守焦固的几个史朝英的丫鬟杀了,把师父救了出来。他以一念之

差,被史朝英勾引,串同陷害了师父、弄得身败名裂,帮主做不成,反而被逐出丐帮,

到头来。史朝英又因他失了可资利用的价值,抛弃了他,他还有什么做人的趣味?因而

在他天良发现,救出师父之后,他也就立即自尽了。丐帮耳目众多,史朝英与段克邪一

路同行,早有丐帮的弟子发觉,用飞鸽传书,一站一站的传下去。报给了已在长安的卫

越知道。恰好这时焦固也已脱险到了长安,今日他们是有心在此相候的。宇文垂是焦固

最心爱的弟子,弄得如此收场,他当然是恨极史朝英的了,他本待亲自报仇,只囚他受

毒太深,尚未复原,故此要他的师弟石青阳代他出手。至于卫越则因辈份太高,不屑与

史朝英动手。
    就在段克邪目瞪口呆,不知所错的时候,那边厢,石青阳已与史朝英交上了手。段

克邪那把宝剑还在史朝英手中,她这时情急拼命,招招都是杀手,石青阳见她剑法精妙

又顾忌她用的乃是宝剑,最初二三十招,竟是丝毫也占不了便宜。
    石青阳毕竟是丐帮第二代弟子中的第一高手,武功仅在他师叔卫越之下,而在他师

兄焦固之上,论起真实本领,比史朝英实在不止胜过一筹,三十招之后,渐渐看出了史

朝英剑法的来龙去脉,杖法一变,登时改守为攻。
    丐帮的“降龙杖法”乃是武学一绝,使到紧处,只见四面八方,都是青森森的一片

杖影,史朝英只能仗剑护身,渐渐连剑法也有点施展不开了,段克邪一片茫然,不知顾

措。激战中,忽听得史朝英“哎哟”一声,“肩井穴”已给石青阳的竹杖点着,但史朝

英晃了两晃,居然未曾倒下。石青阳也不禁微微一凛,“原未这妖女还有闭穴的功夫,

倒不能小视了。”当下改用重手法点穴,竹杖起处,劲风呼呼。威势之猛,竟似比钢杖

钞杖还要强劲!
    段克邪听得史朝英那“哎哟”一声,心头也似被石青阳的竹杖戳了一记似的,憎不

自禁的便要跑出去诸石青阳住手,哪知他心念方动,叫声未曾出口,脚步也未迈开,便

给疯丐卫越一把拉住了。
    卫越似笑非笑的说逍:“小段,你怎么啦?我请你喝酒你都不喝!”段克邪心急如

焚,说道:“卫老前辈,这位史姑娘,这位史姑娘……”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措辞,连说

了两句“这位史姑娘”,还未曾接得下去。卫越笑道:“这位史姑娘和你很有交情,是

不是?”段克邪满面通红,但这时已顾不得害羞,只好来个默认。
    疯丐卫越忽地正色说道:“段贤侄,你应该记得你父亲是一代大侠,这妖女是史思

明的女儿,曳朝义的妹子,行事妖邪,你怎么可以和她混在一起?她在丐帮中挑拨离问

引起丐帮的内讧,又害死了宇文垂,你说我们不该对付她么?”段克邪被卫越一顿教训

想想也确是史朝英不对,实在难以为她争辩,疯丐卫越忽地又笑道:“天下才貌双全的

姑娘多着呢,你喜欢哪一个,我给你做媒。只要你看中的是武林中人,她们的师父总会

给老叫化几分薄面。”段克邪给他弄得啼笑皆非,面红耳热,勉强说了一句道:“卫老

前辈,我并不是和这位姑娘有甚私情……”卫越哈哈大笑道:“既然没有私情,哪就更

不用说了!坐下来,喝酒吧,最好你连看也不要看!”
    段克邪哪里能够定下心来喝酒,虽说他也觉得是史朝英不对,但相处多日,终究有

点感情,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史朝英被丐帮擒去,开坛活祭?一这时石青阳已取得了

压倒的优势,杖法越来越见凌厉,当真有如天风海雨,咄咄迫人,史朝英的剑招已被他

打得乱了章法。但史朝英顽强之极。怎也不肯束手就擒,眼看再过几招,她就要伤在石

青阳杖下,甚至送了性命,也有可能。
    段克邪急得叫道,“卫老前辈,我宁愿让你骂我,请你饶了她一命吧!”卫越道:

“小段,你又说与她无甚私情,为何总是替她求饶……”段克邪急得满头大汗,青筋暴

起,不侍卫越把话说完,抢着说道:“你们先放了她吧,这事我一时说不清楚。
    我情愿替她受罚,好不好?”段克邪对丐帮有过大恩,卫越见他如此情急,虽然莫

名其妙,私自心里踌躇,“看在克邪的情份,饶了这妖女一命,也不为过。”但卫越的

性子嫉恶如仇,数十年如一日,已是根深蒂固,虽然段克邪一再说情,他心中已为所动

一时间却还不肯改口,仍然说道:“不能。这妖女我们非把她擒获不可!”要是段克邪

细心的话,可以听出卫越的口气已经稍稍松动,只是说要把史朝英“擒获”,而不提要

她性命了。
    但在这样紧急万分的时候,段克邪哪还有余暇去推敲他的语气?只见石青阳一招
“举火撩天”,杖头径点史朝英虎口的寸脉,史朝英似是侍着宝剑锋利,一招“铁锁横

江”,意图削断石青阳的竹杖。石青阳喝声“撒手!”用了个“卸”字诀,竹杖搭上了

史朝英的剑脊,一翻一绞,只听得“当啷”一声,史朝英宝剑脱手,跌落地上,石青阳

喝道:“还想逃么?我先废了你的武功再说!”左手一扬,一抓就向她的琵琶骨抓下。

    段克邪本来是被卫越拉住的,这时情急已极,不自觉的就猛地向前冲出,卫越竟被

他带动,奔出几步。卫越数十年的内功修炼,非同小可,立时生出反应,把段克邪牢牢

抓住,虽是给他带动,但段克邪却也不能迈开大步了。
    段克邪是小辈身份,怎能不顾一切的对卫越用强,而且即算用强,也不能立即狰脱

急得叫道:“老前辈,请放手!”
    就在他叫卫越放手的时候,忽听得有个人也在叫道:“且慢动手!”那声音在说第

一个字之时还似很远,说到最后一字,已经近了许多,震得众人茸鼓嗡嗡作响。卫越心

道,”这人功力倒是不弱!“心念未已,只见一骑快马已疾驰而来。石青阳的手指刚刚

要触及史朝英的琵琶骨,听得那人的声音,呆了一呆,待得那骑马来近,他一见了那人

更是一惊,连忙缩手。说道:“牟大侠,你也来了!”原来这个人是牟世杰。正是:竟

有闲情怜姹女,始知各自抱机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风云阁 扫描校对
----------------------------------------------------------------------------
----
上一页    下一页

--
※ 修改:.battleship 于 Aug 13 21:28:08 修改本文.[FROM: bbs.hit.edu.cn]
--
※ 转寄:.武汉白云黄鹤站 bbs.whnet.edu.cn.[FROM: bbs.hit.edu.cn]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battleship.bbs@bbs.w]
[百宝箱] [返回首页] [上级目录] [根目录] [返回顶部] [刷新] [返回]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04.500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