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斜神门徒49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Aug 2 18:13:36 1998), 转信
指 剑 环 几
江青目光向角隅一瞥,将精湛的内力逼成一线,以「咫尺传音」的功夫,向战
千羽问道:「大哥,这位复姓轩辕的 髯汉子,你可认识他麽?篱外那匹「幻眸马
」的主人,想必定是此人。」
战千羽面色庄重,亦用「千里传音」的内家秘技,嘴皮微动道:「为兄乍见此
人之时,便料定必为武林中成名之辈,若非那唐姓老人喊出此人姓氏,只怕为兄尚
记他不起。三十年前,西凉道上出现过一位不知来历的年青豪士,号称沧浪子,名
曰轩辕石,甫出江湖,便因技高铁胆,名震一方,但不知为何,这沧浪子却在出道
三年,旭日辉煌之际,忽然销声匿迹,舍其大好前程隐去,有如昙花一现。」
江青眼角斜睨战千羽背後,知道自己二人以内力传音,并未被 髯汉子发觉,
他又问道:「传闻中的沧浪子轩辕石,可似此人模样?」
战千羽道:「传闻昔日的轩辕石,功力卓绝,豪气飞扬,像貌俊逸超群,却并
无这匹『幻眸宝马』。但是,沧海桑田,世事多变,三十年的悠长岁月,是可以发
生很多变化的,早年的英伟俊彦,又安知不成为今日的颓唐老叟?为兄所以敢说这
眼前的 髯汉子,是那昔年的沧浪子,有两点根据:其一,江湖中六十年来成名之
辈,为兄大多知晓,而其中复姓轩辕者,少之又少,可说只沧浪子一人,其二,传
言这沧浪子右掌掌心生一钱大红斑,适才这 髯汉子取食冰梨之际,为兄曾加意察
视,在此人掌心正中,也有一块钱大的红斑。」
江青下意识的向那坐於角隅,正举杯狂饮的 髯大漠右掌望去,但是只看到他
的手背,没有着到掌心那块红斑。
战千羽又道:「此人忽然於威名鼎盛之间,退出江湖,必有其难言隐衷,吾等
与其素无渊源,且此人好似不愿与吾等结识,吾等知其来历便可,不必追根究底,
以免发生误会。」
说罢,战千羽已敛去功力,佯笑道:「这冰梨味道之甜脆鲜美,的为老夫所初
尝,异果难得,吾等可一饱口福。」
大旋风白孤知道适才战千羽,已施用「千里传音」功夫,与江青交谈,所谈内
容,不问可知,必为这酒肆主人及那 髯大漠之事。
他是老江湖了,当下不再追问,大口喝酒,频频伸手取食盘中冰梨。
江青也为夏蕙一连拈了两瓣,亲自置入夏蕙面前瓷碟之内。
夏蕙望着心上人,微微一笑,但是,这娇艳的一笑中,却多少含着些酸溜的成
份。
江青知道夏蕙此刻心中的滋味,他不愿做太多而重复的表示,因为,自己的心
意,自己的行动,原是今後最大的「爱」之保证啊!
他正深沉的陷入一个思维中,却忽然觉得有两股尖锐的目光,来自角隅,向他
炯然凝注。
江青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双眸已与那两道射来的目光相触。
於是,他不由微感一震,那两道目光是如此的明亮与森严,冷峭中好似带着一
股令人震慑的力量。
而这向他凝望的人,正是那位衣衫褛槛, 髯绕颊的中年大漠。
江青微觉有一丝不自然,他望着那 髯汉子颔首一笑,对方已一反适才那冷漠
深沉的神态,双手抱拳一礼,启声道:「这位兄弟神仪内蕴,光彩逼人,若不嫌冒
昧,可否将大名见示?」
江青估不到这位一直沉默寡言,素昧生平的 髯汉子,会忽然开口向自己说话
。
他急忙还礼,朗声道:「承蒙谬奖,实不敢当,在下江青,尚祈兄台指教。」
「江青」两字甫出口, 髯大漠与那唐姓老者,俱似微微一怔,他们虽然随即
掩饰这有些失常的形态,但已被战千羽等人看人眼中。
髯大漠蓦然长笑一声,起身离座,大步向江青座前行至。
江青等人正自愕然, 髯大漠已顺手拉了一张竹椅,面对江青坐下,宏声道:
「火云邪者,盛名扬天下,老朽不知自量,欲向尊驾拜领几式不传之秘,老朽文弃
武废,浪荡江湖,至今一无所成,目下之意,只是以昔年所学陋技,请江兄教正一
番而已!」
江青微一沉吟,目视拜兄,眼中合着徵询的意思。
红面韦陀战千羽呵呵一笑道:「四弟,既然当年的沧浪子轩辕大侠,欲指教老
弟几手绝学,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常人欲求教尚不可得哩。」
髯大汉环目骤睁,诧异而惊愕的注视了战千羽一眼,又回头向身後的唐姓老
者投去无奈的一瞥,大笑道:「红面韦陀,果然不愧为久闯江湖之武林前辈,只凭
这份眼力,已是寻常人物无以比拟,沧浪子早已幻云消逝,随风而去,却料不到仍
有武林朋友记怀,且更是 赫一时的红面韦陀战老师。」
战千羽笑道:「轩辕兄见闻之丰,亦足令老夫钦服,老夫与兄台仅是互相闻名
,缘悭一面,兄台亦能识出老夫,设非沧浪子,他人岂有此超人眼力!」
髯大漠豪迈的笑道:「彼此尽属天涯客,相逢何必曾相识?」
他又转向江青道:「既然战兄已识破老朽行藏,老朽亦无庸再加隐瞒,三十年
前,西凉道上,有如昙花一现之轩辕石,便是坐於江兄面前,这个边幅不修,潦倒
癫痴的老汉!」
江青庄容道:「轩辕兄之名,在下仰慕久矣。人生若梦,功名富贵,悲欢离合
,总是苦涩多於醇甜。不过兄台退隐江湖,优游林泉,放弃了一生的好作为,确是
令人惋惜。」
沧浪子轩辕有有些黯然的一笑,忽又沉声道:「江兄,老朽旧话重提,欲藉此
机缘,拜识兄台所负绝学。老朽纯是印证之意,尚请江兄莫予误会…」
江青仅知这昔日纵横西凉一带的沧浪子,武学甚为渊博,只是渊博到什麽程度
,他却不十分清楚。
沧浪子一再表明,欲与自己在武学上加以印证,看其形态,甚为真挚,并没有
含有一般武林人物的存心挑衅或折辱之意。
按说若两方较技,须以所习艺业相互施展才是,但这位沧浪子轩辕石却静坐不
动,并没有起立动手表示。
这不由使江青好生纳闷,而也不知对方是在卖弄什麽玄虚,尤其内心有些疑惑
的说道:「兄台如坚欲赐教,在下只得奉陪,只是,不知兄台欲以何种方式指玷在
下?」
轩辕石微微一笑,伸手将胸前一块绉起的补钉抚平,缓缓说道:「武林中人,
不论何种性质的比斗,皆是施展兵器拳脚,此虽为表扬所习武功根本之道,却未免
有欠文雅,老朽目前欲向江兄拜识的绝学,却想出一个十分别致的印证方法。」
四周之人,俱皆屏息敛气,凝神聆听,要看看这位有如神龙一现的沧浪子,到
底想出什麽别开生面的较技方法。
江青悄然一瞥那位神色泰然自若,正学杯浅啜的唐姓老者,口中却道:「愿闻
其详?」
沧浪子轩辕右续道:「吾等便以此斑竹桌面,为较试扬地,以双手十指,代表
兵器或拳脚,全身任何一处可以发挥攻击力量的所在,都可贯劲於十指加以施展,
如此,非但不用奔跃闪掠,更可无失手误伤之虑,老朽此意,未知江兄以为可行否
?」
江青朗声笑道:「轩辕兄提出此等较技之法,确是别出心裁,不仅可以免去劳
累之苦,更可不伤彼此和气,只不过,在运用脑力方面,却是十分吃力,只怕在下
生性鲁钝,无法胜任哩!」
江青所说的,果然不差,轩辕石所提出的较斗之法,虽然不用真刀实枪。掌劈
腿蹴,却须要在两人相对的尺许空间,以一张桌面的狭小阔幅,凭藉着最敏锐的接
触与绝对快速的反应,自脑中思忖对敌之法,这虽没有凶险,却较之平时交手时更
为难於应付。因为,平素与敌交手,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利用闪避,但是,以这种方
法决斗时,便没有闪躲的馀地。换句话说,便是二人一旦开始比斗,只有一招连接
一招的继续下去,不得停止,要直到双方一人失招落败为止。
红面韦陀战千羽等人,亦是成名立万的老江湖了,如何看不出这沧浪子所提出
的较技之法,十分厉害镶。
他望着江青,浓眉微皱,但却没有说话。
大旋风白孤虽然知道自己这位四弟,武功之高,已达惊世骇俗的地步,但这种
奇特的较斗,却是江青首次所遇。
无论那个人,所习的艺业有多高,若遭遇到一件自来未遇的场合时,也都不免
有些惶恐或迷惑的。
白孤暗向江青一使眼色,故意呵呵笑道:「轩辕兄,这样的印证方式,果然温
文尔雅,只是恐怕我四弟,非兄台对手哩!」
沧娘子微笑道:「白兄言重了,老朽腐木萤光,岂能与皓月争辉?得江兄赐教
几招不传之私,已是感怀良深,何敢言胜负二字?」
江青这时面容十分凝重,移坐沧浪子对面,宏声道:「轩辕石,武学一道,只
有相互切磋,始能有长足进展,江某甚愿在兄台绝技之下,能获机缘,得窥门径!
」
此际,香风动处,那叫做萱儿的少女,亦已飘然而入,她抿着嘴唇,似笑非笑
的站在沧浪子身後,模样十分娇憨。
这叫萱儿的少女,好似对这场别开生面的斗技,甚为感到有趣,那只水汪汪的
大眼睛,不时向四周围各人溜转,自然,停留在江青脸上的次数,比较来得多些。
那唐姓老者,仍然坐在角隅挂着一丝微笑口默默向这边凝注,优闲中显出无比
的儒雅淡泊。
江青将双手十指伸屈玟次,一笑道:「轩辕石,便请赐教。」
沧浪子举起酒杯,深深啜了一口,吁了一口长气,宏声道:「江兄,老朽放肆
了。」
江青没有说话,微微颔首示意。
沧浪子轩辕石,一双手十分宽大,手指又粗且长,十指尖端,尚蓄留着盈寸长
短的指甲,十只手指,正随着他双臂肌肉的轻微颤动,极为灵活的上下移转伸缩。
江青胸部离着桌沿,就在半尺远近,他那一双晶莹如玉的手掌,正交叉叠放,
目光却注视在对方双手之上。
缓慢的………
沧很子左掌轻挥,飘浮得有如一片空中的云彩,拍向江青腕脉,右手却撮如鸡
心幻化莫测的点向江青肩头「极泉、青灵」二穴。
他掌势展动间,虽然轻描淡写,但一片微微荡的劲气,已将各人移至桌傍的
杯中醇酒,拂起层层波纹。
红面韦陀战千羽亦是此中高手,他在一傍目睹之下,不由心头一凛,暗忖道:
「这沧浪子三十年前能臣服西凉武林,果然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他现下施出的招式
,好似武林中久已失传的『竹影十八式。』」
战千羽尚未想完,江青十指已迅速各自伸缩七次,一片尖锐指风中,已将对方
来势挡过。
沧浪子微笑着,双手食拇指疾圈成弧,一弹挺出,怪异无伦的急速戮点,刹那
间已将江青双掌「手少阴心经」主脉穴道,全然罩於其招式之下。
红面韦陀战千羽心中大叫:「老天,这是极北『天心海』的『指笼乾坤』啊!
」
江青哼了一声,十指箕张,急速旋动,一片精耀莹白的光芒,已自他修长的手
指上反映, 成一道严密优美的扇形光幕,将半个桌面全然弥盖。
沧浪子低喝一声:「好!」右掌五指伸展如剑,闪出五股剑形锐风,指向江青
手臂「通里」「阴郁」「神门」三穴。
江青心头微感一震,他已觉出,敌人功力之高,武学之博,实是令人惊惧。
就在他略一分神之际,五股锐风,已自袭向手臂,江青急忙甩腕平掌, 向对
方「少府」穴,双掌无名指却戮向沧浪子手心,一招两式,用得极为为险。
沧浪子面色凝重,若闪电般的变招换式,须臾之间,已又虚实莫测的攻击十九
招。
他所使出的招式,忽做剑,忽化槌,忽幻掌,忽变指,不但所用招法怪异深博
,见所未见,其威力之宏,妙用之绝,更是令人咋舌。
江青竭力镇定心神,沉着应战,亦在顷刻中立还颜色,如波涛绵绵涌滚,即时
反攻出一十九招。
江青本身所具武学,早已达到登峰造极之境,他若循一般交手方式与沧浪子过
招,则沧浪子虽然名极一时,亦将不是江青之敌。
但是,沧浪子却以此种方式,与江青互证所学,无论在习惯或应变上,都不是
江青所熟悉的,而一个习武之人,任他艺业如何渊博,擅长与短绌之处在所难免,
这是关系成败的极大关链。
江青一口气还攻十九招後,沧浪子已不由微臆一声,臂膀肌肉急速抖动,随着
他肌肉的抖动,十指宛若十柄锋利的短剑,在那间幅度窄狭的斑竹桌面,往来掠动
腾刺,几乎已没有任何一丝可容敌人活动的空间,或喘息的机会。
江青见状之下,面孔神色有些惊愕,从他在武功上浩瀚的见识中,他已识出,
这乃是武当派「白云剑法」的精华绝技:「十剑指天」!
而这沧浪于竟能将这招凌厉精绝的剑法,融化於掌指中使出,其功力之深,悟
性之强,确实可称一绝站立於沧浪子身後的萱儿,那抚媚的双瞳中,透露出一股忧
戚惋惜之色,在她的心目中,轩辕伯伯的此项绝技,是无与伦比的,而这招「十剑
指天」,更是轩辕伯伯的绝中之绝,只怕那英挺秀逸的青年,要在此招之下败北了
。
江青双目骤睁,轻呼道:「对,这才够劲!」
他在睁开双目的同一时间,两掌十指倏而圈勾,迎着那逼人的锐风,有若狂澜
中的砥柱,猝然戮出。
这正是邪神嫡传的「并天指」。
劲气呼啸而进,瞬息间已与沧浪子攻来的招式相触,好似两条云龙,迎敌着密
密卷涌的风暴,於是,隐约有一阵动人心魄的风雷声微微响起,四座诸人的衣衫,
在空气的流荡中拂动,而同时这张斑竹桌子,也随着簌簌抖动。
沧浪子哼了一声,迅速收招,双手斜拥胸前,目光沉静而机警的注视在江青手
掌之上,他已在江青所发的「并天指」下,吃了一丝不易看出的小亏。
他慎重的凝注着对方那双晶莹修长的手掌,脑中在极快的忖思克敌之法,他已
确切的觉出,面前这位新近崛起江湖的「火云邪者」,正是他生平以来所罕遇的一
等劲敌!
一阵细碎的步履声响,那貌像清瞿的唐姓老者,已默默行至众人身傍,由他消
失的微笑中可以看出,有些讳莫如深的老人,已对面前这场比斗,起了严重关切心
理。
更进一步说,他又何尝不为自己这位老友担心,不为江青的绝学所震慑呢,虽
然,他表面仍是尽情装饰出一抹失去原意的淡泊笑容。
红面韦陀战千羽暗中吁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拜弟已在短暂的比斗中,渐渐
了悟其中诀窍与技巧,能流畅淋漓的发出他本身所含蕴的绝技。
这亦是说,江青已能将他日常应敌的手法,融会到这场他所不甚习惯的比斗之
中。
於是微笑在战千羽面孔上浮起,在白孤脸上浮起,在祝颐的眼角浮起,也在夏
蕙那如花似玉的面目上浮起,自然啊,更在那少女萱儿的双颊酒涡中浮起。
而这美丽的少女,那醉人的酒涡,那令人神注的「美人痣」,衬着这一发自内
心的真情微笑,更透出一股不可形容的魅力。
忽然──
沧浪子沉喝一声,双掌幻化成一串串如日月星光般的小小圆弧,像是一圈圈有
着灵性的精灵,向江青圈泻而至,在每一圈圆弧中,皆穿出一股锐利的无形劲气,
随着那无数圆弧的去势,涌向江青身前。
这奇异而凌厉的招式,其力量与妙用,俱是相关相连的,能在敌人受惑於那无
尽无绝的弧光时,被那无影的无形劲气所伤。
江青在极短的时间里,迅速将体内一口先天真气调息,而他莹白的十指,已蓦
而向外挥出。
於是,十道晶莹的,雪白的劲气,亦相同的凝结成剑形,彷佛自空中带着雷霆
万钧之势降临的神剑,挟着无匹的威力的反迎而上。
一傍的唐姓老人,此刻不由脱口叫道:「啊,天佛掌!」
不错,江青此时所使的奇技,正是天佛掌法的第二招:「金顶佛灯」。
此招的深奥及威势,与沧浪子适才所施出的武当「白云剑法」中之「十剑指天
」一招,有着异曲同功之妙,但是,在气魄与功力上,却要更加来得浑厚!
沧浪子一听到「天佛掌」三字,满额 髯已微微抖动了一下,但他仍旧倾出全
力,疾攻敌人。
一连串的密响,有如正月的花炮般进入四座每个人的其中,江青与沧浪子二人
,稳座的身形,不由同时向後仰去。
江青仅向後仰出半尺,又缓缓恢复原状,他那如玉似的面孔,已现出一丝红晕
,呼吸亦较急促。
沧浪子连人带椅,被江青发出的劲力,倒震出两尺之外,椅背几乎与地平行,
他在那仅有一隙的空间,倏而闷雷般沉喝一声,蓬乱的头发与满颔的 髯,根根倒
立,那庞大的身躯,仍能坐在竹椅之上,奇异的飞回面前。
江青微微一笑,左掌运「并天指」,右掌挥出五道的无形动气,又一次向沧浪
子疾攻而到!
沧浪子始才坐稳,攻势已至,他蓦而吐气闻声,转腕,两掌掌背重叠,十指弹
出,藉着转腕时的劲力,双手十指,各自逼出两股锐风,如蛛网般,向敌人交织射
出!
他招式一出,红面韦陀战千羽已自环目大睁,尚未及开口,大旋风白孤已低呼
道:「啊!久已失传的西凉『驼龙指』!」
在白孤说话的同一时刻,江青圆睁的双眸,已忽而闭成一线,宛如老僧入定,
同时双掌合什,疾翻而出他掌势才推出,十只手指已奇妙的幻化成两片扇形的白色
气墙,於是,在他发出的一股浩瀚罡风之後,即时涌起了一层强韧而严密的无形劲
力,将他所能遭受到任何伤害的间隙,全然掩遮无遗!
这是江青将「天佛掌法」中的第三式:「佛问伽罗」与邪神秘传奇技,五大散
手之一的「掌不刃血」融汇施出,而他更将那「掌不刃血」的攻势敛去,以其坚勒
的守势,发挥至高极峰。
於是,沧浪子,所使出的西凉绝学「驼龙指」,已在瞬息之间,与江青连续展
出的绝技相触。
空气中,响起了一片「波」「波」的密响,房间内平静的气流,亦似在这一刹
那之间,被一股突来的旋风所催动,在室内急速的流转起来。
观战的各人,俱不由以袖遮面,同时深深的呼吸,以抗拒那一阵令人窒息的压
力。
唐姓老者低微的嗟叹一声,缓步向座位行去。
江青仍然稳坐椅上,嘴角合着一丝安适的微笑,双手正在轻轻的互相搓揉,形
态洒脱之至。
沧浪子轩辕石,那倒竖的 髯,已恢复原状,面色亦十分宁静安祥,望着江青
颔首微笑,这微笑中,流露出一片真挚的赞美与钦佩。
云山孤雁夏蕙,迷惑的望着这两位较技结束的武林高手,这两人神色之间,俱
是如此安祥平静,使她着实想不透,这场比试,到底是谁输谁嬴?
这时,江青已朗声一笑道:「轩辕兄艺业惊人,虽然三十年来未出江湖,兄台
之精深绝学,仍然在武林中算是顶尖高手。」
沧浪子淡然笑道:「江兄无庸为老朽遮丑了,老朽自昔年退出江湖之後,虽已
不做名利之想,但对本身这几手把式,却不曾搁置,那知年岁随着时光增进,所习
武功却倒退了,江兄,老朽佩服你,尤其阁下能在老朽独擅的『指剑环几』的比斗
方式下,以毫无经验的尝试,击败老朽三十年锻链的功力!」
江青面色一整,忙道:「轩辕兄谬奖了,在下会过不少武林高人,似兄台这等
胸襟磊落,在下实属鲜见………」
沧浪子长笑而起,随着他身躯的立起,他那宽大的手掌十指,所蓄留的寸许长
短的尖锐指甲,已纷纷断落地上。
云山孤雁这时才恍然大悟,胜负之分,早已明确的摆在眼前!
红面韦陀战千羽亦呵呵笑道:「本是无所谓胜负,轩辕兄与老夫拜弟这一场奇
技比试,倒便宜了老夫等人多增一番见识哩。」
坐於角隅处的老人唐志卿,这时举杯深呻一口,清雅的笑道:「萱儿,快去换
一张竹桌,这张桌子已不能再用了。呵呵……老夫为了这场眼福,却损失惨重呢!
」
诸人闻声望去,适才江青与轩辕石用以较技的那张斑竹小桌,此时已在一阵阵
微风的吹拂下,化作粉末飞扬。
大旋风白孤心中暗暗吃惊,忖道:「四弟与那沧浪于,二人比斗之时,并未将
真力逼注桌面上,仅只二人的劲气拂过,便能将这制造十分牢固的竹桌震成碎屑,
而又不会即时塌倒,这份功力,的确是非同小可。」
那叫萱儿的少女,此刻姗姗行来,将散碎竹屑及移置一旁的杯盘收拾妥当,一
双水汪汪的明眸,向江青深深的一瞥,又含笑而出。
江青方自椅中站起,被这萱儿一瞥,不由心中一颤,他说不出为什麽,这少女
那双深邃的瞳孔中,竟似含有一股夺人魂魄的力量,她只要随意向人一望,便足以
令人心旌摇动。
江青局促的别过头去,故意向夏蕙一笑,双肩微耸,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示。
沧浪子又坐回原处,宏声道:「江水随波去,後浪推前浪,古人殆不我欺。来
,来,来,诸位兄台,吾等且浮一大白!」
唐姓老人亦清声道:「一醉能消万古愁,吾等虽然无缠绵之愁,却有岁月不再
之忧,呵呵!美酒甘酵,也有暂且忘我,飘然物外之奇妙哩。」
大旋风白孤双手捧起酒坛,大笑道:「虽愿浮一大白,无器,白某无状,权且
以坛作杯,敬二位兄台……」
二人连道不敢,笑声中,与白孤推杯畅饮。
江青忽然剑眉微皱,向战千羽低说数句,又回头向夏蕙打了个手式,悄然而出
。
--
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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