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斜神门徒55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Aug 2 18:21:02 1998), 转信
而在此时
江青双臂忽而平伸空中,头颅微仰,随着一声有若梵唱般的清吟,他平伸空中的双臂,
已徐缓的往下压落。
於是,他双臂每下落一寸,一片沉如山岳的无形压力便加重一分,一股炙热的气流,在
周遭呼呼满荡这是江青下山行道以来,首次使出了「天佛掌法」的第四招:「迎佛西天」!
青黄双绝二人,亦看出了情势的严重不利,故而适才在青衫客展平的暗语中,二人已迅
速的连成一线,互以真力相辅,正默默准备使出昆仑派至高至强的内家心法「合流洞山」。
此刻,气冲激越急,劲风更如浪而至,四周的压力,重逾千钧的向二人罩下。
黄袍书生长髯拂动,双目圆睁,闷吼一声,吐出一口大气,接掌乃倾力推出。
青衫客展平早已与黄袍书生一般行动,描金骨扇收回怀中,紧随看师兄的掌势,猛力提
起一口真气,川流不息的贯注黄袍书生龙内。
黄袍书生此际的掌力,因系融汇两人共同的全身功夫,於是一片澎湃如啸的罡风狂飕,
已急急迎着江青的掌势而上。
要知道,青黄双绝名垂江湖数十年,武功之高,已达巅峰,其中任何一人,在武林中少
遇敌手,此刻二人以内力相合,施出昆仑至高心法「合流洞山」,其威力自更是无可比拟。
於是」」江青星目中闪射出一股奇异的光彩,双臂往下移动的速度,忽而加速。
两股劲力相触了,「波」「波」的震响连串不息,两股对碰的劲力磨擦出一阵阵炙热而
转的空气,气流在呼啸,在旋转,地面沙飞石走,烟尘迷漫。
江青唇角漾起一丝冷笑,双臂又往下压落一寸。
黄袍书生赵三忌大吼一声,掌转再度迎上。
「轰」然巨响,江青身形已微微一幌。
但是,黄袍书生赵三忌却面红如血,汗落如雨,额际亦暴现出几条青筋,显然,他十分
吃力了。
青衫客展平亦并不好受,他在与黄袍书生合力运功之下,乃是心息相通,此刻,他已觉
得心脉受震,内腑血气,微微翻涌。
江青蓦然大喝一声:「倒!」双臂骤然向下猛落!
他两臂的压力,不啻是两根抵山的巨柱,一片呼啸的劲力,轰然向青黄双绝暴卷而到。
这股 人的力量,实足使天地变色!
黄袍书生喉间一阵低响,闷如牛吼,双掌运足生平之力,再疾推抗拒。
青衫客展平亦牙关紧咬,将体内真力,全然逼人师兄身上,而他眉心中的菱形疤痕,更
红得有如一块血痣!
於是」」在一阵彷佛是天崩地裂的「轰」然巨响中,一片混沌,甚之,连地皮亦似在轻
微的抖动。
人们的耳膜在嗡嗡作响,双目有些朦胧……
终於,烟尘消散,震动停止,一切归於寂静。
黄袍书生赵三忌前襟之上,鲜血淋漓,头发披散两肩,沾看血渍的长髯,衬着他惨白的
面孔,倍增凄凉,正颓唐的坐在地下。
青衫客展平右掌乌黑粗肿,满面冷汗,左手紧紧捂在胸腹之间,为状十分痛苦。
原来,在江青适才全力施为的那招「迎佛西天」,任昆仑派「合流洞山」奇技精博深奥
,亦在亘古相传,浩大无边的佛国秘技之下败北,黄袍书生赵三忌首当其冲,被一股万钧之
力反震脏腑,遭受不轻内伤青衫客展平因以右掌抵住黄袍书生後心,劲力冲击,腕骨震裂,
内腑也受到震荡,但是,伤势却不如黄袍书生严重。
而江青」」这位崛起武林的慧星,长衫已自碎裂成条,面容亦苍白吓人,他并没有受到
什麽伤害,但是,心娠仍然被震。
天佛掌自古无敌,而昆仑派的奇艺绝技,却也不同凡瞥,江青若非有天佛掌法浩荡威力
的翼护,此刻只怕亦不会安然无恙了。
沉默,暂时代替了适才风行雷厉的激斗。
江青强自吸了一口真气,迫住微微翻涌的血气,环目四周,墙角的寒戟商固,早己身影
俱杳,鸿飞冥冥了。
而小娟儿,仍旧沉沉的睡在地下,安详而平静。
「假如这小丫头片子醒来之後,必定会後悔没有亲眼目睹这场有趣的拚斗。啊!现在只
怕已三鼓了…」江青默默的想着,而一丝微笑,缓缓浮上唇角。
他凝眸望着萎顿於前的两名当世昆仑高手,心中有些恻然,亦有些快意,总括来说,这
仍是值得兴奋的事啊。
因为,以江青的年龄来说,他空手击败了三名武林中声威 赫的高手,这是一件多麽不
容易的事。
江青缓缓踏前两步,沉声道:「这场比试,在下认为,应该到此为止了,二位如有化解
之心,在下仍是求之不得,但今夜的比斗,不可否认的是二位先行相迫……」
黄袍书生瞪着一对黯淡而失神的眼睛,毫无表情的注现江青,但是,其中却含着如火焰
般炽烈的仇恨与愤怒。
青衫客展平沙哑的冷笑,道:「阁下手段,果然高强无伦,展某算见识了,不过青山线
水,自有相会之日,那时,恩恩怨怨,再一起清结吧!」
江青剑眉微轩道:「这样说来,二位是欲冤冤相报,永远不肯化解了!青衫客展平艰辛
的踏前一步,仰首道:「江青,阁下如今为得胜的一方,自可扬眉吐气,心平气和。不过阁
下可曾为展某等今後着想吗?呵呵!老黄说,今日之耻,若不能湔雪,则青黄双绝将不再复
出江湖,而昆仑派的威望传统,更如何能断送在展某师兄弟手上呢?」
江青仰视夜空,是那麽澄朗宁静,但是在人间,在目前,却有不少纠缠不清的恩恩怨怨
啊……
青衫客展平因为情绪过於激动,以致引起呛咳,片刻後,他又冷然道:「现在,阁下是
否有意欲趁此下手?」
江青勃然色变,怒道:「展平,你将江某看成何等样人?欲取尔等性命,在目前来说,
实是易如反掌,但江某却不屑如此,也只有贵派之中,才有如尊驾这等心性之人!」
青衫客双眸怒睁,又在黄袍书生摇首示意中,强行按捺下去,却又忍不住剧烈呛咳起来
……
江青心中暗忖道:「昆仑派乃为当今武林中,数得上的名门大派,平素人面极广,派中
好手辈出,在江湖上极具威望,大哥以前一再嘱咐,要自已谨慎行迹,必要时不妨受些委屈
,以求化解这纠缠不清的仇怨。唉!自已还是年青气盛,不能忍一时之气,又将昆仑派的青
黄双绝折在手下。如此一来,只怕昆仑派定然不会与自己善于罗休了,若因此而引起无谓杀
劫,又如何是好呢?」
想到这里,江青不觉深有悔意,他缓缓启口道:「今日之斗,谁是谁非,亦无用在下再
多言词,但是,在下却衷心希望贵派能明察是非,莫将仇恨结深,以免牵连他人,引起日後
无谓的杀劫。」
青衫客冷然一笑,没有说话,形态中,流露出一股极深的鄙夷。
江青心中一阵忿然,又强行忍下,续道:「在下所言,二位必须清楚,并非在下有所畏
惧,只是江湖之中,为了一些无谓之争,血已流得太多,在下不愿为了一已之事,牵累他人
进入漩涡,二位想亦必会具有此同愍……」
黄袍书生举袖抹去嘴角血渍,音声低沉的道:「够了,阁下数度出手,皆是如此狠辣,
这尚是对吾辈,其他丧在阁下手中之人,却又不知若干,试问,这也是阁下再三强调所谓的
了结恩怨之心麽?老夫行年六旬,世上善恶,所见多矣,阁下还是早缄其口,以免令人闻来
齿冷。」
江青闻言之下,不由又羞又怒,重重的哼了一声道:「那麽,如二位功力胜过在下,使
今日结局互相易使,二位是否会如此委曲求全对待在下?情愿化解呢?哼!恐怕二位必要断
去在下一臂,始肯罢休!」
青衫客展平嘶亚的狂笑道:「江青,你想得太对了,不过,若今日你败在吾等手中,断
你一臂尚太便宜,只怕日後更要加倍讨还展平大声狂笑,汗珠与血丝渗合,自额际流至咀角
,又自咀角流滴地下。江青沉默了,负手踱了几步,又回头一望面前这两位一坐一立,神色
萎顿的昆仑高手,眼神中透着出一股奇异的神色,是无可奈何,是愤怒,还有一丝儿嘲弄。
终於江青又沉声道:「罢了,若二位坚持如此,在下亦不愿徒费唇舌,只是二位不妨仔细考
虑一番,在下虽然才智俱无,却也不容任人宰割哩!」
说罢,江青不再出言,向二人微微抱拳,转身大步行去。
「这孩子今晚也受了虚 ,幸而自已一直注意,以掌力掩护,否则,便不被掌风波及,
那四飞的砂石。他抱起睡在地下的小娟儿,为她拍去衣衫上的尘土,端详着她那红润而粉嫩
的小脸,心中道:瓦砾,亦非同小可呢……」
江青将小娟儿抱得更紧一点,抬头望了望天色,深秋的夜晚,寒意更浓,纵然天空中有
着星儿,彷佛显得更冷。
「明天,或者是个好天气吧?」江青望看夜空,心中在想。
於是,他抱着小娟儿,掠向黝黑的夜影中。
邪神门徒55
情 迷 敌 伺
庆春门後街,战府的大厅之内。红面韦陀战千羽坐在太师椅上,默默地聆听着江青
钗述昨夜与青黄绝、寒戟商固等人交手的经过。大旋风白孤舆祝颐围坐於傍,神色随着
江青的语气,在不时的转幻变化着。云山孤雁则俏立於江青背後,关切的以美眸投予心
上人以深挚的安慰,其外,在大厅之内,便没有第六个人了。
这时,江青已将语尾做了一个总结:
「依昨夜情形看来,寒戟商固不过是利欲薰心,志在万钻朱兰,但是,青黄只绝劫对愚
弟仇怨更深,愚弟虽然立意化解,一再委曲求全,他们仍不肯稍事退让,只怕今後兴昆
仑派的梁子是结定了......」
红面韦陀战千羽略一沉吟,道:「四弟,昆仑派为当今武林中有数大派之一,派中
高手如云,门人众多,若能化解前怨,当然最好,但是,依目前倩势推断,只怕已势成
水火,互难相容了!」
大旋风白孤愤然道:「大哥,昆仑派凭什麽要如此跋扈骄狂?咱们又为什麽必须如此
低声下气?愚弟之见,不如豁他娘出去,与这些混账东西拼个死活!」
祝颐亦道:「不错,二哥见地甚是,愚弟亦认为吾等不应再作任何退让,吾退一尺
,他逼一丈,再让下去岂不要骑到我们头上来了?」
战千羽双手微摆,沉声道:「吾等此时务须沉心静气,以商对策,切忌冲动毛燥....
他低咳一声,又道:「诸位贤弟,你们曾否估量过四弟如今究竟有多少仇家?」
大旋风微微一征,半晌,始徐缓的道:「嗯,四弟仇家,好像除了昆仑派的一些猴
崽子之外,还有双飞三绝掌的後人......寒戟、双鹰......祝颐插口道:「对了,倘有
黔滇境内之之金衣帮、龙虎追魂束九山、十字门唯一传人瘤龙银玉屏......」
江青洒然一笑道:「灵蛇教门下若遇见愚弟,只怕也不会干休,他们定然尚忘不了
阴阳谷绝涧下那夺宝的一幕。」
「而且。」江青回头看了夏蕙一眼,又道:「天缘洞主田净也对我深恨入骨哩......」
红面韦陀颔首道:「够了,吾等任谁也在江湖闯荡过几年,试问四弟这些仇家,那
一个不是在武林中独霸一方的人物,而且金衣帮、灵蛇教等,更有众多的人手及庹大的
地盘作为後盾,对付一两个人或者难,但要整个击溃江湖中几个甚有租找的帮派,则非
易事了。」
他环目四扫,又道:「吾等决非畏惧於人,但是,欲成功一件事情,却须要妥善的
计划与精密的筹幄,凭血气之勇,一时的孟浪冲动,印使成事,也必然得不偿失。」
战千羽用他丰富的经验,以大哥兄长的身份和口吻,说出这一般话後,听得白孤、
祝颐等人,不由得个个哑哑无言。
江青神色亦自十分凝重,半晌,他开口道:「大哥,为了避免引起杀劫,兄弟定然
会在可能范围之内,尽量忍让,委曲求全,但是,若到了忍无可忍,退不能退的紧要关
头之时,那麽,愚弟也只有放手去干了;大哥,愚弟尚负有义父他老人家昔日的声名威
望,这些苦衷,大哥想必能体会得出.......」
战千羽蓦然纵声长笑,豪迈的道:「四弟啊,你不用担心,无论到了任何关头,你
这几个拜兄也会拚掉老命全心相助的,咱们早已说过:「患难相扶,生死与共」了......」
各人正说到这里,门外已传入一个稚嫩的嗓音叫道:「江爷爷,江爷爷,你在那儿?」
江背一听声音,暗叫一声:「苦也」,硬着头皮道:「呃,是小娟儿麽?江爷爷在这里......」
大旋风白孤知道又是那鬼灵精来了,他以前吃过苦头,不敢再去招惹,急忙转过头
去,大声与视颐交谈着,面孔板得一本正经。果然,这时门外蹦蹦跳跳的跑进那娇憨而
狡黠的小娟儿来,她今天已换上一件水绿的薄袄,衬托得那苹果似的小脸蛋,更加红嫩
可爱。
这小丫头一跑进屋,便如一头乳燕似的投入江青怀中,不依地道:「江爷爷,你那
朋友好坏,他抓得小娟儿肩膀好疼啊,哼,我看他八成不是个好人,噢,对了,江爷爷
,到後来我好像听见你在大叫,我就忽然睡着了,奇怪,我怎麽会这麽好睡?......」
江青听完这鬼灵精连珠炮似的迸出了一大堆话,急忙道:「对了,那商大叔不是个
好人,满肚子坏水,现在外面的人有很多都是如此,以後可要多在家里读书写字,不要
一个丫头家尽在外面乱跑........」
小娟儿扭股糖似的缠在江青怀里,仰起小脸道:「江爷爷,今儿个白天,小娟儿带
你到西湖去玩好吗?那里好好玩啊,你一个人去会迷路的.......
江青听得头都大了,忙道:「宝贝,江爷爷今天有事和你爷爷谈,去,和白爷爷玩
儿去,他有好多地方须要你带他去玩哩。」
白孤骇得一哆嗦,急道:「呃,嗯,不......,我今天也有事,是的,也有事......
红面韦陀战千羽大笑道:「好了,心肝宝贝,你可真行,你白爷爷素来天不怕,地
不怕,他可就服了你啦,来,来,还是找你这正牌爷爷带你出去逛逛吧。」
小娟儿咿唔一声,十分不情愿地走到战千羽身边,战千羽生像捧着水晶珠子似的,连
连亲吻着她的小脸。
江青微微一笑,如释重负,回身兴夏蕙轻声谈笑起来。
X X X
西湖。
清新幽雅,景色秀丽,诗云:「若将西湖比西子,浓抹淡妆总相宜」,便是这名湖
最恰当的写造。此刻虽值秋残,但周遭仍是一片绿意盈然,苏堤的杨柳,湖波的柔纹,
还有湖心亭上青翠的松柏。一片稀疏的竹林,迎风摇曳,两块光洁的黑巨石,并列於地
,坐在这两块黑色的石上,既可尽兴的瞻望眼前一波千倾的碧澄湖水。
现在,却正有一对青年男女,并肩相偎而坐,低语如丝,喁喁而谈。他们不是别人
,正是江青与夏蕙。
「蕙,要摆脱那小精灵可真不容易,但是,若非这样,怎会有如此诗情画意的所在
,只容你我二人尽情抒怀呢?」
夏蕙嫣然一笑道:「青哥,这地方真美啊,想不到馀杭名城,人烟稠密,却有这麽
一处,清静幽雅,令人涤消尘念之处。」
江青同意的略一颔首,目光微转,道:「蕙,这湖心亭上 置的花木草树,皆是独
具匠心,十分幽雅折,此岛阔幅虽小,却因树木种植技巧之故,看来亦十分深邃清远
......」
夏蕙忽道:「青哥,我几乎忘了,咱们托船家买来的雪藕,这是西湖名产.......」
江青左右顾,双臂展处,蓦而将夏蕙搂入怀中,低声道:「蕙,我不要吃雪藕,
我要尝尝你棋樱唇的芬芳......」
只觉怀中的夏蕙呼吸急促,叟眸如丝,粉面酡红,身躯亦在轻微的颤抖着,她自己
也说不出为什麽原因,在与自己击心所爱之人,做一种亲密的接触时,总会情不自禁的
悚颤与奋......
於是,二人的嘴唇吻合了,没有一丝隙缝,没有一丁点声息。彼此的心房剧烈地跳
动着,催进着血液加速循环,双方的喘息,皆纳入双方的呼吸中,良久.......
夏蕙紧搂在江青颈项上的双手忽然松懈,美眸中亦渗出两滴晶莹的泪珠。
江青栋然一惊,急问:「蕙,你......你怎麽哭了?是我.......我做错了什麽事
麽?」夏蕙轻轻摇头,埋首在江青怀中,抽搐着道:「不.......青哥,你没有错。」
江青叉惶然道:「那麽,是忽然有了什麽感触?」
夏忘仰起那张俏丽的面庞,幽幽地说道:「青哥,我......我一直怕触怒你,不敢说
......
江青爱怜的抚摸着夏蕙的秀发,轻轻说道:「蕙,你了解我,我们早成一体,你有
什麽话,不妨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别隐讳什麽,更别怕我不快,对你,我只有深切的爱
,没有任何猜忌.......」
夏蕙缓缓地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帘,但江青仍可看出,眼帘内仍有看两
颗凝结的泪水。於是,夏蕙语如游丝般道:「青哥......我我......我不放心。」
江青叹息着笑了:「蕙,你太傻了,我想,有一天你能剖出我的心,那时,你会看
见上面有着我爱夏蕙四个字的。」
夏蕙惊惧而惶恐的睁开眼睛,用手梧住江青的嘴唇,泣道:「青哥,不要如此说,
青哥......」
忽然,江青似乎记起了什麽,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小小的白丝包裹,又将怀中人扶
起,道:「蕙,记得那唐小萱?这包裹是她後来飞骑赶上,投给我的,本来我当时便想交
给你,但是,我竟把它遗忘了。」
夏蕙直觉的伸手欲接,又忽然缩回,羞涩的道:「我.......我不能看。」
江青托起夏蕙泪痕未乾的面庞,柔声道:「蕙,你心中想看,是麽?那又为何不看呢?
这是你的权利,就像有别的男子赠物於你,我也要看一样,因为我俩互相深爱,所以,
我们便不让任何一丝猜忌与怀疑存在於此情感之中,假如你爱我,你会看的,因为,不
爱一个人,才不关心那个人。」
夏蕙激动的搂住心上人,啜泣得更厉害了。然而,情人间深刻的了解,便往往会藏
在那苦涩而带有甜蜜的泪水中。半晌----夏蕙接过江青递过来的那个小巧的白丝包裹,
目光微扫,心中又是一阵激动,原来,那包裹的是缝得十分紧密,并没有拆开。
这件小小的事情,多有力的证明了江青对夏蕙那击诚与深邃的爱意。
於是,在夏蕙的纤指下,包裹被轻轻拆开.......
衬在白的丝绢上,是一东乌黑光润的秀发,另外,倘有两片象牙色的,修长的,然
而却带着血污的指甲。这两片指甲,一看既知属於一位年背少女,而且,是活生生的连
根硬拔下来!
江青全身栋然一震,一股凉气直透脚心,那女孩子----唐小萱,多痴,多狠啊----
对她自己。
夏蕙轻轻的颤抖看,嘴唇抽搐,伸指拈起挟在那束秀发之中,一张不易察觉的窄小
纸片来。江青与夏蕙的目光,同时注视到纸片之上,那是用血写成,一些紧密的小字:
「以找身体所生,父母所赐之物。表明我对你的心意,情感是直觉而息息相连的,不须
要以时间做为装饰,我要痴心的爱,我会疯狂的狠。」
江青呢喃地道:「疯狂的恨.......这妮子真可能做得出来。」
夏忘低声道:「青哥,那唐姑娘真狼心,如此摧残自己.......,唉,我很同情她,
但是,我......却不能对她有丝毫帮助。」
「蕙你别袒心,唐姑娘可能是孩童心性末脱......」他故意抬头望天,以悠闲的口
吻道:「一个孩子,当他希求一件目的物之时,总是不惜一切哭闹的手段去争取,但
是,当他长大之後,便会为自己幼时的举止感到可笑,而一个少女对爱的憧憬,又何尝
不是如此的......」
江青以左臂环着夏蕙的香肩,笑道:「蕙,时间会冲淡那傻孩子的幼稚想法,让我
们等待----等待一个英俊的少年闯人它的梦境中......」
江青虽然如此安慰着夏蕙,但是,夏蕙却直觉的感到,事情不会那麽单纯,因为它
是女人,所以,她懂得女人对「情」字的看法,尤其,当这少女深爱着一个人的时侯。
空气在沉默中过去,阳光已西斜了一大段。
风,吹拂着湖水,有着丝丝波纹,波纹伏动中,渗和看瑟人的寒气。
江青低声道:「冷麽?」
夏忘摇摇头、但身躯却轻微的一颤。江青望着心上人穿的,有些显得似乎单薄了些
儿的紫色夹袄,将自己套在外面的青衫脱下,为夏蕙披在身上。一股熟悉的,温暖的男
性气息,使夏蕙感到一阵热流在体内循环,她满足地闭上双眼,偎在江青怀中。
无力的阳光,给西湖抹上了一笔苍凉的色彩,京色是美丽的,但却有些儿伤感,这
是未到黄昏前的白画。
秋水蒙蒙,间有几艘寥落的游艇,在水面上轻轻荡漾......
四周岑寂,只有这对倩侣彼此的呼吸声
然而,江青却突然双目电睁,沉声响在夏蕙耳边道:「蕙,有麻烦来了,你不要动,
让我看看又是那一路的好朋友。」
夏蕙神色一凛,聆耳静听,却没有发觉什度,她正待出声发问,江肯已蓦然倒飞而出
,闪电般扑向左方一丛灌木之後。
一条人影,在江青身形扑到之时,已宛如大鸟般狂笑掠起,猝然拔起六丈之高!
江青身形一沉,尚未跟踪而上,耳後忽然传来夏蕙的惊叫之声!
他仓促中急忙望夫,登时发现一个容貌阴沉,肤色白晰的黑衣文士,正缓缓向夏蕙逼近!
江青只觉得那中年文士的面孔似乎曾在那里见过,但却一时想不起来,而此刻,也没
时间容他去想了。
空中如流星般闪掠着一条金红色的光影,几乎在夏蕙惊呼声甫住之际,那条光影已落在
她的面前。
这正是以超绝的轻身之术,「百里流光」飞掠而到的江青!
夏忘茂魂未定的颤声说道:「青哥,那人是田净。」
江青恍然大悟,冷冷笑道:「天缘洞主,睽违久矣,阁下兴致倒真不小,然而西湖风光
虽佳,只怕尚洗涤不尽阁下心妞中污垢!」
这黑衣文士,果然正是那天缘洞主田净!
他一见江青掠到,不由惊得猛退两步,色厉内荏的吼道:「江青,你别逞口舌之利,今
天咱们势必一清旧账.......」
此刻,原先掠空的那条人影,亦狂笑着落在江肯右侧。
目光微瞟之下,江青不由一凛,原来,这人竟是昔日伤在自己手下的瘤龙银玉屏!
瘤龙颈项上所生的那颗拳大肉瘤,此刻正在微微颤动,丑陋的面孔下一片狰狞之色,目
露凶光的怒瞪着江青。
天缘洞主田净又悄然退後两步,阴声笑道:「大邪者,今日便叫你知道,诱骗本洞女弟
子的报应如何。」
说罢,他又向一傍的瘤龙银玉屏阿谀的一笑,皮肉不动的道:「银掌门及本洞主寻你久
矣,嘿嘿,料不到皇天有眼,天网疏而不漏,竟在此处与你相遇,大邪者,诚如尊驾所言,
西湖风光旖旎,如果一对同命鸳鸯能得殉情同埋於此,该是一件多麽幸运之事哩!」
江青镇定的卓立不动,望看田净那矫揉做作的小丑姿态,嗤之以鼻的道:「你说完了吗?
嗯,难怪阁下勇气忽增,敢情有人为阁下撑腰来了。」
忽然,一个沙哑如破钹刺耳的声音响道:「江青,你不用废话连篇,老夫今日若不活活
地劈了你,西湖之水便是老夫洗尸埋骨之处!」
江青闻声之下,不由大感惊异,因为,据他所知,瘤龙银玉屏禀赋奇异:虽然容貌丑恶
,语声却是清雅细润,极为悦耳,但此刻说话之声,为何竟是如此粗厉沙哑?
瘤龙银玉屏看出了江青惊异的神色,他悲愤的狂笑道:「江青,你在奇怪老夫的语声为
何忽然改变了麽?这亦是你的赐予,那日对掌之後,承你以内家重手震伤了老夫的一条音带,
更以诡计骗去老夫灵药数粒,啊啊,老夫整整找你复仇已有数月之久,走遍了江南数省,却
不想竟於此地能偿此心愿......老夫发誓,以杀你为我十字门重整声誉之开始。」
江青气定神闲的一整衣袖,道:「就只凭你们二位麽?」
瘤龙银玉屏额擦青筋暴起,怒叫道:「你休要在此卖狂,姓江的,今日除非你能胁生双
翼,否则,你只有尸横就地之途了!」
他不待江青答话,双手一拍,黝暗的树丛後立即闪出三条人影,手中清一色的各握耆一
柄金公钢槌。
「唰啦」一声轻响起处,又一个满面横肉,体魄修伟的披发头陀,亦自树梢之上飘身而下。
江青目光瞥及那披发头陀之後,不由豁然长笑起来,一撇嘴角道:「哈.......哈,我道
银大掌门都收集了些什麽武林高手前来助阵,原来却是银孤头陀法明此等窝囊废物这披发头陀
,果然正是不久以前,於柳村弃友败逃的银弧头陀法明!
他於是役之後,亡命而去,封正巧碰见丁素来臭味相投的天缘洞主田净,二人互道近况,
都是流年不利,同病相怜,而二人的强敌大仇----火云邪者江青,两人彼此获悉之後,由於敌
忾同仇,於是沆瀣一气,联起手来。但是,他们亦深切明白,自己对头的武功是如何高强,於
是,在天缘洞主竭力怂恿之下,银弧头陀又勉强力壮起胆量,与田净二人四出求请帮手。
事又凑巧,正在二人急急找人助拳之捺,又遇到了正在四处寻找江青复仇的瘤龙银玉屏,
三人意志相同,自是一拍即合。而天缘洞主又卑颜屈膝,诚心结纳,更说动了因事偶至中土,
称雄关西的「雷霆三槌」谢毅、吴大愚、钟光三人,在他们严密的探访之中,终於来到馀杭,
寻着了正偕爱侣畅游名湖的江青。
这时,银弧头陀并不因为江青的讽刺而感到羞怒,他面色木讷的道:「姓江的,废话少说
,敝友的三条性命,今日必须要你还个公道,如不将你碎尸万段,实不能消除 家心头之恨。」
江青冷笑道:「罢了,大头陀,若你当日不弃友而逃,你那三位朋友大概尚不至於如此,
现在,若大头陀你心存畏惧,此刻溜走,为时尚不嫌晚,否则,只待江青杀戒一开,便恐怕再
也没有你的生路了!」
他正说到此处,一直并肩立於树下,身材粗壮,面孔微黑的雷霆三槌,这时齐齐往前夸进
三步。
站立当中的三槌之首谢毅,冷冷一笑道:「朋友你说话最好自重一些,留给大爷一点好印
象,在你归阴之时。大爷特准留你一个全尸!」
江青星目倏睁,又随即淡然一笑,道:「阁下是谁!请恕江某眼拙,江某自问与阁下等素
无过节,尚请三位念在同为武林一派,莫淌此无聊混水,江某实是抱息事宁人之心,特此奉劝
三位。」
三槌之首谢毅以为江青已存怯意,他狂傲的大笑道:「哈......哈,闻说火云邪者为昔日
武林第一高手邪神厉老儿唯一传人,那知今日一见,想不到,竟然如此脓包,哈哈哈,竟连我
雷霆三槌的徒孙也不如!」
谢毅此言一出,不仅江青怒火陡升,就连痕龙银玉屏舆银弧头陀二人面孔上也几乎挂不大
住。他说江青尚比不上雷霆三槌的徒孙,而瘤龙银玉屏及银弧头陀法明既然在江背手下吃过败
仗,那麽,不是等於说瘤龙银玉屏与银弧头陀二人,连雷霆三槌的徒曾孙也不如了?
天缘洞主田净到底是个狡诈油滑之人,他一见瘤龙银玉屏及银弧头陀神色不对,便暗叫不
妙,他唯恐复仇不成,自己方面先来个窝里反,这还了得?
於是,田净蓦然大叫道:「江青,你若是条汉子便准备动手,如此闲扯,可是想等候援兵
麽?」
一言出口,立时惊醒了银玉屏等人,瘤龙为了复仇事大,只得将一口怨气隐藏心中,暂时
不动声色。
雷霆三槌则动作如一,迅速站成三角形,将江青及夏蕙二人困在当中。
瘤龙、银弧头陀、天缘洞主亦纷纷取得有利位置,待机出手,明眼人一看即知,这是一个
以众凌寡的场面。
空气在瞬息之间加重了----
江青,却依然镇静逾恒,目光沉冷的凝注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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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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