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dir (骗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丹凤针9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Apr 14 09:14:24 2000), 转信

第九章 气宇轩昂动芳心



  
    孙玉麟反而有点不能置信,道:“你这话可是当真?你已下了决心么?” 凌九重
傲然一笑,道:“当然下了决心啦厂 

  
    孙玉麟忍不住道:“然则你可曾考虑到我也许不会再回来的可能性没有? 此举真
是绝大的冒险行为呢!” 

  
    他口气之中,大有“勿谓言之不预”之概。 

  
    凌九重道:“我考虑过了。” 

  
    孙玉麟道:“那么你竟是认为我不会这样做么?” 

  
    凌九重道:“是的,我认为你不会这样做法,根本上假如你想脱身,只 须对我的
安危不加理会就行了,何须等我理在地下,方施毒手?” 

  
    孙玉麟沉吟一下,道:“这个推论的道理相当坚强,好吧,我告诉你, 

  
    我此刻当真毫无害你之念。但以后如何,连我自家也不敢肯定。” 凌九重道:“
那就试一试看。” 

  
    孙玉麟不再说话,回身行去。少顷,找到一个坑洞,相度过甚觉合适, 当下便把
凌九重叫来,让他自己看看。 

  
    这个坑洞长约一丈,底下尖窄,恰是最理想的形势。孙王麟说道:“我 得到那边
去搬运泥土,假如你不改变意思,那么你就躺下去!” 

  
    凌九重深深吸一口气,这才蹒跚地躺下去,行动之间,颇见根困。 孙玉麟在他身
上架上许多树枝,有粗有细,两端搁在左右的斜坡上,以 

  
    免重量会完全落在凌九重身上。 之后,他又搁下许多于技枯草,又铺上树叶。这
才迅快到数文外一个土 堆,搬运泥土。 

  
    不久,这个六七尺深的坑洞,完全填平。最上面的一层,当然加上树叶 和枯草,
使人看不出来。 

  
    坑洞填好后,孙玉磷还在上面用力踩了几下,认为一切都十分妥善,不 会露出任
何破绽。最后,才细心地把野草树丛移过来,掩蔽一截突出于地面 

  
    的竹管。这根竹管,乃是凌九重呼吸的唯一通路。 当然凌九重将尽量以内家龟息
之法,减少呼吸,使整个人不论是精神或 

  
    肉体方面,皆进入休止状态。但由于他受到伤势的影响,所以功夫大打折 扣,本
来三五天不成问题之事,目下却只能熬个一天半天。 

  
    换言之,孙玉麟必须得快赶回来救他,越快越好,如果迟了,也许凌九 重已经被
那沉重强大的压力压死了。 

  
    孙玉麟看一看四下,已无破绽,当下透一口大气,心想:“这个骄傲自 大的家伙
,总算是自地面消失了,从今以后,只要他自己不泄露,天下永远 

  
    无人得知凌九重已被活埋的秘密了。” 他弄干净身上的泥土污痕,这才迅即向返
堡之路奔去。 

  
    越过一座山谷,突然间四道人影出现,皆是无声无息的扑到,形成了非 常严密的
合围之势。 

  
    其中之一正是早先的蒙面人,他冷笑一声,道:“孙玉麟,你虽然计谋 多端,但
这回何想逃得活命。当然啦!还有那凌九重,亦别想漏网。” 

  
    孙玉麟心头一震,道:“这话不错,我猜这回我们都得陷入罗网了。” 另外一个
身量高大,头蒙黑布之人说道:“咱们先收拾了这厮,再谈不 迟。” 

  
    孙玉麟陡然间升起了一丝希望,想到:“我本以为他们已窥见我埋起凌 九重之事
。但听这大汉的口气,却又似乎没有看到。因为假如他们已经窥 

  
    见,凌九重业已完全动弹不得,则他们大可说出此事,绝对不必提防凌九重 会逃
得掉啊!” 

  
    此念一生,最先掠过心头的反应,就是设法探一探他们的口风。 于是他不动声色
的道:‘诸位且慢动手,咱们谈一谈交换条件如何?” 

  
    那蒙面人哑声而笑,其余的人,都好像很可笑地连连摇头。 孙玉麟冷冷的道:“
你们如若得知我的交换条件,你们就不会哑笑了。” 

  
    另一个高高瘦瘦的蒙面人道:“那么你不妨透露一两句来听听。” 孙玉麟道:“
我可以用人命来换人命。” 

  
    这一句话他随口说出,意思相当含糊。但话一出口,他自己暗吃~惊, 付道:“
原来我一直忘不了遗弃凌九重之事。” 

  
    对方的四人,位置站得非常巧妙,不论孙玉麟攻向哪一方,其他的三人 皆能及时
呼应,把他牵制得死死的,难以突围而出。 

  
    此外,从这些人的身法动作上看,毫无疑问是功深力厚的高手。孙玉麟 即使再自
负,也不敢以一敌四。 

  
    那个身材高大之人道:“别作梦了,你拿谁的命来换价的命?” 孙玉麟随口胡诌
,道:‘咱然是拿凌九重之命,换我自由了。” 

  
    那人冷笑一声,表示他的话很无稽。 但那个高瘦之人说道:“这样做法对我们有
何益处?你不妨说明一下。” 

  
    孙玉磷道:“我不会说话,但凌大重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对不对?” 对方炯
炯的眼神,好像想把他看透一般,过了一会,才道:“凌九重绝 

  
    对逃不出我们的罗网,你此一建议,无法行得通。” 孙玉麟道:“也许你们说得
对,但要知我孙玉磷并非是庸碌无能之辈, 

  
    假如你们欺人太甚,定要置我于死地。我负隅顽抗之下,仍然有法子使你们 付出
很惨重的代价。” 

  
    他之所以一直与对方胡扯,最主要的目的,自然是想获得逃生的机会。 正如前文
说过的,须得看凌九重是否有落在对方手中的可能而定,假使对方 根本知道凌九重已深
埋地下,则他就再无牵累,突围时,形势大大不同。 除了这个主要原因之外,还有一件
也是非常重要的,那便是这一群蒙面 高手的出身来历。 

  
    如果他孙玉麟查得出这些人的来历,际此各家派都派得有人马在此之 时,建此特
功,以及表现出他超世绝俗的能力,无形中奠定将来领袖天下武 林英雄的第一步基础了
。 

  
    他的野心和抱负,乃是李天祥真人所激励起来的,在以前,他已对于 “南霸天”
这一外号,感到非常的自负和满足了。 

  
    天上间有不少事情,足以使人连想也不敢想的。在武林之中,谁敢狂妄 自傲的生
出领袖天下武林英杰的念头呢? 

  
    但现在孙玉俄居然动了此念,并且已鞭策自己,开始向这高不可攀的理 想进军。
在他的一生中,这自然是最为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面前这一群人,个个都能把本来的面目蒙蔽得很好,外表上怎样也看不 出一点破
绽。这当然是一个非常非常棘手的难题。 

  
    目下不但是他侦查敌人来历的好机会,同时也是他个人的生死关头。这 一群高手
,行踪如此诡秘隐密,又带有邪恶的性质,实在是至难应付的对 手。他孙玉群如果没有
惊人的奇谋,只怕万万逃不了一命。 

  
    他对对方的话,不予置理,转眼向其余的人扫瞥一匝,朗声道:“这一 位想必是
诸位当中的领导人物了,因此之故,他的一切决心,皆与诸位安危 有关。既然他认为凌
九重必定落网,别人亦深信不疑。然而事实上呢,他一 定捉不到凌九重,由此可知你们
如果通通信任他的话,必将要出岔子,正如 他这一回对凌九重的判断一般。” 

  
    他的话固然十分耸人听闻,可是也不易使人相信。但见这四个蒙面敌 人,除了那
个身材高瘦,似是首领的人之外,其余三个,莫不连声冷嗤。 

  
    孙玉麟提高声音,道:“难道我孙玉麟这般幼稚,会乱说一些儿戏之言 么?现在
我马上举出一个例子来证明。” 

  
    他故意停歇一下,以便这些话发生更大的力量,然后才道:‘火刻你们 已派出三
五名高手,悄悄在那边缉捕凌九重,对不对?以你们想来,凌九重 己身负重伤,即使尽
力逃走,或是躲藏起来,亦将在指顾间,落在你们手 中,我这话可没植错吧?” 

  
    对方没有人做声,因此孙玉麟又道:‘称们所以容许我略苏到现在,自 是打算等
到接得已捕获凌九重的暗号,才对我下手,这一点我决不会猜错 的。” 

  
    对方四个人静得像石头一般,八只神光充足的眼睛,集中在他身上。 孙王群冷笑
道:“可是你们至今尚未捕获凌九重,而我也得到我所想知 道的事了。” 

  
    那个高大的蒙面人沉不住气,喝道:“什么事、’ 

  
    孙玉麟道:“别害怕,我不是已知道你的姓名来历,而是知道你们永远 也抓不到
凌九重了。” 

  
    他得意地敞声大笑,举手向东方指去,又遭:“你们不妨看看,那就是 我孙玉麟
亦不会丧生在你们手中的证明了。” 

  
    这孙玉麟的话如奇峰突出,波澜变幻,内容太以惊人,也使人不暇思 索。因此,
以这些经验老到的高手们,这时不由得转眼向他所指之处望去。 

  
    孙玉麟更不怠慢,胸前的五口飞刀,一齐发出。其中三口分别电袭左右 和后面的
三名强敌。 

  
    另外两口飞刀,加上他手中的长刀,宛如惊雷狂飚般向对面的敌人攻 去。 

  
    他的“五指飞刀”乃届武林一绝,即使是武功高如许公强、扈大娘,对 他这一手
绝技也非常的忌惮。 

  
    此时但见刀光如闪电四射,其中有两人竟躲不过,被飞刀伤了。 

  
    他对面的敌人,正是那个身量最高大之人,被他一片刀光卷到面前,为 之手忙脚
乱,一面挥刀封架,一面迅快闪避。 

  
    假如孙玉麟一心一意要对付此人,则这一偷袭,纵然不能把他立毙刀 下,也能使
他重创不起。 

  
    目下他只想逃生,所以放过了大好机会,一运从对方身边掠过,刀尖划 过了他的
胳臂而已。 

  
    他放步绝尘飞奔而去,竟能及时赶上两柄飞刀,出手捞住,插回皮带 上。 

  
    他这一突出对方的包围阵势,一条性命,等如捡了回来。就算敌人赶上 来,但只
要边打边逃,定可返回天罡堡去。 

  
    他翻过一座山头,回头望时,敌人已失去了踪影。当下端一口气,略略 放缓了脚
步。 

  
    他晓得只要翻过另一座山岭,就可以安返天罡堡。而以他的脚程,不要 多少时间
。 

  
    但见他倏地窜入了树丛中,估计四方八面都看不见他了,这才细心地查 看周围的
地势,一面想道:“我已大约知道对方的阵营中,有些什么人物了。 

  
    但如果能把为首之人的来历查出来,方有足够的资料,进一步去撕毁那些暗 中为
非作歹之人的假面具,并且才有法子设法击垮他们。” 

  
    他已看定了如何离开这一处树丛,而又不致被高处了望之人看见的路 线。 

  
    不过他心中念头尚未转完,是以还未付诸行动。 

  
    他小心地想道:“目下是千载一时的机会,我潜返来路,侦察这群敌人 动止,方
有查出那首领来历的希望,如果返回天罡堡,固然非常安全,但也 就失去绝好的机会了
。” 

  
    此念一决,他就伏身窜出,利用起伏的地势,以及树木山石等掩蔽身 形,往回路
潜行而去。 

  
    他略略绕了一点圈子,走了一会工夫,已可以望见刚才被困之处。但那 边却没有
人影。 

  
    他的目光慢慢的移到右方耸起的山崖上,但见崖顶是一些巨大的岩石, 也看不出
有人隐伏。 

  
    峦山寂寂,朝阳已遍照大地,清新的山雨,使人感到山间的景色,更为 清幽可喜
。 

  
    孙王群盯住崖顶那片岩石,付道:“假如这些人尚在搜索我和凌九重的 下落的话
,一定就在那上面聚集。” 

  
    当下又绕路向山崖走去,一路上保持警诫几乎都是佝倭俯身而行。 现在他已悄悄
的向山崖攀上去,他有时像兔一般,从这一树丛窜到另 一处。有时却学蛇行,在丰茂的
野草中滑动。 

  
    不久已距崖顶不远,尚幸未被敌人发现。他越是迫近崖顶那一大片巨 岩,就越发
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此地不但是敌人的聚集处,只怕也是连日 来匿藏的地方。 

  
    孙玉防停在草堆中,距那片巨岩,只有三四丈远。使他伤脑筋的是一时 之间,查
看不到出入的门户。 

  
    他看了一阵,双眼一亮,原来在一块高约文许的石后,转出一个人来。 但见此人
一身劲装疾服,背插利刃,面上并无遮蔽。 

  
    孙王麟一眼就看出了此人身份不高,同时也看出他并非一般的江湖人 物,而是某
一种邪恶门派的手下。 

  
    只见他迅快的在周围巡视一匝,然后轻登巧纵上了一块巨宕,在缝隙间 躲下,向
下面了望。 

  
    孙王麟心中感到好笑,付退:“此人虽然居高临下,足以看见崖下一大 片山域,
视界甚是广阔。但以我看来,他的主子一定不是要他向下面了望, 

  
    而是要他向我这边监视。假如有人潜了上来,必难逃过他的耳目。” 这个想法是
因为这人现在才出来,假如这儿乃是他们的根据地,则防守 方面,决计不会如此疏忽的
。 

  
    以孙玉麟的猜想,敌人在洞内或别处必有可以了望崖下的地点,现下这 个人被派
出来,只是看守着这一面的空间而已。 

  
    这当然是大胆的假设,目下已无暇慢慢求证了。他从草中滑出来,提气 轻身,一
下子就掠过这三四丈阔的空旷地面,到了岩边。 

  
    目下岩顶之八,已没有法子可以看见他了。孙玉麟唯一须要提防的,只 是底下的
敌人而已。 

  
    他探头向两块石后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石后有一个洞口,高达六尺。 外间这块
石头,宛如屏障一般,使人无从得见这个洞门。 

  
    洞内寂然无声,孙玉麟判断这个石洞里面地方一定不小,所以毫不迟 疑,闪身奔
了过去。 

  
    洞门内是一条五六尺宽的通道,七八步后,便是一个转角。因此,外面 固然不能
望见洞内情景,但洞内之八,亦无法瞧见外面。 

  
    他在转角处屏息而立,因为此时里面传出了人声。 

  
    那是一个人在发号施令,只听那人道:“询问正东方这一路可有发现, 如无所见
,改向南边搜索。又命南方这一路往东移,形成堵截之势。然后叫 中央一路,向他们那
边按去。” 

  
    一个响亮的嗓子叫道:“是!” 

  
    之后就没有下文了,孙玉麟一面游目察看洞顶,一面分析这些号令的意 义。 

  
    他想道:“照这种情形看来,他们发号施令,大概是用旗语传达,再不 就是利用
镜子反射阳光,闪动之时,订有暗号。这个发分之人,正是早先那 个高瘦的家伙。此人
不但颇有计谋,武功更是高明不过。早先我那三口飞 刀,两口奏功,独独对付他的一口
落空。哼!此人如若不除,必定是比许公 强更大的祸患。” 

  
    这话并非凭空捏造,因为第一点,他的组织可以容纳萧春山这等下五门 人物,亦
即是现下已知道的峨嵋高手陈静江,可见得他的组织中;藏垢纳 污,最是可怕不过。 

  
    其次,他可能勾结一些武林正派高手,为他所用,最终目的,自是不外 从任何入
手中,夺得“丹凤针”。 

  
    要知目下武林主要家派,在李天祥主持之下,结合为一股非常巨大的力 量。这股
力量,一则用以沫除许公强,二则也是为了“天罡二宝”。在这等 

  
    情势之下,除非有人能纠集许多高手,形成另一股力量,方能觊觎“天罡二 宝”
。 

  
    这个高瘦的蒙面人,居然做到了这一点,孙玉麟念及此,焉得不惊心动 魄! 

  
    忽听那人又道:堡内可有消息?孙玉&返回天罡堡了没有?”正在此时, 

  
    外面步声察察,有人从洞口走来。 

  
    这时孙玉麟正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洞外那人,很快走到洞口,低低 说了一声
“人之初”。 

  
    这句话必是他们的暗号,以便洞内之人晓得是自己人,不致发生误会。 果然那人
随即大步走入洞内,一身劲装,手按佩刀,步伐矫健有力。 

  
    此时洞内的狭窄通道,已失去了孙玉麟的影子。他业已跃起身子贴在洞 顶的凹处
,动也不动。 

  
    一这是他老早就看准了的唯一可以匿藏的地方,虽然不是很安全,但已是 没有法
子中的法子了。 

  
    孙玉麟不敢睁大眼睛,为的是恐怕眼睛反光,使对方察觉。他眯成一条 细缝.却
非常留心的观察这个人的一切,包括他的面貌举止和服装兵刃等。 

  
    此外,他也耽心对方发觉,所以已运集功力,万一对方目光向上面 瞧看,他将毫
不犹疑的扑下去,施以无情的突袭。 

  
    因此孙玉麟的内心实在很紧张,注意着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那人一直走入去
,转个弯,便不见了。 

  
    洞内传出说话之声,劲装大汉道:“启禀山主,属下刚刚接到飞鸽传来, 那孙玉
磷还没回到堡中。” 

  
    那个被称为山主的蒙面人道:“若是如此,他一定还在那边,咱们快点 召众追去
,或者可以找到他。” 

  
    他随即发出号令,叫手下召回各路人马。又道:“咱们现下尚有多少人 在这儿?
” 

  
    一个人应追:“此处只有四个,外面两个。” 

  
    那山主道:“好,通通出动,追去瞧瞧。” 顿时一阵纷沓步声起处,先是两个劲
装大汉领头奔出,接着就是那个蒙 

  
    面山主,率了两人,随后而出。孙玉麟紧张了一会,眼见这些人都从脚下经 过.
出洞去了,这才暗暗舒一口气,又等了一下,估量敌人已经走远,便飘 身落地。 

  
    他寻思道:“此处既是秘密巢穴,我何不趁此良机,加以搜查,或者可 以查得出
很多秘密也未可料。” 

  
    于是轻轻往洞内走去,过了转角。但见那一座颇为宽阔高敞的窟室,光 线也相当
明亮。 

  
    除了这一宽大的地方外,大概尚有可供睡眠的较小洞窟。 

  
    孙玉麟步入去,放眼打量了一周,突然间回身疾然向洞外奔去。 他才一出洞外,
两把大刀迎面攻到,凌厉异常。 

  
    孙玉麟大刀一挥,“当当”两声,架住敌刀,身形一矮,像一缕轻烟打 两人当中
窜过去。 

  
    可是又有两口长刀攻到,由于他乃是窜逃之势,难以施展奇奥刀招,登 时被这两
把长刀,迫得硬生生煞住去势,非常狼狈地招架。 

  
    对方这一记双重封锁手法,非常漂亮,连孙玉麟也不得不感到佩服。 说时迟,那
时快,早先那两口长刀,已从背后攻到。霎时间刀光四起, 把他围在当中。 

  
    他们是在洞口的石屏侧边激斗,孙玉&四面受敌,又没有足够的空间得 以放手拼
搏,感到非常束手缚脚。 

  
    洞口出现一个蒙面人,隐森森的冷笑道:“孙玉麟,我明明没有一点声 息,如何
能惊动你,使你及时遁走?” 

  
    孙玉麟用尽一身本事,勉强敌住这四名劲装大汉,听了这话,不由得雄 心陡起,
长笑一声,道:“只恨我自家醒悟得太迟,你明明已提防我潜伺附 近,所以使用诡计,
看看我会不会人洞搜索。你的破绽出在设法说明人数, 使我以为你们真的倾巢而出。事
实上你既是主持之人,焉能不知有多少人在 此?” 

  
    那蒙面人几乎要击节赞佩似地说道:“好灵活的脑筋,唉!可惜我没有 法子收用
体这等人才。不然的话,何愁霸业不成?” 

  
    孙玉麟被那四名刀法精熟,功力深厚的劲装大汉,攻得险象环生,一时 没法回答
。 

  
    只听那蒙面人又笑道:“孙玉&,你纵然武功超卓,才智过人,但我这 些手下,
背受过特别训练,擅长联手围攻之术。加以这儿的地势,早经研究 过,对你非常不利。
因此,你目下已是笼中之鸟,决计逃走不了,依我看 来,你何不弃刀投降呢?” 

  
    孙玉麟的雄心有增无减,斗志越昂。但表面上他仍然未有改变,似是作 垂死的挣
扎而且。 

  
    他已经迅速计算过得失利害,筹谋死里逃生之计,虽然机会不大,但总 比死于当
场,或者束手就缚的好。后者虽然暂不丧命,但被称为“山主”的 

  
    蒙面人,一上来已透露过口风,深以不能用他为憾。换言之,他投降也是活 不成
的。 

  
    只听那蒙面人又喷喷赞道:“好俊的武功,今日须得死在我手中,实在 太可惜了
。” 

  
    孙玉麟仗着深厚的功力,强攻硬砍,把敌人的圈子追松了一点,高声 道:“本人
自从踏入江湖,日日刀头放血,这生死二字,早就忘了。因此今 日死于此地,也没有什
么可惜的。只恨不知你的姓名,似乎死得太以糊里糊 涂而且!” 

  
    那蒙面人道:“这是秘密,你这回已经死定了,告诉你也不妨。” 孙玉峰道:“
如果你敢告诉我,我当真是死而无怨。” 

  
    蒙面人仰天一笑,道:“当然会告诉你,但须得等你倒在血泊中,再无 反抗之力
,那时自然会告诉你。” 

  
    孙玉麟突然间大喝一声,刀光决荡飞射,只一转眼间,已冲了出去。 然而仍旧有
两口长刀攻到他背后,一左一右,齐齐砍中孙玉麟。 

  
    但见这个年轻轩昂的侠客反而冲得更快,指顾间已跃出六七丈之远。远 远望去,
但见已出现血。 

  
    孙玉群早已算定定须挨上两刀,方能脱困。在他考虑中只要不是伤得走 不动,那
就还有一线生机。 

  
    如今果然一如他所预期,脱出重围。但前面一定尚有伏兵,而那蒙面人 自然亦不
肯轻轻放过,必将卸尾穷追。 

  
    因此他定须毫无阻滞的冲过那一关,否则就会被蒙面人赶上来,其时纵 有千谋百
计,亦难逃活命了。 

  
    他快如闪电般向下崖之路奔去,果然前在树丛中跃出两人,挡住去路。 孙玉麟照
样冲去,可是有两道闪光,比他快几倍,分向那两名劲装大汉 射去,快得无法形容。 

  
    那两人尽力往侧边跃闪,由于双方相距尚有两文四五,所以他们不但可 

  
    以毫无问题闪开,还有足够的时间合拢来,再度拦阻孙玉麟去路。 他们晓得只要
阻得孙玉麟一下,后面追兵赶到,即可把此人当场杀死。 

  
    因此,他们亦是满怀凶悍之气,准备不惜伤亡,也要挡住这个敌人。 眼看那两人
已经闪开,让出足够的空间,可容两道闪光通过。 

  
    谁知那两道闪光突然一歪,好像有人拨动一般,改向两人所站的方向射 去。这一
回距离已近,又是完全出人意料之外的变故。那两名劲装大汉念头 

  
    也来不及转,胸口已各多了把刀柄,锋刃完全刺入心脏部位。 他们惨叫了半声,
一跤跌倒。孙玉麟业已掠过了他们,头也不回,如飞 而去。 

  
    那蒙面人接着也掠过两名手下的尸体,紧紧钉住孙王麟的背影穷追。他 也是连看
也不看那两具尸体一眼。 

  
    孙玉麟虽然没有回头瞧看,但从身后敌人紧追的情况中,已经晓得了这 个敌人,
实在厉害异常。 

  
    他一面尽力奔逃,一面想道:“此人竟不曾停步查看部下受伤的情形, 一味以批
杀我为重。可见得此人心性袅毒,是个只求成功,不择手段的魔 头。” 

  
    他脚下飞奔如故,接着又想道:“他之所以敢穷追不舍,主要的是看准 我飞刀完
全用完。其次,我背后受了两处刀伤,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竭力 

  
    奔窜的话,流血过多,很快就会不支被擒了。” 现在他的命运,似乎非常的恶劣
暗淡,死神的魔影,业已笼罩在他头 上。 

  
    在荒山之中,唯一对他有利的是地形复杂,视线无法及远。因此,孙玉 麟竟逃走
了数里之远。 

  
    在这一段路程中,那蒙面人如果不是几次停下来查看血迹的话,孙玉麟 早就被强
敌追上杀死了。 他跃下一片土崖之后,突然双膝发软,几乎栽跌打滚。 

  
    这是至为严重的警告,显示出他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呈现不支。孙玉俄 是何等聪
明之人,至此已经晓得死在旦夕。就算能躲藏起来,暂时满过敌 人,但由于一路不断的
滴血,敌人必可循迹追到无疑。 

  
    他又支持着奔了两里许,头脑已经发昏,猛然间从一片陡峭的山坡失足 滚下去。
一下子已翻滚了十余丈,然后停止在茂密软绵的草丛中。 

  
    孙玉麟神志尚清,可是已因肉体上的创伤疲乏,使他斗志完全消失。但 觉四肢比
铅还重,抬不起来。 

  
    还好他乃是仰面向天,因此,他仍可以睁大双眼望着蔚蓝的天空,以及 悠悠的白
云。但他的心情,却是非常们然,暗念自己志比天高,很想在这世 间大大的闯一番事业
,谁知才略略出头,已遭杀害,这正应着‘咄师未捷身 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两句
诗了,叫他焉能不满腹幽恨惆怅。 

  
    身躯左方忽然发出声音,一忽儿已移到切近。然后,在草尖上出现一张 面庞,向
他俯视。 

  
    孙玉磷见了这张面庞,几乎连眼珠也突出眼眶外,但觉这真是难以置信 之事宛如
堕入梦中一般。 

  
    原来这张面庞,正是眉目如画的云散花。她已是他深心中无法片刻忘记 的人物。
更何况是在此时此地出现,更加觉得她如梦如幻,不敢当着真事。 

  
    但那张美丽的面庞却绽出异常动人的笑容。接着轻轻道:“还好,我本 以为体伤
重不支,因而身亡了呢!敢请你还保持神志清明。” 

  
    孙玉麟开口说话,却只能吐出微弱短促的声音。因为他一则体力亏耗已 尽。二则
他还在喘气。 

  
    他道:“看见了你,真是好像在做梦一般。但你快点躲起来,敌人马上 追到,那
时连你也逃不过摩手。” 

  
    云散花道:“不要紧,只要对方不是鬼魅,我就能与他周旋,至少可以 排上三二
百把,你的伤势严重么?可曾伤了筋骨?” 

  
    孙玉麟道:“筋骨倒是没伤,但气力已用尽了,唉!不是我长他人志气, 你一定
敌不过那个对头,我请求你快点走吧,我自有保存性命之道。” 

  
    云散花道:“没伤筋骨就行啦!” 说时,从怀中取出一个银制的药企,还有一个
小瓶。先从盘中取出一颗 

  
    丹药,塞入他口中,接着把瓶塞打开,顿时一阵酒香,扑火孙玉麟鼻端。 当她把
瓶中的液体倒人孙玉麟口中时,果然是酒,非常香醇依冽,人口 便化作一股热气,直达
丹田。 

  
    她把他扶起坐好,一面包扎伤处,使之不再淌血,一面道:“你怎么活 命法?降
敌以苟全性命么?” 

  
    她的口气轻描淡写,但这话却锋利如刀,使孙玉麟生出难以招架之感。 

  
    云散花又遭:“你仔细听着,等我替你包扎好,你就挪到那边躲藏,尽 量调息运
功,以便恢复体力。敌人跟踪追到之时,我先出去抵挡一阵。你可 乘机逃走,他无法分
身,一定捉不到你了。” 

  
    孙玉麟道:“我不太担心自己,倒是你的安全,十分可虑,况且你由于 种种原因
,不能返堡相见。我事后不知你的安全,一来心头挂念。二来因而 大受威胁,不敢进行
调查报复。因为怕你已被活擒,我有所行动,他便杀你 泄忿。” 

  
    这话也言之成理,云散花抿嘴一笑,道:“你少管我担心吧!我擅长逃 遁之术,
若我有心逃走,那厮再高明些,也休想捉住我。” 

  
    孙玉麟晓得她心意已决,难以拗逆。当下仗着丹药和酒力的刺激,奋起 精神,说
道:“这样好不好?咱们一齐走吧!好在我已恢复了体力。” 

  
    云散花道:“不行,那赵老伯的仙酿,以及我的丹药,虽能助你振奋一 时,但终
究有限。假如你现下调息运功,功效可以增加无数倍。因此,若是 依照我的安排,你走
可平安返抵天罡堡。俗语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 柴烧,你的身体性命就是青山,
必须留存,方有可为。” 

  
    她已包扎完毕,便推他往后面移去。 

  
    孙玉麟不好意思峻拒,但又实在不愿由她涉险,独自担承起如此重担。 

  
    移过六六尺,云散花正要走回原地之时,孙玉磷道:“云姑娘,你的美 意,在下
十分感激。但假如咱们能合力诛杀来敌,岂不是上上之策!” 

  
    云散花道:“假如你未曾受伤,我倒是很有信心,可以与你联手击败任 何强敌。
” 

  
    孙玉麟雄心大炽,挺胸道:“这就行啦!在下也有信心在体力耗尽以前, 击败那
敌人,当然必须你有全力相助才行。” 

  
    云散花道:“不行,这个敌人我不想杀死他。” 

  
    孙玉外大感意外,道:“为什么?莫非他与姑娘有很深的渊源?” 

  
    云散花插头道:“没有,那人是谁我还不晓得,如何会有关系,我的立 场与你不
同,由于那些人对我不好,硬栽我得到‘丹凤针’,变成了敌对之 势。因此,”你们的
敌人,越是强大,我就越发安全。当然,也可以借他们之 力,出我的怨气。此所以我不
会帮你杀死对方的。你现下可明白了?” 

  
    孙玉历哦了一声,道:“既是如此,在下已不便多说,堡中之人,确实 对不起你
。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奉告,那就是这个对方,包庇一个采花贼,险 

  
    些害了余小双姑娘。后来李真人出奇计,用余姑娘作饵,让她到深谷出浴, 果然
诱得采花赋人谷,详情没有时间多说,总之,这一批人不是好东西。姑 娘不可与他们联
合。” 

  
    言外之意,乃是提醒她提防被淫贼采了花去。” 

  
    但云散花似乎没有注意到,急急问道:“余小双已经痊愈了?” 

  
    孙玉麟道:“是的,她报回堡中,第三日就好了。” 

  
    云散花脑海中闪过一个年轻男子的形像,心想:这样说来,他一定已得 到“丹凤
针”了,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好些人中的毒都被解了。当然他一定是 冲着自己,才解救与
她同行之人,殊不知此举,竟反而使她蒙上了不白之 冤。 

  
    她千辛万苦的到天罡堡行事,目的是“丹凤针”,但奇怪的是:当她已 相信此宝
落在那个男子手中之时,竟不起把此定夺过来之想。 

  
    云散花沉吟一下,突然遭:“好,你快点调息运功,敌人来时,我们一 同抵御。
” 

  
    孙玉麟不明白她何以听了余小双痊愈之后,态度剧转,立刻完全改变 了? 

  
    但他不想多说,免得她变了卦。当下立即闭目调息,运起内功。要籍那 修司多年
,甚是深厚的功力,迅即恢复体能。 

  
    云散花临走时,望了他一眼,回到早先替孙玉麟包扎之处,脑中仍然存 留着刚才
一瞥时的影像。 

  
    她发觉孙玉麟轩昂俊技,气度沉雄。论人才,真是不可多见之选。论武 功才智,
因他已是南方一等高手,是当今这一辈的顶尖人物。 

  
    以他这等条件,云散花自问不能不倾倒仰慕。可是,奇怪的是那个陌生 俊美少年
,仍然使她念念不忘,因此之故,她竟不能完全倾心于孙玉麟。 

  
    她想了一阵,突然觉得想这些问题,很是无聊。当下心中华自己一口, 想道:我
怎能胡思乱想,目下当急之务,便是应付那个追杀孙玉麟的强敌。 

  
    那人连孙玉麟也赢得,可知必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人物了,可惜刚才忘了问一 问他
那人的来历? 

  
    不久工夫,外面已传来一阵低微的“家察”之声。一听而知有人潜近。 此人在这
等茂密的野草中行动,居然没有什么声息,可见得武功高强之极。 

  
    她伸长脖子,从一株小树隙缝望出去。月光透过枝叶,但见数文之外, 有一个身
材欣长的蒙面人,迅快向自己这边走来。 

  
    以他那等速度,眨眼工夫,即可走到。 

  
    幸而他走到距她只有丈许之时,又停下来。显然他须得找到血迹,方能 决定追踪
的方向。 

  
    女性看男人,也象男人看女子。第一眼望去,浮上心头的感觉,便是对 方可有吸
引自己兴趣的力量。 

  
    换句话说,就是不必想,也会泛起了对方有没有吸引自己的感觉,当然 即使对方
有吸引力,亦未必就会怎样。以男人而论,有吸引力,能引起兴趣 

  
    的女子太多了,有时一天之中,可以遇上好多个。但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 这些
感觉,也不过是一阵轻烟,瞬息之间,完全消灭无踪。 

  
    云散花凝视这个高瘦之人的身影,不知如何,觉得此人甚有吸引力。虽 然事实上
她连对方面貌如何,全无所知,但她却有这种感觉。 

  
    但见那人手中提着一口创,此剑通体绿色,略有光泽,但却不是金属的 闪耀精光
。 

  
    她平生从未听过有绿色的剑器,大为惊奇,因此,对这人的兴趣更为浓 厚,定睛
打量此剑。 

  
    要知云散花不但是学剑之人,同时由于她手中之剑,乃是珍品。因此她 对于鉴别
剑器一道,有相当高深的研究。大概凡是武林中知名的宝剑,她都 识得。甚至历史上有
名的剑器,亦能鉴识。 

  
    她看了一阵,蓦地恍然大悟,忖道:“原来他在剑身上涂了一层绿漆, 怪不得具
有这等怪异的颜色了。看那到的款式,似乎是古物,决非凡兵欲 器,假如我能拿到手中
细看,纵然有绿漆掩蔽,也看得出八九分来历。” 

  
    方转念间,那蒙面人突然冷冷一笑,道:“孙玉麟,我一路查看,这遗 迹分明已
显示你是滚下来的,假如你还能开腔的话,不妨答我一句,你想死 还是想活?我给你最
后的机会选择。” 

  
    云做花暗暗一笑,想道:“这明明是因为我刚才曾略略施过手脚,消灭 痕迹,所
以他觉得有点艰困,才出言诱孙玉麟答话。假如孙玉麟还是早先那 等无力反抗的处境,
被他这一哄,非出声答腔不可了。” 

  
    孙玉赋正在运功调息,以恢复体力,这刻当然不会开腔答话。 那蒙面入等了一阵
,嘿嘿冷笑两声,又遭:“好,你自家放过机会,可 别怪我很辣了。” 

  
    但见他速即蹲低身子,查看四周的情形,同时亦可减少暗器袭击的目标 面积。这
是因为孙玉麟的“五指飞刀”早先已显示威力,实在大得惊人。连 他这等高手,亦万万
不敢有丝毫疏懈。 

  
    他渐渐向云散花藏身之处移过来。云散花嘴角含着一丝冷笑,付道: “等他移到
五步之内。我定要叫他尝一尝我宝剑的滋味。”谁知那蒙面入到了 距她五尺多一点之时
,便停住不动。云散花虽然仍可出手,但若然她要施展 拿手绝艺的话,最好是五尺以内
。上乘武功讲究的是时间尺寸,须得拿捏得 毫厘不爽。 

  
    因此她心中暗暗焦急,付道:“他为何停住了?莫非已发现我了?不会, 不会,
我一直盯住他的眼睛,而他却从未向我这边细瞧过。” 

  
    方转念同,那蒙面人突然退后了一步,身子蹲得更低了,几乎完全被路 草所遮没
,这等样子,倒像是发现了别的敌人赶来,所以赶紧藏起身子。 

  
    云散花禁不住纵目四望,却不见有任何可疑的微兆。假如有足以使蒙面 入忌惮的
人物赶到,自然是孙玉麟的福气。不过,她却也得像蒙面人一般溜 走了。 

  
    静寂中只听得山风吹过树木的声音,这种声音,不但不吵耳,反而令人 生出幽静
活适的感觉。 

  
    那蒙面人突然沉声道:“是哪一位姑娘躲在这儿?希望你答话,否则本 人要施展
一种恶毒的手段,其时玉石俱焚,后悔莫及了。” 

  
    云散花心中一震,忖道:“他如何晓得我在这儿?又怎敢肯定我是个姑 娘,唉!
此人既神秘,又高明。怪不得连孙玉麟也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她念头已转,决定不去理会他。 

  
    那蒙面人突然站起来,高声道:“好吧!你如若执迷不悟,我就让你和 孙玉麟同
归于尽!” 

  
    只见他从抽中取出一根黑黝黝的钢管,并且又厉声道:“此管之内,藏 有特制的
火药,一按机括,即可喷出去,就算沾附在石头上,也能烧得着。 我一举手间,方圆十
丈之内,虫蚁也化作飞灰,莫说是偌大的人体,更无幸 免之理。” 

  
    云散花心中冷笑,更不肯理会他。 

  
    此际孙玉麟用传音之法道:“这火器是假的,不必怕他,如果是真的, 我孙玉麟
愿以本身性命毁去他的东西。”声音自然极是微细。虽然如此,她 仍然感觉得出那声调
之中,有一种异常的成凛气慨。 

  
    要知他讲明了愿意用性命毁去对方火器,免得别人蒙害,这等仁心侠 骨,这等胆
识,的确不是常人说得出来的。因此,就算他的声调软弱无力, 亦足以令人为之萧然起
敬。 

  
    云散花心念转动之际,已中止了挺身而起的动作。只听孙玉麟又遭: “在下感到
心中不安的,便是把你连累了。当然我深信你不是凡俗的女子, 所以我决不能劝你独自
逃生。这一点使我既惭愧又痛苦。” 

  
    云散花默然付道:“他不但使气盖世,风骨峥嵘,人也长得十分俊逸轩 昂。最动
人的还是他细密体贴的心思,如此英雄,如果能嫁给他,可以算得 不虚此生了。” 

  
    现在她苦心中,已失去杜希言的影子。而是对孙王麟的爱念,迅速地在 增长。假
如孙玉麟恰在这时向她来婚,她一定毫不迟疑就答应下来。 

  
    那蒙面人举起手中的黑色钢管,好像要施展一般。云散花见了,那颗心 扑扑直跳
,想道:“但愿孙玉鲜的猜测正确,这枚火器不是真的,那就谢天 谢地。” 

  
    “我知道姑娘为何不理睬我之故,你一定是在想,假如我这件火器如此 厉害,为
何要罗罗苏苏?可见得只是虚声恫吓。我猜得可对?” 

  
    他问了也是日问,因为云散花当然不会作答。 

  
    因此这蒙面人自顾自的说下去道:“我告诉你,一来我此物珍贵无比, 世上恐怕
只有这一枚了,是以非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总是不想动用。二米休 年纪轻轻,我也不想
你化作飞灰。” 

  
    云散花心中惊凛交集,付道:“这太太厉害了,不但把我的心思完全猜 中,还得
知我是年轻女子,这本后的一点尤其惊人。他能晓得我是女子,已 经吓煞人了。而他居
然还推测得出年纪老幼,更令人难以相信。” 

  
    她已被对方先声所夺,双膝上微微用力,正要站起。突然一阵以语般的 声音传入
她耳中,那是孙玉麟的声音。他道:“云姑娘,别管他。假如他的 火器威力真的如此之
大,则今日纵然不加害咱们,日后亦将有人受害。换言 之,咱们用性命去毁了他的武器
、仍是值得。假如他只是虚声恫吓,咱们更 用不着中计。” 

  
    这种等候着不可知的结果的滋味,尤其是关乎生死大事,委实使人感到 心惊胆战
。就是再倔强的人,亦将如是。 

  
    她瞪大双眼,从枝叶间隙中望出去,心中充满了恐怖。 

  
    只见那蒙面人愤然的跺跺脚,一望而知他已决定出手了。 

  
    当然,这刻云散花尚可阻止他施展。因为她只须尖叫一声,对方就会警 觉,煞住
任何动作。 

  
    云散花咬紧牙关,把冲到喉咙的那一声尖叫,硬是忍住了。 

  
    蒙面人沉吟了一声,突然收回那枚铜管。自言自语道:“奇怪,莫非我 看走了眼
,这儿根本没有人?” 

  
    云散花顿时放下心中的大石,走失了的三魂七魄也回到她身上。 

  
    这刻她的神智恢复清明,心想:“好厉害的魔头,刚才的那一番做作险 险连我也
给迫了出去。假如不是孙玉&宁可以身殉仁,愿意拿性命去毁了这 件厉害火器,免得害
别人的话,我早就中计出去了……” 

  
    但无论如何,她仍然感到这个蒙面人才智杰出,世所罕有。因此,她丝 毫不敢大
意,对他的言语动作,都予以特别严密的注意。 

  
    蒙面人回望一眼,又自言自语道:“幸而无人看见,否则这笑话可大 啦!” 

  
    这时,他给人家的感觉是:他已自认判断错误,所以业已放弃搜索,打 算转身回
去了。 

  
    云散花顿时松弛下来,但旋即警觉,想道:“他是何等深沉多计的角色, 焉会在
事前透露心意?可知他此举必有作用,也许正是要我松懈,然后去而 复转。” 

  
    正寻思间,那蒙面人在怀中不知取出一些什么物事,低头细加察看。 四下静寂无
声,云散花皱眉寻思其故,霎时已明白了,想道:“哼!他 假藉这一动作,以便运功查
听。假如我们都松懈下来,呼吸之声略重,便会 被他听出,施以袭击,唉!真可怕,此
人诡计阴谋层出不穷,又擅于装作。 如果我和孙玉麟之中,有一个箱笨一点的,必定败
在他手底无疑了。” 

  
    目下她已深刻体会得出,孙玉麟何以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希望能查出此 人的姓名
来历了。敌情她自己也充满这种急切的渴望。这是因为那个蒙面人 的确非常高明,所以
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云散花权力使呼吸之声减低得几乎没有,但脑中却想到一个主意,那就 是设法把
对方引过来,等他陷入五尺以内的距离,施以暗袭。 

  
    她唯一的考虑,就是自己的暗袭,未必能够奏功。假如不能得手,而孙 玉膨又因
为没有好好的调息运功,以致未能及时相助,则此举可能弄巧成 拙,反而招来败亡之祸
。 

  
    但假如她问声不响,对方会不会真的放弃离去? 

  
    这个问题掠过她心头之际,使她立时下了决定,暗运功力,发出一缕指 风,射中
前面数尺远的一块枯叶。 

  
    那枯叶翻个身,发出很微细的声响。 

  
    只见蒙面人凌空而起,快如闪电,直向声音发生之处扑下。 

  
    他当然扑个空,因为他的视听功夫太高明了,是以竟然不爽毫厘,扑落 在枯叶所
在之处。 

  
    假如他的判断不准,扑过了头,可就能够发现云散花的影踪了。 

  
    他落在草丛中,面现狐疑之色。说得迟,那时使,一遭强烈得有如黑夜 中的烟火
般第烂夺目的剑光,精芒电射,直向他卷去。 

  
    这道剑光从他面前暴现,声势惊人,速度更是快得难以形容。 

  
    蒙面人的身子好像游丝飘絮一般,随着剑光来势退飞离去。 

  
    这一手漂亮之极,生似是他被刻上的风力吹走一般。单论这一招,已足 以独步守
内,傲视当世了。 

  
    饶是如此,他仍然低哼一声,因为他已被那森寒的剑气伤了内脏,同时 面上的蒙
面黑布,亦被剑气绞碎,纷纷掉了下来,现出庐山面目。 

  
    云散花这一刻没有把敌人击毙,心中甚是震凛,脚尖一踩地,换过劲道 真力,登
时划发如风,挟着耀目的一片精芒,紧紧攻去。 

  
    对方也自发到抵敌,但完全失去了机先,是以艰苦辣甚,步步后退。 

  
    他的年纪大概是四十左右,面色白皙,长得眉清目秀,极似是才思过人 而又饱学
的名土一般。 

  
    云散花从未见过他,是以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她在百忙之中,仍然向自 已暗道:
“怪不得我觉得很有吸引力,敢请他风度过人,宛如滞酒名士。” 

  
    她全力驭剑,竭尽所能的攻去。那中年秀士虽然已落下风,但那党奇绝 伦的划招
,以及深厚无比的功力,仍然勉力招架苦斗。 

  
    看看已激斗了三四十招之多,那中年秀士尚能支撑残局。 

  
    云散花心中各悸不已,想道:“假如我不是下了决心,宁愿偷袭无功, 也可以夺
取先机,所以如此做了的话,若是让他找出我们,方始交战,我一 定敌不过他。” 

  
    这是因为她那一记偷袭,已使对方负伤,而且措手不及而失去了主动之 势,在如
此恶劣情况之下,他尚能支持,则若是她没有占了先,局面可想而 知了。 

  
    她猛攻了三招,又把对方迫退两步,一面说道:“你是谁?” 

  
    那人挥动手中绿色的长到,严密封架,口中应道:“姑娘如若连我也认 不出,未
免太过孤陋寡闻了。”

  
    云散花道:“你以为自己很有名?笑话之至。” 

  
    那人道:“尝闻人言,云散花乃是女中英杰,才智绝世,今日一试,真 是见面胜
似闻名了,在下真是佩服倾慕之至,可惜在这等情况之下相逢,不 然的话,在下真想与
姑娘交个朋友。” 

  
    云散花呸他一声,道:“谁跟你交朋友?” 

  
    那人道:“当然啦!你与孙玉伯大概很不错,所以我这话不免会目愧误 会。这一
点我很明白,更不会怪你。” 

  
    云散花一怒之下,手中之剑威力陡然增强不少。只见她的宝剑突然幻出 四五朵剑
花攻去,“同”的一声,那中年秀士的衣袖削去了一块,急切之间, 竟看不出他有没有
负伤。 

  
    但她的怒气迅即消灭,因为她的心意被对方敏锐的观察力所震惊而分散 了。要知
那人言下之意,已暗示说孙玉麟还在附近,听得见他们对话,所以 他决定表示不与她交
朋友,乃是为了免使孙玉麟不高兴。 

  
    她感到对方真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加以他那一份中年人的浙洒仪表,的 确使她无
法继续生气。 

  
    她怒气一退,剑招上的气力立时减退。那中年人突然趁隙反击了一招, 追得云散
花攻势一挫。这么一来,他的劣势已扳回不少,已不似早先那么狼 狈危险了。 

  
    这人的善于利用机会,也使云散花既吃惊又佩服。转念村道:“幸而我 另有打算
,越是缠战得久,我就越是有利,如若不是如此,以他这般机智, 武功又这般高明,我
一定会惊了手脚。” 

  
    虽然她日下并未洗了手脚,但在精神上,她已输给对方了,因为她已被 对方的才
智和武功所摄,斗志已弱。 

  
    她的长剑空白烁射出耀目的精芒,光华特别强烈,、攻势连绵不断,但对 方坚守
甚固,无隙可乘。 

  
    那中年秀士手中的漆绿长剑,屡屡砸架云散花的宝剑,居然毫无损伤, 这一点虽
然是云散花意料之中的事。但双刃交锋之际,所迸射的火星和铿锵 的声音,显示出他的
剑质一点也不逊色,这却是出乎云散花意料之外的。 

  
    要知云散花手中之剑,连许公强夫妇也大感忌惮,不敢硬砸。据她所 知,当世之
间,很难找到堪以媲美她手中之剑的兵刃了。她本来估量这中年 秀士的长剑不是凡品,
但却没想到居然比得上她的宝剑。 

  
    现在他们已激斗了过百招之多,时间也拖延了很久。云散花正在诧异孙 玉麟为何
尚不出来助战?此时突听到了他的传声道:“云姑娘,这厮坚守而 不逃,心怀叵测。在
下打算先行塔高,你在二十招后,即须及时撤走,往正 东疾行。假如这厮兀自穷追,我
们在那边才收拾他不迟。” 

  
    云散花方想如何表示意见,孙玉麟已经又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换个 地点对付
他,同时可以使他误以为我根本不曾在此。我深信他非追赶不可, 为是要擒杀你以灭口
。请记着不要缠斗太久,以二十招为限最男,我先走一 步。” 

  
    之后,声息寂然。云散花顿时觉得好像失去了一半勇气,剑上攻势陡然 又减弱了
许多。 

  
    中年秀士何等厉害,趁机连施反击,五招之后,双方已扯成平手。他一 面保持他
的攻势,一面呵呵笑道:“云姑娘,你有什么心事,以致被我获得 反击的机会呢?” 

  
    云散花随口应道:‘俄正在寻思你究竟是什么来历,从你的剑法上看, 很像是武
当内家剑法。但却远不及武当派的精纯,只不过韧力略似而已。” 

  
    那中年秀士道:“你的眼力高明得很,不愧是东海情剑门中高手。” 

  
    云散花道:“什么东海情剑门?我自家也从未听说过。” 

  
    中年秀士笑道:“假如我竟猜错了,天下决计无人能猜得中了。” 

  
    云散花道:“哼,好大的口气,你究竟是谁?”她马上又把话题抛回对方 身上,
这等应付手法,的是高明,如果她继续反驳对方,则话题老是绕着她 自己身上转,到头
来总会无意中泄潜自己隐秘的。 

  
    中年秀士惊疑不已,道:“好一个秀外慧中的才女,在下甚感佩服,”似 你这等
人才,令人禁不住泛起折节攀交之心,我这是情不自禁,才会旧话重 提,望你不要见怪
。” 

  
    云散花被他奉承得相当高兴,当然她表面上不流露出来。另一方面,她 虽然明知
对方这话含有试探性质,但却不好意思再斥骂他了。 

  
    双方的划招已经松懈了许多,行家眼中一望而知双方均无凶杀之心。 

  
    以他们的才智聪明,既然维持着争战的姿态,自然是各有用心,绝对不 会毫无意
义的。 

  
    因此,双方都各运心机,互相猜测对方的深意。 

  
    云散花冷冷道:“喂,你等援兵是不是?” 

  
    中年秀士点点头,道:“不错,但假如我不续发讯号,援兵不知何时才 能找到这
儿来。” 

  
    云散花道:“那么你为何不发讯号?” 

  
    中年秀士道:‘低也在考虑你会不会是在等候接兵啊!假如你也有人手 赶来,两
下碰上,岂不是难以收拾的局面了?” 

  
    云散花道:“晤!言之成理,但我不大相信竟是如此简单。” 

  
    那中年秀士突然跃出圈外,挥手道:“姑娘速速去吧!如果我的后援赶 到,你万
万活不成。” 

  
    他的口气异常坚定,云散花不是容易吓倒的人,但听了他的话,也不禁 惊凛交集
,信了八成。但她不甘示弱,未肯就此退走,况且这样做的话,等 如已领了他一个人情
,将来见面,颇不容易处理。 

  
    因此她冷笑一声,道:“那也不见得,我可想不出世上竟有这等人物, 敢于不把
我放在限内的。” 

  
    她身子微微蹲低,蓄势欲扑,顿时一股劲气涌出,直袭对方,中年秀士 不得不摆
出架式防御她进攻,口中道:“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姑娘不可不信。” 

  
    云散花道:u荒谬之至,你杀我都来不及,怎会自行泄漏消息,让我得 免于难?
” 

  
    中年秀上耸耸双肩,道:“既是如此,你就出手吧!我已尽了』已啦!” 

  
    云散花突然转身疾奔而去,此举当真出乎对方意料之外,因此她已奔出 五六文远
,中年秀士才伏腰审跃追去。 

  
    但见云散花轻盈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嗪莽丰草之间。她的确没有夸 口,在逃遁
这道上,她果然有一手。 

  
    事实上她大可以让敌人跟缀得着她的踪迹,但不知何故,她深心中竟有 维护这潇
洒清秀的中年人的意思,所以全力隐遁,免得他跟上来,反而落在 孙玉麟市下的陷讲中
。 

  
    她向东方奔去,后面已看不见敌人踪影。走了一程,前面是一座山坡, 一些树木
和岩石正当去路。她穿过那高低不等的岩石,便听到孙玉麟的声音 道:“云姑娘,我在
这边。” 

  
    云散花精神一振,向左方转折,但见岩后是一片茂密的灌木树丛,孙玉 麟伸头出
来招手,她走过去,跟他钻入树丛内。 

  
    他们停步之后,孙玉麟向前面一指,道:“你看,这一处的地势太好 了。” 

  
    云散花从枝叶空隙中望去,但见身处坡上,恰好能望见来路,视野广 阔。敌人除
非不追来,否则一定睛不过他们的监视。 

  
    她点头道:“果然很好,亏你找得到。” 

  
    孙玉麟道:“战者是我运气不错,才碰上如此佳妙的地势。你看,假如 循这条路
上山,咱们就可早一步到岩石那边藏匿起来,埃机突袭,假若对方 人多,咱们又可以从
这边悄悄溜掉,他们总想不到咱们往他们的来路逃遁的 吧?” 

  
    云散花道:“我们打算等到几时?” 

  
    孙王麟道:“看看情形再说,你能不能把后来如何遁走的情形说一说, 让我得以
下个判断?” 

  
    云散花迟疑一下,心想:‘假如我不把真实情形说出,必会影响他判断 的正确性
。但如若说出,那么我的心情,就被他晓得了。” 

  
    她忽然泛起一念,我且把真情说出,看他会不会受到刺激?如果受到刺 激,又有
什么反应? 

  
    这简直是恶作剧般的决定,而她马上这样做了。甚至连自己因不想对方 落人陷讲
,所以才全力逃遁的隐讳心情,也全不隐讳地说出来。 

  
    孙玉麟听完她的叙述,泛起一种五味俱全的苦笑,道:“想不到这恶魔 竟能使你
垂青,暗加维护。唉!这也难怪,他能够纵横至今,未遭挫败,当 然有他的一套,方能
成功的。” 

  
    云散花微微一笑,道:“奇怪得很,当时我虽然暗中帮忙他,但如今见 了你,却
感到后悔了。” 

  
    孙玉麟吃一惊,道:“在下有几句话,说了之后,姑娘万勿见怪。” 

  
    云散花很感兴趣的凝视着他,道:“说吧,我决不怪你就是。” 

  
    孙玉麟道:“在下觉得姑娘才慧固然过人,但可怕的是你相当纵情任性。 这是非
常有伤明德的脾气,你自家可知道么?” 

  
    云散花讶道:“有伤阴德?我从来没有想到。” 

  
    孙玉麟道:“举个例说,姑娘刚才那么一说,在下很难不对姑娘生出爱 慕相悦之
心。但在姑娘,只不过是一时兴之所至发生的感觉而已。然而在我 而言,可能认为姑娘
对我当具有情。这么一来,不免会发生失恋的悲剧。总 而言之,你这种态度,容易令男
人自作多情,因而陷入洪中,作茧自缚,无 由自拔。” 

  
    云散花笑道:“你怎知我不是真心悦你呢?” 

  
    孙玉麟摇摇头,道:‘锯我观察所得,大凡年轻男女,纵然相悦,起初 的表示必
是十分含蓄,多用暗示之法。只有老于世故,年岁已大之人,方敢 迅速的露出爱意。假
如你对我隐隐约约的暗示,我定会毫不迟疑的步入情网 之中。” 

  
    云散花睁大那对乌亮的眼睛,道:“你可是顺便暗示出你的心意么。’ 

  
    她的目光,居然把鼎鼎大名的“南霸天”,也迫得移限以避。这已是很 明显的答
案,假如他心中没有一点爱慕之念,他怎会不敢向她作认平视? 

  
    云散花占尽了上风,得意洋洋,不觉摆出一到征服者的神情。孙玉麟在 这一回合
当中,的确是败北了。因此,他显得有点沮丧,也许是为了已失去 的男性尊严,而感到
惭愧不安吧! 

  
    他在云散花催迫之下,只好点头承认道:“是的,在下确有此心。” 

  
    云散花掌握了主动的绝对优势,挥洒自如,道:“那么我不妨告诉你, 你的确很
不错,是我心目中可以考虑的人选。但我现在还不能作任何决定。” 

  
    孙玉麟抬起眼睛,露出嫉妒和焦虑的神色,问道:“你心目中还有什么 人?凌九
重?还有谁?” 

  
    云散花道:“他比不上你,但他亦算得是我心目中几个人选之一。至于 其余的人
,恕难奉告。” 

  
    孙玉麟叹一口气,满胸尽是自怜的情绪。 

  
    但他终究是杰出之土,不惯自怜。因此他迅即就没法使自己救出这个泥 沼,说道
:“武林同道,诚然冤屈了你,使你不得不离开。但根据余小双姑 娘发生之事,以及所
有中毒之人,皆获痊好等现象看来,相信其中必有内 情,只不知你肯不肯赐告?” 

  
    云散花只淡淡一笑,道:“那是怎么回事?” 

  
    孙王麟一告诉她,最后说道:“从那陈静江夜袭余小双不得逞之事看 来,可知他
必曾受到阻挠。同时余小双和所有中毒之人,均皆毒解痊愈,无 疑是有人施救。当然可
能是你潜来堡中出的手,但这成份不大。以我推测, 定是堡内另有秘道,潜伏着已获得
‘丹凤针’之八。这个人你或者得知一二 

  
    他停歇一下,又道:‘俄看出李天祥真人亦有这等想法,只不知我和他 准能捷足
先登,揭发隐秘,把丹凤针弄到手中而已。” 

  
    云散花对他的才智和观察力,十分佩服,想道:“我要不要告诉他呢广 

  
    本来她决计不会泄露见过杜希言之事的,但当她听到杜希言救了余小双 之事,心
中顿时生出了妒意,方生此念。 

  
    孙玉麟灼灼的目光,紧紧盯住她。现在他果然从窘境中脱身,并且展开 调查,云
散花的态度,已被他窥测出一点头绪了。 

  
    过了一阵,云散花才道:“假如丹凤针已落在一个人的手中,根据种种 神异的传
说,我们人数再多,只怕也在不回来,对不对?” 

  
    孙玉麟道;“不错,丹凤针乃是宇内第一异宝,古往今来,没有可以比 拟之物了
。这既能救人,又能杀死任何强敌。” 

  
    云散花道:“既是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可追究的?” 

  
    孙玉减道:‘俄相信有些手段,也不是丹凤针能防范得了的。咱们虽然 不会那样
做,但希世重宝,启人觑觎,自然会有八千方百计的去动脑筋。因 此,咱们如果对得宝
之人,全无所知,此岂不是很容易落在可怕的人手中?” 

  
    云散花承认道:“这话甚是,好,我告诉你吧!那人我见过的,是个年 轻男子,
但我没有与他说过话,也不知道他的姓名。” 

  
    孙玉麟冲口道:“他长得很俊俏,对不对?” 

  
    云散花不能否认,使点点头。 

  
    孙玉麟哼一声,道:“那么他必是你心目中第一人选了?” 

  
    她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孙玉麟皱起眉头,神情很古怪。云散花不知不觉替杜希言担心起来,问 道:“你
打算杀死他么?” 

  
    孙玉麟苦笑一下,道:‘俄正询问自己呢!? 

  
    停歇片刻,才道:‘右人说爱屋及乌,我如果杀死他,何以对你?看来 只好放弃
了。” 

  
    云散花欢然遭:“你的胸襟真不是常人可及。老实说,你就是这等风度 气概,胜
过了所有之人。” 

  
    孙玉麟为之精神一振,道:“但愿我的长处,能压倒所有的敌手,说到 那个隐秘
男子,他必定熟知天罡堡一切秘道,从他解救许多中毒同道一事看 来,他没有与许公强
之辈结合,可以断言。” 

  
    他猛可睁大双眼,射出特别锐利明亮的光芒,道:“你请我忽然想到了 什么?”
 

  
    云散花摇摇头道:“不知道,想到什么呢?” 

  
    孙玉磷道:“你说那蒙面人叫你速走;免得援兵赶到,你就决难活命。 

  
    现在你不妨猜一猜,他说的援兵是谁?以他的武功造诣,以及他的机变才 智,口
气中尚且大有不如那援兵之意,这就不难清着了。” 

  
    云散花道:“可是许公强夫妇?” 

  
    孙玉麟摇摇头道:“许氏夫妇假如与他也有勾结的话,只怕地位高不过 他,如何
能使他如此信服?” 

  
    她直着眼睛想了一阵,道:“许氏夫妇已经是当今一等一的魔头了,除 了他们,
还会有谁呢?” 

  
    孙玉麟道:‘哪个蒙面人一点也不比许氏夫妇为弱,可见得尚有更高明 的人物,
在幕后主持,我以往也常常怀疑,以许公强夫妇两人,虽然武功高 绝一时,难有敌手。
但若是与天下武林各派高人为敌,仍然差的很远,但他 们夫妇居然能撑下来,反而各派
高人屡屡伤亡,这不是很奇怪难解的现象 么?” 

  
    云散花道:“在这一役中,大家都知道许氏夫妇另有党羽,混在我们中 间,暗通
消息,因此,他们以往能够进过无数次围巢,不足为怪。” 

  
    孙玉麟大摇其头,道:“这只是表面上的看法,现在我请问你,他们从 何与武林
各派之人勾结,几时有这等机会?不瞒你说,我前后人探这天罡堡 已不下十次之多,但
许氏夫妇都没有与我接洽。” 

  
    云散花道:“你也不曾遇险么?” 

  
    孙玉麟道:“我多在白天探堡,而且化装为各式各样的人,相信许公强 夫妇根本
不知道是我的乔装。除了第一二两次,险些掉落九龙桥下之外,其 余多次,均无惊险。
” 

  
    云散花道:“那个回尸你从来没见过么?” 

  
    孙玉麟笑一笑,道:“没有见过,由于我曾探堡多次,所以地势详熟, 

  
    而且那么多次都没有见过鬼,当时我就断定那个但尸,一定是人扭的。” 

  
    他们说话之时,一直向来路眺望,但见平林如黛,远山含烟,间有一二 鸟鸣。这
景致和气氛是如此的和平宁静,谁又想到人类竟在这等如画的风物 中,用争夺杀代等可
怕之事来点缀呢? 

  
    孙玉麟见敌人至今没有追来,稍稍放心,话题一转,道:“云姑娘,恕 我冒昧访
问一声,你是什么门派出身的?” 

  
    原来当那蒙面人提及云散花乃是“东海情剑门下”之时,孙玉群业已离 去,全然
没有听见。 

  
    云散花笑一笑,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我的家派出身。也许 有一天,
我会最先告诉你。” 

  
    孙玉麟道:“你可是有难言之隐么?” 

  
    云散花点点头,道:“如果不是心有顾忌,我老早就公布于世了。” 

  
    孙玉磷念头一转,道:“也许云姑娘这次来天罡堡,志切欲得之物不是 ‘丹凤针
’而是‘天罡绝艺’吧?” 

  
    云散花一怔,道:‘办果这两宗武林至宝放在一起,任我选择,你可猜 得出结果
?” 

  
    孙玉磷道:‘减许竟是取绝世秘艺而不取重宝。” 

  
    云散花滑头地道:“但愿有这么一天,你用这两宗物事来试验我。那时 我究竟作
何选择,便可知道了。” 

  
    孙玉麟扬眉而笑,道:“虽然你这话没有直接答覆我的问题,但却使在 下非常感
到安慰。” 

  
    云散花那么聪明的人,也不明白他何故感到“安慰”?是以不禁用疑惑 的目光望
着他,也含有询问之意。 

  
    孙玉麟道:“在下从姑娘避而不答的态度上,发觉姑娘最低限度在内心 之中,不
想欺骗于我,是以没词回答,如若不然,你随便说一声,又有何不 可?” 

  
    云散花不禁噗嗤一笑,道:“假如孙大侠不是当代名人,我真要取笑你 几句了。
” 

  
    孙玉麟忙道:“姑娘尽管取笑,在下一向喜欢轻松场面。” 

  
    云散花盯住他,泛起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别有一种迷人的风姿。 

  
    她道:“我本想调侃说,你莫要自作多情,提防失足误陷情网之中,万 热而不复
。” 

  
    孙玉瞩认真地道:“一个人最难得碰上足以倾心之八,假如在下陷入了 情网,纵
是万劫不复,亦甘心,怕只怕连这等刻骨铭心的机会都没有,这才 是人生中至为可悲之
事。” 

  
    云散花道:“啊哟!想不到你竟是真真正正多情种子,我倒是失敬了。” 

  
    孙玉麟造:“古人说,得一素心人,可以无憾。在下平生眼高于顶,是 以颇有此
根。这话只不知云姑娘信也不信?” 

  
    云散花笑吟吟的望他一眼,旋即移开,向来路眺望。 

  
    远处的青山云树,近处的芳草幽丛,竟是那般恬静安宁。使她心中涌起 了投身于
大自然中的欲望,最重要的却是她芳心之中十分欣喜快慰,因为像 孙玉麟这般男儿,已
向她道出倾慕之情,无论如何,总是值得她欢欣窃慰之 事。 

  
    她回想一下过去,平生之事,有时宛如一泓清溪,非常平静的流过青山 幽谷,有
时却宛如惊涛骇浪,大变大动。一 

  
    一个老和尚的慈祥面影浮现在脑际,这是一个她至深怀念之人。之后, 还有几张
面庞掠过心头,使她无限神往,轻轻叹息了一声。 

  
    孙玉麟道:“姑娘何事叹息?? 

  
    云散花娇躯一震,从自己的梦中醒来,摇头道:“没有什么,每个人都 有难忘的
惆怅,或者恋慕之情,对不对?” 

  
    孙玉麟现出讶惑的神情,云散花笑一笑,道:“你别误会,在我这短短 的生命之
中,男女之情,对我尚非最重要的,不知你可有这等感觉没有?有 时翩翩的燕子,在春
风中呢哺飞翔。有时夏日的花树气味,或者在市尘中, 看到一个背影,便你想起了某一
个亲近的人等等。这些怀恋的思绪,也即是 令人低回怅润了。” 

  
    孙玉麟缓缓道:“在下身为男儿,决不能多情善感。因此,虽然偶然会 有怅们的
情绪袭上心头,但在下总得设法迅予排除,不敢任它绕于心中。” 

  
    这一税法,甚是深刻动人,虽然表面上他不容这等情绪存在,但事实上 他承认有
时会发生,只不过予以排除而已。 

  
    云散花点点头道:‘你是英雄人物,自然要抛弃了足以扰乱心神的儿女 情怀,但
我却不必这样,而我自家更常常问自己,当我到了白发苍苍,双颊 血色已经消褪之时,
我还会不会有这种对世上的人、物事、景色等等发生怅 相怀恋的心情呢?” 

  
    孙玉麟道:“你可有答案了么?” 

  
    云散花轻叹一声,道:“有是有,可惜太可怕了,这答案便是一个人到 了年老衰
朽之时,心情也随之而衰老麻木,再也不会发生这种感触情绪。正 因如此,我才觉得非
常非常之可贵,不忍得排出心中。” 

  
    孙玉膀颔首道:“你这话竟是如此多情,使我这个近于麻木不仁的人, 也忽然改
变了观感,觉得这等飘忽的,微小的情怀,竟变得弥足珍贵了。” 

  
    他居然如此的了解,云散花的确很感到意外。她很钦佩的注视着这个英 伟男儿,
劳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她也知道从今以后,她又增加了一样情怀。设若她终于与孙玉麟分手之 后,说不
定哪一天,她会再遇上同样的景致,同样的天气,以及这时节中同 样的气味。于是,她
一定会浮起了呼跳的,似曾相识的情绪,忽然间会非常 的怀念一个男人的影子,以及那
一去而逝的青春和往事。 

  
    两人各想心事,沉默了老大一会工夫。孙玉麟首先打破沉愁,轻轻道: “你可是
海南创派的传人?” 

  
    云散花反问道:“我像么?你可是认为我很似是黎族女子?”她说完自家 也笑将
起来,可见得她并不认为对方是作如此想的。 

  
    孙玉麟摇摇头,道:“不是你像黎族女子,而是你的武功,似是海南剑 派的家数
,我听人描述过,同时又见过你与扈大娘拼斗,剑招中有着一股狠 毒凌厉之气,正如海
南岛五指山一派的剑法相似。” 

  
    他停歇一下,又道:“据在下所知,海南岛上汉人着实不少,尤多云姓, 同时在
下遍思天下各派剑法,只有海南剑法,具有这等辛辣刁毒招数。” 

  
    云散花道:“我目前还不想透露身世来历,所以想我不予置评。” 

  
    她突然想起了凌九重,忙道:“你敢是忘了凌九重?记得你说过把他活 埋了的,
我想还是尽早把他掘出的好,免得迟则生变。” 

  
    孙玉麟道:“在下一运抵堡中,立刻进行此事,片刻亦不耽搁,姑娘尽 管放心,
只不知在下这一别后,如何方能与姑娘再行联络见面?” 

  
    云散花道:“我们目前不宜有所接触,免得人家疑你我为奸细,这等不 必要的误
会,何必招惹?你说可对?” 

  
    孙玉麟道:“我们平时不作联络,但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我希望有通知 你的办法
,至少,你得留下一点线索给我,以便有事访寻。” 

  
    云散花道:“不,如果我有事求你,我自会找你去。” 

  
    孙玉麟道:“姑娘虽然是一片好意,不想我沾惹是非。但一个人自向光 明磊落的
话,纵有一点误会,亦无伤大雅。” 

  
    云散花笑一笑,道:“人心难测,也许那个体所谓幕后人,趁这机会诬 陷你一下
,这不是不可能之事。” 

  
    孙玉麟道:‘哦这厂回的遭遇,回去只向李天祥真人实说,别人一概隐 起你我见
面这一段,我相信以咱们的才智手段,不致被人栽诬。” 

  
    云散花沉吟一下,道:‘摊说得很,我不妨透露一点秘密,那就是据我 所知,某
一大家派之中,似乎有一个非常坏的人,使用种种手段,使天下不 得安宁,也许这个人
就是那幕后人,你务须多加小心,任何人皆不可轻于付 以心腹。” 

  
    孙玉磷道:“听你的口气,似乎连李真人也不能信任了,是不是如此?” 

  
    云散花道:“以我个人观察,李真人好像是真真正正有道之上。但世事 难说得很
,假如那幕后人能潜迹于某一大门派之中,历时多年,一直兴风作 浪,都不被人觉察。
则此人是何等才智,可想而知,由此推想,则他外表上 能使人深信不疑,乃是意料中之
事。” 

  
  
--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twl.bbs@smth.org]
[百宝箱] [返回首页] [上级目录] [根目录] [返回顶部] [刷新] [返回]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610.369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