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blackcat (黑猫警官),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天龙地虎 15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May 2 15:34:24 2000), 转信
风阳府花旗楚家这一日门前来了一辆车,赶车的是一个独目的汉子,这汉子乱发不
修,身着黑衣,一张尖瘦的脸,颔下满生胡须。
他不声不响地把车子一直驰到这凤阳世家的门前停下,独目频眨,冷笑不语!
楚宅门前的四个玉石狮子,映着秋阳,闪闪发光,大理石的方阶上,飘满了落叶,
很显然天还太早,门房里的小厮还没有起来呢!
这汉子像是赶了一夜的车,头发,衣裳,都为露水浸得透湿,顺着脸向下滴着水珠
子。
这个人只是冷笑,他好似内心蕴藏着仇恨,这仇恨已使得他失去了知觉!
楚家侧门开了,出来一个青衣小厮,望着车子怔了一下,赶忙跑过来道:“喂,你
是干什么的?”独眼汉子仍然是冷笑不语,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青衣小厮摸了一下脖子,自语道:“怪事!”
忽然他看见这汉子背后一口金背砍山刀,刀身映着秋阳,泛出一片光芒,顿时吓得
他不敢再吭声了。独眼汉子这时忽然开了口道:“师父,今天这口气也许可以出一出了
!”
青衣小厮怔了一下道:“你跟谁说……话?”
他左右前后看了一眼,四面没有一个人,怪,这家伙又会跟谁在说话呢?
“小子!沉住气!”
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由车篷里传出来!
独眼汉子点点头道:“是!理会得!”
老气横秋声音又道:“拿蛇拿头,杀人杀首,不要乱出手!”
独眼汉子一撩袖,狡黠笑道:“你老这还用关照吗?”
车内又传出一声呵欠,好似有个人刚刚睡醒,在伸懒腰,含糊地道:“到了花旗楚
家了吗?”
独眼汉子道:“到是到了,不过主人还没有露脸!”
“扶我老人家下去!”
“不行、不行,你老人家尊贵之体,哪能随便沾染风尘!”
“嘻,对,我老人家就叫主人接我进去!”
老气横秋的声音冷笑道:“要楚秋阳那小王八抬轿,他妹子扶着,然后要那姓郭的
狗才跪下来当台阶,嘻……这样你老人家喘着他的背,大概可以下车了!”
“对!对!对!”那被称作老人家的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就这么办,传过话去
!”
老气横秋的声音道:“马老三,传句话进去!”
独眼汉子哼了一声,这才转过身来,用那只独眼,向着青衣小厮看了一眼,道:
“狗才,你可听见了?”
青衣小厮早已吓得面无人色,闻言转身撒腿就跑,由侧门一头钻了进去。
独眼汉子哈哈大笑道:“人道花旗楚家卧龙藏龙,今天我可开了眼了!”
车中老气横秋的声音哼道:“小子别猴急,好戏在后头呢,留神你那只独眼吧!”
马老三独眼怒张,牙齿咬得直响,厉声道:“瓢把子,这头一阵务必让给我,我先
杀进门去!”
“混蛋!”这声音,显然不是那个老气横秋的人所发,而是出自方才那个倍受恭维
,
被称作“老人家”的家伙之口!
马老三立时噤若寒蝉,口中呐呐道:“是……是……”
那人在蓬车里继续骂道:“今天连徐老头在内,都不准动手,我老人家既然亲自来
了,你们谁都别动!”
老气横秋的声音道:“可是你老是什么身份?怎能轻易出手?”
“嘿……”那人一笑道:“不骂人口干,不杀人手痒,这十来年,我也蹩坏了,早
该伸伸手脚啦!今天这个架,从上到下,我包了!”
老气横秋的声音道:“可是……”
那人截口道:“不要多说!”
“是!”老气横秋的长叹了一声,道:“看来花旗楚家今天是完啦!”
楚家大门,霍地启了开来!
六条大汉,一涌而出。
以花旗楚家的声势,莫说是六个人,就是六十个六百个,也能一呼即出!
六条汉子,神采奕奕,一出门,各自站定,六个人,一十二道目光,一齐向着蓬车
集中。
可是车蓬未启,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六人目光,集中到那独眼汉子身上。
六条大汉,为首一人,正是楚宅的上宾,“左臂刀”马思明,黄面无须,气宇轩昂
。
其他五人,一个矮子,此人是“地趟刀”花六,一个瘦子是“旗杆”伍天威,另三
个汉子,则是不甚有名的护院师父。
“左臂刀”马思明一打量独眼汉子,皱了一下眉,道:“足下贵姓大名,我怎么…
…”
独眼汉子一抬头,嘻地一笑道:“马老师别来无恙?”
马思明一怔道:“噢……你是……”
独眼汉冷冷一笑:“不才也姓马,马人杰,哈!可还记得我这一号么?”
马思明面色一变道:“呵……我记起来了,足下就是外号人称金眼雕的那位?”
“嘿……”
“左臂刀”马思明脑中立时忆起了昔日“沉鱼寺”的一幕,不由大吃一惊。
他强作镇定,呵呵一笑,抱拳道:“朋友,大清早光临,有何高教?”
马人杰正要答话,蓬车内那人已道:“什么人出来了,马老三?”
马人杰忙赔笑道:“鸡毛蒜皮,不是正主儿。”
“嗯!”那人咳了一声:“那就闭上你的鸟嘴,养养精神不好么?”
独眼汉答了声:“是!”
狠狠地看了六人一眼,再不多言。
“左臂刀”马思明只气得黄脸上变色,他身边“地趟刀”花六和“旗杆”伍天威更
是怒不可遏。
三个护院师父,早已大喝一声,一拥而上,三口 值 把蓬车团团围住。
“左臂刀”马思明惯以左臂出刀,快而准,故此得了这个名号。
这时他左臂一旋,刀花如雪花似地洒出一大片,独眼汉马人杰根本就役看清他什么
时候拔的刀,心中不由怔了一下,忖道:“好快的刀!”
当时由不住伸手也去摸刀,忽然想起了车内那位主子的关照,忙把伸出的手,又收
了回去。
马思明这口刀乃是特殊打制的“两刃分水刀”,是两面开口,较一般刀为窄,是
“三尖两刃”,攻敌时相当的厉害!
随他之后,“旗杆”伍天威抖出了一串“梭子枪”,十三节枪身,互相磕碰得叮当
作响。
“地趟刀”花六,一双小绿豆眼,却在马肚子底下打着转儿,好像是在找机会施展
地趟刀。
六人一个齐撤了家伙,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可是反过来看看对方,却止不住为之气馁,包括独眼汉在内,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
,
甚至于一点要打架的意思也没有。
马思明黄脸气成了白脸,一手按刀,狂笑了一声道:“车里的好朋友,何不现出身
来,既来了,藏头露尾又算是什么英雄?”
蓬车内,一无回应。
过了一会儿,竟然传出了一片鼾声!
当然不可能是真睡觉,不过这种调调儿,实在太气人,谁能受得了?
马思明一声大喝道:“呸!什么玩艺儿?还不快出来受死!”
一个武师,终于忍不住,足下一点,已到了车前,右手刀尖一伸,直向蓬车上挑去
!
他的刀方递出一半,只觉得蓬车里“呼”地飞出一股劲风。
车幔一启,一闭,那名护院武师,倏地大吼了一声,丢刀,退身,如同一个肉球也
似地飞了出去,足足摔出了八尺以外,“呼”一声,摔在了大理石阶上,顿时人事不知
,
昏死了过去!
那口飞出去的刀,呛啷啷,还一个劲地在石头地上滚动着。
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蓬车内这人举掌之间,隔着帘幔,居然有此威
风,那么这个人的本领不言可知。
车外五人,都吓得打了个抖索!
独眼汉子嘻嘻一笑,道:“要得!”
这小子是四川人,一口道地的四川话,加上那发哑的嗓子,听起来可真不是个味。
“左臂刀”马思明退后一步,嘿嘿一笑,道:“车内朋友好身手,马某候教多时了
!”
车内那人呸了一声:“你也配!”
马思明面上一红,忍着气道:“花旗楚家五世立杆,盛名四播……”
马思明哼了一声,冷笑又道:“在下虽非主人,可是自信与楚大官人交称莫逆,也
能作点主,现在只问,足下来此是什么意思?”
“地趟刀”花六也哑声道:“坐在车子里不出来,光吹牛有什么用呀!”
车内那个老气横秋的声音咳道:“老前辈,待在下打发他们了吧!”
那人哼了一声,慢慢地道:“徐子明,你问问他们,这花旗庄里还有些什么人,姓
郭的在不在?”
“左臂刀”马思明一听来客之中竟有“徐子明”在内,不由自主打了个抖索。
更可惊的是,那徐子明已是艺高位尊,位列三湘绿林魁首的人物,居然还称呼那人
为“老前辈”,如此则另外那人又该是何等角色?
他这么一想,顿时就呆住了。
这时车门一启,一个黑衣老者,轻提长衫,徐徐自车中走了下来。
马思明神色一变,道:“原来是徐老板,失敬得很!”
徐子明望着他点点头道:“我老头子又来了,还是那句老话,是来挣面子的!”
马思明抱刀施礼道:“徐老当家的,俗谓得放手时且放手,能容人处且容人,当日
的事,如今事过境迁,再说我们也没有落得什么好处!”
徐子明鼻中哼一声道:“这话可说得轻松!”
一歪头,吐了一口痰,冷森森地笑道:“姓马的,这件事,你不配说话,叫你们主
子出来!
“左臂刀”马思明脸上一红,可是他知道这老儿不好打发,只好吞下这口气。
当时嘿嘿一笑道:“马某固是不配,但是吃了人家饭,管人家事,徐老当家的你说
是不是?”
徐子明右手一推道:“滚开!”
马思明万没料到,对方竟会有此一手,这一掌正为其击中前胸,顿被打得向后翻了
个筋斗。
“地趟刀”花六口中一声怪叫道:“老小子,你敢打人?”
身子蓦地由地上一翻,掌中刀由下而上“嗖”一刀直向徐子明面上砍去!
徐子明哼了一声,双腕一振,人已腾空而起,花六这一刀砍了个空,他在地上猛一
滚,又窜了起来,可是第二刀尚未出手,徐子明已欺到了他身边。
花六二次翻刀,徐子明一抬腿道:“去你娘的!”
“呛啷!”花六手中刀被踢上了半空,口中“啊呀呀!”直叫!
如此一来,其他各人俱都吓破了胆!
可是他们职责所在,又不能退缩,三个护院师父叱了一声:“上!”
三人猛地向前一欺,徐子明呵呵一笑道:“不要命的就来。”
三个人吓得顿时又站住了。
“左臂刀”马思明自一边跑过来,大声道:“不要动手!”
三个人巴不得不动手,立即向后退了一步。
马思明望着徐子明冷冷一笑道:“徐当家的,你也不要过分逞横,说干脆一点,你
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徐子明哈哈大笑道:“要命来的!”
马思明冷冷道:“要谁的命?”
徐子明笑声一敛,冷森森地道:“姓马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他妈的跟我装湖涂
?”
马思明道:“愿闻其详!”
徐子明点点头道:“好,你快进去把那个姓郭的叫出来!”
“姓郭的?”
马思明心中一动,徐子明瞪眼道:“郭飞鸿!就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小子!”
马思明点点头道:“郭大侠并非此间常客,怎会住在此地?当家的看来是扑空了!
”
徐子明嘿嘿一笑道:“我不信!”
马思明哼道:“你不信那就没有办法了!”
徐子明甚为失望地叹了一声,忽然面现厉色道:“那么,你去把楚秋阳那小孽种叫
出来!”
马思明哈哈一笑道:“当家的,你来得太不巧了,我们楚相公恰好也不在家!”
徐子明怔了怔,一笑道:“那也好!”
陡然回身,纵上逢车,对独眼汉马人杰道:“主人不在家,我们进去等他!”
马思明神色一变,打了个眼色,与花六等人在门前“一”字排开。
徐子明正眼也不看他们一眼,叱喝道:“马老三,咱们进去,既来之,则安之!”
马人杰嘿嘿一笑道:“老爷子说得不错,谁不知道小孟尝楚秋阳是好客成性,我们
是远客,更该好好招待才对!”
马思明一扬掌中刀,冷然道:“朋友们要不知自爱,在下等说不得只好开罪了!”
言罢对身侧一位护院师父道:“江威,去通知客庄一声,就说来人欺人太甚,叫他
们准备应付!”
江威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这时徐子明在车头座上狂笑了一声道:“姓马的,我劝你还是歇歇吧,何必呢,一
个人只有一条命呀!”
话声一顿,凌笑道:“马老三,闯!”
马人杰早就巴不得动手了,闻言长鞭一扬,“叭”一声,蓬车一窜,直向楚家正门
猛冲了进去。
马思明见状实在忍无可忍,一声叱道:“上!”
与同伴各自腾身而起,直向车座上扑去!
矮小的花六却不奔人,而是奔向骡子,他个子小,双手一伸,已抓住了两匹骡子的
扣环,用力地向下一拉,骡子受惊,扬起前蹄,差一点把车子弄翻过来。
车座上的独眼汉子一声吼道:“妈的个巴子!”
“唰!”一鞭子,直向花六头上抽去。
这时马思明的“分水刀”,伍天成的“亮银枪”一左一右,全都向着徐子明身上招
呼。
另外两个武师,一人是一口大环刀,另一人是一双判官笔,却是向马人杰身上下手
!
可是,这几个人,却是同时落了空。
突然,蓬车内一声冷笑道:“都滚开!”
只听得砰当一阵乱响,马思明全数都倒了下去!
混乱之中,这辆二骡双辕的蓬车,长驱直入,驱进了楚家的大门。
蓬车顺着花径一直快驰,直驰到梦家大厅正前,才突然停住。
这时楚家上下已起了极大的混乱,花旗客庄内的一干侠士,早已得讯,一齐奔过来
!
车座前的马人杰左手一按,飘身而下。
他身子方一站定,已有一名汉子嗖地一声掠到了近前,这人一身黑衣,头戴宽沿大
帽,乃是楚秋阳在河朔地方新交的朋友,姓曹单名一个冰字。
这曹冰大大不同于一般食客,他身怀绝技,只是轻不施展,在“河朔”地面上以教
书糊口,是一个外柔内刚的汉子。
他和楚秋阳交上朋友也是非常偶然的。
说来真巧得很,楚秋阳走马河朔,因所坐马车在下坡时收势不住,眼看将跌落山沟
之内,曹冰适时路过,猛然带住了怒马,定住了下滑的马车。
楚秋阳慧眼识英雄,遂与之交上了朋友!
在当时,楚秋阳只觉得对方气宇不凡,有两把力气,并未深切了解曹冰武功如何。
彼此交谈之下,楚秋阳的大名,曹冰自是久仰,可是曹冰之名,却是无人知道,楚
秋阳因见对方居处寒酸,是以执意请他到凤阳自己家中。
曹冰乃是河北东名人氏,自幼父母双亡,在“宣化”府随“毛一腿”,练了七年硬
功夫,打铁,挑水,什么苦活都干过!
毛一腿是冀省有名的武师,尤其是他的下盘功夫好,有一子一女,另有门徒六人,
可是子不成材,门徒六人之中,倒有五个不成器,顶多学了他武功三成,唯独这曹冰一
人,却是根骨质秉,均是上上之选!
毛一腿生恐曹冰尽学了自己绝技,平日对之甚是忌苛,只用那粗浅的功夫搪塞他!
曹冰自幼失亲,早已养成了刻苦意志。
他在毛一腿门下,自知不如其他师兄弟有钱,可以孝敬师父,而不得不操些贱物役
以补救。
不想如此一来,竟然成了规矩,竟然名符其实地在毛一腿家中成了正式的下人,平
日什么事都是他包办了,烧火挑水,全是他的事。
曹冰仍然口无怨言,他下决心要学得毛一腿的独门绝技——七十二路连环腿,外带
三十六般巧打神拳。
可是毛一腿这些绝活,除了他那个不成材的儿子毛大成以外,竟连他女儿毛小微都
不肯私传。
偏偏毛大成连小成也成不了,而毛小微,倒有大成之望。
毛一腿最后失望之余,才传给了毛小微!
这其中要想完全明白,话可就长了,咱们是长话短说。曹冰在师门五年下来,除了
些杂技以外,竟连一手真功夫都没有学到!
可是有一件事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五年以来,他挑水、打柴、打铁、做工,却把武功中最重要的下盘功夫打好了。
毛小微自幼与曹冰共长,谊属师兄妹,平日见曹冰事师为人,无不忠厚过人,私心
早已对其有所独钟,平日见他如此,每每心中代其不平,尤其是父亲传授武功,更是显
然的不公平,令人恼恨!
毛小微虽是生长在武夫之家,可是倒是很有点心思,她知道自己年岁不小了,姑娘
长大了,难免要嫁人,而父亲必定是把自己许配其门徒六人之一。
这六个人当中,再挑再选也不会挑到曹冰身上,因为曹冰出身微贱,一贫如洗,不
比其他五人多金,可是真要是嫁给了这五人之一,那可是永无前途可言了。
毛一腿越忌苛曹冰,毛小微也就越爱他,于是,毛一腿的绝技,都由毛小微转授了
曹冰。
曹冰开始强大了。
他原来苦练的下盘功夫,助长了他学技的本钱,如今再学起来,自是事半功倍,于
是毛一腿的“七十二路连环腿”以及“三十六般巧打神拳”,神不知鬼不觉地为曹冰学
会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件大事发生了。
毛一腿的二弟子谢明山——也是六个弟子中最有钱的一个弟子,托人来向师父说亲
,
毛一腿居然答应了。
这件事对曹冰的打击是够大的了,毛小微更是芳心尽碎,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毛小微和谢明山成亲的那一日,曹冰痛不欲生,可是却只能将恨深深地埋在内心!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曹冰正在后院劈柴,毛小微悄悄地来了。
她打点了一个包裹,备了两匹马,找到了曹冰,要同他私奔,她受够了谢明山,芳
心中所爱的只有曹冰一人,她要他拿出大丈大的勇气出来带她走,远走高飞!
曹冰的心动了。
于是,他带着毛小微走了。
他们两人做了三个月的露水夫妻,却想不到,毛一腿竟然找到了他们。
毛一腿捉住了他二人,把女儿立时处死,曹冰更判下了“五马分尸”的重刑!
那是一个阴风苦雨的日子!
天上刮着大风,雨丝如针,毛一腿和他的五个徒弟,亲自在场监刑。
五匹怒马拖着曹冰的身子,一声令下,五马各自狂奔,可是老天有眼,竟然曹冰会
没有死。
说来这事很奇怪,原来毛一腿的四弟子,平日为人心怀慈善,对曹冰极同情,今日
行刑,正巧是由他结绳子。
这人姓文名良彦,他为了救曹冰一命,先已在绳子上弄了手脚,五根绳索中,居然
有四根都先用刀子割断了一半,只有右手一根是实在的!
在如此情况下,四根将断的绳子,自然是难以分撕曹冰钢铁一般的身子。
于是,五匹马之中,四匹断了索,只有右手那一匹狂奔不已。
曹冰在地上直被拖了数里,皮开肉裂。
注定他命不该绝,非但没有丧生,却还因此有了奇遇。
原来武当山的“空空道人”,正值路过当处,见情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将曹冰解下
马背,带返“武当”。
空空道人乃武当门早年弃徒,自己苦修,才学成绝技,侠行江湖,自成一门,年逢
知命,尚未遇见一个传人。
这时一见曹冰根骨绝佳,待其醒后,细问事由,竟然不加深责,反倒收他入门下。
空空道人因为当年自己身受,所以对曹冰更生同情,竟然在武当山,以七年的时间
,
把一身武功,倾囊传给了曹冰。
这七年来,曹冰的武功进境,真是他昔年所梦想不到的!
空空道人非但造就了他一身杰出的武功,也传授了他很多学问,举凡四书五经,诗
词歌赋,这道人竟是无所不精。
曹冰接受了道人文学武功,真可说判若二人。
临别之际,道人更把自己一口防身兵刃“天缺剑”赠与了他,并且告诉他说“宝剑
能杀人,却也能杀自己,杀人者必死刀下,你这一身本事非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施展
,
要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又道:“你以为你本事大,比你本事大的人多得是!”
空空道人最后又以一生经历的哲理告诉他说:“一个会武功的人,最难作到的就是
藏锋掩芒,你要是能做到这一点就好了!”
曹冰谨记师言,带着那口“天缺剑”下了武当山,这多年以来,他确实遵照师训行
道江湖,果然没有结下一个仇人!
可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是绝对不 始 寞的,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今日又来到了楚秋
阳这里的缘故!
可笑楚秋阳,居然对如此一个英雄看走了眼,而置其于客庄,当常客看待!
曹冰在楚家转眼住了数月,既未得主人重视,已渐有去意!
想不到,今天,这件事情来了。
所谓受人衣禄,为人消灾,更何况曹冰是一个极有血性的汉子,这件事他怎能不管
!
金翅雕马人杰话该倒霉,他眼睛中,哪里会看上楚家这一干食客!
曹冰一现身,冷冷一笑道:“朋友,你们未免欺人太甚了!”
马人杰一扬手中鞭,“唰”一声,直向曹冰头上抽来,却见后者一扬手,已操住了
鞭梢。
马人杰心中一惊,口中大骂道:“王八羔子,你是找死吧!”
口中骂着,手上用力向后一带,却想不到长鞭竟是丝毫不动,马人杰再一用力,仍
属枉然,而对方仅以二指箝鞭,竟然使得马人杰施出全力,拉不回去!
这情形,顿时使得一旁的徐子明大吃了一惊!
他是老江湖了,什么人什么本事,在他眼皮子底下,是一点也错不了。
徐子明一见黑衣人这种身手,就知对方是自己一个大大的劲敌,当下正要叱止马人
杰不可妄动,却已晚了一步!
马人杰扯鞭不下,一时大怒,身子向前一窜,口中大骂道:“狗杂种!”
左手一翻,一口鱼鳞刀,照着曹冰胸前猛吹了下来!
刀光一闪,却为曹冰左手四指把刀捏住了。
这一来,马人杰才知道了厉害!
他神色一变,猛地松手就跑,曹冰一声冷笑道:“相好的,还你家伙!”
右手一抖,原刀奉回!
马人杰一声惨叫,陡地倒身于血泊之中!
徐子明见状惊叫了一声:“好小子!”
楚宅众豪士,见状齐声喝好,士气大振,一拥而上,眼看就是一场群架!
就在这时,大门口有人高声道:“少庄主回来了!”
蹄声响处,楚秋阳飞马而来,见状大声道:“各位不要动手,什么事由我自己来处
理!”
众人闻声纷纷退下。
曹冰也默默地退至一边,徐子明一张脸已气得青紫发黑,这时一声狂笑道:“好!
姓楚的,你回来得正好!”
楚秋阳一跃下马,目光一接触来客徐子明,禁不住呆了一呆,冷冷一笑道:“原来
是徐老当家的,既来我花旗庄,就是我楚某的客人,干什么如此动刀动剑,未免太不雅
观了,徐当家的,请!”
说罢,伸手让客,不愧孟尝之风。
徐子明呵呵一笑,哑声道:“楚秋阳,我徐子明来找你,可不是跟你请安问好来的
,
咱们那笔账,今天应该算一算!”
目射凶光,继续道:“老夫今日陪着一位前辈,是专门答谢上次盛情,顺便来见识
一下郭飞鸿其人,我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楚秋阳嘿嘿一笑道:“老朋友,郭少侠并不在我这庄上,只怕令你失望了!”
徐子明哈哈一笑道:“那说不得楚相公你兄妹要辛苦一下了!”
楚秋阳怒声道:“什么意思?”
徐子明点头道:“大相公,你那两手我徐某人过去也见识过了,我看你也别献丑了
,
倒是……”
说至此,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一面道:“倒是方才那位黑衣朋友,徐某失敬得很
,
想要请教请教!”
目光转来转去,却始终找不着曹冰其人。
楚秋阳冷冷一笑道:“什么黑衣人,楚某这里从无没来历的朋友!”
徐子明一双眸子疾转,仍然找不着要找的人,他点点头道:“好,那么这件事咱们
等会再谈!”
说到这里,向着蓬车大声道:“老人家,这件事,你看怎么办好?”
蓬车内那人狞笑了一声,缓缓地道:“我饿了。”
楚秋阳万没有想到蓬车之内还有一位“老前辈”,在场各人也没有想到。
尤其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老前辈竟然会在此时此刻说出“我饿了”这么一句话,真
正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啼笑皆非。
小孟尝楚秋阳皱了一下眉,目光遂向徐子明望去,冷笑道:“足下还另有朋友,何
不请出一见?”
徐子明嘿嘿一笑道:“我看你还是不见的好!”
咳了一声,接道:“我这位前辈口称饿了,不知贵处可有什么吃的?”
楚秋阳心知对方来者不善,可是他这“小孟尝”三字外号,正是说明了他慷慨的侠
风。
这时闻言,他朗笑了一声道:“贵友到我这地方,岂有挨饿之理,自当接待!”
一面转身对身侧人道:“吩咐下去,急备上席一桌,招待客人!”
徐子明点点头,心中也由不住暗赞了一声。
四周围虽是人群密集,可是却无一人发出声音。
大家的目光,都注定在蓬车之上,倒要看一看,车内是一个何等样的人物。
楚秋阳一笑道:“徐老当家的,请和贵友入内进食吧!”
徐子明惨笑了一声道:“小孟尝,你虽为人慷慨,可是今日一会,只怕你是凶多吉
少了!”
他闪烁的目光,在马人杰尸身上转着,冷冷地道:“这笔仇咱们是再也解不开了!
”
说着走过去,弯下身,看了看马人杰。
楚秋阳心中猛地一惊,他来时匆忙,未曾看见地上有个尸身,这时见状,面色微变
,
暗忖:“这是谁干的?”
虽然马人杰并非有什么特殊的高手,可是能在徐子明身边,杀死了这个人,也不是
一件容易的事。
他一面暗惊是何人有此身手,另一面却更为未来的发展而担心!
因为现在对方既死了人,这笔账,可就永远也算不清了!
楚秋阳忙赶上几步,细看了看马人杰,道:“还有救没有……唉!”
徐子明狂笑了一声道:“死个把人算什么,姓楚的,你也就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
楚秋阳冷笑不语,环顾左右冷冷地道:“这位马朋友是谁料理的?”
人群中,蓦地出来一人,道:“是我!”
楚秋阳一怔:“曹兄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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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水,生命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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