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亡命客(22)下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an 12 19:04:48 2000), 转信


    碧眼青狮在云阳已领教过冷蝎高飞的轻功,十丈之外
确实不易拉近,万一再碰上其他的人,下手便不太容易
了,大喝道:“回来,你一条腿只配赶老蛆虫,给她送行
么?这鬼女人跑不了的,佛爷下次将脱光她身上的一丝不
挂,走!带佛爷去找鬼魑山堂那老猪狗,他好大的狗
胆。”
    “大师随我来,救兵如救火,迟不得。”丧门煞叫,
领先向东北方向穿林急掠。
    穿越两座树林,越过两座小山头,降下一处山脚的参
古林中,已走了五六里了。
    “还有多远?”碧眼青狮焦急地问。
    “还有三里地,快了。”丧门煞答。
    “你他妈的轻功是怎么练的?慢腾腾,快!”
    “无可奈何,大师,一条腿嘛!大师如果想快些,何
不助小可之力?”
    “好,真见鬼,想不到佛爷会带一个老残废赶路,你
他妈的也不怕丢人。
    碧眼青狮单手持杖,伸左手挽住丧门煞的右手,喝声
“走”!举步如飞直奔东北。
    丧门煞原是右手支拐,这时只好拐交左手,飞掠半里
地,古林越深,方向难辩,而且树大密,不能横冲直撞,
速度自然慢了。丧门煞一面走一面问:“大师真相信黑旗
令主的三条计策可以成功么?”
    “那小狗躲得极稳,这带山深林密,如何找法?不信
也得暂且听他的,王八蛋,如果被我遇上,他上天佛爷也
要跟他到灵霄殿,剥他的皮吃他的心肝。”碧眼青狮恨恨
地说。“那家伙功力了得哩!”“哼!佛爷一杖可将他打成
肉泥。”
    “他的剑可不弱。”
    “是那把剑发碧光的剑?佛爷的紫金降龙杖重有一百
工十斤,龙泉宝剑也无法奈我,丝毫难伤。”
    “他还有另一把小剑可怕着哩!听说是什么幻电剑,
无坚不摧……”
    “废话,世间没有那种玩意。”
    “大师不信?”
    “当然不信。”
    “小可也有一种玩意,小巧而古怪,也是令人难信的
事,大师可要瞧瞧?”
    “是啥玩意?”
    “大师一看便知。”
    “拿来。”
    丧门煞的右手挽在碧眼青狮的左手上,两人身体相距
不足一尺,他的左手小臂刚举到右手上,电芒一闪,反握
着一把光亮的小剑,顺手下戮,戮入碧眼青狮的左腰,尽
鞘而没。同时右臂一据,碧眼青狮被震出八尺外,“砰”
一声撞在一株大树上。
    “啊……”碧眼青狮骤不及防,发出一声凄厉的狂
叫,右手想挥出降龙杖,手一抬,杖反而掉落脚下。
    “你……你……”他尖叫。右手一抓,抓在树身上,
大汗如雨,五指扣入树中,支持着摇摇欲倒的身体,仲左
手到臂下摸索,一咬牙,拔出一柄八寸长光芒四射的小
剑,伤口鲜血激喷而出。
    十丈外树根下,慢慢站起一个中等身材,不男不女,
玉脸略现苍白的人影,是非我人妖梅林公子。
    丧门煞取掉山羊须,嘴巴正了,丢掉双头拐,腿不瘸
了,一面脱衣,一面毫不在意的说:“大喇嘛,那就是幻
电剑。”
    碧眼青狮抓剑的手不住抖动,脸上肌肉不住的抽搐,
眼珠似要突出眶外,喘息着问:“你……你是谁?”
    丧门煞探手怀中取出一些药沫,在脸上不住柔动,皱
纹渐渐消失,一些灰色粉沫纷纷落下,现出淡红的品宝肌
肤,淡淡一笑,放开手说:“大喇嘛,你太健忘啦,不认
识我亡命客蔡文昌?”
    碧眼青狮大叫道:“我……我好恨,你没给我公平
一……决斗的……的机会。”
    文昌摇头苦笑,说:“大师原谅我,那也是无法之
事,你太强,而且目下高手如云,如果给你机会,我的处
境太艰难,我答应你,好好安葬你的尸骨,你安心的去
吧!仍祖保佑你灵魂平安。”
    碧眼青狮左手五指渐松,缓缓滑下,突又身躯一顿,
仰面狂叫道:“我……我好……好恨……”
    声落,幻电剑脱手飞掷,然后滑倒在树根下,倒在他
自己的血泊中,仍在挣扎。
    文昌闪身避剑,短剑划出一道电虹,插入他身后一株
大树中,尽偃而没。他转身拔剑,剑上没沾丝毫血迹,顺
手插入左臂的皮鞘中,走近快断气的碧眼青狮,说:“大
师,你一生中,会给过多少人机会?你一生中,淫侮辱杀
了无数可怜的弱小妇女,以你一个修为已臻化境的武林高
手,和那些弱小妇女相比较,她们的机会在那儿?这算得
公平?唉!你造孽太多,依然至死不悟。”
    碧眼青狮扭头向上,死死地瞪着文昌,嘴唇抖动,但
发不出声音,终于喘出最后一口气,寂然不动。
    文昌策身替他抹上瞪得无法闭合的眼睛,低声说:
“安息吧!但愿佛主能宽恕你,能让你的魂魄飞升西天极
乐世界。别怨我,我确是不能给你一次公平的机会。”
    非我人妖走近他身旁,说:“文昌,不必自疚,象他
这种人,这种下场太便宜他了。来!为了你对他的诺言,
我帮你挖坑。”
    文昌拾起降龙杖,说:“前辈,你可以离开了,明天
之后,离开不易了。我知道你的内力有伤不宜闯出脱身,但
在这儿我无法保证你,他们的人太多,实力太强。快走
吧,越快越好。”
    非我人妖一把抓住他,想大声说话,却又叹口气,暗
然地说:“其他的事我不管,但你令我伤心。”
    怪,他象变了一个人,已非往昔风倜傥谈笑挥剑的
非我人妖,清澈明眉的大眼中泪光闪闪,难道说,一些内
伤便令他消失了往昔的豪情?
    “小可多谢前辈的盛情,但……”
    “我不是指这些。自从昨晚你救我到这儿疗伤之后,
我发现你对我淡漠得如同陌路人,称我前辈,令我想起早
年在西安你我相处的那段逝去的岁月,我知道,称我公子
的时光不会再回来了。我已看出你对我不满,更看出你有
许多话要向我说,可是,你并不向我开口,这种漠然冷淡
的神态,我多伤心啊!”
    文昌突然丢了降龙杖,沉重地问:“公子,你能坦诚
地回答我的话?”
    “苍天在上……”
    “好,怪丐冯韬和狂乞郎夏田……”
    非我人妖按他坐下说:“先坐下,我知道这些事早晚
得告诉你的……”
    他将在江湖中与黑白两道朋友的纠纷说出,因之,他
不得不苦心孤诣培养打击他们的实力。如何在大玄坛广场
地方秘密布下疑阵,如何在文吕身上下功力,如何明暗相
助等前因后果一一说了。最后玉面上泛起配红,垂首敛眉
往下说:“之后,我对你付出了真情,我发觉你是值得我
倾心的真正男人……”
    “什么?你……你倾心我?你……”文昌讶叫。
    “你该知道,我一直末让你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不
管,我的行径极受江湖人非议,他们叫我人妖,说我是个
半男半女的阴阳人,说是什么半月男半月女,因为我虏男
人,也虏女人。但在你面前,我答应胆诚相告,我是极为
正常,千真万确的女人。”
    “你……你……”文昌张目结舌,大吃一惊。
    “可是,你使我乱了心,我无法自主,我不忍心毁了
你和毁了我。因为,你是个值得我爱的人,可是,我却比
你大了一倍年纪。你知道,所谓长春之术,女人最多可以
保持到九十九岁,百岁临头,使会一下子变成老太婆,虽
然还可活上三五十年,但老得不象话丑陋得不忍目睹。但
男人不同,也会保持到死的那一天到来。试想,假使那一
天到来,我如何承受那种打击!所以我不能爱你,那会客
了你也害了我。”
    “我……我很抱歉。”文昌语无沦次地说。
    “不必提这些事了,文昌,还恨我吗?”
    “不!你是对的,任何人设身在你的地步,都会为了
保全自己而这么做的。象我,便会毫不犹豫地暗算了碧眼
青狮。当然,我并不自命英雄,英雄与懦夫,差别不会超
过一张纸的厚度,为了保全自己,我会做下任何懦夫所做
的事。为了眼见不平有人需要援手,我也会做下任何英雄
所做的行径。”
    “你真不恨我吗?”非我人妖流着泪间,语气中充满
了希求。
    文昌微笑举袖,替她擦去泪痕,说:“你毕竟是女
人,泪水太多了。我希望叫你大姐姐,你答应吗9”
    非我人妖忘情地抱住他,在他耳畔轻声说:“我恨,
我恨你,恨你晚生了二十几年。哦,小弟,你能给我一些
时光,听听我的身世吗?”
    “大姐,说吧!没有人会找到这儿的,掩埋尸骨要不
了多久。”
    “我姓梅,名文谨,彰德府人氏。我爹名壁……”
    “什么?令尊是梅壁?”
    非我人妖一惊,听出话中有因。急叫道:“你认识我
爹爹?”
    “大姐,你先往下说,”
    “好,十岁那年,邻居一对少年夫妻是我爹的师侄,
和街民另一家土绅的一双子女有了爱情上的纠纷,四个人
搞得一团糟,两男两女都成了奸夫淫妇,不幸被家母在花
园中发觉他们偷用我家的花园作为野合阳台,他们竟杀人
灭口杀了家母和两名使女。但他们逃得仓促,有一名使女
没当场死去,等我爹发现之后说出了经过方行气绝。我爹
一路之下,杀了两家男女三十二日。但那位人面兽心的师
侄逃掉了,纠合他师父和朋友群起而攻。我爹忍无可忍,
一举杀了十八个人,那位禽兽师侄师徒也丧了命。我爹身
受重伤,将我寄养在好友家中,独自亡命天涯,因为师公
认为他不该恨心杀了师弟,要找他清理门户。同时,五十
条人命闹翻了天,官府行文天下要捉我爹归案。五年之后
我爹偷回彰德看我,回程被师公发现。之后便音讯毫无,
一别三十年,这也就是我在江湖行报复仇,因而臭名满天
下的原因所在。小弟,你会卑视我么?”
    “你问很不对,该打,大姐。”文昌笑答。
    非我人妖娇眉地一笑,恢复了女性的风度,伸出玉手
伸伸舌头,俏巧地说:“好吧!打一下,可不能太重啊!
你该告诉我了。”
    文昌将在三山飞瀑跌落绝谷潭的事说了,最后说:
“如果那位怪老人就是伯父,我想,他会回去那儿隐居
的。你可以到那儿一探,或者在那儿等侯,苍天有限,不
会令你失望的。”
    非我人妖泪流满面,吨喃地轻叫:“可怜爹!可
怜的爹爹!”她突然亲了文昌的脸颊,说:“谢谢你,小
弟。我要跑一趟四川,小弟,忘了这儿的恩仇吧,我
门……”
    文昌摇头苦笑,说:“大姐,再次谢谢你的忠告。但
我是江湖亡命客,必须在江湖闯天下,任何人也无法将我
从十八层地狱中弄上天堂。大姐,你走吧,也许我会留得
命在,去四川拜望伯父和你盘恒一些时辰。”
    “和我一起走吧,小弟,求求你。”非我人妖颤声
叫。
    他轻拍她的肩膀,苦笑道:“我不相信命运,也不相
信冥冥中有佛,我只依照我自己的意志行事,无人可以阻
我。大姐,你趁晚离开吧,我祝福你,愿重相见。”
    他站起拖了降龙杖,拖了碧眼青狮的尸身向北走,不
远处有一处空林,广约七八亩,草地中心,已先建了一座
上坟,坟前插了一根削平的木椿,上面刻了两行字:“江
南丧门煞阳和之墓。大明嘉靖三十七年八月十二日立。”
    入暮时分,一群搜山队发现了这两座坟,另一座是碧
眼青狮的,木椿上刻着:“五台碧眼青狮巴隆活佛之墓.
大明亮靖三十七年八月十三日立。”
    两人的坟前,插了他们了兵器双头拐和紫金降龙杖。
消息传出,整个山区骚动不已,大名鼎鼎的碧眼青狮悄然
埋骨于此,想起便令人毛骨保然,不用问,必定是亡命客
的杰作,亡命客的灵药,太可怕了。
    这消息震撼着人心,九宫堡人人自危。
    当夜,又有三十七人横尸在十里内的山林中,大部分
是九宫堡的搜山队。
    但四面八方仍有人向九宫堡赶,风雨飘摇。
    东面一群人快到了,是君山夏家的人。四海神龙夫
妇,流水行云夫妇,白衣龙女,荀美菇,洞庭八卫全来
了。他们是午夜到的,事先得到警告,不敢进入十里禁
区,恐怕夜暗中亡命客突然下杀手。
    另一群人约有五六十之多,在次日清晨通过高丝,向
小山小径急赶。是炼狱谷一群人,黑铁塔也依然在内。人
群中,有一乘小山轿,轿兼深垂,看不见轿中景影。小姑
娘小娟走在轿后,浑身劲装。
    东山头爬上了朦胧日影,看不真切,但燥热无比,山
区中雾气蒸腾,没有一丝微风,鸟兽的烦躁叫吼刺耳。在
八月凉秋的山区中,没有霜和凛烈的秋风,已经够令人不
安了,再加上沉闷燥热,更令人六神不定,太反常了。
    一早,雾影朦胧,十丈外不见人影。但参天古林中,
仍有人影飘动。
    非我人妖昨天已经走了,她的内伤不易留下。文昌经
 一夜杀搏,一早练了一个时辰的无极气功,小睡片刻便恢
复了疲劳。辰牌末,他离开树上临时居所,殿身结扎,开
始他巡逻猎杀的行动。他不断执行他的禁令,进入十里禁
区的人,如果人数不多,他立下杀手。
    他藏好包裹,在枝梢上飞掠,象一头大乌和猿猴,远
处三里外,方飞落林下,自语道:“今天看他们派甚么样
的女人来诱我这个淫贼?来吧!四五年没亲近过女人了,
文谨大姐唤回了我先天本能。哈!哈!我这淫贼,却未遭
塌过女人,太冤枉了。”
    他籍草木掩身,耳目全神戒备,绕走了几圈,再飞跃
上林,在另一座小山峡旁的矮林中伏下了。他那种林上林
下乱绕圈子的走法,任何精明的猎狗也无能为力,加以他
没有任何应用物件落入九宫堡的贼人手中,山区中经常有
其他的人活动,想追踪他根本不可能。他机警绝伦,极少
游猎,总是找一处地方伺伏,人多了便匿伏不动,人少了
便以电耀霆击的辛辣凶猛声势出手,速战速决,事后立即
易地再伺伏,便不会陷入别人所设的陷井中。这也就是黑
旗令主未能诱他入伏的原因所在,同时也是十里禁区中仍
能有人敢于进出的缘故,他一个人。必尽难以照顾十里禁
区的每一处地方。
    东面入山小道夯,暂时落脚的人最多,禁区之外,有
十余群江湖好汉结队而居,他们都是闻风赶来的江湖英
雄,希望能看到这一群武林罕见的奇异决斗以增见闻。可
是,他们轻易不敢进入禁区,始终没看到任何动静,只零
星地从搜山队的口中,知道些禁区所发生的骇人听闻消
息。碧眼青狮暴死的消息,昨晚便传到了,这些江湖好
汉们,皆十分遗撼未能亲见这位宇内凶魔的死亡经过。这
天一早,便有人发动由与双方毫无牵连的人,组成广大的
观战团,传出要求让他们见识的讯息,希望亡命客准许他
们进入禁区,指定一处地方让他们集体验留,决不干预双
方的纠争。但还未组成,暂时公举的代表还未选出,黑旗
令主的禁令已到,限日落之前。不相干的人必须离开九宫
堡二十里之外。
    这些人的前面两里地,是无尽谷的英雄深入禁区两里
的营地,这处营地紧靠森林,始终末受到亡命客的骚扰袭
击,亡命客似乎漠视了自己的禁令。
    一早,右方远处四海神龙的帐幕中起了骚动。他们建
有两大一小三只帐幕,昨晚赶到后急忙扎营,不敢进入禁
区。小帐幕内,住了两位姑娘。
    四海神龙一早便起来活动筋骨,练他的家传绝学天玄
摧枯掌。蓦地,美茹姑娘枪出帐幕,奔到气急败坏地说:
“姨父不好了。”
    “什么?你说……”四海神龙惊问。
    “表妹不见了,兵刀暗器全带走了,可能独自闻禁
区……”
    四海神龙大惊失色,大声向附近的人叫:“快!准备
进入禁区。”
    白衣龙女确实走了,她大病数年,功力并末复原,上
十月到虎头峰吊祭之后,归来显得生意全无。没想到蔡文昌
七月十五重出江湖的消息似春雷般传到洞庭君山,在重生
的喜悦和爱情魔力的驱策下,她迫不及待整装就道,一家
人昼夜兼程,赶到九宫堡。
    整晚她心潮起伏,无法入睡,最后她忍不住了,悄然
起身踏着落月余辉,走向雾气弥漫的禁区丛林中,象一个
梦游者,失魂落魄地投入危机四伏的野山荒林中。
    已牌初,四周由高手组成的搜猎队伺机持发,但九宫
堡派出的领犬人还未到。这些领犬人须绕禁区外围到达各
组的地段,免得被亡命客发现。
    黑魅谷真的一帮助拳朋友,正由永宁向山区赶来。
    按计划,猎队须入夜时分候信立出发,没想到永宁方
向赶来了黑魅谷真,和由方嵩县方向赶来的炼狱谷群雄。
    烟雾弥漫,湿气甚重,越来越热,反常的天气,把这
一带山区笼罩在神秘的境界中,恐怖凶险的气氛逐渐增
强,每一个人的心头,也似乎压上了一块铅般沉重,也象
是蒙上了一朵不幸的云影。
    而对文昌来说,这是最理想的气候,他预感到自己的
形势越来越有利,没有任何事物能拘束他的行动自由。
    近午时分,有发现了。
    一个白色的少女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看清人
影时,相距已在十余丈内了。
    那确是一个少女,朦胧中,可以看清她头上黑油油的
三丫髻,雪白的劲装在白色的淡淡薄雾中飘浮,如虚似
幻,笼罩了一重神秘的色彩。换上剑穗轻轻地飘动,整个
人象是从烟雾中浮现的幽灵。
    她的目光茫然,披荆分棘迎面急忙而来,时走时停,
时而凝神听着,时而举目遥望。
    近了,文昌逐渐移向她的进路方向,象一个等鼠的灵
猫,也象个充满危险的恶煞幽灵魅影,没有丝毫声响发
出。他心中不住咒骂:“来了,原来派这么一个小女人
来。常堡主,你已全盘皆输。”
    接近至五丈内,他大吃一惊,心中狂叫道:“天哪!
是她!她……她……不!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对方似有发觉,站住了。他清晰地看到她那苍白的清
秀脸蛋,忧伤的神色楚楚可怜,太熟悉了,他怎能忘怀?
正是七月十三日出现在招魂牌前的白衣龙女夏苑君。
    他僵在草丛中,白衣龙女正在他当面不足一丈,并不
是虚影,更非眼花,不但可嗅到她身上所散发的特有少女
芳香,他仿佛还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和呼吸,是那么真实,
是那么生动,摆在眼前的,是一个被焦虑忧伤折磨着的少
女,是一个他最早接触,也一度喜欢过,恨过的女孩子,
绝不是幽灵,决不是幻影。
    “这怎么可能?”他在心中狂叫。
    一月前在招魂碑的景象,似乎在他眼前幻现。她低低
地幽幽地诉说的心曲,她那被忧伤和希望所形成的脸上神
情,交织成一个悔恨交加而哀伤欲绝的少女画像,清晰地
在脑海中幻现,天!她怎会被黑旗令主所利用?她怎会甘
心如此下贱?她怎会忘了在招魂碑前吐露的心声?
    “不!不可能的。唉!但愿这是幻影。”
    他吃力地想,心中一阵乱。
    白衣龙女倾听片刻,似乎定下心,再次举步,掠过文
昌的身侧。假使文昌实手伸出,定可将她拉住,但他不追
不动,似乎麻木了。
    白衣龙女已远出三丈外去了,他仍在心中狂叫:“不
可能的,如果是真的,老天爷你太残酷了。”
    事实确摆在眼前,确是白衣龙女,他杀了丧门煞,化
装易容以丧门煞的身份参予了大会,黑旗令主说派女人来
引诱他上勾,女人果然出现了。假使白衣龙女不是黑旗令
主派来的,她应该知道不许进入十里禁区的禁令。
    他呆在那儿,目送白衣龙女的身影消失在雾影中,突
又一咬牙,说:“功败垂成,我只好放过这次的机会,但
今晚到九宫堡捣乱之举,必须依照计划进行。”
    他决定放过白衣龙女,不和她接触,黑旗令主的毒计
成响,只因为他曾经在招魂碑前听到白衣龙女的心声,但
不愿伤害曾经爱过他的女孩子。
    但他不由自主,悄然前掠,盯在白衣龙女的身后,看
她有何举动。
    白衣龙女的耳目修为,无法发现身后有人,象个心智
已乱的人横冲直闻,时定时停,全身寻觅文昌的踪影。
    文昌跟了三里地,到了一座山丘的顶端,山顶古树林
密,没有涛声。林太密,十丈外看不清人影,而且淡雾整
日不散,影响了目力,他不得不更为小心,向前接近至五
六丈之内。
    突然地,他取出了三把棱形小飞刀,心说:“杀!”
绝不放过。”
    白衣龙女正走间,突然站住了。
    前面丈外,松树上飘下三个黑衣中年人,是九宫堡派
来潜伏的高手,把守在这一座山头。
    文昌对这种三五人为一组的潜伏等侯的人,有时加以
剪除,有时又轻易放过,这些人身手并不太高明,等于是
铺路小贼。
    文昌为了增加九宫堡恶贼的精神压力,故意让他们留
在禁区中,他们根本无法发现文昌的行踪,无法禀报消
息,无形中反而提高了文昌的神秘感,证明文昌在搜山队
和潜伏小组的追索下,依然来去自如神出鬼没。
    三个伏路恶贼发现来人是个白衣少女,胆大包天现身
了。
    他们想向飞扑擒人,算定姑娘向前飘掠,该刚到树
下,两人一里一合,恰好迎面正着。
    岂知姑娘毕竟了得,小小年纪能在江湖中出人头地,
怎能是脓包?前面树叶已动,她己警觉地刹住脚步。
    她找的是文昌,也不认识这些黑衣人,所以仅止步观
看,暗中运功戒备而已。
    三名黑衣人已经往下跳,等发现姑娘突然止步,已经
来不及了,扑了个空。
    “这丫头好精灵。”一个黑衣人尴尬地叫。
    “哟!是白衣龙女。”另一个叫。
    “管她是谁,擒下再说。躲了三天,七情六欲折磨得
受不了,好机会。”第三人说,语气相当狂妄。
    白衣龙女呆呆地注视着他们,看服装便知道是九官堡
的人,她不想招惹,也不敢招惹。
    “三弟不可,她也是亡命客的死对头,是友非敌。”
知道姑娘名号的人出声阻止着。
    三弟便是自称被七情六欲折磨得受不了的人,冷笑道:
“大哥,别乱说了,白衣龙女我没见过,但我知道那丫头
已死在黑龙潭了。我上!”
    上字一出,他已飞扑而上,半途拔下背上的鬼头刀,
大喝道:“乖乖投降,丫头。”
    白衣龙女突然闪开,此道:“我白衣龙女不想和贵堡
作对,住手……”
    三弟已不容她再说,如影附形折向射到,鬼头刀如同
狂风暴雨,狂风呼啸,连挥两刀,凌厉无比的刀路,足以
跻身武林一流高手之列。
    白衣龙女大吃一惊,幸而身边有一株大松树、百忙中
闪身树后,避过两刀,真末料到伏路的小贼,也有如许高
明的造诣,不由她不惊。
    这些伏路小贼在文昌眼中看来,不当回事。但他们却
是九官堡的精锐,都是千中选一的绿林巨寇,能派出来侦
察亡命客的人,岂会是脓包?姑娘一直缠绵床第,至今还
未康复,论真才实学,她比武林一流高手差不了多少,这
时体力末复,和一流高手比较,必定占不了上风,所以一
看对方高明,心中胆颤。
    三弟绕过松树揉身急上,一面叫:“大爷无情刀额爷
爷,不问你是谁,反正你是女人就够了,大爷准教你快
活。”
    一面叫,一面连攻八招,把姑娘迫得八方闪让。幸而
松林甚密,躲闪极易。无情刀见姑娘不敢回手,认为大概
是被他的名号吓坏了,人随刀进,狂风似的滚入,放手枪
攻,每一刀皆保留下三成劲,想将姑娘迫得力竭时下手擒
入,所以每一刀皆不攻向要害。
    姑娘被无情刀的脏话激得火起,也被刀招迫得铁手发
痒,抓住闪到树后的瞬息问,向右急射。
    无情刀恰好从右绕到,大叫到:“乖乖……”
    他的右手刀还未贴树伸出,姑娘已反向左闪,顺势拔
背上的长剑下挥,但见电芒一闪,已光临无情刀的脑门。
    无情刀吃了一惊,拼全力伸刀上格,但刀锷擦在树干
上,恰好那儿有一个该死的树瘤凸出,阻住了刀。
    “当”一声剑尖下落,剑过红白齐涌。
    “啊!”无情刀短短地叫了一声,顶门直至鼻尖,裂
了一条大缝,脑桨和鲜血涌出,向前冲倒,“砰”一声暴
响,撞在另一株松树上,反震倒地
    另两人大吃一惊,抢救已是来不及,大哥一声怪叫,
脱手飞出一颗灰色鸽卵大弹丸,向旁急绕,要截住姑娘的
迟向,打同时一面拔剑。
    另一人一声比喝,双手箕张奋勇前扑,老天爷,这家
伙竟想赤手空拳扑上送死。
    姑娘顺手挥剑,人在得手后飞退八尺,弹丸到了,不
等她有任何举动,弹丸嗤一声在三尺外自动爆炸,灰色的
烟雾激射。她感到一阵臭味入鼻,头脑昏沉,吃力地举
创,手却不听指挥。昏弦中,她感到有人凌空扑来,同时
眼角细小的电芒连闪。
    她银牙紧咬,全力抬剑,岂知手一松,五指脱力,剑
似呼沉重如山,掉在脚旁,一阵天旋地转,她向扑来的人
影倒去。
    在昏倒前的一刹那,她清晰地听到一声冷叱,和打出
弹丸的恶贼发出狂笑,最后扑来的人影“嗯”了一声,
“砰”一声大震,她和扑上来的人撞在一块儿,昏倒了。
    不知经过了多久,她慢慢醒来,发觉眼前接着三具尸
体,她吃了一惊,伸手一摸,剑好好地自己回到鞘里了。
她飞跃而起,突然叫:“怎么回事,谁救了我?”
    林中静静,薄雾弥漫,没有人,只有地下的尸体。她
奔回尸体细看,无情刀脑袋的一剑她知道,另两个人一肩
下有一个小刀口,一个背上有血痕,也是细小刀的所伤,同
一种暗器,剑口甚小。
    “是暗器,江湖上谁使用这种小飞刀?”她问自己。
“是文昌,一定是文昌……”
    “天哪!你为何不给我求恕饶罪的机会?”她在绝望
地叫,声音嘶哑。
    她虚脱地站起,眼前突然发现她先前躺倒的树根下,
有一块掌大松皮有字,抢起一看,念道:“速离禁区,不
然杀无赦。”
    字是用小刀所刻,十分清晰。她丢掉松皮,拔腿狂
奔,一面尖叫:“不!不!文昌,请给我机会,给我求恕
饶罪的机会,文昌……”
    她叫得声嘶力竭,脚下绊着树根,仆倒在地哀伤地痛
哭,许久许久方再爬起乱闯。
    这个狂傲的小姑娘,不但傲气全消,而且自卑得抬不
起头来。心碎了的她,憔悴得象朵快凋谢了的花。
    不知走了多少山头和丛林,她茫然地乱闻。正走间,
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啊……”其声惨厉,令人闻之
毛发悚然,浑身发冷。
    好半天不见人影,她心乱如麻,凄迷的淡雾令她内心
沉重,听到人声便不由自主,展开轻功向发声处奔去,
    她来晚了些,惨剧收场。
    文昌用飞刀击杀了两名恶贼,取贼人的解药救了白衣
龙女,刻字留警心情沉重地走了。他不忍心拷问曾经受过
他的姑娘,也不愿揭发达难堪的事实,只好满怀激愤地一
走了之,到别处狩猎去了。
    这是一场奇快的大狩猎,人家猎他,他也猎别人,老
天爷帮了大忙,他操了命运之神的大宝剑,主宰别人而不
是被人主宰。他知道,入黑之后将在这一带掀起狩猎大高
潮,他也计划在另一处掀起狂风巨浪。这几天,不但九宫
堡将有狂风暴雨,山区中反常的气候,也可能有真正的狂
风暴雨出现,强存弱亡,看谁能在狂风暴雨中屹立不倒。
在天黑之前,他不打算狩猎。他要在入黑之前离开,让他
们在这一带鬼碰墙白忙。他再解决了另一处树林中的暗
哨,无声无息用飞刀收了三条命,掩好尸体,他开始取而
代之,在暗哨潜伏的地方伺伏,等候前来查问信息的巡山
恶贼。
    他却不知,未牌前后便停止派人巡逻山区,等来等去
等不到人,没有人来。
    已是午牌初,他掏出干肉馍坐在树上大嚼,树的枝叶
掩盖了他,他能看到下面人,下面的人却无法发现他的存
在。他一面吃,一面留意下面的动静。
    雾影中,突然出现两个妖媚动人的丰满女人,一个手
抱琵琶,一个背扎长剑,绿缎子劲装将她们的喷火胴体衬
托得特别突出,只俏看了她们的胴体,便会令人心动神摇
不克自持。
    “我的天,八成是那话儿来了。”他恍然自语。
    来人是金陵双妹,九星妖女彭君玉,雨露神女彭君
佩,两年前在岳阳吕仙庙杀鬼影子的女淫妖。为了她们,
闹出了洞庭湖中的事故。
    这两个妖女不属于黑旗令主的人,但只消略一思索,
便知其中有鬼,黑旗令主要收买她们,太容易了,何况她
们在岳阳便对文昌有情,受命前来决非不可能的事。
    “我定然错怪了白衣龙女。”他自语。
    文昌早就声明,不需要任何人插手,连黑魅谷真的
人,他也不许进入十里禁区之内。这两个妖女凭甚敢闯人
禁区?更敢只有两人便在这一带高手四伏的地方乱闯?文
昌不是傻瓜蛋,一看便恍然大悟。
    他擦净手,准备现身,心中冷笑道:“如果真是你
们,妙极了,我还以为今晚的大计功败垂成哩!你们来得
好;太好了!”
    金陵双妹全然不知树上有人,张目四顾疾走,向树下
走来,看方向是必须经过树下的,时光不早,两女脸上有
焦虑的神情。
    文昌正想跃下阻道,突又中止。
    两女人的身后五七丈,雾影中又出现了两个人,一个
是和尚,一是头前有肉溜的家伙,都不是生人,和尚是极
乐僧大方禅师,有肉瘤的是在剑阁栈道,假扮樵夫引文昌
至三山飞瀑入伏的独角兽。
    “好家伙,先杀你们。”文昌切齿低叫。
    他放过两女,她们走不了的。极乐僧上次丢掉趁手的.
战刃,这时手上有一根宝铁方便铲。独角兽的腰带上,仍
插着他那招双刃大斧,用皮套盛了斧头,十分神气。
    两人象伺鼠的猫,乍起乍伏,藉草木掩身,紧盯住金
陵双妹。他们的目中欲火闪动,越迫越近,象要是找机会
扑上,大概有点顾虑九星妖女的九星镍,和雨露神女的蚀
骨仙露,必须找机会贴身突袭。
    文昌心中不住冷笑,心说:“狗东西,装得可真逼真,
假使我不会参加大会,可能上当哩。”
    他认为是对方安排下的毒计,故意让这两个魔头假扮
下手劫色,他文昌怎能不出手救美?救了之后会被两女
缠住?实际上,极乐僧和独角兽根本不理会黑旗令主的事,
他们是前来找文昌的,看到了两女不由食指大动,欲火如
焚,其他的事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因而大胆向枉死城中
闯。色字头上一把刀,半点不假,
    很不巧,极乐僧在外边,相距树下有五六丈,下扑不
大可能。独角兽恰好从树了经过,来势疾快。
    独角兽活该倒霉,从三丈外贴地飞射而至,在树下突
然仆倒,徐徐抬头从草影中向前察看两女伪动静,也在找
前面预定掩身之处。
    远处的极乐僧刚在一株大树上蹲伏,文昌已凌空而
降,扑向独角兽的顶门。他估低了独角兽,以为这家伙不
过是七幻道的小狗而己。
    独角兽不等文昌落下,便心中警觉,扭头一看,眼角
突然发现顶上有蓝影飞堕,吃了一惊,立即顺势站起,巨
手上崩下托,护住头并行反击,内力如山,果然了得。
    但文昌比他高明,只是无法悄然得手而已,双足连环
疾飞,“嗤嗤”两声响,手脚接实。
    “哎!”独角兽惊叫,人向后退,双手难举,脚下踉
跄,文昌这两脚,几乎将他的掌骨蹬碎,他怎受得了?奇
大的反震力,将他震得踉跄而退。
    文昌如影附形向下一扑,双手扣在独角兽的咽喉上,
“砰”一声大响,将独角兽压在地上,双手用劲收并向上
扳,也上了八成功。
    “喀勒!”独角兽的肋骨被扳断了,气管也破碎了。
    “嘿!”极乐僧怒吼抢到,挺方便铲疯狂地冲到。
    “咦!”金陵双妹同声叫,同时转身,也同时回头反
扑,扑向极乐僧。
    文吕放了手,怕独角兽末死,顺手一掌拍碎他的天灵
盖,向右贴地掠出,一发之差从铲下掠走,危机险极。
    “叭”一声暴响,方便铲拍在独角兽的胸腹之间,肚
腹暴开,死状极掺。
    文昌站在一旁,笑道:“和尚,不敢劳驾将你的尸首掩
埋,你自己的臭皮囊还有别人费神哩!”
    他一面说,一面徐徐撤下碧玉屠龙剑,好整以暇,大
敌当前他毫不在意。
    “可找着你了,哈哈!”极乐僧怪叫怪笑。
    “同样地,我可算找到你了,呵呵!”文昌怪叫怪
笑。
    九星妖女到了,喜悦地娇叫:“亡命客,别来无恙?
交给我。”
    文昌心中冷笑,心说:“凭你这一流人物,也敢为宇
内魔头叫阵?哼!我可不让你如意,你如果拖到高手赶来,
我岂不计成画饼?”
    他举剑迫进,一面说:“在下很好,无恙,彭姑娘后
退,不许插手,这淫僧上次迫我跃落三山飞瀑。此恨难
消,我要他死!”
    极乐僧哈哈狂笑,声响四野,也挺铲迎上叫:“手下
亡魂,也敢吹大气,可笑之至。哈哈!你除了暗袭之外,
还会些什么?今天你的末日到了,佛爷要拍扁你这小狗。
纳命!”
    铲劲风雷动,潜劲如山,铲风荡得枝叶飞舞,招发
“泰山压顶”猛拍而下,恍苍天雷下击。他的铲头又宽又
大又沉重,要被击中,大石头也经受不起。
    文昌不接招,往后退,一面说:“贼和尚,你叫罢,等
你的党羽赶到,你已经横尸在地了,你的笑声太低了,在
雾中传不远,我让你再说再叫,免得说大爷怕你召来党
羽。”
    极乐僧不理他,连功八铲,最后一招仍是“泰山压
顶”,仍未得手,一招落空,“叭”一声击在地面,铲向
上挑,无数碎石化为比钢丸还硬的泥雨,喷向文昌的胸腹和
脸面,人随铲进,一声虎吼,“毒龙出洞,”猛推而出。
    文昌一声狂笑,左闪出剑,快逾电光石火的碎泥只沾
了右边衣袄,他冒险进招了,机会拿捏得恰到好处,方便
铲几乎擦身而过?危险极了。
    “哎呀!”金陵双妹同声惊叫。
    文昌的短剑,不冒险怎能近身?一寸长一寸强,不近
身便成了挨打的局面,不可以的。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
他怎肯放过?从侧方走险切入,创发风雷,快,狠,准招
出如雷霆击,剑芒一闪,人影乍分。
    “哎……”极乐僧扭身前冲,右胁下挨了一剑。
    “砰!”一声暴响,铲刃撞在树上,深入近尺,合抱
大的松树枝叶招摇,好凶猛可怕的力道。
    一剑是划中而非点中,划断了三根肋骨,极乐僧挨得
起,火速拔铲旋身。
    九颊银星象一丛星雨,一闪即到,快得肉眼难辨,等
看清了命也完了。九星妖女在打落水狗,一声不吭便赏了
和尚九颗银星。
    “啊……”极乐僧惨叫,身体一阵抽搐,抓住铲柄的
手不住颤抖,咬牙切齿,颊肉不住抽动。
    “喀崩崩!”他咬碎了满口钥牙。接着双手疾收,铲
柄渐渐变成弧形。
    “噶……”他吐出一日长气,双手一松,狐形的方便
铲掉地,他也直挺挺地扑倒。
    “好厉害。”九星妖女粉面变色地叫。
    文昌玉面一沉,冷冷地轻问:“你为何妄自动手?该
铲死!”
    九星妖女格格笑,笑得花枝乱抖,飞过一道迷人的眼
波,妖声妖气地说:“小兄弟,别那么不通情理好不?自
从岳阳一别,两年来魂牵梦索。我恨你,恨你骗我之后一
走了之,但知道你重出江湖找上九宫堡之后,千里迢迢快
来赴援,你不谢我反而恶请相加。天哪!我在自作多情,
我该责备自己。好吧!大英雄,我姐妹将怀着破碎的心远
走天波成全你。”
    说到最后,表情渐变,变得泪流满面,哀怨欲绝。文
昌神色一懈,抱拳行礼笑道:“彭姑娘,贤姐妹真是前来
助我的?在下鲁莽,这儿陪礼。”
    九星妖女变得真快,破涕为笑了,腻声说:“你呀!真是
木石人儿,你知道在岳阳之时,我姐妹已……已认为找到
了值得……值得……唉!不说也吧,我只问你,你如果认
为我姐妹委身于你,便辱了你的英名,我们便告辞,要
不,我们留下助你。”
    文昌低头沉吟,有意无意地避开琵琶的射孔,说:
    “好,我领你们的情。快走,到我藏身的地方去。”
    “那就快走。”九星妖女喜悦地叫。
    文昌走在侧方,三人并肩而行,他眼角看到不远处雨
露神女先前站立过的草丛中,有一个小包。他明白了,走
了半里地,突然说:“两位等等,我去去就来。”
    他回到原地,小包已成灰烬,不消看,他已也知里面
曾经安置过一种巧妙的蛇焰箭,利用长长的火索卷在外
边,可以定期烧完,然后射入高空。林中有雾,但上空却
无雾影,在九宫堡居高临下了望,心定可以看到的。
    “好妖妇,休怪我心狠手辣。”他心中咒骂,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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