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kong ( 空空儿),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第三章 河车初现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Feb  3 12:37:30 1999), 转信

         幽冥血河车  之  大宗师


  第三章 河车初现 


十年後。 

中秋月明,一匹快马,仆仆风尘,回到日月乡。 

马上一名白衣青年,神色甚是急切。 

白衣青年飞骑一勒,只见月色下,隆中牌坊以杜甫名句为联,在清白的月芒中: 
古隆中,三个宏厚古拔的字。白衣青年喃喃地道∶「到了。」疲乏的脸上露出了一 
丝笑意。一策马,白马长啸一声,直驰过牌坊之下,同首一望,只见牌坊背後,书 
有「三代第一人」五个大字。 

「三代第一人」,原是对诸葛亮的赞誉,意指夏、商、周三代之後,孔明为第 
一人杰也。白马长嘶,转眼过去。 

※※※ 

一家古宅门前立了一个家仆打扮的老苍头,在大门前急得喃喃自语∶「怎麽公 
子还不回来?怎麽公子还不回来?唉!唉!」他满脸皱纹,皱纹蔓延得连他眼睛与 
眼皮几乎都已分不开来,一双手急得转进袖子里,又从袖子里掏了出来,这样一会 
出、一会进,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远处急速的马蹄声。 

老苍头擦了擦眼,用手描了描,只见月光下一人一马,白得似雪一般,由急渐 
缓,也由远至近,老苍头舔了干涩的嘴唇,竭力想更看清楚一些,但觉一阵昏眩, 
身子摇摇欲坠,一手扶 门,那黑柒的大门处贴 两尊凶神恶煞的门神,然而老苍 
头的手却是无力的。 

便在这时,老苍头觉得自己已被稳稳的扶住,知道是人的身躯,当下勉力抬头, 
迷蒙的眼中,看见一个眉飞入发,目秀鼻挺的少年,诚忍的扶 自己,当苍头迟滞的 
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嗫嚅道:「少爷,少爷┅┅你可回来啦┅┅你回来就好了。」 

白衣少年左掌一运力,一股真气缓缓住入老苍头体内,情切的道∶「忠叔┅┅ 
家里究竟发生了什麽事,爹连遣三人召我回来,又不道明因何┅┅」 

方忠吃力地道∶「祝┅┅祝先生没跟少爷┅┅一道┅┅一道同来?」语气似是 
十分失望。 

方歌吟唇一拗,眉一扬,笑道:「忠叔,我已不是当年的小娃娃,师父没来, 
我也可以独力办些事了┅┅师父他老人家本想来的,但因旧伤复发,大病了一场┅ 
┅忠叔,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嘛?┅┅爹爹呢?他在不在?朋伯、朗弟、 
赵哥符、方东、牛五他们呢?怎麽都不在?┅┅」 

方忠闭了闭眼,显然要聚一口气说话。方歌吟知道方忠入方家已逾三十年,武 
功虽不怎麽高,但内力一直都很深厚,甚至不在爹爹之下,现在虽近七十,然则内 
息不应如此微弱才是。方歌吟心里焦急,见方宅内黑突突的,不单连一个人影儿也 
没有,甚至连一丝声音也没有,当下掌力一送,一股真气便催入方忠体内。 

要知道天羽派以剑法称绝天下,内力虽是较差,犹是如此,这内力在武林中已 
十分罕匹,方歌吟乃得祝幽真传,一股内力送出,方忠果然精神大振。 

「少┅┅爷,少爷,这事是这样的,一个月前,月圆之夜,我们犹在梦中,猛 
听一声巨响,似有马车┅┅又不十分似马车,因声音之距,倒似有┅┅似有七八十 
匹骏马,六七十枚巨轮转动一般┅┅老身和牛五等忙赶出来,见老爷在大厅上,脸 
色惨白,向我们摇手道:「没事,没事,你们别管。」我和赵老弟等都很讶异,既 
然没事,怎又叫我们别管?想是老爷不愿我们多事,於是便不能多问。但不料过了 
两天,过了两天┅┅」 

说到这里,方忠一阵咳嗽,好一会,才平息下喘气,深重的道∶「过了第二天, 
小丫头便失踪了。再过了一天,连大丫头也失踪了。我们自是纳闷,问起老爷,老 
爷神色古怪,而气色一天比一天的坏┅┅再过三天,朋老大也失踪了。少爷,奶是 
知道的,朋老大入方家远比老身早,一双铁掌,也练得比老身好,可是他也┅┅咳 
咳咳咳┅┅再过得两天,方东、小朗一齐不见。这一下子平静了七八天,大家心里 
惴惴不安,只听老爷在房里有时长嗟、有时短叹、有时拍案而起,我们都加倍小心 
注意,有一晚听得老爷拍案道∶「不行,一定要叫吟儿回来?还有吟儿的师父,或 
者能对这件事┅┅」说到这里,便听不清楚了。第二天,老爷便差了隔壁老丁给少 
爷送信。可是过了第二天,牛五的寝室都是血,他、他也不见了。┅┅」 

听到这里,月色被一朵乌云吞灭了,只见黑突突的一大片,厅内黑暗一片,彷 
佛有什麽重大的秘密,而眼前还有方忠浪重的喘息声。方歌吟因担心父亲安危,也 
顾不得了害怕,迅即问道:「下来怎样了?」 

方忠又是咳了一阵,才道∶「老┅┅老爷次日又叫村里的阿头送信给你,盼望 
你早日同来。可是┅┅可是,待得第二天,赵老弟也┅┅也┅┅不见了,老爷一夜 
没睡,负手在厅上踱来踱去,到得天亮,忽然一跺足,说了一声,「纵是血河车┅ 
┅那也┅┅那也太过份了!┅┅」说完便出门去,把守村的春旺叫醒,再给少爷你 
送信,然後吩咐老身┅┅吩咐老身要好好照顾少爷你┅┅说完便同房拿出长剑,到 
石室去了┅┅」 

方歌吟一震、失声道:「石室!┅┅」脑中当时浮现出儿时好奇,想闯进石室 
里面瞧瞧,每次都给父亲严厉的喝止。要知道方常天中年丧偶,只得方歌吟一子, 
对他自是疼爱,甚少责骂,但每次方歌吟欲潜进石室,方常天则必狠狠责骂。那石 
室就在方常天寝室铁床左侧。直至近年,方歌吟每半年返乡一次,偶然对石室多望 
一眼,方常天都怫然不悦,方歌吟早已绝了进去一窥究竟之心。而今听得方忠说父 
亲提剑进入石室,好奇之心大炽。要知道「湘江大侠」方常天除「湘城掌法」饮誉 
湘西一带之外,更利害的是一套「潇湘剑法」,但从方常天退隐日月乡以来,便绝 
少施用过,方歌吟听说父亲竟动起剑来,心里更知是遇到了非同寻常的事。 

要知道方歌吟年纪虽轻,但已得「江山一剑」祝幽内功与剑法真传,他自小习 
「湘城掌法」与「漪湘剑法」,年幼时尚以一柄短剑,伤过当时名震江湖的「三色 
神魔」中的「人魔」邓归,加上这十年来时勤修习,武功实已高出方常天许多,方 
歌吟虽随祝幽行走江湖,唯祝幽患病在身,性情敦厚,为人好静,又喜诗书,方歌 
吟习书经修武道时多,真正快意恩仇、剑论英雄时少。年青人都年少好胜,立志要 
扬名立万,方歌吟自不例外,所以心底里是跃跃欲试的。这次祝幽没有随来,在方 
歌吟心中,也窈喜有这样一个初试身手的机会,只是心中仍无时不挂念看师父的病 
情。 

方忠叹了一口气,又道∶「老爷┅┅一进入石室┅┅就一直没出来过。」说看 
又叹了一口气:「老身苦等了三天,少爷又还没有回来,老身按捺不住,不听老爷 
吩咐,便闯石室。唉┅┅怎料,才一推开石室的门,但见红光满室,一时看不清楚, 
一道凌厉无比的掌风拂来,老身一格,便两身骨骼欲裂一般,眼前一黑,登时不醒 
人事。第二天醒来,便是这样子┅┅咳咳咳咳┅┅老身知道,石室内的人高自己不 
知多少倍,只好拼命留得残躯在,等少爷回来┅┅」 

方歌吟,眉一扬,道:「忠叔,你先倚 歇息,我去看看!」 

方忠一震,一把抓住方软吟的手,道∶「少爷、你去不得,还是等祝先生┅┅」 


方歌吟道∶「父亲有难!做儿子怎能干等┅┅」方忠急道∶「石室内敌人武功 
高强┅┅」方歌吟疾道∶「高强又如何?难道┅┅」 

方忠急道:「血河车!血河车!老爷讲的血河车啊!」 

方歌吟听得一愣,随後一震,一时呆住了,也没扯脱方忠的手。 

刚才方忠倒述方常天的自语时,有提及血河车,但方歌吟因关心父亲安危,倒 
未留意,而今方忠再提,方歌吟猛地忆起∶血河车乃这在近百年来武林中,最恐怖、 
最诡异、最诡秘、最飘忽,最令人惊心动魄、骇人听闻以及令人最心动、最窥视、 
最注意的事物∶血河车! 

※※※ 

三、四十年前,「血河车」是惊天动地的一件大事! 

「血河车」乃「血河派」镇山之宝。 

「血河派」,武林正道人士都称之为「魔教」或「邪派」。 

血河派当时声势之盛,当世无及,除少林、武当三大门派,百年基业外,当时 
武林中一十二名门正派,无一支敢惹血河派的锋攫。 

血河派初起之际,不过一小小的局面,但从血河派第一代掌门「血洗天河」盛 
长风始,每一任掌门,莫不是天资过人,心狠手辣,每一代掌门接任,都扩大的血 
河派的势力,而且承前启後,使到血河派的武功,更加博大精深,去芜存菁。到了 
血河派第十代掌门人「血手屠龙」归无隐,威势渐嚣,天下正派,已难匹敌。到了 
第十一代掌门人「血影神掌」欧阳独,更是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之枭雄,血河派武 
艺到了他手上,更是发扬光大,内功修为,已臻颠峰,而血河派声势,直追少林、 
武当。 

於是武林正、邪二道,开始了一场血腥风暴,互相殴闹、仇杀,手段无不用其 
极,积怨极深。 

五十年前,当时武林十二大门派,各悉心训练出一武功最高的年青高手,体魄 
都超人一等,少林、武当,各遣四大弟子,一共二十人,在一个月夜风高的晚上, 
普陀山上,伏击欧阳独,结果欧阳独以一敌二十,身受重伤,把掌门之位传於卫悲 
同後,便撒手尘圜。 

而普陀山一战,当世二十名青年高手,无一得返。 

正道人士虽甚为惊震,但稍觉心宽的是,已除去当今一大患。 

不料这血河派第十二代掌门人卫悲同,外号「血踪万里」,却是血河派历代以 
来未出之英杰,武功超逾欧阳独,内功修为,更达前所未有之境界,行事心狠手辣, 
杀戮更重,卫悲同一就任,十二大派便给他残杀殆尽了三派:嵩山、衡山、括苍山。 


「血踪万里」卫悲同更任命派内第一高手∶「幽冥血奴」为总护法。这「幽冥 
血奴」无名无姓、似人似妖,行踪飘忽,杀人如麻,正教所向披靡。连点苍山掌门 
「九子连环」雷风,也给「幽冥血奴」寅夜击杀,血肉横飞! 

这一来,正派之士大是惶恐。就在三十年前,发生了三次正邪大厮杀,三次惨 
杀下来,正邪族鼓相当,伤亡甚重,大耗元气,连卫悲同、幽冥血奴与少林掌门一 
动大师、武当元虚道长,皆受重伤。武林中因而有一小段时期的平静。 
 

过得五年,一动撒手瑾圜,元虚因伤逝世,血河派又日嚣张,这时武林中却出 
了七大高手,江湖人称「三正四奇」。 

三正者,是三位名门正教出的高手,武当大风道长、少林天象大师、恒山雪毕 
神尼。 

四奇者,是四位奇门高手,武功自成一家,一是来自戈壁沙漠的「大漠仙掌」 
车占风、一是崛起中原的「长室神指」桑书云、 一是来自东海的「劫馀老怪」严苍 
茫, 一是自创一家的「天羽奇剑」宋自雪。 

这三正四奇,出道时已名满天下。可是在他们之先,却有两位武林奇人,更是 
大大有名。一是当世第一大侠,萧秋水。二是当世第一人杰,任狂。 

萧秋水十三岁始闯荡江湖,他一生里有无数次结义,无数次出生入死的奇遇, 
要把他的故事一一道出,恐怕三年也讲不完。他的武功极高,当世已无对无敌。他 
年青时曾灭当时作恶多端的第一大帮「权力帮」,年老之後,见黑白二道,争持不 
已,於心不忍,便单剑闹血河,以垂幕之年,力战「血河派」高手,最後力斗卫悲 
同与幽冥血奴,结果以「惊天一剑」把卫悲同打入龙门急流之中,但自己身受重伤, 
内力也大为耗损。 

不过纵是如此,萧秋水依然逃出血河派追杀,但因受极重的内伤,另一方面在 
此场厮杀中心灰意懒,便不出江湖。直至十年前,据说萧秋水欲觅传人,却遭人用 
毒暗算,受伤之馀,遭幽冥血奴伏击,两败俱伤,再遇武林第一狂人任狂,展开一 
场激闹,结果不知,萧秋水却从此未现江湖。 

任狂,武林中一名孤儿,小时吃尽苦头,受尽欺凌,他的武功平平,始终不得 
高人相传。後来为血河派一名头目,掌管血河派宝物。卫悲同死後,据传说任狂便 
在血河派镇山之宝血河车上获得血河派武功,自此武功一日千里,萧秋水死後,世 
间便无人能敌! 

血河车,原是血河派战车,血车过处,血流成河,这传说使黑、白二道,无人 
不心惊;但血河车上载有血河派武功,却使人不顾生死,强抢豪夺,为这血河车死 
的武林中人,已经成千上万了,而血河派武功,除任狂一人学得外,根本无人见过。 


且说卫悲同死後,血河派声势大减,三正四奇率领武林同道,大举进攻,四奇 
率众攻杀血河派,三正三人联手闹幽冥皿奴,笔架山一场大战,打了一天一夜,三 
正三人无不身受重伤,但幽冥血奴也在重伤之下,被击落万丈深崖。 

血河派也在这一役中,消声匿迹,殆亡至尽。 

血河派一役过後,四奇也在黄山力战「武林孤子」任狂,打了足足三天三夜, 
任狂被迫落绝崖,四奇内伤不能起,血河车却长驱而去。这一来,武林中争夺之人 
更众,但死伤更为可怕。 

三正四奇亦因这一役,各负重伤,隐居了一段时候,直至七年前,三正四奇华 
山论剑,争天下第一的名头,七人在华山拼了七天七夜,结果功力相当,各负奇伤, 
於是武林中这三正四奇,又退隐了一段时候。 

在这一段时期,血河车不断重现江湖,几所至处,卷起血腥风暴、仇杀残戮, 
不知凡此。而血河派的绝世功夫,因据传言在血河车之上,至今武林中人,无不欲 
得之方才甘心。 

所以血河车在的一天,武林中依然你争我夺、你虞我诈、血腥遍野、血流成河。 


血河车! 

※※※ 

血河车! 

方歌吟想起了近年来江湖上、武林中,这最触目,最诡秘、最血腥的事,竟和 
自己父亲的失踪有关,心中不觉惴然。但一想到父亲安危,心焦如焚,豪情顿生∶ 
我生为人子,居然在父亲安危不知者踌躇,还算是人吗?当下用手向方忠轻轻拍了 
两下,道∶「忠叔,你守住门口,有什麽风吹草动,前面全仗你了,我且下去看看。 
」 


方忠愣然道∶「那┅┅少爷,这件事可能、可能与血河车有关啊!」 

方歌吟仗剑而立,道:「有关又怎样?」 

方忠道∶「那可┅┅凶险得紧啊!」 

方歌吟大步踏人方宅,道:「忠叔,你留在外边┅┅」穿过厅堂,到了父亲寝 
室,方歌吟心头一震,想起方忠所说,父亲来回行走,急待自己归来的情景,不禁 
心头一酸。找到了床头左侧,便见那连墙石壁之门,是虚掩的,方歌吟当下大叫一 
声∶「爹!孩儿回来了。」一手推起了门。 

方歌吟一推开了石门,那石门「呼」地往後撞去,方歌吟已全神戒备,拔剑在 
手,但门影过後,一无异动,只见偌大石室,只有在转角之处,隐然有暗红之色, 
方歌吟心里一凛,大步仗剑闯入。 

※※※ 

偌大的石室内,成长方形,却是空无一物。 

直至石室末端左方,却有一道甬巷,方歌吟走近,只见红光隐动,竟不知是什 
麽事物身上发出来的,心里加倍小心,慢慢穿过通道,猛见又是一间长方形的石室, 
红光大炽。 

这红光隐隐浮动看。似大焰吐舌一般,不过绝不是火焰的光芒。 

方歌吟注视了一阵,不觉被这种红光弄得目眩脑昏,心血贲动,而这石室之中, 
除红光之外,也空荡无物,而红光便是在这室内末端左方发出来的,该处红光大盛。 


方歌吟一跃身,到了那处,只现又是一道通巷,方歌吟大步踏去,眼前红光大 
浓,简直是血光一般。 

只见又是一座大石室,空气十分潮湿,方歌吟心念一动,想是这石室一间又一 
间,愈渐往地底下深入,不知前人建此石室,有所用处? 
 
这石室末端右方,又是一道甬巷。 
 
方歌吟仗剑走到该处,忽然听到了一样意料不到的声音∶马嘶。 

※※※ 

这马啸犹如雷动一般,在石室轰然回应! 

方歌吟一震,脚下一绊,差点摔了一跤。 

地上原来有一具尸体。 

一具血液似被人吸乾,已死去多时的尸首。 

※※※ 

方歌吟大怒,只见厅内东一具、西一具,都是尸首,有男的、有女的、有方家 
的人,也有非方家的人,有日月乡乡民,也有非日月乡乡民。 

方歌吟惶急的迅目游视了一遍,见父亲不在其中,心里一宽,这下走动,不觉 
已到石室末端,只见右侧又一道甬巷,巷末血光炽盛! 

方歌吟猛一发力,飞过甬道,足尖甫一落地,便听得一声冷哼。 

这一声冷哼阴森森、凄恻恻,令方歌吟心里一寒,方歌吟甫一落地,便看见了 
一黑一白两个人,地上倒 一个人,正是方常天。 

方常天双目紧闭,遍体通白,已是气绝多时。 

方歌吟大叫了一声∶「爹!」 

这声叫得撕心裂肺,响得惊天动地,轰轰地传了开去,透过了第三间石室,传 
到第二间石室,再传入第一间石室,连透过石室,穿过寝室,传入了方忠的其中。 


方忠一听,手足冰冷,心想老爷、少爷遇难,怎能坐视,於是脚步拦珊的赶到 
兵器房,取了柄钢刀,便往石室赶去。 

这时方歌吟第二句话已如击钟般传到方忠耳际∶「是谁、是谁杀我爹爹!」 

※※※ 

「是谁、是谁杀我爹爹?」方歌吟握剑五指,青筋凸露,肌肉全白,剑尖不住 
颤动,显然是极大的激动中。 

那一黑一白两人,显然也被这等声势蔗震了一下。那白黑衣人霍然而起,神色 
阴冷,约莫二十上下。只见一起来,已到了方歌吟身前,一出手,抓住方歌吟衣襟, 
用力一扯,张口便向方歌吟头部大动脉咬来。 

这青年一张口,露出两苹犬齿,又尖又利,十足僵尸一般,十分可怖。 

这人出手特异,方软吟在伤心欲绝中,一时便被抓住,眼见对方张口咬来,心 
中悲愤欲绝,也不知那来的力量,大吼一声,一头撞出,跟 全身撞了过去。 

这些打法,那有什麽武功招式,全然蛮拼,但这一下事出猝然,天羽派的内功 
亦聚集於方歌吟身上,黑衣青年给这一撞,撞得金星直冒,牙齿也脱了两枚,双手 
一松,方歌吟一抬膝,双拳一落,上下来攻这人的下巴与头颅。 

这人虽然负伤,但武功不弱,且临危不乱,居然一缩,退了七八尺远,吐了一 
口牙血,「铮铮」拔出了两支判官笔,向方歌吟「乳肩穴」、「腹中穴」点来! 

方歌吟心中又怒又哀,心想爹爹之死,与这两人八成脱不了关系,一扬剑,长 
剑一招天羽派的「双飞蝴蝶」,「叮叮」架开双笔,一招「毒龙出洞」,在两支判 
官笔间,反刺了过去。 

这一招守得妙,反攻得也恰到好处,黑衣青年一惊,却又一缩,这一缩又退了 
七八尺,便到了白衣中年人身前。 

方歌吟觉得对方一缩,甚是诡异,当下展开天羽剑法,化成一片剑光,追击黑 
衣青年。这黑衣青年不但身法诡秘,连招法也十分怪异,而且阴损毒辣,招招置人 
於死地,两人战了四、五十招,一个剑法精妙,一个笔法诡奇,一时不分胜负。 

方歌吟觉得每次自已就要得手,对方一缩,必能避过,也不知是什麽步法。有 
次眼看刺中对方,对方一缩,双笔反撩,差点刺中方歌吟。方歌吟心里一凛,但内 
心悲愤若狂,抖撒神威,越战越勇,黑衣青年却渐渐心怯,这一心慌,方歌吟便占 
了上风,剑法越使越神妙,黑衣青年便有些左拙右支了。 

就在这时,在端坐地上的白衣中年人,忽然间道∶「天羽剑法?宋先生是你的 
什麽人?」 

方歌吟大吼一声,「我爹爹是谁杀的?」一连三剑,逼得那黑衣青年手忙脚乱。 


白衣中年冷哼一声,忽然左手向地上一拍,长身而起,快如鬼魅,一伸手抓向 
方歌吟咽喉。 

方歌吟几时见过那麽快的出手,临急生智,反剑撩向白衣人手腕。 

白衣人冷哼一声,刹那间变招,抓向方歌吟右肩。方歌吟应敌经验虽然不多, 
毕竟是天羽派门下,天羽派的剑法精妙犀利,剑招杀 多变,当下反手一撩,正是 
天羽剑法中的「倒挂金帘」,这一创使得毫无徵兆,白衣人立时缩手,衣袖也被割 
去一角。 

白衣人变招也是奇快,他以一拍之力,去势已缓,就在将往地下落去之时,突 
地又出一掌,这一掌夹看凄厉的风声,方歌吟还剑无及,强自一侧,「碎」地一声, 
左肩中了一掌,倒飞出去,痛入骨髓! 

黑衣青年趁机双笔就刺,只听白衣人一落地,坐倒即道∶「别挑这梁子,这人 
可能是宋自雪的门人。」 

黑衣青年立时垂手道:「师父,留 是後患。」 

白衣中年道∶「他武功此他老子强多了,但远非我之敌,怕什麽来 ?」 

黑衣青年道∶「春风吹又生┅┅」 

白衣中年道:「不行。天羽派宋自雪是惹不得的。」 

方歌吟被白衣中年一掌震出七八步,「蓬」地撞在墙上,强提真气,又挺剑刺 
出。 

只见那白衣中年坐在地上,显然双腿瘫痪,但武功之高,平生仅见,恐怕纵师 
父在场、也未必稳胜。方歌吟心下一动,隐约觉得此人好像见过,但在何处见得, 
已无瑕细思。方歌吟平素聪敏机智,今日却失常态,是因方常天之死,令他失去理 
智,只求父仇得报,便不顾一切,连人带剑刺出,施展拼命打法! 

这一剑刺出,全身往後,剑尖直前。在天羽派大是有名,是为「长虹贯日」, 
只见剑芒大现,直逼白衣中年。 

那白衣中年动容道∶「好剑法!」他双腿既废,无法闪躲,就在剑将及胸之际, 
突地双掌一拍,合拿住了剑尖。方歌吟用力一抽,竟然扯不回来。 

方歌吟扯不回来,便是手腕一旋,这一旋,若是白衣人不放手,双手便得废了。 
中年人连忙撒手,目光射出了凶芒,怒叱道∶「你找死!」 

方歌吟一抽出长剑,剑自上而下斜角横劈,这一招「天河倒泻」,势度无匹, 
便在此时,方歌吟觉得长剑一紧,原来是被黑衣青年双笔挟住。 

方歌吟长剑被双笔挟住,运力一挣,他武功本与黑衣青年相差不远,这一挣并 
未得脱,白衣中年人一个翻滚,到了方歌吟面前,一掌推出。 

那白衣人双腿残废,不能站立,所以一掌击出,打中了方歌吟小腹,方歌吟哇 
地吐了一口鲜血,借力一拔,竟抽回了长剑,但退了七八步,方才立得住桩子,险 
险一跤摔倒。 

这一掌使方歌吟受伤不轻,要不是白衣人掌下蓄了五分力道,恐怕方歌吟就站 
不起来。 

只听那白衣人怒叱道∶「还不知死,滚!」 

方歌吟大吼一声,长剑左右划了两道剑花,又冲了过来,心里却又一动,这人 
说话的声音,的确好像从那里听过。 " 

方歌吟不及细想,长剑一招「梅花五弄」,祝幽教这一剑时,长剑能展施五瓣 
梅花,其中只有一朵是实招,这一招共分廿五式,每五式成一梅,廿五剑中只有五 
剑是真的。方歌吟功力未足,刺出来只有三朵梅花,且三剑一梅,只有三剑是真的。 
饶是这样,这十五剑已梗白衣人目为之眩,大喝一声,闭起双眼,推出双掌。 

两股狂风,合而为一,击散了剑花,撞退方歌吟。 

方歌吟「砰」倒撞在墙上。 

石墙「籁籁」一阵响,突转石墙之後,又是一阵惊心动魄的马斯! 

这一下马嘶,铺天盖地,方歌吟血气浮腾,自是难熬,黑衣青年、白衣人亦为 
之一怔,共听「轰隆」一声,石墙破裂,八匹巨骏,通体血红,拖 一架血色铁车, 
飞撞而出。 

八马入立,又是一声长啸! 

这是血气之盛,已无可匹比。白衣人双掌往地上一拍,如大鸟掠起,直投入车 
内,边喝道∶「不能让他跑了!」 

黑衣青年也尖啸一声,投向车中。 

方歌吟见杀父仇人要走,那里得了,提剑便刺。 

这次八马齐驰,所带过的劲风,不但撞开方歌吟剑尖,不是方歌吟及时一侧身, 
早已命丧马蹄之下。 

这时门口突出现一人,「砰」地被车撞个正中,飞了半空,嘶声叫道∶「血河 
车!」 

方歌吟大惊,叫道∶「忠叔!」猛地脑中出现一个白衣人阴狸、傲慢、冷毒的 
脸孔。失声叫出∶「费杀!你是「忘忧四煞」中的费四杀!」 

这时车马破室而去,方歌吟追出大门,只见门外空荡荡的,风景依旧,圆月倒 
泻在门上、身上、肩上,远处彷佛还有孩子们唱 十年前中秋节的歌,在欢腾嬉闹 
 ,方歌吟一时呆住了,觉得月光像温柔妇人抚慰的臂膀,方歌吟忍不住在这抚拂 
中流下了英雄的虎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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