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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tormlier (暴风中的潜伏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星之海洋 第四卷 星之弃族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Wed Nov 24 08:22:35 2004)
第一章宿命的重逢
我既然要到已知宇宙的边陲去守夜,在这之前自然要接受培训。如同一个原始社
会的猛男来到我们的现代化军队里当兵,光那支步枪也够他学三年。
在培训之前,我先交代一下我所知道的太空系统情况。根据我混这麽多年GDI
的经验,估计培训後会得知很多与以往外界传说非常不一致的内情。GDI融合了以
前社会的军队、军事科研和秘密警察功能等诸多暴力权力机构功能,整体风格为秘密
主义。因此只要在GDI内跨了系统,完全无知也不是什麽希奇的事。
根据我从物理、历史等教科书以及平日吹牛逼得来的见闻(这些东西都大多有自
相矛盾之处,可见历史教科书总是不可信的):人类跨上太空,是20世纪中後期的
事。这个定义,基本和公元前8XX年发生第一次起义一般,只是一个标志性的代名
词,除了这个什麽也没有。大时代造成文明全毁,但历史不是那麽容易毁掉的。历史
如果出现了大段的空白,往往是人为掩盖的结果。总之,历史书上讲授的太空历史,
从20世纪就一口气跳到了30世纪末的大时代。书上记载:大时代末期,地球联合
军发现了明显是数百年前文明建立的三星基地,予以占领。三星从此成为人类世界的
宇宙边缘关口。
宇宙无边无际,又何来关口之说?这又扯到了物理书上来。相比历史教科书,物
理教科书显得要可信不少。上面记载的是:传说(这种字眼出现在严谨的物理教科书
中,实在是要人吐血)22世纪末,前代文明实现了宇宙航行的要诀:正相航法。所
谓正相航法,就是傻大三粗地去创造超光速。前代物理在理论上早已多次预测了超光
速航行可能出现的超空间航法,在那时的实践中被确定了。然而因为正相航法的代价
高昂,并未实现广泛应用。然後,据说——在26世纪,发明了反相航法。反相航法
的特点,就是不用白白耗费动力去创造极难突破的超光速运动,在相对较低的速度情
况下就可以将航空器跳入超空间航行。
超空间的定义,物理书上讲得晦涩不清。比较出名的是宇宙空间壁垒法则,这个
法则後来还推广出了应用於天界等平行世界的平行法则。这个法则非常繁琐和晦涩,
依照我的平民化理解,超空间航行基本就如通瞬间移动一般,是从一个宇宙空域跳跃
到另外一个宇宙空域的过程。基本可以想象成这样:拿学生放学回家为例,假设这个
倒霉的学生刚好住在学校後院背後的墙後。直线距离10米,走大门绕路等需要30
0米——原本的航行假如是规规矩矩走大门、绕墙走300米回家,那超空间航法就
等於敲开墙直接回家。这麽比喻实在不太恰当,要给严谨的物理学家看到了准集体气
死,但在现实生活中,这麽理解倒是最为合适。因此我的叙述都以这种不准确的解释
为基础。
对於超空间航法来说,创造跳跃通道并非是想怎麽创造就能怎麽创造的。准确的
说,能够创造航道入口的位置,以及跳跃到达的最终目标地,总是存在著对应关系。
这个其实不难理解。就如那个学校而言,你可以在任何一处比较适合敲坏围墙的地方
下手,到达的地方自然也不一样。但是要想一下到达地球的另外一面,那是完全的不
可能。我知道这样解释还是不准确,但大致如此。
在发现正相航法後,人类的太空就变得不平静了。想想看,虽然我们可以确认,
在我们的传统科技可以直接探索到的范围内,并不存在任何文明。因为早在数百年前,
探索范围已经足够宽广,基本上可以确认在几百光年的地方都不存在文明。即使出现
了落後到需要慢慢以亚光速航行过来的敌意文明,从我们发现他们到他们抵达地球也
有几百年的缓冲时间。只要他们不是强大我们百倍,我们总有办法抵挡。实在抵挡不
住,几百年也足够我们发现新的地方跑路。现在的问题在於,正相航法证明了超空间
航法的存在。既然我们都拥有这种科技,难保别的文明就没有。如果他们有,那就用
不著从几百光年外的探测边缘慢慢摇过来了。说不定哪天就从接近地球的跳跃出口钻
出几百万敌军来,那……
前代文明应该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有了三星基地。前代应该是将超时空
航法列为军事专用,民间完全没有此类技术和相关资料。因为大时代时期的地球联合
军完全是民兵组织,正规军事力量早已给宇宙入侵者毁灭,所以前代文明的资料都不
可考。
大时代末期,地球联合军通过研究从宇宙入侵者处得到的部分超时空航法资料,
对地球附近展开了调查和搜索。值得欣慰的是,足以威胁地球安全的附近空域里(这
个标准各时期都在改变,现在的标准是15光年),只有月球背面有一个超时空航法
入口。这个入口通往95光年外的一个无名小星系,那里有另外一个超时空航法入口。
这个入口对应的出口甚多,可谓人类宇宙的出口。但因为两个入口之间空域狭窄,陨
石群甚多,简直是一个防守的妙地。地球联合军在这个绝好的关口发现了前代留下的
三颗人造防御用小行星,於是继承了下来,在上面建立了防御部队。3045年,还
很难得的挤出预算在那里部署了一支机动巡逻舰队。
以上就是我所知的全部。虽然大时代是因遭到宇宙入侵而起,但地球联合军结束
战争,光复家园後,对宇宙很不感冒。建立GDI後,虽然名称叫作全球防御组织,
但忽视太空的情况完全没有改变,反而一致将防御天界作为首要任务来抓。瞎子也看
得出来——太空署在我们选专业、找工作时的排行非常靠後。这个也不难理解,毕竟
我们遭受入侵才过去半个世纪多一点。如果说又遭到入侵,那就简直是霉得不可思议。
相对来说,天界的威胁倒是近在眼前而且时时发生。GDI的工作是要讲业绩看成效
的,太空航行、补给都是资金的无底洞,GDI能维持现状就不错了。太空署搞了几
十年,能拿出来吹的业绩不如天界局一两年的事迹多,自然在GDI里抬不起头来。
只要不发生意外,在三星的工作也就是值勤守候,在宇宙的边缘为醉生梦死的地球守
夜罢了。
不过转到太空署工作会有一项好:那里的科技水平是最高的。据说GDI为了防
止天界窃取并利用我方科技,制定了一个301条款,人为限制了研发出来的科技在
地面上军用和民用的时间。但是这个条款只限於地球表面,毕竟宇宙航行、边缘防御
基地都需要高等级的技术。听说那边还在使用部分前代的高性能军用计算机、通讯设
备,其科技水准远高於我们现在所能达到的水平。就算是一般应用的自产电脑设备,
也都比地球上来得先进得多。作为一个电脑爱好者(没办法,以前还能自吹高手,现
在就只能当个爱好者了),也算是到了福地。
中国GDI太空厅培训中心设在甘肃的酒泉地区戈壁滩里,荒凉无比。我还是第
一次来大西北,本身又是习惯了青山绿水的南方人,在飞机上看到席面百里无树的景
象,便开始烦闷不堪。
我比较守时间,第一个来到了培训中心。虽说通知上写得很严重,说是14号中
午之前不到要怎样怎样,可看来除了我,根本就没谁把这回事当真,连接待人员都懒
懒散散,我方才知道上了当。早知如此,我多留几个小时,也可以多与ferrar
i过几个小时非法的新婚生活。既然来了,想走是不可能的。我的级别好像是比较高,
接待员给我的资料都有半尺高。随便用过午饭後,我便开始翻本次下放干部团的人员
资料看。
让我恨恨不止的是,因为其中有部分外国人的加入,名单完全是按照GDI通用
罗马字命名法列出的。里面中国人的姓名倒是易看,就是汉语拼音,起码知道大概是
怎麽回事。少数几个美欧式的名字也看得懂。最让人头疼的是,可能是因为去年在G
DI上日本被整的余波影响,这次日本人尤其多,几乎占了总共三十人的一半。他们
的罗马字姓名就纯粹是折腾人,反正我是看不懂地。名字後面还有军衔标志,GDI
全球采用同一标准,倒是清晰易看。因为这种任务条件比较艰难,都只派25岁以下
年轻干部,我的级别果然最高。另外有两个少校,一个是名字稀奇古怪几乎拼不出来
的日本男性,另外一个……好像就是陈田夫的妹妹,名字叫chenqi。怎麽写我
倒不关心,开心的是,认识她三年半,其间接触虽少,也有那麽几次,甚至给她当过
司机保镖,可我一直不知道她叫什麽,只是背後叫她陈小妹。这回终於知道她名字了,
呵呵。
到了下午,零零星星来了几个参团人员。我反正都不认得他们,他们倒都认得我
肩膀上的军衔,一下都与我拉开距离,跑一边去开小会。我这才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给
人孤立的痛苦,只好坐在机场边上边看飞机边抽闷烟。抽到了第十五根时,突然有人
从背後拍我肩膀。
以前我是给寒寒训练成自动反击机器的,不过这麽多年过去了,野鸡气功又多有
控制情绪作用。
背後的人在走近我之前我已经感受到,但因为觉得熟悉,也就任他接近。回头一
看,居然是龙二和伊贺京!这一下可让我喜出望外,大叫一声跳起来,和龙二紧紧拥
抱。不过这个动作好像太大了些,以致引起伊贺京误以为我要非礼她,两个筋斗翻到
了五六米外,让我空尴尬不已。和龙二亲热够了,方才放开,问:" 你们怎麽来了?
" 龙二哭丧著脸说:" 你不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也亏你没到日本来。
去年GDI全球联合会决议制裁日本後,咱们干什麽大多都是错的。京又最倒霉,
现在都给降职到少尉了(我想到了比她还倒霉的结城辉)。我还好,' 只' 降了一级,
现在是中尉。六六干校,我们这边分的比例干脆是10- 20% ,所以……" 我顿时
明白了他们的处境。
我随便跟他们说了说我这两年的经历,说起寒寒,龙二也是唏嘘不已。伊贺京明
显还记恨我去年扁她的事,不住插嘴说我不对。我只有板了脸,教训她说男人说话时
女人不许插嘴。这句话由龙二教训她时,她表现得乖得很,总是立即闭嘴,有时还会
道歉什麽的。可是中国男人教训过去,她反而更加猖狂。没法子,我们太熟了,由她
猖狂吧。
我们一起来到机场的咖啡厅闲聊。龙二说,寒寒在那边过得也不顺利。工作上不
顺利,本来业绩突出,可就是不能取得相应的提升,现在是因为参加下放团才补调了
上尉。她家里给她联系了多次相亲,可都没什麽成效。说起这些,我总感到内心有愧。
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一两年里,我根本是利用了寒寒对我的关怀照顾,实际上没有对
她付出相应的感情。如果我能够有所回应的话,估计我们的生活都不会如现在这样。
我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但因为这次的意外下放,不知能否保持。而寒寒得不到幸
福的话,我会一直於心不安的。扯远了想,如果我们保持著恋人关系,这次下放,相
当於两人相互依存著在宇宙尽头度三年的蜜月,那还真是浪漫得不一般。" 内藤小姐
也参这个团,她还没来吗?" 伊贺京突然问。
我靠,要是我能看懂那份日本名单,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啊!虽然我一时感情伤怀,
回忆起寒寒的种种好和我对她的种种不好来,可是一听到她也要参加,立即想到很有
可能会与她一起共事,冷汗还是直冒了出来。凡是背著温良贤淑没有毛病可挑的老婆
出去飘导致离婚最後又在艰难困苦非常的环境里遇到前妻的无德男人,应该都能体会
我这时的心情。
然而根本不等我有所准备,咖啡厅的入口处就出现了寒寒的身影。龙二和伊贺京
背对著门口,还没看见她,可我与她四目相对,几乎同时看到了对方。我的手指、嘴
唇都不禁战抖了起来,心里更是慌乱无比。她犹豫了一下,向这边走了过来。我也起
身迎立,稍微对她弯了弯腰表示敬意。龙二和伊贺京才注意到,侧过身对寒寒招呼了
一下,然後就专心致志地看我们俩的好戏。" 你瘦了。" 我很艰难地开口对她说。"
你也一样。" 寒寒展颜笑道:" 照顾你的事,你现在的女朋友确实不如我干得好。"
龙二和伊贺京在一边不识好歹地狼笑了起来,我颇为尴尬,低下了头,想了好一会,
说:" 说实话,我现在都不知道用什麽样的表情面对你才好。" 寒寒仔细看著我的眼
睛,说:" 如果想继续好好相处的话,微笑就可以了。" 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大约
就是如此。虽然是被流放(正规名义好像是下放),但我们北外四人终於重逢了。我
毕竟先来,地皮已经踩熟,就带领他们去休息地。
从机场咖啡厅出来,要经过机场二楼闸口下楼,出机场大楼才能到招待所去。我
们刚走到机场二楼的楼梯处,突然看到闸口处又出来了一批参加干部团的。这一批人
很多,携带的行李什麽又多,加上接待人员,一时把狭小的机场二楼通道挤得满满的。
我无意跟他们抢道,便与龙二寒寒等侧身在一边让他们过去。正在此时,我在人头攒
动之间看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那是陈田夫的妹妹,本来她在几次北京GDI网上非
法选美中都得过冠军,更何况身穿著特种部队独有的紧身制服,全身曲线玲珑,正是
招蜂引蝶的绝好对象。只是肩膀上那少校军衔把旁边的狂蜂浪蝶都震开,只敢远观而
不敢亵玩之。
我们的视线刚好相对,可她立即露出了非常厌恶的神色,撇过了头。我一时觉得
受到打击,转头问龙二:" 我今天是否英俊不再?" 龙二立即溜须拍马献媚道:" 您
的英俊与日月同在,只是眼神好像比较色情,人家讨厌你也是应当的。" 3066年
1月14日傍晚,我与南国院-北外的三个日本同学、以及陈琪之间,发生了宿命的
重逢。
四卷星之弃族第二章上星空
人员到齐後,已经是14日傍晚19时许。中国GDI太空署第二书记赵明雷召
集我们开了个会,传达GDI太空总署文件:本次干部团人数比较多,破例按三颗行
星分三组编制,加入行星管理层充实干部力量。我、陈琪和那个日本少校永尾直树分
别任三组的组长,组下人员都已经给我们划好了。
三颗人造行星的大小基本都和月球差不多大,分别被命名为阿尔法、亚当斯和雷
隆多。太空署领导宣称因雷隆多行星有一个案子要查,所以由查案高手黄中校去(我
听到这样的赞誉,简直哭笑不得)。
陈琪倒霉就是翻船在老小约翰亚当斯手中,自然对亚当斯这个名称非常憎恶,领
导们早已很知趣地把她安到了阿尔法星。最後由永尾直树继承了日本人自去年以来无
发言权的现实,整个听人摆布,职守亚当斯行星。
赵明雷讲了一堆空话,给我们三人发下了组员名单,就宣布其他人可以下去休息
了,单把我等三个中层干部留下继续开会。他算是发言完毕,叫太空署三星处处长王
定通给我们介绍情况。
经老王介绍,情况确实比较复杂。因为太空里是没分家的,不按地面上的国界划
分。整个月球部队、三星基地和三星舰队,都是由GDI全球联合会太空总署直接管
辖。各国的太空署相应机构起支援作用,并没有管辖权。也就是说,只要一离开地球
圈,我们就不受哪国的GDI管辖了,直接受GDI最高中央的指挥。
三星那边的情况也比我们想象的复杂。目前三星领导干部严重缺编,阿尔法星总
督已经病死在任上三年了,位置还空著。亚当斯只有一个营的驻军,根本还没有形成
正式防御基地。真正的防御主力,在於阿尔法、雷隆多两星和在三星空域巡逻的三星
舰队。三星虽然显得很重要,但因为离地球实在太远,相当受忽视。一个行星总督,
居然只是个副师级领导,政治上仅仅等效於一个地区或地级市的警察局长,下属部队
编制也只有半个师。雷隆多的军队稍多,有7500人,阿尔法就只有4000不到。
亚当斯嘛,就指望永尾直树先生多多操心,苦心经营了。
这话说出来,我看见永尾直树露出了苦心经营者应有的苦笑。
三星舰队的级别相比三星高一些,估计是因为花了GDI不少钱的缘故。编制是
中级行星舰队,具体武装力量配置没告诉我们,但看那65000的士兵人数,应该
不少。三星舰队司令目前是由日籍荷兰裔人奥维马斯(overmax)中将担任,
他已经到任五年,因此习惯上称其为" 奥维马斯舰队" 的还更多一些。那个领导岗位
是副军级,级别仍然偏低,起码与其统率的军队数量、规模和其重要性不成比例。看
来三星系统虽然直接受GDI最高中央统管,却在政治待遇上没有沾到任何好处。
我想起陈田夫对我说的屁话,不由觉得大大上当。管你基本分有多少,守在那个
最高副师级的行星上能升到哪里去?不过要能混够足够的分,回到地面上还是很有机
会提升的。
老实说,我分到的地方还不错。除了要去破一个毫无头绪的案子外,真是一个福
地。军队在三星中最多,势力在三星中最大。美中不足的是这个行星上是有第一领导
的,我是没福气一去就当雷隆多总督了。永尾直树到亚当斯去当总督,实际上也就是
当个营长,管400来人,没什麽好吹的。陈琪毕竟家族背景在那里,年纪轻轻就当
行星总督兼半个师的半师长了。哈哈,她那样的美女当总督的话,阿尔法星的招兵工
作(如果有这样的安排的话)一定会很顺利吧。
情况交代完毕後,就要我们表决心。我等三人各怀鬼胎,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应
付过去。我单独留下接受了查案任务後,拎著名册来到招待所,开始给我自己这一堆
人点名。这时才发现干部团人员情况非常复杂,雷隆多组的人员配置如下:组长:黄
大爷本人是也(男,24岁,中校,专业:异界情报);组员:内藤寒子(女,24
岁,上尉,专业:异界情报);松田静(女,17岁,少尉,专业:生物学)
白阳(男,23岁,少尉,专业:武术,据说是中古时期延续至今的少林寺传人
……)
罗扬(男,23岁,中尉,专业:地理勘测)
高天(男,25岁,上尉,专业:宇航)
白灵(女,23岁,中尉,是高天的妻子,专业:宇航)
真宫寺司(男,上尉,25岁,专业:传染病学)
御道洋子(女,中尉,20岁,专业:语言学)
杜暮(男,上尉,25岁,专业:灵魂学!)
有学生物的、研究语言的已经让我很吃惊了,甚至还有装神弄鬼的神学家。GD
I这样配置干部团,不知是何含义?!咱虽然作为一团之长,却对实际情况一无所知。
如何按得住这些看起来已经很鸟的鸟人?既然我还要以上下级的关系与寒寒长久相处,
肯定会很尴尬。
在ferrari手下混的时候,我经常心怀大志,想当领导管人,然後平步青
云的高升。可是现在刚刚坐上这个不太高的正规领导位置,便发现不对头:自己的组
员一个比一个鸟,除了一个松田静那个日本幼齿(她比渚烟还小,所以我就私下这麽
称呼她了)对我比较热情外,其他的包括寒寒莫不对我是爱理不理。我能理解寒寒的
心情,毕竟她当了我两年的班长,一时可能无法习惯除了升级快一无是处的我来当她
的上司。看来当领导不仅要有能力,还得有魅力和魄力。一个要吸引人,另外还要能
镇得住人。吸引人这一点,我看自己实在是难以办到。组员中又没什麽熟人,跟寒寒
的关系又非常的奇妙(我都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了),确实不好办啊。
从第二天开始,我们就分组在培训中心进行太空适应训练。项目有超重、失重、
太空行走、密封衣训练课程、学校驾驶飞行器等。这些东西要学会学精,估计要一年
半的时间,可培训时间只有半个月。对於我和寒寒这种有军体训练经验的,很多项目
都殊为不易,更何况很多人看起来根本就是文职人员,从没经过军体培训。培训中花
样百出,令人捧腹。每天早上六点,我们三个领导还要率先起床,吹哨子喊组员起来
绕机场跑六公里。这绝对是让人痛恨的角色,我当年在军训时就深有体会。果然,没
干得两天,就感觉组员与自己的对立情绪更加高涨。问问永尾直树,他结结巴巴地说
:" it' sok。" 我看跟这个不会说汉语的日本人无法进一步交流,只有罢了。
他那一组情况比较好,日本人占多数,而且基本互相都认识。永尾直树这个人属於老
好先生一类,军体素质又不行,拉练到後半截都等於是手下的龙二在拖著他走,相对
来说和手下组员关系还不错。陈琪那边嘛,有她这个整天穿紧身衣的美女带头,好像
精神都不错。别说阿尔法组员,就是我的组员和我本人在训练中近距离遇到她,都会
出现类似打了兴奋剂的效果呢。
这种训练没搞几天,一个个都整焉了下去。轮到下午上理论课时,好像只有我与
龙二、寒寒的精神稍微好一些,连伊贺京都跟其他人一般趴在桌子上流口水睡觉,使
我非常怀疑她的忍者资格不是靠考而是靠行贿得来的。不过说实话,就算如我一般非
常难得的认真上课,详细笔记和观摩教官的实际操作,要在半个月时间里要学完这些
课程,也是完全不可能地。
这样的情况从开始延续到最後,到了考核的时候,自然便是水分百出。好在三星
上有地球生命维持系统,就算完全没培训过,应该也活得下去。最後考核飞行器驾驶
时,干脆就只让我们在电脑模拟仪上操纵。干部团轻轻松松全军覆没,教官还安慰我
们说:" 你们都是干部,这种事其实也用不著你们来做。" ,一边给我们人人打了8
0分。我看著如此水分的考试,不由开始由衷地担心自己以後会不会遇到这里考出来
的的驾驶员起来。
半个月中,我们基本都是按行星组分组活动。因为日程安排得很紧,我与龙二都
没说上几次话。
转眼就到了要上路的时候,另外两个组的一大半人我都还不认识。我们分批乘坐
小型太空梭先来到月球,计划先适应两天,再转机往三星去。
月球基地对GDI的象征意义远大於现实意义。大时代中,地球联合军取得胜利
是在地面上取得的,太空中始终没有出现过任何像样的会战,因此太空部队被忽视也
是正常的。何况作为防御基地来说,月球处在三星与地球之间,并没有直接抵御的职
能,只是作一个後勤补给基地而已。目前月球上只建了两个正式基地,一号基地面向
地球,二号在面向跳跃入口的月球背面。亚当斯组先出发,到二号基地整休去了。我
带的雷隆多组来到一号基地整休,因此连当面跟龙二道声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太空署发下的离地後行为守则足有一寸厚,规定得详详细细密密麻麻。我没仔细
研究过,看来其他人更是看都没看过一眼。起码的一条" 不许随便活动" 都没人遵守。
一下月球一号基地空港,进了保压壳保护的基地里,我的组员就跑了个精光,没一个
人跟我请假或者打声招呼。我本来还对寒寒抱一点指望,谁知只一回头的功夫,她也
跟几个日本妹妹跑没影了。当领导当成我这样,真是够霉。听说不少大学当班长也是
如此,是一种被人利用来利用去却还感觉没办好事的角色。不过我的班长是寒寒,她
靠魅力和能力在学校里通行无阻,让我几乎忘了这一点。
於是我只好单独行动,随便参观、休息了一会,已经到了北京时间的晚上。我站
在基地最高层的观景台上,通过透明的顶棚和保压壳看到遥远的地球,心中突然生出
无限感慨来。观景台上提供了高倍望远镜,可以用来稍稍看看地球的细节。反正黑,
完全看不到什麽细节。只有北半球有三个明显的灯火通明的城市群落,看位置应该是
北京、南京-上海和东京。其余地方都只有星星点点的微光,微不足道。Ferra
ri现在会在哪里?是在那处代表北京的亮点,还是在那处靠近东京的微光呢?
半个月培训期间,每天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基本是日程完毕,精力耗尽,立即
睡著。这时闲空了下来,我立即急迫地想念起她来。然而这种思念又与在地面上的大
不相同——在这里,我深深感到那里的遥不可及,产生了一种已经到了不能与她接触
的平行世界的感觉。
要是我会写诗就好了——我突然冒出这样荒诞不经的想法。
就在这个我正想独处著感情伤怀的时刻,突然有人按亮了观景台的大灯。我正想
发飙,回头却看到是陈琪,已经冒到了齿边的脏话只得又吞了回去。她径直走了过来,
坐在我对面座位上,仰头看了一会,突然问:" 你可是在牵挂著某人?" 我从没想到
她会主动跟我说话,当然也从来没做过跟她对话的思想准备。稍微愣了一下,略略点
了点头,说:" 如果没有一号文件,不用来这里的话,我也许现在已经结婚了。" 陈
琪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屑的神色:" 我的手下间流传著很多关於你的传闻。中校,那些
可都不见得好听呀。" 所谓的传闻,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什麽。大约就是当陈世美抛
弃初恋情人啦,贪图富贵追求自己的巨富之家出身的上级啦~~~不过这些话由一个
女人口中说出,无论如何自己都有些不自在。我垂下头笑了笑,说:" 有那麽多嘴,
要说还能不由得他们说吗?少校,你对我又是如何看的呢?" 陈琪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 别的我懒得听,就我个人的看法。你如果是出於名利追求她,我自然鄙视你。要
真是出自於个人感情的考虑去选择赵影,你的眼光就实在太烂。总之,跟这个女人扯
上关系,你真是个烂人。" 按照言情小说、武侠小说等多种公式化剧情,这时我与陈
琪之间可以展开迅速而凶猛的爱情、械斗、SM等,然而现实往往平淡得令人失望。
我听她这句话很不客气,就不想再理她,心想这女人空有一付天使面容魔鬼身材,却
有毒蛇的口舌,大约就是传说中的美女蛇,招惹不得。
陈琪看我不再说话,也不肯再多为我开一次口。根据我的分析,她是想把我赶跑
了一个人欣赏宇宙风光。如果好好的跟我说,没有问题,我也无意在她面前碍眼。问
题是她不但不跟我明说,还出言不逊来刺激我,那可没那麽简单了。我和她就坐在那
里不说话,干耗了很久。直到一个通讯员来找我们参加月球总督召开的晚会,才结束
了我们之间剑拔弩张的场面。
晚会过後,我就再没见到陈琪。随即我的组员之间发生矛盾,白阳和真宫寺大干
了一架,我又忙著去劝架,自己反而挨了不少拳头。劝架啦、做我最不愿作的思想工
作啦费了很多时间,不但第一天没干成什麽事,第二天也几乎全耗在了里面。值得欣
慰的是,看他们打架的和看热闹的都那麽生龙活虎,应该很适应这里的太空生活,看
来不会有我担心的意外减员啦。
地球历3066年2月1日,雷隆多组离开月球一号基地,乘坐" 平安" 号12
座小型通讯舰前往雷隆多。此时的我们,仅仅充满著初别家园的淡淡忧愁和来到太空
的强烈新奇感,完全不知道自己将会在星空中充当怎样的角色。
第四卷星之弃族第三章十年,十年!
三星分别监控著两个超时空跳跃口之间的三条安全航道,但雷隆多一侧的航道最
干净,利於通行。
因此GDI最先投入力量建设雷隆多,其後才轮到阿尔法行星。亚当斯因为正对
跳跃口,所以安置了行星要塞炮等军事设施,但其他建设就一直没搞。直到後来建成
三星舰队,也没有往三星上再追加投资。雷隆多吸收了最长时间的建设资金,规模最
大,因此,雷隆多实际是三星的中心。从资料上都可以看得到,居民人口、军队数量
都远超过另外两个之和。
这样规模的行星,居然会不派仪仗队和居民来欢迎母星来的干部,实在出乎我的
意料。来接机的只是一个雷隆多总督府副官,少校军衔。他向我敬礼时,我终於感受
到自己确实已经是领导了,虽然排场实在是小了点。
我们同坐一辆车向雷隆多总督府去。少校随意向我介绍著道路两边的军用设施,
我都没什麽心思听。这里虽然号称人类宇宙的要塞群中心行星,两边建筑、地上街道
却相当差劲,我看比我老家那连城市建制都没有的川北专区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不要
说与南北两京相比。我问了问他,对方的回答与我在GDI里最长听到的答案是完全
一致的:" 没钱。" 听到这个就已经够了,那个口多的少校还絮絮叨叨跟我说了不少,
比如三星费用占GDI预算的不合比例啦,他们与地面军人的收入差距啦,等等。我
给他罗嗦得头疼,随口问:" 你们的头怎麽不来?" 少校的回答非常直接,直接得出
乎我的意料:" 你应该知道,中校,你的到来对他而言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以往
三星干部团基本都没有校官级别的干部加入。来到三星後,就将在保留原籍的基础上
编入军籍,上面安排你接管情报处——这当然意味著权利的分散。" 我想在没人指使
的情况下,他未必敢对我说这些话。当然,这其中有一项让正规军人气愤不已的规定,
就是GDI内部军衔统一制度。GDI合并了原来的秘密警察、军队等部分,象天界
局、幻界局等都算是秘密警察机关,而这些非军职机关升级要比军职容易得多。一般
情况下,非军职机关就是当到了上校,也只是一种级别的象征,主要是看行政职务的。
而一旦编入军籍,军衔就代表著更多的东西。想想看,在非军职机关轻松混到高位,
再跑到军队系统里按等同级别任实职,确实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这种好事当然仅仅针
对本人成立,正规军人看到这种事和这种人,只会有强烈的对立情绪而已。
他的话让我立即陷入了沈思。我一向不太善於处人际关系,在以往的生活中,虽
然多泡在小圈子中,自己却总不是圈子的首脑。也许现在已经到了建立属於自己的"
圈子" 的时候了,我不能靠GDI里的工作关系维系自己的下属,在起步阶段更多的
需要私人交情来策动。那又有谁可以成为忠实可靠的下属呢?
不一会,我来到了雷隆多总督府。总督大人巴瑞特面子很大,我远道而来,他也
不出来接一下。
见到他的模样,更是让我心生失望,产生一种永远和他处不好关系的感觉。他约
莫三十六七岁,个头高大、皮肤黝黑、须发浓厚,是个典型的张飞式武官。他也正如
他的形象代表的性格一般,明显表现出瞧不起我的神色,口中也只是很冷淡的自责了
两句,说什麽公事繁忙未能出迎云云。这种硬汉式的人物说起官话来,要比陈田夫那
样的老油子说话让人难受得多。陈田夫那样的官场老手,就算你明知他没有诚意,说
出来的话也让人听著舒心。老巴说这些,感觉是鸭子硬上架,让观众都感到难受。
我也不怕他,虽然他比我大一轮有余,现在也不过是个中校。军衔级别相同就不
用怕他什麽;行政级别虽矮他一头,但又是下派干部,无形中又能高一截。因此我和
他互相虚伪了一通,了解到对方都是软硬不吃的难缠家夥後就告别了。
巴瑞特明显在抗拒我带来的小组加入雷隆多军管集团。既然上面已经定了我当雷
隆多情报局局长,他干脆把情报局全部人手二十三名全部调跑了,让连我在内的十名
主星下派干部来干这个工作。对抗行为如此明显,激得我无话可说。本想下派来的这
些鸟人都会分到雷隆多各个角落去,几个月也难得见一次面,谁料到现在居然要长期
相处!我看到老巴的人事安排,唯一能做的只有仰头向天,对著漫漫长空叹息一阵,
然後干手里的工作去了。包括找住处,安顿行李、登记人口、医疗等等手续,忙了一
整天。还好,忙到一半,寒寒终於过来帮忙了,让我减轻不少负担。一切弄完,她还
夸了我一句:" 瞧不出你还蛮能做事的嘛,看来以前都是把你养懒了,没看出你这方
面的才能。" 如果说打杂都算才能的话,我情愿作无能之辈。
雷隆多给我们提供的是集体宿舍,条件还算好的了。我和白阳、四眼罗扬分到一
间、真宫寺司和杜暮一间,住单身男军官8号楼;寒寒、松田静和御道洋子住到10
号楼单身女军官宿舍;高天夫妇专门分到了一间大一点的套间。分完了赃,我就回宿
舍整理行装。正在劳作,罗扬突然冒到我面前,很不好意地笑著问:" 头,听说你的
女朋友是你的老板是吗?" 这种八卦消息也传到我的组里来了,我不由一怔。就在此
时,白阳走了进来,我趁机向他打招呼道:" 你好。" 躲过了尴尬气氛。白阳身材高
大、浑身是肉,名字却软得很,看见罗扬在一边笑,以为是在嘲笑他,忙说:" 叫我
大胖得了,我的师兄弟都是这麽称呼我的。" 收拾好了床铺,我们开始坐著有一搭没
一搭的聊天,但总的感觉呢,他们都因为我的存在提不起兴致来吹牛。罗扬的面相看
起来就是个色情狂的模样,果然不出我所料,八卦资料收集得尤其之多。
别说我们组里的人他了解得清清楚楚,连伊贺京的胸围他都打听得到,令我非常
佩服。
吹了一阵,天色已晚,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我们居住在雷隆多主基地,这里有一
半是居民、生活区,基本跟川北区的小镇卖鬼饮食的地方一般热闹。我们正在吃烧烤,
见到真宫寺司走过。他十足的花花公子打扮,只是才与大胖打过架,眼圈尚乌。见了
我们自然没有好脸色,哼了一声就走了。我见其派头比我遇到的所有校级军官都大,
不禁愕然,心想:" 你拽什麽拽?" 一边回头问两人:" 那鸟人什麽来头?""日本真
宫寺财团的二少爷,早稻田医学院传染系的高材生。成绩优秀,私生活放荡。" 罗扬
立即脱口而出。
原来真宫寺司就是我打的很多的日本H游戏里多有出现的令人讨厌的富家少爷。
罗扬这家夥确实适合作地质勘探,把陌生人的底细了解得如此清楚。带著这种本事去
探矿的话,地下别说是矿产资源,就算是地下三尺的头发都跑不掉。
继续逛了一阵,来到雷隆多西区的娱乐一条街。军队云集之处,或明或暗的性服
务行业自古不可或缺。这一点对於受惯了正统教育的我,起初接受起来很是困难,直
到大学末期才把观念改了过来正视现实。街道风气乌烟瘴气,十家倒有九家是洗头房。
其余偶尔看见些许赌馆什麽的,门口都有宪兵把守,基本只见无业游民在那里晃悠。
我不由好奇起来:这样的边疆行星,哪里来的这麽多居民?而且看他们的形容相貌,
完全不象是这几年过来的,倒象出生以来就在这里。问罗扬这个问题,他说没打听到,
凡是问到这个问题,这里的人都是绝口不答。
一路上路过勾栏院落都闭眼念佛的大胖突然开口说:" 居然还有算命的。" 我抬
头一看,面前一个彩票机旁边真有个门面非常狭小的算命馆,要不注意查看,肯定就
忽略过去了。这次来的时候觉得前途无量,现在觉得不可预测,无论是真是假多知道
一些也好,便想进去算算。他们对我这样一个受GDI教育十几年的大学生还信这个
嗤之以鼻,都不肯陪我进去,我只得一个人走进去看。
这个算命馆非常狭小,我看简直算不得房子,应该算个过道。左右间隔只有一米
左右,如果是大胖进来,说不定得侧著走。只有中间墙壁上有一盏微弱的壁灯,光线
非常差。卜者坐在最里面一张很小的台子後面,全身笼罩在厚重的袍子里,脸上蒙著
厚厚的布,装模作样地抱著个水晶球。这样的造型,我只在漫画里见过,还颇为新奇
地多瞧了几眼。卜者的眼睛非常清澈美丽,应该是个形态优雅的女性。
我抽出一张三星军票,压在水晶球下面,很随便地说:" 帮我看看吧。" 她默不
作声地看了我好一会,又将手放在了水晶球上。过了好一会,她徐徐开口,果然是极
其轻柔的女性声音。但说出来的话却令我惊讶不已:" 你是个虚伪的人。" 估计没有
人听到这种评价会高兴得起来,何况是一个只看了自己几眼的神婆说出来的。我立即
反问道:" 你为什麽这样讲?" 神婆抬起眼来仔细盯著我,说:" 你的虚伪面具都将
脱落,过去的你会死灰复燃。一旦他复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会失去。" 我靠,
花钱来算命,却被咒了一通。虽然我一向不信这个,也给她咒得心烦意乱,急忙拂袖
而起,丢下一句:" 真是莫名其妙。" 一边逃出了算命馆。
雷隆多情报局的事多如牛毛,我们新来的人又不知道如何操作,只得又请原来的
人办移交和教学。
一连忙了一周多,才把工作生活基本安定下来,走上正轨。我正准备开始动手搞
我的专门任务,查上面交下来的那个案子,总督府秘书又通知我准备一下,马上要开
个三星联络会议。我急忙又开始搜集整理情报局的数据,开始死记硬背一些关键数据
资料,以免出丑。
2月13日,例行的三星联络会议在雷隆多总督府召开。奥维马斯中将亲临,巴
瑞特终於收起狂气,接待得还算礼数周到。坐定了开会,让我作会议记录。我最烦搞
这些勾当,正想抗议,巴瑞特说:" 马上召开的是秘密会议,校级以下军官得全部退
场。黄中校,你是雷隆多这边在座有资格参加会议人员里唯一的正牌大学生,不会连
这个工作都推脱吧?" 大学生唉是罪名啊?!(用南京话来读)
可看到奥维马斯和几个准将、上校高高在上,我也没办法把这句牢骚说得出口,
只得规规矩矩把打字终端拖到自己面前来。
一开始,先由奥维马斯舰队副司令张宁准将发言。他通报了一下一个月前与异种
生物接触的情况:地球历66年1月11日,亚当斯采矿船Y- 4407号在通过第
二跳跃口,到远端宇宙采集矿产时,遭到不明武装力量袭击坠毁。经查,排除了宇宙
海盗作案的可能。1月26日3时,Y- 5540号采矿船在返回途中被一架异种生
物驾驶的宇宙间战斗机追击。一直追到距亚当斯3000公里处,被奥维马斯舰队空
天飞行三大队一中队巡逻机包围。战斗进行了十五分锺,一中队损失两架幽灵战斗机
後将敌机击毁,残骸已运回月球基地检验。
巴瑞特之前明显知道此事,不像我听到这个报告後目瞪口呆。他见我形象不佳,
低声对我说了句:" 当时有情况通报,只说有这个事,不太详细。前任情报局长知道
此事,因为不准确就没给你移交。" 我不由愤愤不平,心想:" 这时候找借口,妈的。
" 张宁发言完毕,换巴瑞特来说雷隆多情况。他介绍了一下备战情况,说地面防御工
事早就比较坚固了,这是GDI苦心经营几十年的结果(说这话时,我看他都苦笑了
起来)。只要亚当斯那边的行星要塞炮能提供足够的支援,应该敌人不可能聚集足够
的力量突破防线。唯一可虑的就是亚当斯与雷隆多的要塞炮射击死角部分,要增加防
御的话,没钱没资源。根据张宁的报告,亚当斯的采矿工作看来一时无法恢复,那麽
三星这边的唯一外水都没有了,资金就更加紧张,这是矛盾的焦点。另外,如果敌人
进攻阿尔法,不知那边准备如何。" 我们打算过几天再到阿尔法看看。" 奥维马斯终
於开口了:" 情况不容乐观,但目前也看不出敌人的实力有强大到让我们无法抵挡的
趋势。我们这边也有麻烦,造舰工厂自我上任以来就没见点过火,向太空总署要钱不
给,要资源也不给,买我们这边的sitee还压价。这边采矿成本是高,但总算是
有。他们在幻界闹了那麽久,采到多少没有?哼!" 奥中将虽然是日籍荷兰人,汉语
倒说得非常流利。他这充满不满情绪的发言一出,会议桌上立即议论纷纷。巴瑞特立
即发问:" 中将,难道三星舰队现在力量不足?" 奥维马斯深吸一口气,苦笑著连连
摇头,说:" 行星舰队的配置,要兼顾三颗行星,还有一颗是毫无自卫武装的,你说
够不够?现在麻烦的是,有三成的旧舰已经出现严重的破损,需要急修。月球基地说
没钱,要我们送到主星去修。太空总署又说要进行生化检验,要六个星期後才能进入
主星,那修复的事提都不提。我们去年、前年有两艘朱利安级巡洋舰不是就这麽丢到
工厂去了?听说现在整个都锈了,螺钉还没给我们上一颗!" 奥中将说著说著情绪激
动起来,点起烟来不说话了。战术参谋长郭英雄中校开始发言,报告奥维马斯舰队备
战工作。这个人蛮有意思,名字非常大气,身材却矮小,生著一张娃娃脸。虽说貌不
惊人,发言却是铿锵有力。他报告了一下奥舰队现在的人员整训、装备配置情况,看
来确实如奥中将所说般很不容乐观。三星舰队建立时是按行星舰队配置的,但之後一
直没有添加和大修过舰船,现在可用舰只只有原来的一半左右。最後总结是:一旦发
生较大规模接触作战,奥舰队只可能确保亚当斯要塞炮的安全,阿尔法和雷隆多要靠
我们自己防守。如果有可能的话,将会派一个飞行大队驻守在我们两个行星上,作为
仅有的支援。
郭英雄报告完了,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沈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巴瑞特才说:"
中将,我们这些人说话,上面根本不会听。这向上打招呼的事,只有靠你多说说了。
" 奥维马斯叹息不已,说:" 太空总署的传真员现在看到我发的传真都躲著走,你以
为我没少说?" 叹了一阵气,敲了敲桌子,说:" 安静一下,太空总署转下来的一个
绝密文件,给在座诸位传达一下。刚才的会议内容,都可以传达到下面去,只要在遣
词用句上注意一下,不要造成夸大和恐慌就行了。下面的是绝密内容,不可传达,泄
露者按军法从事。黄中校,下面的内容不用记录,你也停一停,光听就可以了。" 中
将大人原来知道我姓黄啊,我简直受宠若惊,停下来侧耳倾听。中将打开一个文件袋,
抽出一张暗红色的文件来,念道:" GDI全球联合会中央委员会决议:目下三星有
事,所守人员不可或缺。
我方将予以力所能及之支持,同时决定,原有之五年保密令延长至十年……" 中
将大人念得慢,几乎一句一段,可能是因为认汉字比较吃力的缘故。我正想问人什麽
是" 五年保密令" ,中将已念出了下面的内容:" 三星系统所有人员,包括月球基地
所有干部、工人、军官、士兵、居民等,在入三星之日起十年内不得返回主星,三星
土生居民则继续按土生法规定执行。" 在座的人,除我之外应该都知道什麽是" 五年
保密令" ,听到了并没有太吃惊的神色,只是有个把人出现了埋怨的嘀咕。我惊得面
无人色——这是什麽意思,老子来得走不得了吗?
我还在吃惊时,会议已经结束了。奥维马斯舰队一行人陆续离开,会议室里只剩
我、巴瑞特等几个雷隆多校官。我抬起头来盯著巴瑞特,因为心情激动,全身战抖不
已,过了好一阵才鼓足勇气问:" 怎麽回事?" 他脸上毫无表情地看著我,说:" 原
来执行的是五年保密令,你们干部团的人在三年期满後,会接到再服役两年的通知。
现在,就会是反复下达两年留任令,直到十年期满才可能得到返回权。或者,死亡的
那一天。" 我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了起来。我要在这天杀的小行星上呆十年?别开玩
笑了吧!且不说战火已经烧到身边,随时有丢掉小命的危险——ferrari怎麽
办?我要回去的时候,她都要38岁了!
就连雷隆多组里最年幼的松田静也会成为27岁的大龄女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去的,反正肯定是失魂落魄了很久。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
发现罗扬他们正在谈论异种入侵的事。他们似乎还觉得是比较有趣的一件事,谈论得
兴高采烈。
现在我终於明白,身处高位的难处。我追寻了那麽久,现在终於得到了一些自己
一直追寻的地位和知道秘密的权力,可是现在却发现:原来什麽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
的。
第四章遭遇战
联席会议的内容传达後,雷隆多上并没有出现什麽恐慌的情绪。毕竟只有一架入
侵飞机,不能说明什麽——最多可以说明大家当永远无事可做的宇宙守夜人的生活结
束了,手里的枪迟早要派上些用处。对大多数人来说,那只是一场遥不可及的宇宙间
空战,和我们的生活距离尚远。
会议一结束,我就回到情报局把工作划分清楚,让各人给我签责任书,顺便过了
过领导瘾。工作划完後,理论上我只需监工就可以了。腾出时间後,便准备开始查上
面交办的案子。
上面交办的案子很古怪,查一宗毒品案。这种毒品叫" tearsofange
l" ,其类型和常见的rmvb类兴奋剂接近,但药性强得多。据调查这个案子的莫
斯科警方测试,一只用做注射试验的猴子,注射3ml此毒品後,迅速转入狂暴状况,
竟然击弯了麽指粗的铁栏杆,这只有强壮的成年猩猩有可能做到。这种毒品还非常怪
异,不具备生理成瘾性,但会在心理上对注射者产生极大的影响,使其产生拥有巨大
力量的幻觉(现实?),也可算是一种精神类药品。毒性极大,每注射一次,就会对
人体健康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以每次注射5ml计算,一个健康的成年男子注射2
0针後将非常凄惨的死掉。
目前市面上流行的是稀释多次後的此毒品注射针管,流行後造成了很多暴力事件,
引起莫斯科警方注意。他们查了半年,发现竟然和GDI有关,只好将此案移交了过
来。GDI粗略查了一下,唯一的收获是发现其中一批货好像是从雷隆多过来的。我
的任务就是查明此案的来龙去脉,得出结论,予以第一时间处置後给上面写报告。
我从来没查过这样的案子,我干过的,也就是查查领导干部的腐败问题,还都只
是充当跑龙套的角色。临时抱佛脚的在专网上找了找缉毒刑警的心得体会报告看了看,
就开始著手调查。本来我想带白阳去查,可是他诸多推辞,说他干不来这个勾当。在
无从选择的情况下,我只好又去找寒寒——她好歹还学过刑侦学,虽然没操作过具体
案例,但总比别人可靠得多。
我没注意选择找她的时机。那天正好是三星会议的第二天,西洋节日情人节。组
里那群女人包括寒寒看我的眼神都非常古怪,其实我哪里有心情搞这些调调?
接下来半个月,我带著寒寒满雷隆多转,到处走访调查。这次调查跟在四川查渚
乃群的情非常相似,从经过到结果都是一样的失败。经常遇到这样的情景:黄:" 你
听说过' 天使之泪' 这东西吗?" 民(兵):" 我不告诉你。" 寒寒:" 那就是知道
罗?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民:" 可我什麽都不知道,你那麽看著我干吗—
—不许打人知道不?你们无权侵犯我的人权,再动手动脚的我可要投诉啦。" 黄:"
妈的,你不知道就直接说,瞎掺和什麽?" 我从开始到最後,问了近百人,全是类似
此种的扯皮捣蛋回答,我难道能一个个都揪回去讯问不成?偶尔弄两个回局里讯问,
都没能取得任何成果。雷隆多人对我的调查都显出极不配合的态度,工作进度一直停
顿不前。寒寒首次搞这样的工作,为没有收效丧气不已。我倒无所谓,反正查不出来
也不关我的事,最多是报告难写些,检讨几句自己能力不足。左右要在这里呆十年,
我有的是时间来慢慢写,想必他们也不可能因为我能力不足就大发慈悲地把我调回去。
在这半个月的相处中,我们相互间都绕开敏感话题不谈,距离也就保持在不远不
近之间。寒寒也许有什麽话一直想对我说,但最终都没有开口,我也不愿意首先开口
去打破这方面的缄默。工作上的事又太不顺利,两人之间似乎逐渐无话可说。
二月即将结束,这个案子看来只有就此搁置了。这一天,我们找了两个" 证人"
回去问了一天材料,结果发现再次遇到了纯粹以晃点我们取乐的土流氓。将这俩人交
给白阳收拾後,我回到审讯室,看到精神萎靡的寒寒,努力振奋起自己的精神说:"
走吧,都很晚了。还没吃饭呢,我请你。" 雷隆多中心本来很有点没落阶层的低俗热
闹,可半个月前宣布了与异种文明接触的消息後,巴瑞特便制定了宵禁令,晚上八点
之後不许一般平民和士兵在街头出没。宵禁一开,鬼饮食和洗头房生意立即一落千丈,
民间咒骂之声不绝。这时已经晚上八点半了,我们不可能找到平民开的烧烤摊一类的
便宜东西果腹,只得跑去镇中心一家颇为讲究的咖啡馆坐。那家咖啡馆的消费层次较
高,主要针对军官,因此可以顶风作案,无视宵禁令继续营业下去。半个月来,我和
寒寒没少给这家敲竹杠,偶尔谈起,都一致怀疑巴瑞特是这家的幕後黑心老板。
三星距离其星系中心的核心恒星都非常遥远,日夜完全靠模拟系统制造出来,以
配合人类的生物时锺。我们来到咖啡馆时,天色已经全黑了,空气中漂浮著厚重的雾
气,还有一些稀稀拉拉的水点打在玻璃上,更加增添了一些阴风凄雨的破败景象。办
案经费是上面直接拨下来的,还剩得极多,不愁买不起单。我便叫寒寒点菜,自己拿
了份报纸随意看看标题新闻。
主星上的六六干校现在正办得如火如荼。头版上的消息,倒有接近一半是在鼓吹
六六干校的成绩和事迹。根据我从前在我家老头子那里听到的传闻以及从小在军队大
院里混得来的经验,这种事情吹得越是这麽厉害,其实际效果和作用就越是可疑。这
次" 内部整顿" ,完全等於是给了各部门领导一个清除异己的最好机会,最终达到的
也多半是这种实际效果。看看他们做牛做马著" 学习、改造" 的报道,我都不知道自
己选择放逐到这里,究竟是成功呢,还是失败?
报纸另外一半的内容,就是鼓吹幻界攻势。GDI已经完全放开了对幻界的消息
封锁,找来许多吹鼓手鼓吹幻界战争的前景和正义性。反正世事无端就是吹,吹的人
多了,看起来似乎还真的有理。
我随便翻动著,也懒得看具体内容。他们反正也不会提两个月前的大败,只是说
遇到了少许挫折——管他的呢,那些离我们都太远。离我们最近的现实威胁,是星空
中不知名的异种入侵。
我正埋头看报,寒寒突然喃喃道:" 京都的樱花快开了吧。" 我才把头从报间探
出来,只见她呆呆地望著窗外,好像若有所思。她是想对我说什麽吗?我沈住气不开
口。她突然转过头,问我:" 还记得一起在东京的日子吗?" 我还是没有说话。她正
在沈溺於不可重来的过去,所以且必然伤感。而我想的全是将被幽禁在这个人类宇宙
尽头的漫漫十年该如何熬过去。我很想告诉她真相,然後告诉她不必再对过去看得那
样重。
人的眼睛如果老看著过去,将来就会变得更加沈重到不堪重负。可我又完全不知
道自己应当怎样把这个信息透露给她——自己藏在心里毕竟太过痛苦,而说出来的话,
岂不又白白增加一个痛苦之人?寒寒却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跟她划清界限,不理
睬她了,不由黯然道:" 都在这麽遥远的地方了,你还担心什麽人会误会你我之间的
关系吗?又开始疏远我了?"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装得一本正经地对她说:
" 是这样的,我这样一个少年得志的家夥,人前人後的总得扮得低调一些。" 本来以
为这种胡话可以把寒寒逗乐,谁知效果恰得其反。寒寒的心情似乎变得更坏,将脑袋
转向窗外,对著玻璃上我的倒影说:" 低调是吗?可别人都说你很无情,冷漠得不近
方物。" 我没有面对她的怨言,自顾自的说:" 女人们在一起扯的女人闲话,当然没
有好事。我以前都不知道你会听信别人的那种话,你也在改变嘛,或者说,在成长。
马上就快九点了,咱们快把东西吃了,坐一坐就回去吧。明天我带班,还要一早起来
巡视呢。" 一种不自然的空气在我们之间蔓延,我也无意主动改善这种状况。快速消
灭了晚餐後,我就呆坐在一边,候著寒寒。眼看九点的锺声将要敲响,几个披著雨衣
的军官推开咖啡馆的大门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巴瑞特。店里坐著的寥寥几个军官和
士兵,除我之外都站起来向他敬礼。我只对他略略点了点头就罢了。反正他不喜欢我,
我也同样不喜欢他,用不著讲什麽虚假客套。我们的见面总是如此。
这天轮到巴瑞特带班,估计他是带人巡视完了,过来坐坐的。寒寒知道我特别跟
巴瑞特处不来,立即加快了速度把晚餐吃完,饮了几口茶,便轻声对我说:" 我们走
吧。" 我随意把眼睛转向窗外,正准备起身时,突然全身都僵住了:是我的错觉吗?
我看到了七个非常类似以前看过的近古电影里异种的、高达2米左右的东西向我们这
边袭来,速度极快!它们的外形非常象站立的蝗虫,全身披戴著反射著光泽的盔甲,
身上散发著淡淡的光芒,双手臂上都有类似镰刀一样的武器,路灯的光芒反射在刃口
上,闪闪发光,如同挥舞著死神之镰的亡灵一般令人战栗不已。
看到他们时,大约还在100多米外。可他们跑得跟军用越野吉普一样快,仅仅
三、四秒锺已经接近镇中心地带了。该死的巴瑞特搞的**宵禁,把全镇弄得漆黑一
片,就这个咖啡馆光芒四射,异种战士不冲到这里来才见鬼了!四周的警卫也发现了
它们的行踪,一边高叫警报,一边火速向它们开火射击。可毕竟是突如其来的袭击,
准备不足,几乎都没作出像样的抵抗,就给它们冲到了面前。领头一个全身散发蓝光
的异种战士大镰一凿,镇中心花园处站岗的那个卫兵就立即被刺穿了,被洞穿的身体
还在它手臂挣扎蠕动不已。後面的黄色异种战士迅速跟了上来,扑向各个角落的卫兵。
只听惨叫声连连,不过一分锺时间,门外的卫兵已经死伤殆尽。
这哪里是属於人类的战斗?我看在眼里,立即联想到了屠宰场杀猪的情形。我已
经很久没有面临真正的战阵了,而且以往都是与人类交手——即使是拥有异常能力的
人类,好歹也是人类形状。这回首次见到异种生物的面目和威力,立即惊吓得手足酥
软。我突然意识到,人类最恐惧的并非是力量,而是自己不知底细的力量。如果拿出
我的最佳状态,说不定还跟这些家夥有的一拼,但惊惶之余,我一口气都提不起来,
心一急还差点走火入魔,反而更加慌乱了起来。
另外一边的巴瑞特一夥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推倒了几张桌子作为掩体,都掏出
了武器准备迎战。
毕竟是职业军人,他们显得要比我从容不少,只是脸上也难免露出极度惊恐的神
色。我很少有带枪的习惯,何况这回是出来吃晚饭的。在身上摸了好几下,找不到一
个凑手的家夥。正愈发慌乱时,寒寒解下武装带给了我,自己把腰间佩带不离身的东
洋刀来握著。用这种家夥跟如此威猛的异种对决,未免太过儿戏,可我们已经没有时
间做进一步准备。
远处传来了机枪哒哒的射击声,可能援兵不久便会到来。但镇中心广场这一带的
警卫已经被这七个异种消灭光了,而它们只有一个被击中多次,好像受了点伤,行动
稍微迟缓些。我才把手枪子弹上膛,一个黄色异种战士已经撞破玻璃门冲了进来。厅
内诸军官众枪其射,把他打得不住摇晃著後退,身上光芒迅速减退。射击了两个轮次,
便把它打得千疮百孔倒在门口。第二个冲进来的异种趁这第一个倒霉鬼挨枪之际,已
经冲近了巴瑞特一夥,一拳把侧面射击的一个中尉打得飞撞到天花板上,落下来时压
烂了一张桌子,也不知能够存活。巴瑞特这家夥居然查岗还携带著福田暴力枪,趁它
攻击完毕转身不及时,近距离一枪轰到那家夥脑袋上,立即把那家夥打得光芒全失。
他身边的军官还有携带微冲的,两梭子扫去,第二个也倒下了。
十五秒锺内消灭了敌方两个战士,证明了他们虽然牛逼,也不是不可战胜。我刚
刚略微放心,准备向巴瑞特靠拢好集中火力时,忽然身边地动山摇似的一震,有异种
撞破墙壁进来了!我本来离门口颇远,这一下它们绕开大门进来,我反而成了第一线
的阻击力量!本能的反应是想跑,但双腿就如灌了铅一般僵硬沈重,挪动不得!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异种战士向我挥动了手中的大镰,它身上散发出的腥风血气直
呛得我呼吸不能。
刚刚产生闭目等死的想法时,忽然後领一紧,身子被寒寒拖开了一米远,那个战
士的大镰擦著我的腿凿到了地板上。同时耳边枪弹不断呼啸著掠过,都击中在这个异
种战士身上。这种程度的射击仅仅使它身上光芒略减,多数子弹并没有击穿它的身体
就滑到後方去了。寒寒还在扯著我向後退,而这个异种战士把我们邻桌的一个军官一
镰凿穿了後,又挥镰向我刺来。它速度实在太快,我们退避不及,寒寒只得一咬牙冲
了上去,挥刀格挡。砰的一声脆响,火星四射之下,寒寒的家传宝贝东洋刀给凿成了
两段。她给震倒在地上,而异种战士又一镰向她凿去!
我的双腿不住战抖,可是现状已经不容我多想。此时这个异种战士距离寒寒一米、
距离我两米,就步兵战斗理论来说,属於零距离接触。所幸,此时我的手没有发抖,
相反因为多年的经验使然,迅速而准确地对准它的脸部开了三枪。其中一发子弹击中
了它的眼睛,直穿到後脑,激起一道白烟後穿脑而出,最後打在後面的时锺上,把锺
面打得粉碎。这个异种战士身上的光芒立即完全消退,口中发出恐怖的号叫,双镰在
空中漫无目标的挥舞了两下,突然身子一歪,向前扑倒下去。以这个趋势,立即就得
把寒寒钉死在地上!我根本来不及想便飞身扑上去,压在寒寒身上,正准备自己强行
受这一下时,我们後面的两个卫兵用冲锋枪一阵扫射,又把它打得仰面朝天向後倒下,
方才把我俩从鬼门关上救了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干掉了三个异种战士,也不过是一分锺左右的功夫。然而外面
剩下的四个已经聚到一起,向这里冲过来了。其中一个绿色的小个子异种,身上光芒
的厚度更是别的异种战士的一倍多,这种家夥哪个惹得起?!咖啡馆的外墙早已四分
五裂无险可守,巴瑞特一群好像也往後面跑了,只有傻子还守在这里充硬汉。我连滚
带爬地跳起来,把寒寒拽了往後面退。巴瑞特那夥猪狗不如的家夥,从後门跑了,居
然还放倒了一个柜子挡住门,咱跑不掉了……
这时情况紧急,身後厅里正传来激战枪声和士兵的惨叫声,没功夫找别的门路。
我和寒寒跑到厨房里,却发现冰箱、食品柜里都躲满了刚才一直没看到过的诸多厨师、
waiter等人员,连只脚都插不进去。只因为稍微犹豫了一下,没及时给他们把
门关好,里面几乎飞出菜刀火钳等厨房武器来招呼我们。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时我
已经给彻底吓醒了,身手比原来还要灵活得多,立即跳到配菜桌上,取下通气口的金
属罩,一个猛子钻了上去,回身又拉了寒寒上来,顺手又把通气罩盖好。
通气道里油腻不堪,又非常狭小,我俩紧靠在一起向下张望。大厅里炒豆般的枪
声很快稀疏下来,不到两分锺就完全停止了。这种现象说明,敌我双方只可能有一方
幸存,另一方全灭。双方同归於尽的可能性虽然存在,但实在太小。这种极不正常的
寂静简直要让人发疯,究竟出了什麽事?我感到寒寒越来越紧张(我是从最紧张逐渐
到不紧张,她倒相反),她的身体也轻微战抖起来。等了十几秒,寒寒低声问我:"
下去看看?" 我摇摇头,在她耳边悄悄说:" 你急什麽?危险得很。" 结果她把脸一
板,说:" 这里太脏,而且我们这麽挤在一起多不成体统。" 我侧耳听了一下,完全
听不到动静,心中稍安。正准备说两句好话谢谢她救命之恩,突然下方吱呀一声响,
一个人从大冰箱里探出头来四下张望。忽然间,他象是看到了什麽极可怕的事物一般,
失声惨呼一声,缩身回去猛地把冰箱门关上。这时,厨房外才突然传来了非常厚重的
异种呼吸声,两个异种冲进来对著冰箱狂凿了十几镰,直到冰箱变成一堆塑料与血肉
的混合物体。它们又如法炮制,把几个食品柜中的牛肉和人体一起剁成了无法分辨的
碎片,方才离开厨房。这一切都太可怕了,我一手紧握著寒寒的手,一手死死捂住她
的嘴,怕她受不了这个刺激叫出来,那可就完蛋了。
我俩大气都不敢出,顺著通风道慢慢爬——准确说简直象是在滑——一直爬到了
隔壁一家因宵禁停止营业的啤酒屋,直到看到那四个异种的身影远去,方才神经放松,
瘫软在地。雷隆多中心这下热闹了起来,不住有架著机关枪的武装吉普车飞驰而过。
救援队赶到得已经算是极快了,但现场收容到的幸存者也只我们两人而已。随著增援
兵力不断到来,我们四周出现了十架以上MK- 3机器人警戒,这边的危险算是彻底
消除了。
我和寒寒并排坐在啤酒屋房檐下,身上披著救援队发的毛毯。虽然狼狈不已,却
在彼此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真诚笑容。我俩几乎同时向对方说:"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 因为过於同步,愕然了一下,一起捧腹笑了起来。我才注意到寒寒手上在流血,
是在跟那个异种拼刀时虎口给震裂了,忙扯来绷带给她包扎。她只是静静地看著我,
一言不发。
过不多时,极度惊恐导致的精力极度损耗发作了,我俩都靠在墙壁上昏昏沈沈地
睡了过去。
第四卷星之弃族第五章众矢之的
也许是当惯了小兵,没有适应作为一个领导干部的角色,我根本没意识到这个时
候我还该做些什麽。但是,我不记得并不意味著没有别人帮我记著。才开始作一个恶
梦,我就被曾到机场接待我的那个少校副官找到并吵醒。他告诉我说:巴瑞特一行在
撤离途中受到异种拦截,在现场发现了被击毁的车辆和两具尸体,巴瑞特总督失踪。
在这种情况下,按照行政级别和军衔级别,我自动成为雷隆多第一首长,得立即负责
主持大局,处理此起突发事件。
我睡得懵懵懂懂,一时没搞清楚状况。想了好一会,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官腔:
" 立即报告现在情况。""第一步兵营已经自动动员,北部军事管制区无异常。南部军
官宿舍区发现敌人活动,正在组织搜索和抵抗……敌人数量、意图不明!" 副官仓促
地报告道。
妈的,这报告什麽详细数据都没有,顶个屁用。我一时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
好。如果是军旅出身的干部,大都是从班长、连长那麽一级级升上来的,就绝对不会
象我这在外系统坐直升飞机升到这个位置的假军人一般没有头绪。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也没有考虑过在这样的场合下接替巴瑞特的位
置。虽然上过的大学南国院属於军校,但是培养方向却偏向於专才而非军事素质,所
以这方面我简直陌生得很。陈琪虽然一到阿尔法就当了代理总督,可一来,她本来是
国防大学毕业的,属於军队系统,对这些要熟悉些;二来,辅佐她的现成班子都是健
全的,她只用听听人家意见然後作决定就是了,而我呢?不但自己拿不出主意,也找
不到个可以商量的人。稍一迟疑,连那个副官都跑不见了。我只好蹲点在雷隆多指挥
中心等情况,并向奥维马斯舰队派往阿尔法的飞行中队发去求援电。那边回应得很快,
说会立即赶过来。不过随後又接到雷隆多飞行中队的报告,说空中并没有发现什麽敌
情,其实可以不必喊那边过来支援的。我心中没底,只叫他们加大巡逻力度,不要放
松警惕。
夜间接了几次情况报告,看来情况并不太严重,这件事很可能仅仅是一起突袭性
质的骚扰而已。
在这一夜的时间里,我什麽都没干,也干不了什麽事,只能坐在指挥中心里发呆。
异种的活动区域不可确定,我无意去冒险。它们的来意和规模也不甚明了,在这之前
没有得到任何信息。值得欣慰的是,如果真是毁灭性的大规模袭击,之前应该会得到
雷达预警的。既然什麽警告都没有,多半只是一次骚扰活动,我也希望事实只是如此。
现在叫我来指挥全部军队抵抗外侵,那实在太儿戏了,我可做不来。
黎明时分,阿尔法飞行中队的援兵出现在了雷达屏幕上。我刚松了一口气,突然
指挥中心接到了阿尔法的急电:遭遇外敌大规模入侵,紧急召唤亚当斯要塞炮和奥维
马斯舰队支援!
天哪,阿尔法飞行中队可给我调到这里来啦,那儿不就没有空军支援了吗?敌人
会不会立即又增兵进攻雷隆多?不仅我这麽想,连下面的军官都鼓噪了起来。我正在
总督席上六神无主,突然有人报:" 巴瑞特中校到。" 他没有死?那就好,这回有人
收拾残局了,我正拿这个烂摊子没辙呢。巴瑞特一直冷笑著走进来,头上缠了一圈绷
带,不过看来受伤不重。他站在我面前,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哈哈大笑道:" 黄中
校,也许我的出现让你有些失望?当最高长官是否很过瘾哪?" 这死黑炭头以为他的
位置香得很,好像我整天瞅著想往上坐一样。别说平时我就没怎麽把这位置看得上眼,
在这乱七八糟的时候我更对它没有兴趣。我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说:" 你来坐,你
来坐,我正坐得不舒服。" 巴瑞特嘿嘿一笑,毫不谦让地坐了过来,抬头对我说:"
好像你的手下被攻击了,去看看吧。" 竟有此事,我都不知道?我连忙跑到另外一个
房间找收集情报的人员询问。他们才说" 刚收到" 消息——军官住宿区8号楼,也就
是我们雷隆多情报局一行人的驻地遭到了敌人袭击,有人员伤亡。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脑袋" 嗡" 地一声都快炸了。不管怎样,这几个人的安危我
是要负责的,那是自己的管片啊!连忙跑到医院去看。
医院里躺了不少伤员。因为突如其来,床位不够,走廊里都充满著鬼哭狼嚎。我
先没敢进去,找到值班医生查了一下记录。情报局的一夥人受了重创,五人受伤入院,
高天和杜暮受袭死亡。我先到白阳和罗扬住的病房看了看,他们没受什麽重伤,只是
伤口感染了需要留院观察。我坐了一会,说了几句象征性的安慰语言就告辞了,到另
外一个病房看松田静等人。
值得庆幸的是,受伤的几个伤势都不严重,还蛮有精神的在吹牛逼。可是我一进
来,他们全都立即停止了交谈。包括寒寒在内的每个人眼睛都直盯著我不放。我搬了
一把椅子坐到一边,想著该说些什麽。最後决定先安抚烈士遗属,对白灵说:" 高天
同志的死,非常可惜。我非常遗憾……" 曾几何时,我也开始充当起以前我最厌恶的
口是心非作政工工作的领导角色来了。我不适合干这个——因为说这些我自己都不相
信的话时明显缺乏诚意。说这种话的反效果也是非常显著的:白灵一听我这话,猛地
抬起头来,厉声问道:" 少在那里放屁!你真的关心过他,关心过我们吗?" 我发了
一呆,正揣测著她的真实用意,真宫寺司跳了起来,叫嚷道:" 姓黄的,事发後你根
本没有履行你的职责,而是一直呆在巡逻区里接受保护,你这个没种的家夥!这件事
你想甩都甩不掉的,谁叫你又是我们这边干部组的长官?你一定会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的!" 怎麽开始围攻我了?我心中产生了一丝畏缩,向寒寒看了过去。她嘴唇一动,
却没有说出什麽话来为我分辩,而是低下了头。我本来想争辩两句,见她那样子,自
己也沈默了。真宫寺和白灵两个对我意见尤其的大,变本加厉地谩骂我不休。没骂到
两句,便开始夹杂人身攻击,比如我是个靠吃软饭才爬上去的懦夫等。我一直没有回
嘴,只是默默地听著。他们骂了一刻锺有余,直到护士进来干涉才作罢。洋子突然开
口,说:" 都发泄完了吧?光这麽吵著也不是回事,看咱们黄组长有什麽解释的,也
让他说说吧。" 可我一句话都不想说了,立即站起来出门,下到楼梯中间,掏出支烟
来点上,靠著墙慢慢地冒闷烟。寒寒跟了上来,遥遥站在楼梯口上面,欲说还休地重
复了几次想开口的动作,都没有说出话来。
我挥挥手道:" 别说了,他们也没说错我。要不是赵影喜欢我,我哪来什麽立功
升职的机会?" 寒寒脸色很不好看,迟疑著说:" 可是,问题不在於这个。大家好像
觉得你太势利了,实际上都不关心大家,只是在作表面的应酬。" 我苦笑了一阵,说
:" 我听说很多大学的班长都是如此,号召人干事时,永远只有自己上。到了出了什
麽事需要人干活或者顶缸时,大家才会想到他。你看我是否是如此?" 寒寒对我的看
法不以为然,但也没有再说什麽,退了回去。我不打算再跟他们罗嗦下去了,径自回
了宿舍。
巴瑞特一归位,立即把我排挤开。我也没想过跟他争什麽,只是随便看了看战况
资料。根据这几个小时传来的消息,阿尔法那边情况非常严重。敌人佯攻雷隆多作为
策应,把实际主力一口气投到了阿尔法上。虽然阿尔法的空防系统对敌人造成了很大
的杀伤,但仍然抵挡不住400多架敌人战斗机的轮番进攻,於中午11时30分彻
底陷落了,陈琪等人下落不明。听到这个消息後,我眼前都黑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上
千个异种战士在我们头顶上挥舞著巨镰搞砍头比赛的情景。消息传开後,下级军官和
民众中更是立即产生了炸窝的效果,骚乱了开来。
这个时候,人们更愿意相信一个绝对的强者,而不是数据堆砌的可能性。巴瑞特
的存在意义正在於此,他只发表了一个电视讲话就成功镇压住了雷隆多人的恐慌情绪,
基本把事态平息了下来。可能敌人攻击完阿尔法後,受创也很严重,而且有亚当斯要
塞炮威胁著,无法进一步增派多少兵力上去,也无力再对雷隆多发动一次突击。因此,
三星的防御体系暂时还没有崩溃。他们强者还在继续编织著强者的神话,我则受到几
乎所有人的冷落和谩骂,心情孤寂不已。早知道混领导会混到这麽惨的份上,我还不
如就窝在阳泉干我的高级别小科员算了。
身处异乡、诸事不顺加众叛亲离,我的心情颓丧之极。开始还有兴趣看看战报,
过得几天,几乎就是整天在宿舍里发呆,与很多胆小怕事的雷隆多人一般坐卧不安、
日夜失眠。原来遇到这种心绪不宁的情况,我都是靠修炼野鸡气功来收敛心情,也一
直颇有成效。但最近几个月以来,我发现随著功力的提升,不但其平定心绪的效果越
来越差,反而还时时会刺激情绪更加错乱——也许是我练得太快,时时处於走火入魔
的门槛上吧?虽然如此,我还是试了一下,果然搞得自己情绪更加不安,於是只得放
弃用这个万金油功夫来平复自己心灵的企图。
情况很乱,忧心重重,又睡不好觉,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挺不住。我也随平民百姓
的潮流,跑去药店买了些安眠镇静类药物吃。本来以为吃了就可以好生睡觉,结果又
导致连做了几十个小时的恶梦,一个接一个,挣扎不出。
在半睡半醒之间,我突然看到ferrari走进我的宿舍,坐到我身边说:"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真是不幸。" 她停了一下,又说:" 看来你单飞得还是太早了些,
也许我当时应该坚持别的主张,不放你走的。" 我搞不清她说这话是什麽意思,但很
明显:这是在致疑我的能力和办事的实际效果。我心中怒气顿生,大声吼道:" 我受
不了你的保护了,我也是男人!自己来闯,哪怕头破血流,也好歹是自己经历过了!
难道我真的能在你的将旗光辉下躲一辈子?就这样,都有很多人说我是靠吃软饭起家
的,你知不知道我的感受?!""你开始讨厌我了,我知道总会有这样一天的。" fe
rrari流泪了:" 你自己做了些什麽?那两个人都是你举止无当害死的,你又知
不知道?" ferrari怎麽会这样说我呢?我心中一怀疑,突然头脑一阵剧痛,
醒了过来。张皇四顾,哪里又有ferrari的影子?这几天我老是这样半梦半醒,
以至於究竟什麽时候是真正的清醒我都不能随便下结论了。过了好一阵,我才确认自
己已经清醒,仔细回想自己的梦境幻觉——为什麽我会那样想?难道我的心中实在有
愧,认为自己对那二人的死确实是有责任吗?
雷隆多上的安眠药成分与地面上明显不同,根据其产生的效果,我看完全达到了
禁药的范畴,属於本应被严格控制的精神类药品。我又晕了一会,痛下决心,把所有
药物都丢进了马桶,准备再去医院看看我的手下。匆匆套了件衣服冲出门去,才走到
墙根,脑中一痛,心口一阵恶心,呕吐了起来。
等我吐得头晕眼花抬起头来时,发现面前站著几个穿著GDI全球联合会制服的
宪兵。为首一个手中拿著逮捕令和手铐,对我说了一些含混不清的话。我没用心听他
在说什麽,见上面贴的我的照片丝毫不差,便伸出手让他把我铐上带走了。我到纪委
工作一年多,也这样铐了不少大官小虾,这回轮到了自己头上,真是天网恢恢,疏而
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怎麽这麽说自己啊!
我给铐出去时,正遇到寒寒迎面过来。她提著一个食盒,好像正准备给我送饭过
来。见我如此遭遇,惊得说不出话来。我稍稍停了一下,对她说:" 看来此趟是凶多
吉少,给你个总结性发言吧:我觉得蛮对不起你的。" 寒寒跟带队的宪兵争吵了两句
後,给他们架到了一边,无奈地看著我被押上车去。我在车上看到离我越来越远的寒
寒的身影,突然心中烦躁不已。好像一种很重要的、不愿意舍弃的东西已经无可奈何
的势必将离我远去了一样,而我又不能明确地判别那是什麽。老实说,这时我只想找
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好好安静下来,让脑子可以稍微空闲一点,只要不再胡思乱想
就好了。对自己将会遭到怎样的处置和对待,并没有任何的考虑和担心。
後来,据我调查——那都是很久之後的事了——原来雷隆多上流行以精神类药品
作为治疗头痛、失眠等症状的特效药。换言之,我吃错了药,以至於一口气吃了一个
星期的药性很强的抑郁类精神药品。这样大剂量的药品,足以把一个狂暴型精神病人
变得安分守己。因此,之後发生的很多事,都是因吃错了药而起。如果没发生过这种
乌龙事,就不会有以後的那麽多麻烦。但等我得知了这些时,我唯一能做的,只剩下
苦笑而已。
第四卷星之弃族第六章重生
我给关押在军法拘留所里。军医给我体检了一下,惊呼不已,说简直没见过我这
样把抑郁剂当饭吃的个案。我这时头脑麻木,只是人模狗样的看着他不吭气。后来又
来了几个护士,给我注射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各种针剂若干,看来是准备用抗抑郁
剂把我调整回来。光这一条,就证明他们根本没安好心给我治病,而是纯粹拿我开涮,
把我当小白鼠——有这样治疗的吗?发明这种疗法的医生,麻烦你先喝盐酸,再饮烧
碱试试看?
于是乎,我的体内就同时有好几种的抑郁剂和抗抑郁剂(兴奋剂)存在并对抗着。
这些药物有的效果来得快,有的来得慢;有的长效、有的短效。所以我的精神状态也
就变换得极快,经常10分钟就变了表里山河。巴瑞特来看了我一次,一看见我这废柴
瘾君子模样,丢下一句话:“这人已经无用了。”调头就走。实际上这时我正好清醒
得很,把他这句话牢牢记住,准备什么时候跟他理论理论。
待体内翻江倒海的药劲渐渐消失时,我在拘留所里已经呆了两天。头脑虽然清醒
了不少,但精神却给这几种性质截然相反的药物整得委靡不堪。给我指派的军法律师
来见我,他说这回GDI 全球联合会组织了三星败仗的特别调查组,对我控以玩忽职守
和临阵脱逃的罪名。我虽然精神萎靡,一听到如此不合理的事情也立即打起了一点精
神,因为这两条罪名实在太不合理,跟我没什么关系,要告我吃禁药还差不多。
我把特别调查组的名单拿过来翻,居然组长是北京GDI 纪委抽来的陈田夫!看到
这个名字,我突然心里一亮,似乎掌握到了某个以前曾经忽略的东西,只是某些关键
之处还是想不通——为何是他来对我发动进攻?我本来以为是巴瑞特向我发难呢。律
师建议我提出抗诉,那样的话,他们如果想开特别法庭审判我,光程序上就要浪费40
天以上,可以最大限度的争取时间来做些手脚。可他对着一个精神状态还很不正常的
人说这些话,完全是白费。我连连挥手,说:“我全认罪,让他们快点来审我。”律
师先还不厌其烦教了我一阵,后来见我面目狰狞,象是马上要啃他的样子,才夹起公
文包飞也似的跑了。
律师走了后,军法拘留所里又只剩我一个人。我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看看自己
如果真的给枪毙,到底冤是不冤?回想起来,自从来了雷隆多,特别是得知十年禁令
后,我的表现真的可以说差得很,整日在胡思乱想,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个星球上。既
然我不能离开这里,那样不切实际的空想就是对自身的不负责。这些可以解释我的手
下们和我关系为什么那么僵——我确实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只是在敷衍他们而已。但
这回被控,跟这些事又毫无关系,反而象是陈田夫故意修理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
跟他处得还算不错,哪里惹到他了?
这个问题死活想不通。我从点滴小事开始想起,实在想不到有哪里在何时做过任
何对不起陈田夫的事。偶有亏空他的经费去唱卡拉OK,他倒是主谋;至于他的宝贝妹
妹,我连根指头都没动过人家。真是个无头公案!好在我已经认罪,那么审判很快就
可以进行,我大可当面问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很久都没有这样舒适的感觉了——各位倒不要认为我心理变态到已经要给人定罪
了还觉得舒服——上了三星之后,我就一直困扰于十年禁令,心情郁闷不已;前次的
异种突击作战后,又忧心于战事,难以有丝毫时间得意释怀。而现在,这些责任都离
我而去。无论怎样,异种生物哪怕马上要毁灭地球也好,都已与我无干;十年的禁令
也与法庭相比算不得什么了;我突然感受到极度放松的心情,几乎快活得想跳起来。
告诫自己可能是兴奋剂余波未平的反应后,勉强压抑下了心情。
此时我精神焕发,总想找些事来做。那么左右无事,我就又来练野鸡气功吧。这
回没有抱任何目的来练,纯属练着打发时间。以往出现过的精神恍惚、心情烦躁等现
象,一样一样的出来,我也不以为意,继续练了下去。大不了就是走火入魔……反正
给枪毙了还不是一回事。不知不觉间,渐入物我两忘之境。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清醒了过来。体内天龙潜元功的气流比以前成倍的增强
了,正在全身经脉中不住快速运转着。这种气流原来是一种清凉祥和的气息,现在却
如怒涛江河,在我体内如火龙般穿行。虽然并不感到什么痛楚,心里却为之强大的力
量所震惊。很明显,在我身上起了一种变化,以至于功力突破了一个阶段,又向上猛
升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我慢慢将气息归入丹田,站了起来,走到卫生间的洗脸台
前,对着镜子看。镜子里我的模样并没有改变,然而我心中却热血沸腾,一种长久以
来不曾有过的冲动正猛烈冲击着我的心头。
我喃喃地对着镜子里的我问出一句我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话:“你要回来了吗?”
天才亮,守卫来提我,说有人探望。我慢条斯理来到会客室,却发现是寒寒。她
的面色神情显得很奇怪,又有些生气的模样,才拿起电话就冲我叫:“你在干什么啊!
为什么毫不申辩就认罪了,等人家来修理你?“
我半吊着电话,反着白眼看着她,说:“你很烦哪,这不关你的事。”
寒寒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这样屌地对她说这种鸟话,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她才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错,要求我重复,于是我又原话给她重复
了一次。这回寒寒再不能欺骗自己了,气得连说了几句“你……”就说不下去了。我
看她这样窘困,反而得意得哈哈大笑起来。直到寒寒猛捶隔在我们之间的厚玻璃时,
我才慢慢停止嘲笑她。寒寒用非常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上下仔细扫描了一通,问:
“你不会是哪个人叫来冒充大黄的吧?我认识的大黄可不是这样的人。”
“你认为我——不,称呼‘他’好了——是个怎样的人呢?”我笑问她。
寒寒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虽然是个挺复杂的人,可也算个好人吧。相处那么久,
我觉得大黄完全是个按照GDI 道德准则在要求着自己、约束着自己的欲念的人。在和
人相处时总能很正经的交流,而不象你这样纯粹在拿人开心!”
“说完了?”我问她。
寒寒又仔细想了一阵,说:“好像形容得不够全面,不过大致差不多了。我了解
的大黄是可以揣测的,而且他的动机很明显,就是要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幸福。为了
这个目的甚至会牺牲很多自己本来可以得到的……”
“算了算了,不说了。”我挥手止住她,又将手指反过来指向自己:“现在你看
到的是怎样的一个人?下流、无耻、毫无责任心、没有抗争能力、没一刻正经……”
“是这样的!”寒寒气冲冲地对我叫着:“你还想怎么表演?快收场了,好好想
想办法!”
“你哪里又认识真正的我呢?”我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她,摇了摇手指,说:“你
只不过是被我欺骗的众多可怜虫之一罢了。”
这句话过于深奥,寒寒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她的眼神不住在虚空和我的身体上浮
动,过了好一会,才说:“看不出来你又有哪点神秘了。”
探视时间已经到了,守卫进来催促。寒寒竭力想再从我嘴里套出些什么,但我再
不肯说一个字。她只得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我在军法拘留所里发我的神经时,外面的形式已有了很大的变化。
阿尔法行星的败军兵分两路向雷隆多和亚当斯撤退时,向亚当斯撤退的一队遭到
了敌人200 余战斗机的包围。亚当斯总督永尾直树不敢负历史责任,直接把要塞炮指
挥权移交给了奥维马斯特使。经奥维马斯授权,亚当斯要塞炮终于射出大时代以来的
第一弹,将阿尔法- 亚当斯之间空域的敌我双方舰船全部击毁。从军事角度上来说,
当然应该这么做,而且很值得。那一组阿尔法败军不超过500 人,且基本失去武装,
敌人的力量倒是非常强大。但这又不是做买卖,不能简单的计算得失。好歹那些人也
是自己的战友,奥中将还真毫不犹豫,下得了黑招!大家得知这消息后,都对奥维马
斯中将大人的心黑程度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另外一组的运气好得多,敌人没有能力组织全面封锁,给他们冲了出来,基本平
安抵达雷隆多。照理来说,这时被关在拘留所里的应该是败军之将陈琪妹妹,而不应
该是我,可世事总是难遂人愿。陈琪不但没有遭到追查,还直接取代了我的雷隆多情
报局长位置。
寒寒一大早在我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如果换了我是她,就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丢到一边自生自灭算了。可是寒寒是个多么认真的好人哪,她非要想办法救我不可。
雷隆多上她也没什么熟人,那几个干部团的巴不得我早点死,不说风凉话都算好
的了,更帮不上什么忙。她病急乱投医,居然候在总督府前,等陈琪跟巴瑞特交完了
手续出来时,主动上前自我介绍了一回,求她帮忙。
我有时真的佩服寒寒的执着,她简直执着到了不看具体情况的地步。现在我等于
是替陈琪顶了罪名,难道陈琪还能将她自己丢进监狱,把我置换出来?在这种情况下,
寒寒几乎不可能有得到支援的可能,被整的可能实在不小。当然,寒寒一点都不笨,
她完全看得到这些可能性,只是执着到了不考虑自己可能遭受波及的程度。
我经常说,世事难以预料——果然如此。按照任何正常人的推理,陈琪遇到这种
与虎谋皮的要求,选择不外两个:把寒寒乱棒打走、或者干脆把她也丢进来跟我作伴。
可是陈琪没有这样做,而是把她带到了情报局会议室去谈话。
会议室里已经有一个青年男子等候。陈琪示意寒寒坐下,向她介绍道:“这位是
西城秀树先生,我在阿尔法上遇到的心理学专家。他对于研究黄而的案例提供了不少
帮助。”
“黄而?心理学?案例???”寒寒的脑袋上冒了无数问号出来。
“难道你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吗?”陈琪反问道。
寒寒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姓名,只是自上大学以来,除了极个别官方场合,根
本就没人那么称呼过我。因此,听到那个名字,难以第一时间和一个被称作大黄的人
联系起来,也是人类的正常反应。
陈琪找出了一份卷宗,边翻边对寒寒说:“黄而这个人,很有意思。我注意到他
后,找人调查过他的底细,发现这个人简直不简单哪。”寒寒奇道:“你……在这之
前就调查他?这个人有什么可查的?”陈琪连忙改口道:“你不要误会。这其中牵扯
到一些我的家事,主要跟赵影有关,所以我就顺便找人查了一下。你曾是他的女友,
但你对他的了解,不一定有我多。”
寒寒不吱声了,老实巴交地眨着眼看着陈琪。陈琪扬扬手里的材料,说:“我给
你大致介绍一下黄而这个人的底细。这些你都不知道,只管听就是了,不要大惊小怪。”
寒寒答应了后,陈琪开始给她讲解材料的内容:“黄而这个人,在高二之前,完
全是个惹事生非的土霸王,以肇事打架为乐。曾被记过四次,记大过一次。要不是他
的父亲说项,早给开除了无数回。可这个家伙运气太好了,高一时他迷上了电脑,而
且在高二时获得了全国中学生计算机竞赛二等奖。靠这个,一笔勾销了所有污点,高
考加五十分进了南国院。”
她念完这一段,看看寒寒的眼睛已经大了不少,知道取得了应有的效果,不禁有
些得意,接着说:“他从小不但勤于斗殴,还有一种专长。档案里没有记载,估计是
他父亲找关系去掉了,根据我找人实地调查他的旧同学,有好几个人都反映说:黄而
应该拥有某种精神力量,或者说具备催眠术、精神控制一类的能力。拥有这种能力的
人,应该是被GDI 严格控制起来的。结果他家又四处活动,使他成为一个表面和档案
上看起来完全正常的人。”
“可是,我们相处那么久,为什么会完全没有察觉?”寒寒不服气地反驳道:
“要说一个人能伪装成这样,我都不能相信了。大黄给人的感觉是个很单纯简单的人,
心无城府。”
“我不是说你眼光差,内藤上尉。”陈琪把材料推到一边,说:“这个问题,我
们可以请专家来解释一下。西城先生对我的研究提出了不少宝贵的意见,我们请他来
分析一下吧。”
西城先向寒寒致意道:“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然后才开始发表他的高见:
“我想,可以这样来分析这个特殊的案例。首先,他并非一个正常人,所以我们无法
用分析正常人的方法来对待他。根据我对这种案例的研究,黄而很可能是一个精神分
裂者,具有多重人格……”
听到这里,寒寒就受不了了。正准备跟他雄起,陈琪喝道:“上尉,请听他说下
去!”她只得又坐了回去。西城接着说:“这个人的特殊性在于,他的精神力强大到
了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催眠自己,给自己制造一个完整的、符合社会规范的人格出来。
不了解精神控制理论的人,也许会觉得他这个人转了性,浪子回头。但是,有句话叫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里有人能象他那样彻头彻底的转变?因此,我认为,内
藤上尉所认识的黄而,不过是他强制制造出来的一个虚像人格,是他希望自己成为的
一种人,而他本身并非就是那样的存在。”
“你……能说得简单点吗?我头晕。”寒寒捂着脑袋说。
“人们在对过去的生活极度失望时,往往都会产生抹去过去的所有印记,完全重
新来过的想法,然而可以这样做的万中无一。”西城耐心地解释道:“他也许因为某
个对他来说相当重大的因素影响,决心消除过去自己的存在,让自己改头换面,重新
做人。你有没有感觉到,他的行事方针,简直与GDI 道德条例没有两样?这个人在遇
到上级的不合理压迫时,总是选择了回避的态度,成为了GDI 最需要的没有性格、只
忠实执行指示的螺丝钉式角色。”
“天哪!”寒寒长叹一声:“我还是不能相信这些,难道人类的伪装力真能有那
么高强?”
“不是伪装,我再说一次。”西城认真地说:“是另一个照他的意愿生成的他自
己。
他几乎已经成功了,成功地隐瞒为人不齿的过去,已经成为了本来不属于他的上
流社会的一份子。大学以来的他,和高中之前的他,除了相貌相同,身体相同,性格、
处事方法等没有一处相同,完全是两个人。“
跟心理学专家谈论这些东西,要不了多久就会让正常人发疯。寒寒已经快抓狂了,
突然反应过来,问:“那他现在的表现是怎么回事?”西城摊摊手道:“我就是来研
究他的,总要见了面再说吧。不过根据你说的情况,我怀疑是因为上了三星后,整个
环境的急剧恶化,使他的虚像人格难以在这里生存。作为生存的本能,他的原本人格
开始苏醒。还有,听说他又使用了不少精神类药品?那可是一大外界刺激诱因……我
想,只有见了他,才能进一步下结论。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于是,陈琪带着装神弄鬼的心理学家西城秀树和已经被晃点得头晕眼花的寒寒来
探视我了。一上午就有两趟访客,我真是觉得烦躁,可是又不容得我选择。陈琪翘着
腿坐在会客室一边的沙发上,等寒寒和西城跟我交涉。她本来就有嚣张过头的嫌疑,
在身陷囹圄的我面前自然显得更加高傲。我心里骂了她两句,拿起电话问寒寒:“怎
么回事?”“陈琪少校过来接管了我们情报局。”寒寒向我介绍了一下情况,说:
“我跟陈少校说了一下你的事情,她说有办法可以救你,但要先跟你谈谈,所以……”
我听到这里就不愿意再听下去了,翘起脚道:“切,浪费我的时间。谁指望这个
小姑娘来给我做什么了?”这句话声音大,从电话里传出去,连坐在一边装清高的陈
琪都听到了,转脸向我瞪来。我毫不畏惧地迎面瞪去,心想:“你能怎么样?”“黄
二,好戏该收场了吧。”陈琪冷冷地对我说。
她这话一出口,我立即收敛了嬉皮笑脸的面容,站了起来,趴在玻璃隔墙上瞪着
她看。陈琪直盯着我说:“黄而,我注意你好久了。不过你不要太得意,那是因为赵
影的缘故,我很好奇她看上的男人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所以专门调查了你一回。”
“你们兄妹都有毛病。”我嘀咕道。
陈琪充耳不闻,完全当我在放屁,自顾自的说她的:“我把你的过去完全查清楚
了,发现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哪。听到‘黄二’这个只有高中之前的人对你的称呼,
你该知道现在你的老底已经完全给我揭露出来了。就算没有这次的军法审判,要是你
的这份精神材料让上面知道了,他们也会很好奇的把你送到研究所去吧。”
“您打听得真清楚。”我扮成一头可怜小绵羊对她说:“连我表里不一这样的小
秘密都给您发掘出来了,厉害厉害!”
西城插了进来,举起一个十字架项链,对我说:“中校,请往我这里看。你现在
很舒服,慢慢的有些想睡着的感觉了,睡吧~~~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吧~~~”
“可我没什么想说的。”我昏昏沉沉地说。
“你是否会催眠术一类的精神控制技能?”西城一边继续他的催眠手势,一边发
问。
“是的,我很擅长这个。从小就会了,别人都把我当怪物。”
“你是否将自己催眠?为了什么?”
“原来的我只能当土匪流氓,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还想跻身高位阶层。”我
说着说着,嘴角露出了笑容,猛地睁开眼,大喝道:“所以我就把自己催眠了!”西
城正在全神贯注地催眠我,突然遭到我的反击,闷哼一声就仰面朝天倒了下去。我连
连冲陈琪挥手,说:“你找这种才从学校混出来的,只能给人治治失眠的菜鸟来对付
我,别开玩笑了。快把他送医院吧,迟了可救不回来了。”陈琪气得满脸通红,按了
按电铃,召唤卫兵来一起把西城架了出去。
这时,寒寒就象在看耶稣一样趴在探视窗前歪着脑袋看我,笑道:“居然是这么
回事,大黄,我这才发现你这么有意思,居然充满着不解之迷。”我随意笑了笑,对
她晃动指头作催眠状:“你是个妓女,你是个妓女……”寒寒大叫一声,跳起来就要
跑。我哈哈大笑道:“开玩笑的。”
陈琪找人把西城送医院后又回来了。她正准备对我说什么,我又掏出个钥匙串对
她晃了一晃,说:“想不想睡一觉?非常舒服,而且可以缓解精神压力哦。”陈琪立
即别开了头去,喝道:“邪魔外道,少在我面前装疯!”我呵呵笑道:“玩玩你而已,
我才没兴趣催眠你这样无趣的人。”陈琪打断了我的发挥,说:“黄而,你要发疯,
我可不管。只是我确实对你这种情况很好奇,你现在已经恢复成你真正的自我了吗?
高中之前的真实的你已经复活了?”
“问那么多干吗?”我很不客气地对她说。
“主要是关系到一点私事。”陈琪很暧昧地笑道:“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
我可以设法救你避开此次的指控。我哥那一套,我清楚得很。”
她到底想做什么?我一边怀疑着她的真实用心,一边回答道:“我只是拥有这种
能力,而对其实质没有什么研究,所以也不能很明确的告诉你整个事情的发展。就连
我自己,也很难确认哪一个自己是真实的自己。古精神理论学说所说的本我、自我、
超我,就已经足够复杂,我想跟你这样的门外人是解释不清的。过去的我确实已经从
炼狱里复活,其势不可阻挡。”
陈琪很感兴趣的看着我,回头对寒寒说:“你先回去,我要跟他单独谈谈。”
“你最好让她在场比较好。”我劝说道:“你能对付得了我吗?”
“试试看吧。”陈琪露出邪恶的笑容看着我。
第七章顽抗到底
我就那么和陈琪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过了一会,她终于被我的顽抗精神击退,
转而寻找别的目标,转身对寒寒说:“上尉,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先行离开。”
我不想寒寒离开,好有个见证在场看到陈琪给我戏弄的模样。可她实在是个遵纪
守法的好人,上级下令,立即不假思索地执行之,离开了拘留所。陈琪的曲线救国战
略胜利,得意洋洋地拖了椅子过来,翘着腿坐在我对面,露出一脸做作的清纯笑容地
看着我。我心中不住咒骂,只得开口道:“看什么,没见过人格分裂的人啊?”陈琪
点点头道:“对,是没见过。”
于是我们之间突然沉默了下来,我又无意改善这种状况。在这样一个封闭幽静的
环境中,我居然能跟一个超级美女面对面坐着无话可说,绝对属于超人的范畴。陈琪
可能从来没遇到我这样对她不甚理睬的人,先是故作清高地等我开口,可是等了半天,
我就是死不开口,她又变换姿势、做出一些暗示性的挑逗动作--我相信,这只是她
对付男人的一种本能,也许她本人并不明确这些动作的具体含义,只知道效果比较好。
可是无论她做什么,我都只用一种呆滞的目光把她看着。各位可以做一个实验,这种
眼光不但能把人看得很不自在,多看上十几分钟绝对能把人瞪到怀疑自己的存在是否
合理上来。
陈琪毕竟太过年轻,她年纪比我还小一点,对付我这样的善于心理对战的人更是
差了太多,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上的。我当年曾经有个记录,打遍中学无敌手--当我
与人对视时,无论多久,都是对方先受不了大笑起来。这种小孩玩的花样,其实颇为
考验心志。事隔多年,我现在看陈琪的目光就更加深邃而迷茫,威力远胜当初。她终
于给我看得受不了了,转过头去,轻喘了两口气,主动开口问道:“你知道这次查你
的案子,是由谁发起的吗?”
她问我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明显只是想套我的话,好把谈话继续下去。我本来
无意配合她,可是这个问题我又比较难以回避,只好一边学她把腿翘了起来,一边懒
懒散散地说:“不就是你哥呗。有话快说,我很忙。”
我在拘留所里说这种大话,实在不太合适,我甚至立即听到了旁边录像监控室里
值班妹妹的笑声。陈琪也忍不住笑了一声,勉强压住,正色道:“你这人哪……算了,
不说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哥为什么攻击你?才不久,就在他结婚之前,还经常说起你
是‘福将’,很有前途,值得栽培呢。”
原来陈田夫是真的看得起我,并非完全假装。我不想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嘴
里随口应道:“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反正这一年多工作都比较忙,到处乱窜的,
我正好借坐牢之机好生休息一下,多读点书,增强自身理论修养素质。”
陈琪在桌子下面的拳头都捏紧了。她以为我看不到,实际上我这时正边跟她说话,
边运转野鸡气功,理论上,只要我有那么无聊,就连她的血液流动速度我都能感受得
到。我倒想看看,她能忍我到多久?陈琪的粉拳捏了又捏,看来给我气得不轻。过了
好一会,她才平静下来,说:“他准备把你的罪名顶为临敌叛变,最高刑罚可以执行
死刑。”我听了后,心里一沉:陈田夫下到了如此重的黑手,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见
我老实了,展颜笑道:“原来你还是怕死啊。”
“是绞刑吗?”我突然一本正经地问她。
“哦,这个没研究过。不过,GDI 习惯上对中级以上军官执行不流血死刑,可以
选择绞刑、注射和毒气室。”陈琪惊奇地看着我:“你问这个干吗?”
我凑近了我俩之间的隔离玻璃,对她露出了猥亵的笑容:“你玩过SM没有?用绳
索绞紧对方的脖子,造成窒息的过程中,会使对方得到极大的生死之间的快感。你如
果没有玩过,日后一定要试试看。恩,期待哇,只怕我到时会爽死啊~~~”
根据我的观察,陈琪应该还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可能是家里管得比较严。当初
我给她当保镖时,看到她与男朋友虽然打得火热,好像也只停留在言语上,行动上颇
为拘束,分寸极严。我对她说这样的话,纯粹等于找死。她给我气服气了,趴在桌子
上,歪着脑袋无奈地看着我说:“你这个死不要脸的臭流氓。”
好久没女孩子这么骂我了,听到了居然产生一种怀念往事的感觉,我不由悠然神
往。陈琪见我走神,连忙喊了我几声,才把我从追忆逝水流年里拉了回来。她气鼓鼓
地说:“你简直顽劣得不可救药,怎么混进GDI 的?你根本应该去当职业流氓。”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当流氓,想做一个社会承认的有地位的人,所以催眠了
自己,混进了GDI 。”我作出佛祖拈花微笑的面容和手势来,说:“不想跟我这样的
人交谈,就省点力气别瞎白活了。”
好像到目前位置,陈琪跟我谈话的内容都是暗示着她可以帮我。而我这样对待她,
岂能用一个不识好歹来形容。她站了起来,走到外面去喘气,然后又听到了她踢门的
声音。过了一会,她发泄完毕,又走了进来,用葱葱玉指直指着我说:“黄而,闭嘴,
现在听我说。我哥是为了赵影跟你翻脸的。他在结婚的时候才知道你们俩的事,受到
的打击不小。当初赵影学成回国,第一个遇到我哥。他对她是一见钟情,表露出追求
的意思。可是……你猜赵影怎么说?”
我捂住自己的嘴,瞪着眼看着她,用力地把脑袋左摇右摇。陈琪接着说:“她说
我哥太年轻,不稳重!你知道我哥条件多好,成群的女孩子排队来追都不要的,可赵
影……”
我一边用力捂着嘴,一边空出只手来指我,又指陈琪,又伸大拇指……可是当初
学哑语过于敷衍,怎么都表达不出“可我比你哥还小得多”的意思来。陈琪给我的表
演气得发抖,叫道:“你开口说话啦,演什么戏!”
她叫我开口,我就偏不开口。不但不开口,还抽出手绢来把嘴堵住,作被绑人质
状在椅子上挣扎扭动。陈琪见我表演得愈发起劲,不由气急败坏,连连重敲桌子道:
“你少跟我装怪。我跟你说,这回我救定你了,你就是想死都别想死掉。”我连忙停
止当人质,把手绢扯出来丢到一边,发出清亮的婴儿叫声道:“不嘛,我要死嘛。”
终于,我得逞了。陈琪看来已经给气疯了,伸手到腰间去抽枪。我见势不妙,立
即一个侧滚躲到桌子底下,她在上面连开六枪,把隔离用玻璃打得粉碎,玻璃渣到处
乱飞。我心中大叫不妙,万万没想到陈琪居然会粗俗到动武的地步,心想:“又点炮
了。”
这时陈琪终于停下来,喘息着用力踹了踹桌子底,叫道:“你给我出来!”
“我才不出来!”我大声叫道:“你哥要告死我,你要打死我。左右是死,我躲
在这里饿死算了。”
陈琪又喘了一阵气,终于按下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说:“我不打你,快出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叫嚣起来。
陈琪肯定已经给我气糊涂了。我看她纯属冲动性人才,完全没继承到她父亲深谋
远虑的优点。她居然把枪丢了进来,说:“你看,我现在没武器了,能出来了吧?”
我伸手捡过来一掂,就知道膛里还有一发子弹,便站起来举枪瞄准她。陈琪冷笑起来,
冲我扬扬手中的弹夹,说:“白痴,子弹打光了。”我极端鄙视地看着她,把膛里的
子弹下了下来给她看了一下,又装了进去,凶相毕露地举枪对准她。
陈琪脸色发白,皱起眉头闭上眼睛等死。这就是军事素质不过硬,或者说手枪类
武器用得太少,缺乏经验的体现。作为军械爱好者,我完全有理由鄙视没搞清楚自己
手中武器状况的她。可她这样子非常漂亮,我看了一两眼,居然不知觉看走了神。干
脆把枪丢到一边,顺手把旁边墙上的监视探头扯了出来,凑近了对准陈琪拍摄。那边
监控室应该已经发现了这边的状况,不过卫兵赶来还要有一两分钟的时间,我先拍个
过瘾再说。
陈琪的模样相当有趣,可能在想象着我开枪爆她头的样子,一阵阵地显出忍痛状。
我半天没对她做什么,又没说话,她不由觉得奇怪,问:“你想怎么样?”我干脆地
回答:“你睁开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结果,陈琪睁眼看到了经常看到的场景——一个猥琐男拿着相机(摄像机)极端
猥琐地拍她。这种事她遇到得极多,每次都让她怒火万丈(相对来说,ferrari 对偷
拍她的人很宽容,基本当人家不存在),会作出很恶劣的回应。她立即抄起我丢在一
边的手枪,用枪托狠狠地冲我脑袋凿了两三下,把我打倒在地。气呼呼地骂了两句变
态,转身大踏步离去。我突然叫道:“站住。”
她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冷冷地问:“你有什么话想说?”
我摸摸脑袋,还好没给她打出血,只是疼痛不堪,打出了两个包。一边揉着伤处,
一边问:“你的干部团怎么样?我们应该对手下的伤亡负责吧?”
陈琪沉默了一会,说:“他们全部殉难了,只有我和一部分阿尔法的原军官逃了
出来。”
“我死了两个手下就要坐牢,而你手下死光,却还可以接收我的位置,这太不公
平了吧?”我问道。
陈琪这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语气也恢复到了最初的冰冷。她静静地说:“这
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广义的公平需要极端的强权来保证。只有实力才能证明
一切,才能拥有发言权。我后面有我哥、我父亲,而你后面有我,这些大家都心知肚
明。你可以放心,虽然你对我如此无礼,我还是可以保证你不会有事。只是,到时你
得听我吩咐。”
“我拭目以待,真想看看你的能量如何。”我呵呵笑道。
军法拘留所的会见室灾难引发了一连串的线路故障。这时兵荒马乱,一下午都找
不到电工来修。所长想到了我,亲自登监拜访我。我只是给禁闭,没有双规,军衔还
保留着,比他级别高得多,所以他还很客气地请求我帮忙维修。我从晚饭后开始动手,
直到凌晨一点才把电路全部修好。他们为了让我修东西,把钥匙都给了我,我就跑监
控室去看今天录的相。监控室的设备不赖,拍摄效果很好。陈琪给我拍得风姿绰越,
美轮美奂(这好像是形容非人类物体的),我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便把比较突出的
几个镜头定格下来,用照片纸打印出来收藏着。
图像处理很费时间,我太久没搞了,研究又花了不少时间。一切弄完时,都快天
亮了,我才回到监房睡觉。谁知真是麻烦,一大早又来了访客!我焉答答地走出去,
闭眼坐在窗前,脑袋倒在桌子上呻吟道:“who are you ?I'm blind…”却听见寒
寒担心的声音:“你不要紧吧。”
她怎么又来了,也不嫌烦,我还要睡觉啊!我努力睁开眼一看,居然郭光也在,
他愤怒地叫道:“他们拷打你了?你马上去告他们!”我努力“hi”了一声,又闭上
眼说:“没这回事,很久没碰电脑了。昨晚给他们修机房,顺手玩了个通宵,才睡。
你们下午来好不好……”
好像听到了两个人的脑袋撞到玻璃窗上的声音?小淫贼问:“我听寒寒大概说了
一下你的情况,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认我们这些老朋
友不?”我呻吟道:“放心,我没忘记你们。你们都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是也许现
在会不喜欢我这样的人了。”寒寒连忙说:“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先不说这个吧。”
小淫贼穿得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地在那边装模作样。我还闭着眼问:“杨岚那些
人都好不好?”小淫贼说:“都好——啊,现在不谈这个。我是ferrari 特派来的钦
差,协助你打这场官司。她告诉了我很多诀窍,我们现在就开始研究一下情况,估计
问题不大。”我哼道:“要你帮我打官司,只怕你在听证会上淫笑起来,我们可怎么
收场?”寒寒也呀了一声,说:“是啊,那样可不太好。”小淫贼赌咒道:“不会。”
我说:“不信。”他又赌咒道:“就不会。”我又回敬道:“就不信。”鸡生蛋、蛋
生鸡了N 个来回,寒寒把我们劝开了,说:“快想办法,别胡闹了。”
郭光第一次感觉到我胡闹起来比他威力还强,整了整衣冠,准备全力作战,说:
“他们告你两项罪名,其中临阵脱逃是死罪。你的手下伤亡的那些事,其实问题不大。
你是否有临阵脱逃?这才是关键。”我急忙点头说:“有,确实有,真的有!”寒寒
的额头再一次撞到了玻璃上,边揉边叫道:“那是撤退,哪里是脱逃啊?”我质问道
:“那大家说我什么都没干就跑路时,你怎么不替我帮个腔?”寒寒连连跺脚道:
“你真是的,不要闹了!对大家说不清楚,他们情绪都激动得很,说了也不信。”我
重重哼道:“那你对陈田夫又说得清楚?他根本就是来打击报复我的,你以为他是来
秉公执法啊?”
说着说着,倒好像我跟寒寒在吵架。寒寒稍微缓和了一下对话节奏,说:“我们
都很清楚,你当时开了枪的。你开枪救了我,形势不对时才撤退的。巴瑞特他们撤得
比我们还快。”我反驳道:“只开了一枪。”小淫贼兴奋起来,叫道:“一枪也行,
一枪也算!这是量变到质变的区别啊!发了,发了。”
我睁开眼,双眼翻白冲他白了N 眼,说:“枪是寒寒的,我根本就没带枪。就算
找到子弹,编号查出来都是她的。”寒寒忙说:“没关系,枪上会有指纹……”
“枪丢在了厨房里,异种进来突击时给踩烂了,我可不相信还验得出指纹来。就
算研得出来,他也可以设法使那个结果改变。”我悠然叹息道:“你知道我在这儿整
天没事想些什么?我第一次遇到这种给逼得山穷水尽没有后路的情况,站在陈田夫的
角度来看,那就太爽了!我简直没有一丝一毫活下去的可能。”
寒寒急得流泪了,边抹泪水边叫:“你太过分了,大家这样诚心帮你,可你却只
为着自己心里不愉快,执意不关心自己的事,一心想死了算了。你要出了事,我们都
是你的朋友,谁会开心?你父母以你为荣,你现在要令他们蒙羞吗?!”
她以为扯到父母,我就会心软,那可是不了解我的血亲关系才会这么干的。我不
以为意地回答道:“他们从来没想到过我能活过17岁,那时每天上学我妈都要祷祝菩
萨,祈求不要有人半路来砍我。现在再想也没有用了,也许我们只有相信陈琪的‘实
力理论’,看看她能怎么救我吧。当然,我可不认为她能够做到。”看到寒寒和郭光
都傻了眼呆若木鸡地看着我,我突然站起来,扒下眼皮,拉开嘴巴扮大魔王,发出一
阵地狱火式的狼笑后,用魔鬼语气吼道:“哈,哈,哈,谁能救黄而?不可能,没有
任何可能!”
结果,我害他们的脑袋又撞了一次玻璃。
第四卷星之弃族第八章斗地主(I)
与陈琪火爆见面之后的几天,我在拘留所里呆得倒不寂寞。寒寒和小淫贼钻了专
属法律顾问可随意探望的空子,几乎整天呆在会面室里陪我。寒寒天天送饭来,使我
的伙食比初上雷隆多的半个多月大有改善。俗话说:居移气,养移体。虽然住在拘留
所监房里没什么光彩,但伙食开得不错,气色也就好了不少。
他们给我带来了最新的情报信息。经过雷隆多军情处(就是巴瑞特把原来情报局
那一伙人全调开后,在他管的军队里成立的一个部门,完全是用来跟我们扯皮的)调
查,当日来突击雷隆多的异种,和袭击阿尔法的是同一种族,也就是1 月与我方发生
交战的异种空军种族,基本可以认定为同一股军事力量。GDI 太空总署已经派了特别
调查组上雷隆多来,现在对该异种族命名为AD3066.A.storm。GDI 太空总署给人取名
字非常恶趣味,几十年难得用一回,偏偏最近几年这种命名法则还广泛给反病毒公司
借鉴来给病毒命名,弄得人家种族名字看起来象电脑病毒不说,还非常难写难念。民
间自发性称呼众多,也许最终会形成个比较固定的俗称。
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调查发现,当日突击雷隆多的"AD3066.A.storm"战士,兵
分两路分别攻击雷隆多中心和军官宿舍,加起来一共只有17名。才17个,就把雷隆多
整得天翻地覆……
" 他们袭击的时间、场合都很好。攻击雷隆多中心地带,而且在一次袭击中就使
雷隆多指挥系统陷于瘫痪,攻击军官宿舍更造成了高级军官的伤亡,很高明的突击战
术。" 我沉吟着分析着:" 他们的隐蔽侦察和运载工作做得很好,今后这方面得加强
防御才行。"
" 大哥,你先考虑好你自己的事吧。" 郭光没好气地对我说。
边疆有事,许多本应慢慢来的事情就刻不容缓地办了。3 月15日,针对我的特别
听证会在雷隆多第一法院举行。名义上是听证会,实际上等同于审判,只待定了我的
罪,顺手把名称改成特别法庭就完了。这种N 多人跑来看一个或者很少数几个人的热
闹,并随时准备着看定罪后现场执行的情景,我一概称之为斗地主。没想到少年时看
此类热闹和组织斗别人多了,这回第一次斗到自己头上,就直接关系到脑袋的问题,
真是天理恢恢,报应不爽。
控方由远道而来的GDI 全球联合会调查组担当,辩方是这边的雷隆多情报局,由
陈琪当第一辩手,简称大辩。有趣的是:她似乎确实克陈田夫,那混蛋雄纠纠气昂昂
地走进来时,一看见她妹站在辩方席上,立即气焰顿挫,使我心甚快。
陈田夫似乎给他妹妹不合时宜的出现打得方寸大乱,连主持法官宣布听证会开始
都没听见。会议冷场了十几秒钟,他才在旁人的提醒下慌慌张张地反应过来,开始念
手中的稿子。这家伙脱稿演讲很有一套,现在居然要边抹汗边念稿,难道他真那么怕
他妹妹?
他只管在那里念,我只管坐在听证席上东张西望。郭光审过我的代理律师给我准
备的抗辩稿后,就把那个家伙赶跑了,他自己来取而代之。寒寒非常不放心他的情绪
化表现,坐在一边监视。他们从一早上来拘留所接我开始就穷紧张不已,到现在更是
紧张到了神经质,反而作为当事人的我本人最轻松。
陈田夫为了整我,已经准备了很有些时候。虽然他妹的出现影响了他的临场发挥,
可他的稿子也准备得够份量了,念起来如前钧大石,点点击中要害。我开始还耐心听
了一阵,回头看看寒寒和郭光都面如土色的坐在那里发傻,心知他的攻击相当猛烈,
让这两个都失去了大半的信心。
形势对我很不利,陈田夫用极多的文字修饰着叙述了调查报告后,做最后结论及
处理意见,建议乱世用重典,定我临敌叛变罪名,处死刑,以起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的
辐射效应。我听了这些,并没有很激烈的反应,而是奇怪地看着他,心想:" 他这样
的人,居然会如此不顾一切的下这种毒手,嫉妒的力量真是可怕啊……他怕是从来没
经受过想要的东西得不到还给别人拿去的挫折吧?居然如此的恨我!"
有些事情,不能多想。在拘留所的几天,我要么练练野鸡气功,要么就是寒寒和
郭光跑来陪我说话,脑子不得空闲,想不到深远的地方去。在听证会上,虽然陈田夫
就在旁边念对我的必杀催命稿,可我的心却空闲了下来,开始联想到更多的东西。比
如:
为什么ferrari 不告诉我陈田夫曾经追过她这件事?
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问题。在地面上的时候,我的感情全部沉浸在与她的
相处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种太不合常理的事情。以她的身世、背景、知识、容貌,
居然会没有人追求,说起来都不会有人相信的。可是我那时就呆呆的相信了,或者说,
说服自己相信了。如果ferrari 告诉我,曾经的竞争对手是陈田夫的话,以当时的我,
说不定会立即失去信心。
我忽然感到悲哀,这说明ferrari 在比我向她表白更早的时候,已经开始留意我
在她身边的存在。她之所以不对我说这些,当然是为了让保持我能够继续与她相处并
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她的设想很周到,我最终向她表白了。然而,这时在离她95光
年的宇宙角落,我已经变得不再是从前的我,也终于能够冷静地审视当时的情况。
她完全看透了我,了解那时的我是怎样一个人。
可她还是爱上了我,爱上了一个不可靠的、易于在权力压迫下动摇的男人。
但对于我来说,她对我的看法和做法,并不是值得骄傲的事。
陈田夫还在一边叽叽喳喳。这时他已经发言了接近半个小时,情绪趋于稳定,口
齿开始凌厉了起来。说完了建议,还准备说个人对我的看法,假打一下很可惜一个有
为青年的堕落云云。寒寒和郭光听得都快哭了,好像我的脖子上已经套上了绞索,陈
田夫一说完就会立即抽板凳似的。
但我的思绪现在完全不在庭上,而是在95光年外的主星,过去一两年的幸福时光。
回忆如同天边白云,晴空万里,瞬息又变幻莫测。我心中惆怅不已,竟然旁若无人地
感叹了起来:
" 原来你是那么不放心我。"
要是我很小声的自言自语,估计大家都会忽略过去。问题是我抒这个情的时候,
面部表情忧郁不堪,声音又中气十足,都把陈田夫的发言镇了下去。满庭观战人士为
之侧目,随即议论纷纷,本来严肃的听证会气氛顿时混乱不堪。主持法官黑着脸举起
法锤来敲了两下,大声道:"order,order !" 又转脸对我说:" 黄中校,请你注意
自己的身份,谨守法庭纪律,不要吵闹。"
本来这个法官镇不住我,可我看庭上那么多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把我看着,非常
不自在。而且刚才这话充满了婉约派风格,雷隆多日报的俩记者都在写八卦稿件了,
看我的眼神更加猥琐不堪。为了避风头,我只得依言闭嘴,不再喧哗。陈田夫给我打
了这个岔,底气不足,可能觉得前面说的已经够份量了,就草草结束了发言,轮到我
们这边提抗辩辞。
我们这边的首席律师霹雳光光已经给陈田夫的气势完全压倒了,就连监军寒寒也
露出了畏难的面色。大家东张西望,都没谁主动上去说话。陈琪没想到她这个大辩会
直接上场,也稍稍有些慌乱,整理了一阵手中的稿件(他兄妹俩一个德行),走上前
台进行宣誓程序。我看到陈琪一本正经的模样,立即心生戏弄之意,叫道:" 你就少
形式主义好不好?你哥已经浪费了够多的时间,你就省省吧。大官都在这里,万一'AD306
6.A.storm'
的突击队又来了,只需10个就足够把这大厅里的人一网打尽了。"
我说的是大实话,可是主持法官非常不满意,脸黑到了他们法学界的著名前辈包
公的程度,举起他的小锤狂敲一阵,又警告我道:" 请你住口,黄中校。" 然而他封
我的口,为时已晚。我的舆论攻势已经奏效,这边看热闹的大多数人都深知AD3066.A.s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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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击队的厉害,大官小官无不面露恐惧神色。法庭上手机、传呼机、对讲机声音立即
此起彼伏,观看斗地主好戏的人群一群一群的散去。上至法官、下至陈家兄妹、寒寒
郭光等无不看得目瞪口呆。没到五分钟,法庭里无关人等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法官、
陈田夫一行控方和我们这边几个人。陈田夫的几个助手都产生了拉肚子的想法,给他
严厉的目光瞪得钉死在椅子上干磨屁股。小淫贼最是好事,一看我发挥了如此威力,
不住在后面给我竖大拇指。
陈琪准备的发言稿,说实话,够烂的。她是国防大学出来的,居然跑去跟人家在
法律文本上的临阵脱逃定义处扯皮,争取在那里扯出些什么名堂来。如果不是她前几
天跑来跟我见面说了那些话,我简直会怀疑她是跟他哥串通好了一气陷害我死得更快。
我早研究过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我是否曾经抵抗。可是抵抗的物证已经不在了,
在场的人死得七七八八,除了寒寒就是巴瑞特的人。寒寒跟我的关系实在是太特殊了,
又是前恋人又是下属,没有资格出庭作证。那在这个问题上扯下去的话,我只有死路
一条。
果然,法官听完了陈琪的抗辩,对她说:" 你可有什么证据支持你的推断吗?"
全场剩下的几个人都把陈琪看着,她微微一笑,说:" 现在请我的证人,雷隆多
总督巴瑞特出庭。他当时在场组织抵抗,而且一向与黄中校不睦。他的证词应该很有
说服力。"
她居然请动了巴瑞特?这个我万万没有想到,回头看寒寒和郭光,俩人也露出了
愕然随即欣喜的表情。这个黑炭头一向跟我关系紧张,本来以为他会是这次对我攻击
的主力,没想到最后还得他来救我!
巴瑞特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站到证人席上宣誓后呈上证词。陈琪跟他早串通好
了的,俩人一问一答,就象茶馆里说评书的。也亏这样,巴瑞特才说出了那天的事实。
如果让他主动替我开脱,对他对我都是一件残忍的事。结果,他证明了他曾开枪阻击
AD3066.A.storm突击队,战绩突出,用小手枪都打死了一个AD3066.A.storm步兵,保
护了内藤上尉的安全。
替我说完好话,巴瑞特立即离开了。陈琪来做总结性发言,说我因经验欠缺,工
作中确有疏忽。对于前任非军职干部,恐怕也是难免的。但因为对突击队确有抵抗的
事实,临阵脱逃罪名就无论如何都不能成立。我级别和巴瑞特是相同的,现在也不说
谁先跑路的问题,只要抵抗过了,谁跑、何时跑都只是撤退。最后建议调查组根据情
况,根据GDI 有关条款,对我进行行政处分,免除刑事处罚。
陈田夫在一边直翻白眼。事到如今,他怎么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来修整我了。他
的几个助手查了一通相关法律条款,对他耳语了一阵,他才很不心甘地站起来说:"
按照GDI 战时条例,黄而的表现实有欠缺。处以降级四阶、观察6 个月的处分。雷隆
多情报局长的职务已经由特别会议决议免除,现在也不予恢复。从现在开始,6 个月
内,黄少尉,你就勤恳、老实的工作吧。"
这是最重的一种处罚,而且6 个月后能否恢复阶级,还是继续延长观察时间,还
得由调查组(也就是他)说了算。陈田夫整我已经整到了不留余地的地步了——当然,
就算现在想留余地,也已经没有什么可挽回的东西。他说完后,铁青着脸走了,我对
着他的背影空唏嘘了一阵,直到陈琪对我喂了几声,我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她。
" 这时你应该做什么?还记得前几天说过的话吗?" 陈琪又用那种虚伪的清纯笑
容看着我。
我竭力想不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她什么,可陈琪跟着说了一句:" 想赖帐啊!"
我就立即恢复了记忆。我这人虽然品行不端,但答应别人的事,只要赖不掉,是肯定
要照办的。不就是答应听她吩咐吗?我一个立正,对她敬礼道:" 雷隆多情报局少尉
黄而向长官报道!" 陈琪点点头,很满意地笑了笑,说:" 记住,你现在不仅是我的
下属,还是我的勤务员。记住以后每天给我打水买饭——你那么看我干什么,想赖帐
啊?"
陈琪这口气似曾相识,简直象是初中时我的一个女人翻版。我这才意识到事情不
是那么简单,老子遇到女流氓了,她打一开始就准备拿我当奴隶使唤。联系到她当初
与ferrari 见面时的恶劣态度,可见她是故意找到我,以满足其某种变态心理的。郭
光和寒寒也看出不对来,在一边眨巴眼睛。寒寒迟疑道:" 少校,你现在虽然没有勤
务,但完全可以向巴瑞特要一个来的。或者我也可以试试看……"
" 上尉,你不要说了,我就要他。" 陈琪挥挥手阻住寒寒说话,然后用挑衅的眼
神看我。
" 大丈夫能屈能伸,就是不能赖帐。" 我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阵,忽然脸色一变,
笑嘻嘻地用非常诚恳的语气对陈琪说:" 没问题,以后我就是你的狗了,你叫我咬谁
我就咬谁。"
旁边正在收拾文书准备离开的法官听到我们这边罗嗦,正支着耳朵听,一听到我
说这话,立即一头栽倒。其实我不觉得刚才这话的刺激性有多强啊?陈琪为我迅速的
无耻化转变感动了,很温柔地笑道:" 是吗?叫两声听听。"
那还不简单?我立即学哈巴狗,清脆地" 汪,汪" 了两声。
旁边观战的寒寒和少许我的同僚,如松田静、洋子等,好像见到了瘟神一样,立
即撒腿就跑。法官早匍匐前进着遁出了法庭,场子里只剩下我、陈琪和脸色发白的郭
光。我又转向郭光,学狼狗怒吼道:" 汪汪,汪汪!!!" 郭光终于精神崩溃,连腿
都站不稳了,沿路抓着桌子沿连滚带爬地飞逃开,口中一边骂着:" 黄而你个呆逼,
我他妈还是你三弟的。你别跟人说我认得你!"
当我保持着狼狗的眼神转向陈琪时,发现心理素质不过硬的她已经给我吓得大口
喘气了。我又学沙皮狗的低喉声,可是这些好像已经无法取悦她。她反而退后了两步,
问:" 你又发神经啦?"
" 没有。" 我正色道:" 我只是您的一条忠实的狗而已。"
扯下了烂摊子无法收拾的陈琪立即选择了逃避,掉头就走。我一路穷追不舍,不
住叫道:" 小姐,可别丢下你的狗!" 终于追到街上人多之处,看热闹的太多,陈琪
走投无路。有不知真相的还劝她:" 少校,随便遗弃动物犯法的。" 一边又问我:"
狗呢?"
" 就是我。" 我大叫起来:" 汪,汪!"
街上人群立即如风卷残云,瞬间移动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我和脸上阴晴不定的陈
琪。我想,她的肺一定已经给我气炸了。
第四卷星之弃族第九章步行者(I)
第二天,整个雷隆多的人都得知了新上任的情报局长陈琪少校养了条会说人话的
高达1 米7 有余的狗的消息。因我有意无意放出了少量前后矛盾的内幕,造成了多种
版本的传说。这些传说往往互相矛盾,造成了重重迷雾,以至于没人能得出与真相相
符的结论。这些谣言中,最让大家愿意相信的是我已经和陈琪勾搭上了,正在玩SM游
戏。陈琪这个高干子弟跟一个月前的我一样不深入基层,无法了解到我给她造成了多
坏的影响。而情报局的那些同僚只顾着看热闹,没一个人去给她说,对此一无所知的
她走在街上,看到大家诡异的目光,自然格外的觉得不自在。
我们情报局一行人去参见巴瑞特的路上,路人不住对我们指指点点。我为我放谣
言的本事多年不用没有退化感到洋洋得意,陈琪的脸色则难看之极。
寒寒悄悄把我扯到一边,问:" 你得狂犬病啦?" 这种问题我早有准备,摇摇头
否认了。她轻呼道:" 那你扮狗干嘛,还让所有人都知道,还放各种版本的谣言出来?
" 我很不以为意,说:" 这有什么,你们日本以前一著名人物丰臣秀吉还当织田信长
的猴子呢。" 寒寒听我扯到日本先祖去了,立即止住了话题,说:" 算了,别太过分
啊。他们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我们以前的关系,昨晚问了我一晚上关于你的事。"
想知道我的事,直接来问我不就得了?可见我不当领导了,他们终于对我有了兴
趣,可还保持着原来对我的不冷不热的态度。我一时也无意主动去跟他们套近乎,那
好像我一下台就只有跟他们混了似的,我一个人也能过。
陈琪跟巴瑞特相处得就比我好得多,她跟老巴谈了一回,撤销了那个职能重复的
军情处,把那些人都拉了回来,重组雷隆多情报局。遗憾的是,这个情报局里好像没
我的位置,我跑去两天,只是干坐办公室发呆,然后下班给陈琪打水买饭、早晨拿电
喇叭在楼下喊她起床。这种工作,似乎不需要黄大爷这样的天才来做。
在办公室里自称天才,并且整天在人家面前闲晃着发牢骚的人,必然受到厌烦和
排斥。我跟他们关系本来就非常一般,就跟同宿舍的高阳和罗扬稍熟一些,因为跟他
们稍熟,我骚扰到他们的时间也最多,因此也很快就给赶了出来。如此大的一幢情报
局大楼,却没有我的安身之处,我只有蹲在走廊上发呆。
正无聊间,走廊尽头的陈琪办公室门打开了。陈琪探了半边身子出来,招呼我道
:" 黄而,你进来。"
难道是我放谣言的事给她察觉了?我一边答应着,一边蛙跳了过去。陈琪脸上本
来还戴着一贯的虚伪清纯笑容面具,一看之下,立即怒吼道:" 给我老实点站起来,
快点过来!"
我走进局长办公室,她在后面把门关上了。我心念一动,吹了声口哨,然后狼嚎
起来。陈琪随手抓起旁边的一卷文书在我脑袋上一敲,喝道:" 蹲下!" 我便立即乖
乖地蹲在了门口。陈琪对我的顺从程度感到很满意,走过去坐回她的位子上,问:"
你在干什么?不干活也别捣乱,都在投诉你,知不知道?"
" 找不到事干。" 我老实交代了目前的困境。
陈琪很容易发怒,我这么一句话就又把她惹到了。她怒道:" 怎么会没事干?!
都在忙着调查异种入侵的情报,就你一个人闲着!你如果嫌找不到事做,我给你找一
个。明天开始第二步兵营要到亚穆林区探索异种行踪,你作为情报局官员加入到步兵
队里,顺便收集情报吧。你别跟我说你不会,你什么都会,只是在跟我捣蛋而已!"
美女发火,我还能说什么?连忙退让不及道:" 你别激动,我去我去。不过,那
就有些天不能来给你打水买饭了。" 陈琪很不耐烦地说:" 少找借口,没你我也能过。
"
她这话真象个怨妇的口气,我突然有些好笑。陈琪看我脸色似笑非笑,也醒悟到
自己在不合适的对象面前说错了话,脸先是一红,又提了一口气准备发飙。我一运野
鸡气功,全身感官高速探测下,就知道她准备伸手去捞茶缸丢过来,正在思考该照实
挨了还是躲开时,突然不远处空中传来一声爆炸,随即听到了飞机坠落的尖啸——撞
地后的剧烈爆炸声~~~
我正在发楞,陈琪已经从柜子里拿了摄像机照相机挂在我脖子上,说:" 快走,
现在就我们有空,先去看看再说。"
我们动作算相当快,开上到二区的路上时,应变部队才启动,跟在我们车后面一
字长蛇地往出事地点奔去。飞奔了半小时,远远望见二区边界小山后的浓烟,公路边
界已经聚集了不少附近第二步兵营的兵士在设卡盘查,奥维马斯舰队的雷隆多飞行中
队也在空中盘旋飞行。
一个个头不高,略有些胖的上士把我们的车拦下检查。我边给他看证件,边问他
怎么回事。他随口答道:" 摔了架飞机,别的还不知道。" 我哦了一声,正准备开车,
陈琪看前面第二步兵营到处设卡,十步一哨,这么折腾下去得个把小时才能到现场,
便探头出去对胖子招招手,把他叫到后面去问:" 前面的岗哨你都熟吧?我们赶时间
到现场,你带我们过去怎么样?"
胖子愣了一下,我在反光镜里看到了他脸色的显著变化——开始,他显出了为难
的神色,好像作出准备拒绝的反应;可当他仔细注视了陈琪后,嘴角立即向上一抬,
露出了遇到美女应有的兴奋神色,口中忙不迭答应道:" 好的好的,没有问题。" 连
忙绕过来准备上车。这个胖子也不是好东西,直接就想到后排去跟陈琪坐在一起。可
手还没挨到车门,陈琪就一指前面,他只得乖乖地跑前排来陪我坐着。有了第二步兵
营的自己人带路,我们一路畅通无阻,后面的快速反应部队则因为刚成立不久的缘故,
跟第二步兵营手续交接上出了问题,几十辆车形成的一字长蛇给断成了一截一截的堵
在那里,进退不得。
我这时才觉得陈琪真是个有用之才,她确实善于利用自己的本钱,还吃不了一点
亏。胖子坐在前排,眼睛是向上翻着从观后镜里在看她的。这样色急,没见过美女啊?
我心中暗笑,问他:" 唉,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胖子看美女看得出神,直到陈琪看他发呆,笑了起来才反应过来。他见我肩膀上
顶着个少尉衔,对他倒挺客气,心里高兴,大声对我说:" 我名叫巴斯克冰,21岁。
" 一边偷瞅了后边一下,加了一句:" 未婚。"
妈的,胖子太幽默了,老子一时没做好心理准备,笑得差点把车开到悬崖下去。
这时陈琪在那里扮淑女,面上不露声色,如冰雕美人。巴斯克冰看得如醉如痴不已。
五分钟后,我们赶到了出事现场。飞行大队的一架幽灵战斗机坠毁在地,着陆姿
势很糟糕,完全是头朝下栽下来的,结果机身断成两截,头部还栽了半截在地里。第
二步兵营的特务连和督导队守在那里,巴斯克冰也跟他们不熟,打不上交道。陈琪打
开车门下去,走过去跟那边的长官交涉。她就喜欢穿紧身衣,显示她的绝好身材,结
果一走过去,全场士兵都在对她行注目礼。
我正耐心候着,巴斯克冰跟我套近乎来了。他颇为崇拜地问:" 哥们,我看你瞧
她的眼神简直都不在乎,你跟她很熟了?"
好像还不太熟……我算了一下,回答道:" 我跟她算是认识了一个月不到吧。这
种女人有什么看头?脾气坏得很。" 巴斯克冰一听,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地说:" 要我
也能象你一般跟她相处到腻味的程度,这辈子也不冤了。"
胖子也太崇拜陈琪了,这样可不好。我正准备拿些大道理来教育胖子,以免他因
这个妖女误入歧途影响前程,谁知他冒出一句让我倾倒的话来:" 我靠,肯定有35D
吧?"
太好了,居然遇到了同好。这胖子虽然年纪小,淫贱程度倒不亚于小淫贼,可惜
业务知识还差了不少。我一撇嘴,很不屑地说:" 你什么眼神啊?最多33B 。"
我们立即就陈琪的胸围问题争论了起来,越吹越是热火朝天,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只是在一开始的问题上,我们双方都坚持自己的立场,对数据无法取得统一。胖子很
猥琐地建议我去固定一个证据来判定我们的谁是谁非——也就是要我去偷陈琪的内衣。
对我来说,这个工作再容易不过,因为我每天都要给她去做勤务,可是我不愿意做这
样没品的事。胖子跟我一样,是个反革命口淫犯,只是用力怂恿我去犯罪,可他自己
也不愿意冒这个被打成变态内衣贼永世不得翻身的险。不过,他对我目前干的的陈琪
专属勤务兵工作实在是羡慕无比。
我们正吹得欢畅,陈琪突然出现在车窗外,问:" 你们聊什么呢?" 我俩顿时吓
出一身冷汗,生恐陈琪得知了我们的谈话内容,会激动到立即掏枪出来犯下杀人罪行。
幸好看她脸色不象是听到了什么,我才暗暗叫声侥幸(本大爷要是因为这样猥琐的原
因被枪杀在这天杀的地方,也太没天理了),支吾道:" 嗯嗯,我跟他问问这边的美
食,呵呵,呼呼。" 巴斯克冰反应极快,满脸赔笑地说:" 我家家传的扒鸡很美味,
少校你要尝尝看吗?"
好像把她骗过去了,陈琪没有继续问下去,说:" 以后再说吧,你们都过来,一
起看看。你叫巴斯克冰是吧,会不会用摄像机?" 巴斯克冰摇摇头道:" 我没用过,
照相机倒会。" 陈琪立即下令道:" 黄而,你把摄像机抗着,巴斯克冰把照相机拿着
过来,好像有值得注意的东西。"
坠毁现场一片狼藉,飞机零件摔得到处都是,方圆三百米内全是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抗着摄像机跟着陈琪拍,巴斯克冰给陈琪踢到另外一边去分头照相。没过一会,他
在那边叫了起来。我们跟去一看,看到一截断裂的机翼下嵌了一大块从未见过的似金
属外壳的东西。那东西足有个桌子那么大,飞机翅膀撞上了这东西,不坠毁才有鬼。
问题是:哪里来的这个东西?
我突然觉得这玩意的光泽好像在哪里见过,掏出手绢把上面的黑灰擦去,下面露
出的金属表面,竟然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陈琪左看右看了一阵,不得其解,问:"
你们有谁见过这样的东西没有,总不会是哪家的高压锅飞上天把飞机撞下来的吧?"
巴斯克冰摇摇头,我又凝神看了一会,迟疑地说:" 总感觉象是异种散发出来的光泽,
也许是他们的东西?"
陈琪不太相信我的话,但这种话总有其可能性,她差了我们分三头寻找。过了一
刻种,快速反应部队终于赶来了,扑灭了燃烧着的机身大火后,我们在机尾处找到了
那片金属外壳的另外一部分,还有里面的从未见过的机械传动装置,看来我的猜测是
正确的。
我们勘查了一下午,直到天黑才收工。巴斯克冰回他自己营地去了,我跟他相见
恨晚,简直差点挥泪相别。直到看不见他了,陈琪才问:" 你们俩大男人有什么好吹
的,那么火热?" 我心想:" 如果你知道我们是在说你,就不会这么愉快了。" 口里
牛逼道:" 这是男人间的知己友谊,你不懂。"
这一下午的收获,是证明了敌人有飞行器潜伏在雷隆多的上空,至于是做什么用
的,还要等军事科研所做出鉴定结论。开车回到中心区,陈琪对我说:" 你就不用送
我回去了,自己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到第二步兵营去报道。"
我这才想起这件事来,说不定还可以跟巴斯克冰分到一起,那就有的吹了。正开
门下车,陈琪又把我叫住了。她叫住我又不说话,让我好生不耐烦。就在我即将转头
就走的临界点时,她突然说:" 要是遇到作战,不要冲在前面,你不是步兵,用不着
以身犯险。"
" 就这个?" 我颇为失望地问。
" 怎么,你想我对你说些什么?" 陈琪换上了一种嘲讽的眼神看我。
我知道她已经想到了不好的方面,本来有心跟她斗一斗嘴,忽然又觉得没劲,算
了吧!转身往回走时,陈琪突然说:" 不要磨蹭,任务完成了就快点回来。我这边的
勤务都等着你来做呢。"
如果是巴斯克冰听到这句话,说不定会兴奋得跳。可是我已经有点了解她了——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有一点别的含义,偏偏能让绝大多数自作多情的
男人失魂落魄,这就是美女对社会的危害性所在。我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就回自己
宿舍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来到第二步兵营报道。我不是下派到这里来参加战斗,而是做为
特殊人员进行调查工作的,因此也就没给我安排什么职务。营长跟我寒暄了几句,说
给我安排一个班同行,专门护送我。我心念一转,说出了巴斯克冰的名字。营长脸色
一变,问:" 你想跟他一起吗?" 我奇道:" 有什么不对?" 营长苦笑了一下,说:
" 也好,也好。你到巴斯克冰的班上去吧,不过……得仔细小心安全,他们班火力极
强,如果出现战斗,很可能会出现误伤。"
这个我不怕,我欣然答应了。
第二步兵营本次出动了两个连,以班为单位,分50个小队对亚穆林区进行分区搜
索。亚穆林区正在行星上中心区的对面,处于亚当斯要塞炮的射击死角,而且探空雷
达设置得比较稀少。敌人如果渗透进来,很可能是从这里进来的,说不定还会有残余
分子。
巴斯克冰是二连一排四班的班长。他们这一排是二连中的重武器排,属于陆战中
拿来对付敌方步兵战车的战斗单位。我跑去见他时,他们正在收拾装备。巴斯克冰全
身装备后后,看起来有够吓人的。右臂上装着支杆大枪,左手上是喷火器,身上还穿
着耐压宇宙作战服,背上是氧气发生装置和油气瓶,整个人都给埋在了各种重型装备
里面,只剩个脸露在透明耐压面罩后,仰着脸冲我笑了笑。我点了点头致意,问:"
有给我的装备吗?"
还好来得早,在装备库里又拿了一套。我穿上了那套20公斤重的耐压宇宙作战服,
已经很不习惯了,走路都有点把握不住平衡。可他们实在牛逼,不但走起路来举重若
轻,还能继续往作战服的缝隙里插装甲板!以巴斯克冰那种插法,我估计他身上的衣
服就有100 斤重,何况还有武器什么的?我插了两块,就实在行动困难了,巴斯克冰
笑道:" 哥们,别勉强自己了,咱雷隆多军里搞的大比武,也就我一个能把装甲板装
完。我班上的其他人最多也就能装个三、四块把要害部分保护住就不错了。"
那就不算我没用,只能说他天生神力。我随便插上两块装甲板,跳了跳,觉得基
本还能挺住,便跑一边去拿武器。巴斯克冰唏嘘不已,说没见过刚从主星来的未经训
练的穿上这种衣服还能动的,果然他看中的哥们不同凡响。
我选了一支短狙击,又带上了几个手榴弹,估计身上已经有60多斤重了,再装的
话自己难以正常行动,便结束了装备工作,加入小队。巴斯克冰对我说:" 你这防御
比我们哪一个都差,如果真的遇到战斗,你靠后打冷枪就行了。" 我答应了,他转身
对其他人喊道:" 行动!"
我们一行人,穿着最重型的步兵装备,走起路来都铿锵作响,让我想起了当年见
过的重装甲无忌军士兵——当然,与他们相比,我们穿的又轻多了。走到车库,开了
步兵班用中型吉普车出来,挤着进去,向亚穆林区开去。
第四卷星之弃族第十章步行者(II)作者:charlesp
亚穆林区非常荒凉,到处是环形山,好像挨过很多陨石。我们的搜索工作呢,说
起来枯燥得很,其实没有什么精彩的可以吹嘘。许多地方吉普车根本开不过去,得自
己甩腿走路。雷隆多中心区附近的生命维持系统运作在最大出力状态,情况与主星相
同,但背面的亚穆林区就差了很多。空气明显比中心区稀薄不少,而且重力也要小一
些。也幸亏这样,不然穿着那么重的防护服,怎么走得动路?
搜索工作进行到第四天,我们来到一处环形山交错的地带。这里的地形,简直就
象上帝用霰弹枪对着地面开了一枪似的,方圆五公里内,密布着大小不等的二十多个
环形山,中间根本就没有路,得靠自己踩出一条路来。巴斯克冰分了两个人守车,其
余人分成三组,分头搜索。他跟我一组,搜那个最大的环形山。我们闲吹着牛逼,慢
慢向山上爬去。
巴斯克冰一点也没以权谋私,他选的这个片区是最大的。这个环形山直径足有两
公里多,面积绝对超过其他组的片区。我俩艰难地挥着军用镐开路,一点一点地走,
直到下午时分才爬了200 多米高,山顶仍是遥不可及。巴斯克冰劝我不要着急,当散
步——他计划用一周时间来完成这次探索。其他人的片区虽然没这么大的山,但是上
山下山的穷折腾,也不会见得就比我们轻松到哪里去的。
我们终于爬上了一小块稍微平整的地方,准备休息一阵,吃个午饭。我把背着的
电台放下来,准备跟雷隆多情报局那边联系一下。巴斯克冰忙着清理出地方来,然后
在四周步下了感应雷场,作为基本防卫。我觉得他实在太过敏感了,讥笑了他两句,
谁知他一本正经地说:“这可是军事行动,开不得玩笑的。哥们,小心一万次,只要
保住安全,也不算多。”我们意见虽然不一,却也没争吵起来,只是各做各的事。烂
电台实在太糟糕,调了半天才跟雷隆多情报局联上。那边正好是寒寒值班,她问候了
我两句,告诉我一个比较惊人的消息:经科研所研究,那天我们发现的那个无名飞行
机械应该是异种生物的微型隐形侦察器,现在不知道有多少还在我们头顶上飞。难怪
当时他们的突击队来的时间和地点那么的准确和高效,他们根本就把我们的一举一动
掌握得清清楚楚!
“有什么办法破除他们的隐形吗?”我边朝头顶天空乱瞅,边问寒寒。
“现在正在研究中,他们的隐形技术和我们正在研究的完全不一致,可能还要过
一段时间才会有成果。”寒寒没有给我满意的答复。
知道了有看不见的眼睛存在,我们不免疑神疑鬼。本来我对巴斯克冰一本正经的
按步兵条令搞防御陷阱持讥笑态度,现在也收回了狂妄之心,开始主动帮忙,自己更
是随时运着野鸡气功,看是否能感应到敌人的存在。这种心血来潮的谨慎没能得到任
何的效果,我们四周除了山就还是山,一连数天都是如此。
到了第四天上,我们终于爬到了近2000米高的山顶,回首身后,下方我们走过的
山道显得渺小无比。身前是黑漆漆的环形山盆地,光是目测的话,倒看不出有什么问
题。巴斯克冰往头套上热成像仪,四处搜寻。我跟他搜了好一会,终于觉得不耐烦,
问:“要搜到什么时候?”“这要看仪器的有效测量范围了。”巴斯克冰苦笑道。
“有多远?”我问道。
“50米。你别一句句问了,我全告诉你。有效测量范围50米,测一次需要1 分钟。”
巴斯克冰哀求道。
我沉吟不语,开始算帐。这个山口的直径就算是2 公里,那周长就有6.3 公里左
右。巴斯克冰测一次,加上到下一个50米的步行时间,起码要5 分钟。50米的有效范
围,要测接近130 次,也就是接近11个小时,那还只能把山口以下50米测完。这叫什
么事啊!我把这个帐算给巴斯克冰,问:“干嘛不出动先进仪器和飞机来探测?”巴
斯克冰苦笑不已,说:“因为动用我们的费用便宜。”又是这样庸俗的理由!
忽然我心中一凛,似有所觉。巴斯克冰看我脸色变了,七道:“出什么事了?”
我挥挥手,示意他一起隐藏起来。没过一会,我们身前环形山盆地里突然出现了一个
暗蓝色的影子。因距离实在太远,看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人类。巴斯克冰用热成像
仪看了半天,因为超出了有效范围太多,始终看不真切。他贼心不死的又看了好一会,
问我:“你说它是否知道我们在这里了?”我摇摇头,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废话:
“不知道。”“要不,我俩拼拼吧?弄好了可就立大功啦。”巴斯克冰热心了起来,
指手画脚地给我讲解他的预备战术:“我绕到那边去,然后你用狙击先远距离杀伤。
等它冲过来了,一到一百五十米内,我就从侧面开火。我还不信,有什么生物能从我
的二膛炮下捡回命来。”边说边扬了扬右臂上的大枪。
我觉得谨慎一点要好些,毕竟我们对敌人一无所知。如果下面生物的战斗力比坦
克还厉害,我们上前挑衅不等于找死?挥挥手否定了巴斯克冰的计划,说:“哥们,
你知道它是什么属性吗?万一它是远距离攻击兵种,而且比我的狙击射程还远怎么办?
我们还是呼叫支援吧。“巴斯克冰好像挺不甘心,跃跃欲试地想干一场。可他没
经历过中心区广场突袭战,那次异种突击队的疾风暴雨式突击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
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全力施展野鸡气功,也无法正面与七、八个他们的突击者抗
击,除非有五月那样的高手在背后给我放防护魔法。好久没有想起五月了,这一回从
异种的突击联想到了钟山上的联手抗敌。那些确实曾经发生过的事,现在想起来却宛
如梦幻一般,使我产生恍如隔世的感觉。
“哥们,你边发望天呆,边淫笑着什么?快联系总部呼叫支援啊。”巴斯克冰在
旁边催促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世界中。
联系总部的工作并不顺利,烂电台的质量问题就不说了,一直调到让我怀疑自己
的人品问题时才弄好,联上后,值班的洋子又给了我不好的消息:因为连续作战中受
到不小损失的缘故,奥维马斯舰队驻雷隆多飞行中队正在分批撤离中,他们对雷隆多
的义务尽足了,现在已经可以不听这边的号令。如果说一级一级请示上去,等陈琪找
巴瑞特,然后假设巴瑞特毫不捣鬼大公无私地立即再联系奥维马斯舰队联络处,然后
联络处在等奥中将睡醒了慢慢请示这些事情……一直到飞机从奥维马斯舰队的太空停
机坪里飞过来,只怕我和巴斯克冰的胡子都长出一寸长了。
洋子跟我说这些,其实很显然是透露了她懒得替我联系的意图。我好言相求,又
恶语相向,再予以虚言恫吓,她也丝毫不动摇。巴斯克冰在一边不住提醒我小声点,
免得声音太大了透过头盔传出来给底下的敌人听见了冲锋过来,咱俩连阵势都会来不
及摆。
洋子这个死婆娘实在太坏了。我正准备再奋力与之斗嘴时,听到她们那边声音嘈
杂,过了一会,传来了松田静的声音,原来她们交班了,也难怪洋子刁难我。松田幼
齿妹妹对我的态度一向不错,我跟她说了两句她就连连说“马上去办”。唯一的不便
是她不会说汉语,我的日语又只会说“我爱大黄”一类的专用的但是在这里绝对拿不
出来用的个别语句,只得用英语跟她交流。我俩的英语都贫乏得很,偏偏只能用这个
交流——这个苦咱也不多说了。就在我耐心几乎崩溃,准备不顾她的面子喊她叫寒寒
或陈琪来时,她终于领会了我的意思……
我喘着气放松下来时,见巴斯克冰用运动表在一边给我打表:为了联系一架飞机
来轰炸这个不知名的异种,我一共用电台联系了40分钟。我摇摇头,说:“妈的,回
去我们就把洋子那个野物拉出来打一顿吧?”巴斯克冰假意正义了一回,才说:“还
不如拉出来喝酒,划淫荡拳逼她脱衣服比较好。”我深以为然,跟他讨论此计划的具
体实施步骤起来。
一直过了半个小时,电台才有了回音,这回是陈琪亲自呼过来的。她清咳了两声,
喊道:“黄而黄而,2 号呼叫。”我们在雷隆多上的领导干部按级别论资排辈,巴瑞
特是1 号,我以前是2 号首长。
现在位置给陈琪占了,她就成了2 号。我朝巴斯克冰挤眉弄眼一通,答道:“我
是长江三号,长江三号。长江二号,长江二号,请讲。”入南国院的第一天,教官就
教育我们:最重要的是懂规矩。细分下来,到后来的通讯课上,教官又教育我们说:
在公用通讯网,尤其是群呼式对讲机/ 电台系统中,绝对不能胡说八道,有什么事就
说什么事。这条规矩在GDI 各级领导的重视和常抓不懈下,成为大家的一种本能,无
论私下有什么恩怨,公开通讯中都是一本正经的。可我明显是拿陈琪开心,这种无视
领导不给面子的行为自然让她非常不爽。她沉默了好一会(估计在通讯室里踢桌子),
回答道:“雷隆多飞行中队最后一个巡组答应在返航之前给我们再执行一次任务,预
计十五分钟后他们到达。”“非常感谢。”我忽然改变口吻,一本正经地说。
又过了好一会,陈琪才用很低微的声音慢慢地说:“别客气。”通话结束了,我
收回电台时,发现巴斯克冰露出艳羡不已的神色,便提醒他说:“你别以为这女人多
好——刚才说不客气时,准恨得咬牙。”巴斯克冰不信我污蔑他心中女神的语言,辩
道:“你怎么知道?你又不在她身边。”我笑了笑,说:“可我真的觉得,我猜得出
那个暴力女的一举一动呢。”等了一刻钟,两架幽灵战斗机真的如期而至。他们降低
了速度,在这个环形山周围盘旋了起来,同时启动仪器扫描盆地内部。突然我感觉到
敌人在移动,忙拍了拍巴斯克冰。他连忙趴到找好的隐蔽位置,用热成像仪观察到了
清晰图象后,立即开始连续拍照。敌人在迅速上移中,开始是一个,后来一共冒了四
个出来,陆续爬到了环形山顶端。我们躲在乱石后面,用望远镜可以直接观察到它们
的形状。
“是上次的突击队吗?”巴斯克冰悄悄问我。
明显不是,外观形状与上次的突击队有很大的差异。这次发现的异种生物,看起
来颇象一种2 米多高的、长了双腿的胖蝴蝶,模样非常古怪。我把电台的频率调到奥
维马斯空军统一频率上,开始监听他们的公开对话。听得正是时候,长机正在对僚机
下令:“你呆在这个空域掩护我,一有不对立即用地狱火导弹掩杀。我俯冲过去探探
他们的情况。”“yessir!”僚机边回答边升到了较高的位置。长机朝回飞出了三公
里左右,转身爬高,一个俯冲向这四个“蝴蝶”冲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3 公里的距离,低速飞行的战斗机也就只用不到半分钟时间。
当长机飞到距我们大约1500米(这个距离我很有把握,因为狙击步枪的极限射程一般
就是这么远,我眼测过多次了)时,四个“蝴蝶”的头顶突然一起射出了一种白色的
光球,向长机迎面打去。我们眼都没来得及眨,长机已中了好几下,冒出了浓烟,掠
过环形山笔直向后冲去。四个“蝴蝶”在长机飞越的过程中还不住射击,长机的烟火
越冒越浓,终于在接近飞出我们视线时爆炸了。
我靠,这么牛逼啊!超猛的防空部队,估计拿来打人也一样的狠吧,幸好我们没
去招惹之!剩下的僚机在电台里发出了焦急的呼叫,但看来长机机长在第一时间中弹
时已经遭到不测,始终都没有任何回应。僚机驾驶员一咬牙,怒吼道:“老子跟你们
这些狗日的拼了!”一个低头俯冲了下来,同时射出四枚导弹。“蝴蝶”们开始密集
射击,阻拦导弹,我和巴斯克冰则忙不迭往下撤飘,以免殃及池鱼。僚机在上面窜过
来、窜过去,不住用电磁炮攻击地面。上面震得厉害,石块尘土大块大块的垮塌下来。
要不是我和巴斯克冰互相伸与援手,不知给震得滚下山多少回了。
僚机的疯狗式进攻一共维持了大约5 分钟,我们听到他自言自语的声音“还有一
个,狗日的!”,然后又听到了飞机调头俯冲过来的声音。不过这次颇为不顺,还没
冲近,就听到一阵巨响,好像是给击中了。指挥中心也终于发话,说他的飞机状况已
经接近坠毁,燃料也不足了,命令他立即撤离。
随着轰鸣声和黑烟远去,这次小规模战斗结束了。我们的援兵一死一伤,虽然干
掉了三个敌军,但自己也吃了大亏。不一会,陈琪又在电台里呼叫我,说剩下的异种
已挨了僚机不少攻击,应该已经重伤,要我们召集人马,就地消灭之。
这简直是地道的官僚作风,难道我们比战斗机还厉害?我都顾不得审一审自己语
言缓冲区里的内容了,脱口而出道:“美人儿,你不是开我的玩笑吧?你把我当成跟
风车搏斗的骑士啦。”“你严肃一点,这是公用频道!”陈琪恼羞成怒道。
我正准备在语言上非礼她,巴斯克冰来打圆场了。他接过频道说:“少校,这实
在不太容易。我们班这里只有我和黄二这俩人,其他人就是得到通知,起码也要三天
才能赶来。而且,我们是受巴瑞特总督节制的。”言下之意是陈琪无权调动他们战斗。
胖子好心办不成好事,在这种情绪化严重而且已经多次被我惹恼的女人面前只起
到了煽风点火的作用。陈琪的语气尖锐了起来:“你可以不去,这个事我会跟总督商
量,看到时你去不去——可我总管得着黄而,你不去,他一个人去。”她真的希望我
早日回去替她大水买饭吗?听了她的话,我不由怀疑是否因自己的勤务工作没作好,
以至于给赐予穿小鞋的待遇。巴斯克冰在陈琪面前败下阵来,撇嘴道:“是够凶的,
我有点理解你了,哥们。”我苦笑了一阵,说:“女人惹不得也。”切回频道,回复
道:“明白了,看黄大爷怎么去修理那个打飞机的坏蛋吧!”巴斯克冰也站了起来,
整理了一下双臂上的装备,笑道:“哥们,不为美人儿的命令,咱为了你也得冲啊!”
我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酸,冲他感激地点了点头。在这种生死之际,能有朋友陪伴左
右,平空里增加了不少勇气。这就是所谓的生死之交吧……还是我又把这成语的意思
理解歪了?
第十一章步行者(III)
我跟巴斯克冰商议了一阵,仍然无法拿出更好的作战计划:短狙击的有效射程不
到1000米,那个大蝴蝶的射程看来足有1500米以上,这个仗怎么想都难打得很。如果
是在平地上,我们除了拼血简直就没有别的解决方案。在这荒芜的环形山上,唯有利
用有利地形才有一拼之力。我俩的武器长短结合,本来是相当好的组合,可偏偏遇到
了这样超远距离攻击的敌人,很难想出什么完美的战术。
巴斯克冰身上携带的装备应该是雷隆多步兵中最多的。他的火焰枪在这次战斗中
派不上用场,右手装备的二膛炮是三星太空武器研究所的试验品,因为一般人都不愿
意随时携带这样重的家伙,到现在为止只有他一个人参加了测试。这种武器威力很大,
实际相当于一门单兵加农炮+ 榴弹发射器+ 转轮机关枪的组合。因炮膛和机关枪实际
上是分开的,因此叫二膛炮。我研究了一下炮身上的说明文字,吹得是比较凶狠,只
是对异种的实际战斗效果还不得而知。
我灵机一动,对巴斯克冰说:" 我有个计划,绝对比你的好。"
巴斯克冰眨巴眨巴眼睛,没有问我的计划,眼睛转到我从背包里取出的行军铲上,
迟疑着问:" 你不会想用冷兵器跟它拼吧?"
" 那当然不会,我又没疯。"
" 不跟他拼……你拿铲子出来干什么?"
" 很明显,准备刨坑埋了你。" 我微笑着向他举起了铲子。
二十分钟后,我爬上了环形山顶。剩下的那个大蝴蝶果然被打得很狼狈:金色的
身体上全是被导弹炸出的黑烟,身体几处破损处流出了蓝色的体液。它一直在原地不
动,身体微微颤动着,随着身体的起伏,身上的光芒一点一点的加强着,看来正在在
进行着自我恢复。我连藏都不藏一下,直接站起来,双手架起狙击枪,扳下了扳机。
我凝聚了野鸡气功才射出这一弹的,虽然对枪弹威力毫无帮助,却能慢慢地看清
楚子弹射过去的过程。子弹打到它眼睛旁边的甲壳上,竟然弹射到了一边,可见其防
御力多么强!挨了这一弹后,大蝴蝶身上的光芒迅速暗淡下去不少。如果我能很无赖
地找来五月站在我后面给我放防御魔法,然后用步枪慢慢地射它,估计也就用个四、
五发子弹就能有效果了。可它反应相当快,已经转过身来,立即向我这边射出了一炮。
幸而我早有准备,一路打下了桩,留了保险绳。一个倒翻,伸手抓住保险绳溜了下去。
那发白色光球擦着我的双脚飞了过去,真把我吓出一身汗来。
上面地动山摇,大蝴蝶朝这边追过来了。它的速度不如上次见过的异种突击部队,
大约只比我稍快。理论上,我还能跑出一段才给它追上。只是这环形山的地形太差,
不利跑路。我用了十五分钟才跑下去不到100 米,而听到大蝴蝶的脚步已经快追到了
这边山顶上。这个距离,中间又毫无阻挡,我完全是在给它当靶子打。我也不跑了,
趴了下来,架起狙击枪。一待大蝴蝶冒头,立即朝它脚下开枪。先前预埋在那里的蜘
蛛雷诱发器被击中,地里埋的三个蜘蛛雷立即从浮尘里冒了出来,东张西望一回,一
起向诊测到的最近非友军生命体跑去。连续三声轰响,环形山上浮尘四溅。大蝴蝶给
炸得翻滚下来,直朝我这边而来!这种情况倒是我没想过的,怔了一下才慌忙开枪。
大蝴蝶身体很重,一路碾下来,直到我身前三十米比较平坦的地方,又挨了我两抢减
速,方才停了下来。它身上已经光芒全失,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眨了眨眼,把枪
丢在一边,双手合十,口中念叨:" 死了死了已经死了……"
以前有过很多人说我是乌鸦嘴,我倒真希望此时这乌鸦嘴灵验,能够把它说死。
可这种缺乏科学依据的传说失效了,大蝴蝶身子一动,准备爬起来。我和他只有三十
米不到,跟这个可以打飞机的家伙直接拼血吗?慌忙去捡回枪想再射击时,谁知刚才
飞溅下来的石土却卡住了枪口,急切间清除不掉,一开枪准先炸膛。眼看大蝴蝶摇摇
晃晃的站了起来,我却变得手无寸铁,只得尴尬地举起双手来,也不知道它是否看得
懂这个投降手势。心中不住咒骂:" 妈个逼的,信错人了,胖子跟小淫贼一般淫贱,
果然也是个靠不住的。"
我今天运气真的不顺,想好的计划没一个能按我的设想运作的。本来以为那三颗
蜘蛛雷已经可以要它的命,谁知它的HP那么高啊!大蝴蝶非我族类,果然不理会我们
的国际法和军事公约,对作出明显投降动作的畏服人员仍然转过了它肩膀上的发射管,
看来要朝我开火了。只是不知道它那白色光球打身上,是冷还是热?我面临如此生死
存亡的边际,居然胡思乱想了起来。正在此时,大蝴蝶背后突然尘土暴起,我埋在那
里的巴斯克冰终于跳出来了。
我立即趴下,紧接着,巴斯克冰的转轮机枪子弹划出千万道火光从头顶上掠过。
大蝴蝶想转过身对付偷袭者,但那转轮机枪的威力太强,距离又太近,把它打得连连
挣扎战抖,无力自制,没有一点还手之力。顷刻间,它浑身就给巴斯克冰打成了筛子,
透出他那边地狱烈焰一般的枪火。不到十秒钟,大蝴蝶倒下了,流了一地的蓝色体液。
巴斯克冰小心翼翼地接近过去,先丢了一颗手雷补炸了一下,见它毫无反应,才接近
到二十米处,点燃火焰枪又狂喷一阵。直到把大蝴蝶烧成灰烬,我俩才一起嘘出一口
气,彻底放下心来。这样的行为,等同于刑法上的侮辱尸体罪,不过咱们都太心虚了,
也不能怪咱哪。
巴斯克冰收了枪,掀起防护面罩,掏出根烟在火焰枪上点了抽上,对我呵呵笑道
:" 黄二,你的办法不错。虽然把咱埋得灰头土脸,可总算在近距离发挥了战斗力。
" 我拖着枪走了过去,向他要了根烟点上了,俩人背靠背的坐了一会,总算惊魂略定,
我才回手一拳捣在他肩膀上,骂道:" 胖子,你玩我啊,到那么关键的时候才跳出来?
" 巴斯克冰大叫道:" 妈的,黄二你站着说话也不嫌腰疼。这个死蝴蝶至少有三百斤
重,直从我脑袋上滚了过去,我就跟被压路机压过似的,能爬出来就不错啦!"
是这样啊!我放眼看去,大蝴蝶滚过来的一路,浮尘果然给压得严严实实,也亏
巴斯克冰力大无穷,还能挣扎出来!这种妙计,还是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实际战
斗中,果然是九死一生。
战斗结束,我们就得开始商量怎么分赃。我扮出蔑视功利的POSE,挥挥手,要把
功劳全让给巴斯克冰。他倒认真起来,怎么也不肯接受,说要如实写报告,平分此功。
我跟他费了好一番功夫解释,说自己要这些小功劳也无济于事,方才强塞给了他。胖
子好像觉得很不好意思,说:" 这样吧,回去请你到我家吃扒鸡如何?" 我连连称好,
说这样的东西比功劳实在。
这边扫荡完毕,我们就得往回走了。上山很麻烦,下山更是怕摔跤,困难重重。
又用了四天时间,方才回到班组集结地,会合了其他人。我和巴斯克冰在路上早想好
了吹嘘的语言,在车上跟他们狂吹不已。可还没等到我们吹够吹爽,车载电台就接到
二连连长的紧急召唤电令,要求所有单位向亚穆林区22号地区前去支援,在那里的平
原上发现敌军!
这种情况,该叫空军来援,问题是雷隆多现在已经没有了空军。主基地的援军也
难以即使来到,只有我们这点薄弱兵力去补漏洞了。情况紧急,也来不及考虑燃料的
问题了,开足了马力就往规定集结地移动。其他几个没跟异种交战过的兵还不怎么的,
只是有少许紧张。我和巴斯克冰直犯愁,也不知道敌人有多少,是哪些品种的,无从
做什么准备。
第二连的连长在这次事件中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们发现了敌人行踪后,纯粹
是为了抢功,不顾力量对比首先惊动了对方,挑起了战斗。战斗开始后,发现不敌,
又不设法突围,而是据险死守,陆续召唤来己方同伴。然而第二连负责的区域实在太
大,各班分散得太遥远,无法在同一时间到达,犯了陆续投入兵力的大忌。我们还没
抵达,已经得到了二、三、五排全军覆没的消息。从对敌人的形容中可以得知,他们
遇到了上次袭击中心区异种突击队,简直无法抵挡。
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四排一班和一排五班的两辆吉普,勉强编了队向22号地区赶。
我们的路途最远,赶到得也最晚。到的时候,战场上到处都是损毁的吉普车,有少许
才被击毁不久的还冒着浓烟。12毫米厚的钢板装甲,竟然被随意凿穿,敌人的肉搏战
攻击力简直是匪夷所思。幸存的一点士兵和连长都被困在一座乱石山上,下面有十多
个异种突击队围着。它们一见我们来,立即冲上来攻击。车载机枪射击不到那么多目
标,才打翻了一个,就给他们把冲在最前面的四排一班战车掀翻了。两个异种跳上去,
两下就把车子凿穿,电台里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一班五排的吉普立即转向就跑,四
个异种士兵追上去了,他们四个轮子竟然甩不下后面两条腿跑路的,给人家在屁股后
面穷追不舍,看着也很玄。
巴斯克冰在一瞬间作出了决定,命令车上只留两人游击,其余人全部下车分散火
力对付敌人。这种战术乍听之下等于送死,实际上却非常管用。敌人的攻击力太猛,
速度又快,你再多的人集中在一辆车上,也难以起到好的效果,反而会拖慢这种轻型
车的速度,根本甩不开敌人。这个班的火力相当猛,在近战中不见得会吃亏。我们分
成三个组边打边向乱石山靠近,有两个突击队冲向我们时,都被巴斯克冰用转轮机枪
打死了。可是那东西也实在太费子弹,恐怕坚持不了太久。我基本派不上用场,因为
对方跑得太快了,狙击枪根本连瞄的机会都没有。
十分钟后,我和巴斯克冰坚持到了乱石山处。一排五班的战车则没跑掉,被围住
击毁了。四班的吉普少了我们这些很重的家伙,跑得飞快,已经没影了,另外四个下
车来的不见了,估计已经被杀。我们爬上山去,只见二连连长面如土色地坐在哪里发
呆。巴斯克冰问了他好几句话都得不到回答,旁边的勤务兵答道:" 刚才战斗后,连
长好像已经有些疯疯傻傻的……可能吓坏了。"
妈的,我们牺牲了那么多人赶来,就是来救这个疯子的吗?巴斯克冰首先发作,
狠踹了连长一脚,把他踹得滚到一边,可也没有反应,看来确实已经疯掉了。情况严
重,这里只剩五个人,还有一个勤务兵和一个医疗兵是派不上用场的。如何处置?让
当官的决定吧。
我打开电台,联系到了雷隆多指挥中心,报告了一下现场情况。事有不巧,本日
的带班领导是陈琪,她的应变处理能力一直深为我怀疑。她皱眉听了一阵,说:" 那
这样吧,黄而,你临时负责一下。第一步兵营已经派人增援来了,估计三天后能到。
"
这不可能。我们什么都没有,食水、弹药、药品全丢在吉普上了,下面还有虎视
眈眈的异种,如何坚持那么久?就算这些都具备,就靠我们现在这么点人力,也很难
说就守得住。我立即自称是情报官员,只管收集情报和客串作战,不管指挥。陈琪想
了想,觉得我也是烂泥糊不上墙的角色,说:" 那就让巴斯克冰代理二连连长吧,你
们率领全连努力作战,坚持到援兵到来。"
于是乎,巴斯克冰荣升为只有5 个兵的最小连代理连长。我戏言要他请客,遭到
他连声呸呸。这种心情我理解——现在这个连还没原来他的班人多呢。发了一阵牢骚
后,他召集幸存的7 个人(原连长已经被我们排除在人类范畴之外了)开会,研究作
战方针。医生和勤务兵就不指望了,俩人也闭口不说一句话,我建议等天黑之后,由
我游击狙击,尽最大努力杀伤敌人。敌人忍耐到了极限,拼了命朝这上面冲时,就要
靠他们6 人想办法抵抗了。
" 恐怕也只有这样。" 巴斯克冰黑了脸说:" 咱不能坐以待毙,第一营靠不住。
他们营长一向有残忍好杀之名,又贪功。搞不好会干掉我们独占功劳,我们行动一旦
成功,得立即呈报,并且分头溜走。"
" 不是这样吧?" 我不可置信地问他。
在场的其他人的眼神都证明了起码这个传闻很有市场,那么我们面临的还不仅仅
是凶恶的敌人,还有己方捅来的刀子了。
我们收集最后一点给养,弄了顿饭吃。巴斯克冰把这里的一挺机枪的子弹卸了下
来,装满了他的二膛炮。不过就算装满,也只能在理论上持续射击一分半钟。其他几
个人在山道口子上架起机枪,并且把自己身上装满了装甲板,因为太过沉重,只有坐
在地上。一切弄完了后,天色已经有点黑了,异种发动了一次冲锋,给打了回去。
我把防护服脱了,以换取最大的移动能力。这个山头不太大,我只有悄悄潜到半
山腰上发动狙击。一切准备停当,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巴斯克冰用力拍了拍我的肩
膀,说:" 哥们,真是对不起你,把你扯进这件事,冒这么大风险。你又不是步兵,
却要跟我们一起遭罪。"
我笑了笑,说:" 现在,我把你那句话还给你。不说别的了,你在这里,就为了
你,咱也得拼了命上啊,好兄弟!"
巴斯克冰听了我这句话,居然没能控制住情绪,一下子流下泪来,慌忙掀开面罩
擦拭,一边呜咽着对我说:" 哥们,你这任务危险,万一对方有大蝴蝶,那简直是九
死一生,千万要小心啊。咱这回帮不了你什么了。"
" 不要泄气!" 我转过身,大声对在场的几个人大喊道:" 我不知在哪本书上看
过,中世纪的士兵有一句口号:上帝保佑步兵。我是东方人,你们看来也没老外,估
计都不信这个。咱们改个字,叫' 天佑步兵' 吧。上天会保佑我们成功的!我们一起
来喊,跟我来!"
听到我的话,他们肃穆的表情都慢慢解冻了,跟着我一起大喊起来:" 天佑步兵,
我们必胜!"
然后大家士气+50 ,各自精神百倍地上自己岗位坚守去了。巴斯克冰颇为感动地
把我拉到一边,说:" 你真不愧是文化人啊,一下就解决了士气的问题——这个在这
种时候非常重要。对了,你又没正式搞过这种军队政治工作,怎么会这一手的?"
我偷偷瞄了一眼,没人能听到我们的对话,悄悄地附耳对他说:" 我初中的时候
就搞过传销、卖假首饰、丢包诈骗什么的。煽动几个人,不过小菜耳。" 说完就动身
离开了,留下巴斯克冰苦笑不已的站在原地发呆。
趁着黑,我慢慢攀到乱石山的半山腰,取得了一个最佳的射角。不过因为我没有
携带工具挖坑隐蔽,对方如果有远程攻击部队,我也是对方的一个极佳射击标靶。这
时我发现一个很可爱的现象:异种不适合夜战,他们身上发出的光芒,纯粹是把自己
暴露给对方当靶子打。我虽然没携带夜视仪,也可以轻易找到目标射击。这样的打靶
工作危险得很,因为根据目测对方光芒的形状大小,我断定其中有两三个大蝴蝶。跟
那个家伙对射,我可没有信心。因此我打上一两枪,就立即换地方,免得大蝴蝶海扁
我。成效不错,游击了个把小时,打死了两个,其他全部受伤,身上光芒都暗了一大
半下去。这也有坏处——我就看不清楚了,连放了几下都脱靶。这时它们终于不能忍
受再挨我的黑枪,一股脑向山上冲了上来。
异种的身体很重,在平地上很占便宜,可以轻易撞翻我们的轻型吉普。可到了要
往山上爬的时候,这就变成了巨大的劣势:又费体力,速度又慢得出奇。他们这时还
有9 个突击队、两个大蝴蝶,在平地上随便踩翻数量三倍于我们步兵都没有问题,可
因为这烂山的缘故,却迟迟不敢冲锋。我这一个小时的偷袭骚扰可把他们打气愤了,
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连大蝴蝶都挤上了狭窄的山道。上面的几支机枪对他们冒头就
打,我又在旁边抽冷子丢手榴弹,打得颇为热闹。一连攻了三个回合后,一个大蝴蝶
给巴斯克冰发射的一枚曲射榴弹炸死,把后面三个突击队一起撞下了山,大概摔成重
伤或者当场已经摔死了。不管死没死,我都给补了两枪。
正在庆幸时,意外发生:防守的第一机枪突然卡弹了,给异种突击队冲上了顶部
平台,我连连射击都来不及。正在此时,听到巴斯克冰一声大喝:" 都让开!" 突然
崖口上爆出了一团熊熊大火,巴斯克冰用火焰枪把挤上来的异种突击队都烧死在崖口
上了。也是那里过于狭窄,不然它们一起冲了上来,包围了剩下的几个,我们就再无
回天之力。
战斗于当夜21时30分结束,我方无一伤亡,敌方全灭。那几个连部的兵和医疗兵
谢过了我们,匆匆走23区路朝兵站去了,以避第一步兵营之祸。我用电台向指挥中心
报告了战况,那边回复我们说,第一步兵营还是坚持要来打扫现场,清扫遗漏敌军。
" 他们真的会作出攻击己方以抢功的无信之事吗?" 我关上了电台,问巴斯克冰。
" 听说的,大概会吧。" 巴斯克冰整理了一下剩下的装备,把自己的武器尽量装
满,说:" 我们走吧,还要走200 公里才能到接应地点,我们得比第一步兵营快才行。
"
妈的,什么事啊!
我们一边咒骂着,一边撤离了现场,走25区的路返回兵站。战斗已经结束,我们
居然还要躲避自己一方的军队,连夜跑路,真是没有天理。我们都丢弃了装甲板和防
护服,喘着气在氧气稀薄的荒芜土地上步行,一边随意吹着牛逼。在问及巴斯克冰的
老家时,他告诉了我一些令人惊异不已的事。
巴斯克冰说:" 我就是雷隆多的土生居民,祖籍听说在中国山东,但我从来没去
过。"
我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问:" 雷隆多的土生居民?这个问题我疑惑过一段时间,
可没人回答我。什么时候开始移民过来的?"
" 你不知道不奇怪,这本来就是个禁忌的话题,如果咱俩不是这么好的哥们,我
也不想跟你说这些。" 巴斯克冰叹气道:" 我们早在GDI 来接手三星之前,就已经在
这里很久了。"
这个不奇怪,因为三星本来就是前代文明的产物,而不是GDI 创立的。但转念一
想,又不对劲——GDI 历史课本上从来没提过说接手三星时,上面有土生居民的存在。
而且如果GDI 接手时这上面都有人类,大时代的外星入侵者是怎么侵入地球的?
我把这个疑问提给了巴斯克冰,他沉默了一阵,说:" 你总会知道的,我也用不
着瞒你。GDI 刚到这里时,对我们还很好,直到他们发现了那个秘密。"
" 秘密?" 我重复了一次,
" 大时代时,阿尔法遭到攻击后,三星的居民就都逃到雷隆多上,自己炸毁了亚
当斯和雷隆多的防御设施,藏身在行星地下。我们的爷爷一辈人……他们为了自己的
生存背叛了主星。"
我停了下来,疑惑了半天,看他不象说笑,说:" 我怎么都无法理解此事。"
" 我也一样。" 巴斯克冰说:" 但他们确实那样做了。GDI 知道此事后,制定了
极为苛刻的《三星土生法》,禁止我们的人口增长和随意迁移。这些都是祖宗造下的
罪孽,可我们到现在还在赎罪。我也想过,也许GDI 的那些老爷们,完全都不记得这
回事了,只是法律仍然在被忠实的运作着,我们的情况得不到任何改善。雷隆多的土
生居民,完全是被人类遗弃在宇宙边缘的罪民,我真希望能有一天可以自由的回到主
星,或者到别的地方。在这里我都快憋死了。"
巴斯克冰没有看到更深层次的原因,而我略有所知。我沉默了下来,一边随他前
进,一边在脑子里想着这些事。GDI 虽然接手了三星,却一直没有给予过应有的重视。
先人在这里的努力和开创,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即使我们在这里已经开始作战、抛
洒热血,95光年外的主星也只会觉得我们在做应当做的事而已。就算战况进行得更加
激烈,他们也不会多给予什么物质和精神支持。
不止土生居民,包括三星以及三星上的全部军民,都是被母星和人类遗弃的人。
我们的命运,只有孤独的在这个宇宙尽头漂泊着。想到这里,我不由觉得内心悲观失
望起来。
第十二章巴斯克冰的图谋
我和巴斯克冰千辛万苦地裸奔到了兵站,给接送车辆送回中心区后,便分手各自
回家。我也懒得去陈琪那里报道了。在这次行动中,她对我实在太坏,我没理由觉也
不睡就这么巴巴的跑去伺候她。一连睡了两天,寒寒跑来给我送吃的,才让我恢复精
力回情报局去上班。屁股还没坐热,陈琪又打电话过来,要我过去见她。
我摇了过去,死样活气的坐在她对面。陈琪对我作出了抚慰式的笑容,说:“你
这次干得不错,还那么大方地把功劳都让给人家了,让我对你真是刮目相看。对了,
军部那边对巴斯克冰的提升有些看法,你给我说说你的意见吧。”
陈琪是这里的二号首长,在这种事情上有一定的发言权。我本来不想搭理她,可
考虑到巴斯克冰的前程,便回答道:“这人有相当的步兵作战理论和思想,作战勇猛,
当二连连长不成问题。”
陈琪摇了摇头,示意我把门关上。我去关上了门,她才说:“巴瑞特提议直接提
升他到第二步兵营副营长。第一步兵营和军部那边都强烈反对,好像跟军队里土生军
人和主星来军人的势力斗争有关,他们正在等我发话。你说,我该支持哪边呢?”
我懒洋洋地说:“你召我来如果不是存心跟我捣蛋的话,支持巴斯克冰吧。他说
过要请我们吃扒鸡,其他人许给你什么好处没有?”
没想到陈琪也是贪吃之人,我一提到这种传说中的美味,她便双眼发光,只是还
迟疑道:“这一口气升三级,士官升到军官,你觉得是否太不合理?反对意见会比较
强吧。”我见巴斯克冰的升职有望,便不遗余力地游说道:“那有什么?那天在战场
上,二连全部指挥员都歇菜了,你火线提拔他任代理连长,这种事在战场上平常得很。
他成功完成了任务,功勋卓著,从连级升副营——你这么说就合理了。”陈琪听罢,
点点头道:“好吧,就这么办。扒鸡的事就丢到你头上去落实,如果他敢赖帐,我就
收拾你。”
就这样,巴斯克冰的前途就被传说中的扒鸡决定了。三天后,巴瑞特发出总督令,
破例越级提升巴斯克冰为副营长。旁人不知道他火线升级代理连长的典故,还以为他
是从步兵班长一口气到副营,这种事在三星近50年历史上还不曾有过,不免议论纷纷。
因此,可怜的幸运儿巴斯克冰给整天困在各种应酬和英模报告会里,无法脱身来
看我。陈琪每日都要拎我去问扒鸡的下落,让我不厌其烦。我先是用尽了拖延时间的
办法,后来看到胖子的扒鸡迟迟不能到位,便准备动用冷硬横推的作风来对付陈琪。
可惜这种招数用错了对象,我给她做勤务的时间和劳动量立即随我的态度恶化而
迅速飙升。
我们这一战后,小道消息到处乱飞。可喜的是,负责破译异种语言文字的洋子终
于有所进展,破译出该异种族自称为“费里亚”(feeria),这个名称将成为与太空
署制定的官方命名一同使用的正式名称。雷隆多的士兵也给目前见过的两种费里亚兵
种取了绰号:突击队被叫作“龙骨”兵,那个防空的就简单了,估计就是以我和巴斯
克冰的最初命名为基础的,并迅速得以普及:“大蝴蝶”。
到了四月中旬,我已经几乎忘却了巴斯克冰以及扒鸡的存在。一天,陈琪到总督
府去开三星联络会议,我给情报局的几个闲女人请过去讲述战斗经历。这估计是寒寒
为了改善我与同事间关系搞的小动作,除了寒寒和松田静显得比较感兴趣外,其他几
个还对我爱理不理。我也不管她们听是不听,鼓足了腮帮子就开始吹。因为对胖子背
信弃义的仇恨,我大肆诬蔑他的功绩,随意篡改事实,把巴斯克冰被压在土中改为他
给异种的一泡大便埋住云云,也不管异种是否有大便这样的排泄物存在。寒寒见我越
吹越离谱,连连皱眉,不住给我打眼色,我也不理会。连埋头工作的洋子都听得感兴
趣了,转过身道:“黄而,瞧不出你挺能吹的嘛。”我打了个哈哈道:“也不行,黄
大爷是比较威猛,以后接触多了你们就知道了。”她们笑成一堆,对我指指点点,我
也不以为意。
突然,我的后脑勺给颗小石子击中,连忙回头一看——巴斯克冰正冷笑着在窗外
看我。我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问:“来很久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啊。”胖子笑
咪咪地骂道:“你个老色狼,在女人堆里就完全忘了警戒周围了,老子都站你后面十
分钟了!”我大惊道:“那你不是听到了很多我吹嘘自己的语言?真是不好意思……”
胖子一口打断了我的假打:“我还听见你诬蔑我来着,为了在女人面前发骚就这么说
我,你真是个——败类!”我正假意尴尬间,身后的女人们一起起哄,跟窗外的巴
斯克冰一起把我定性成最恶劣的社会人渣,判浸猪笼之刑。吹牛逼归吹牛逼,洋子居
然还真跑厕所去找箩筐准备来罩我。我慌忙逃窜出女人的包围,跑到外面去见巴斯克
冰。
一走到僻静处,我就重重打了他一拳道:“妈的,我都以为你升了副营,忘了原
来的兄弟呢。”巴斯克冰吱牙咧嘴道:“黄二,你的手太黑了,我记得你。妈的,升
了官后天天应酬,每顿酒席都给杀成重伤,怎么来见你啊?!”
我们走到情报局院子中间的花台处,一起坐在花丛中抽烟晒太阳。过了好半天,
巴斯克冰突然对我说:“黄二,咱们认识虽然不久,你可是我难得遇到的意气相投的
哥们,有些心事我就想跟你商量商量。”
“新任的上尉军衔巴副营长,肩膀上的杠才贴上没冷、屁股还没把位子坐热,又
有什么心事了?”我懒洋洋地问。
巴斯克冰警觉起来,问:“你这口气……不是在嫉妒我吧?”我听了后连声呸了
回去,他如释重负地说:“我就有点担心,虽然你本来就是中校,还在观察期间,也
升不动——但总让我有点心中不安。那功劳毕竟是我们两个挣的,后来的阻击战,就
你一个的名字没报上去,别的连医疗兵也好歹升了一级两级的。”
“别绕弯子啦,有什么心事快说吧,天气这么好,你再废话我就要睡着了。”我
连连打呵欠道。
巴斯克冰一本正经地坐得端端正正,说:“是这个样子,我都参军4 年了,一直
在苦熬。这没办法,因为土生法等一系列明里暗里的法案和人事操作限制,我们土生
军人很难升。巴瑞特总督那样的除外,他运气好,而且是政治需要。本来我都没想过
服役期间能升成军官,一直只想着好好表现,挣些钱,转业下来开个店。混到四十多
岁解禁了,能移民回主星去生活。哪怕一直给派出所监视着,也比在这里好。”
我默不作声听着,他继续说道:“黄二,你绝对是我的贵人。遇到你的第一次,
就见到了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美女……”我插嘴道:“其实一般般,你见识少了。”
巴斯克冰一拍大腿道:“三星上没什么素质高的,所以我想移民哪!”我点了点头。
他又继续说:“第二次见面,我们成为战友,结果就立了大功,一口气连升三级!”
我鼓鼓掌道:“这个确实牛逼,我坐过的直升飞机都没哪次有你这回飞得高。”他紧
接着说:“于是我就开始有一些想法了。”
“篡巴瑞特的位?”我贼眉鼠眼地问。
“没没没,没这想法。巴哥太牛逼了,等我到他这岁数,他老了时再考虑不迟。”
巴斯克冰连连摇头,说:“黄二,我觉得我年纪也不小了,该结婚谈恋爱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想了好一阵,说:“你……是不是该把这俩事件的
次序颠倒过来?”
巴斯克冰说:“为了结婚谈恋爱,我的意思是这个。”
“挺好啊,这种事情自然得很,你不用向我来请示啊。”我茫然道。
“我是觉得,我不如你脸皮那么厚,可以整天追在女人屁股后面,所以想向你寻
求支援……”
“放屁,我何时整天追在女人屁股后面了?!”
“你还狡辩,刚才我就看见你陷在女人堆里嘻嘻哈哈的!”
“那不是一回事!咦?你不是连主动接近女人都不敢吧?”
我终于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巴斯克冰挺为难地点了点头,说:“哥们,这事
情你一定得帮我安排。再不恋爱结婚,老了可怎么办啊?”
我先还以为他是胡扯搞笑来着,可仔细观察他,居然表情认真得很。他才21岁就
怕老了找不到女人了,那我干脆直接躺进棺材算了。我把这个想法跟他一说,他直叫
起来:“黄二,你跟我又不一样啊。你完全是不需要女人的。”
一听他这话,我恼怒起来,喝道:“悟空,你又放屁了。难道我需要的是男人?”
巴斯克冰分辩道:“你随手一勾,就能招来女人,随便一走,就能走到女人堆里。上
班和女人吹牛逼,下了班还去给女人端茶送水——我的意思是,你根本不需要自己努
力去寻找女人,你的机会多得让所有雷隆多男人眼红。”
胖子绝对误解了我的处境,这也没办法,不同世界的人总是难以认识到对方世界
的阴暗面,所以从古到今有外国的月亮比家里圆的说法。按我看,他根本是因为到了
发情的时候,而且因为升官导致饱暖思淫欲,想女人走火入魔发了疯,现在已经到了
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的地步。没办法,他又不是我儿子,管他那么多干什么?我点了
点头说:“那好,你的忙我帮。说吧,要我给你写情书还是送花还是打人家的玻璃?”
见胖子连连摇头,迟疑道:“你不是要我去扮采花贼让你表演英雄救美吧?你扛着二
膛炮和火焰枪冲上来,咱还有命吗?太重色轻友啦!”
“我想向你们局长求婚。”巴斯克冰单刀直入地说。
“不行。”我不假思索地断然回答。过了两秒钟,受不了巴斯克冰的眼睛直盯盯
的盯着我,便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下,说:“不可能。”
“所以我来找你啊,你不是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吗?”巴斯克冰满脸堆笑。
“拜托,这样的事,你去找耶稣吧。”我站起来就想走。胖子一把按住我肩膀道
:“怎么,说话不算数啊?这个忙你帮是不帮?”
胖子太执着了,我张口结舌地找不到话好说。作了半天手势,困难地向他说:
“你才21,人家比你大几岁,官位什么都比你高,家里比你有钱有权有势的多——你
不怕别人笑话?”
巴斯克冰直盯着我,问:“黄二,你当时追你的女朋友的时候,想过这些吗?真
爱是不为这些障碍阻拦的!”
我才想起原来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无论如何,我也没有理由用以上的理由来
说服他。即使是现在,我仍然保持着对ferrari 的爱慕感觉,只是已经不再相信现在
自己与她可以象从前那样相处和维持那样的关系。每当想起这些问题时,我都头大如
斗,因此索性不想,没想到现在给胖子提起了。巴斯克冰见我脸色不好,缓和了语气
问:“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就是……有些着急了,太想你帮我这个忙了
……”
“不要说了。”我摇了摇手,坐了回去,慢慢地说:“话都说得没错,我也没有
理由用那些东西来劝你。只是,我觉得你们不合适——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意见,没有
任何偏见在里面。你要我帮忙,我帮就是了,绝对全心全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
是……”我转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你要知道,恋爱并非就意味着成功。初次
接触之前的妄想,确实美丽无比,但实际情况往往难遂人愿。不瞒你,我就有过惨痛
的经历。就算是对方同意交往了,那也仅仅是一个开始,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黄二,这些话我听你的就是。”巴斯克冰憨直地笑起来:“反正你肯帮忙就行
了,成不成功,那都是老天爷的事,跟咱哥俩无关!”
抱着这样的态度来追女孩,好像一开始就犯了原则性错误……
巴斯克冰想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把陈琪拉出来看个电影或者逛个街,就算是完成
了追求的程序,然后就可以单膝跪地献订婚戒指了。找恋爱参谋,最佳人选是郭光,
我其实属于外表放荡理论雄厚实际经验极其欠缺的。但即使是我这样欠缺的人,都毫
不迟疑地立即枪决了他的计划。我把那张纸撕得粉碎丢了,干脆利落地说:“行不通。”
“那你给我出谋划策吧,恋爱参谋。”巴斯克冰赔笑道。
他才升职,已经养成了靠别人出主意的恶习,官僚作风真是害人。我仔细想了一
下,说:“这么着,陈琪一直叨念着吃你许下的扒鸡呢。你请我们到你家去吃饭,我
们一起吹吹牛,喝喝酒。酒能乱性,一喝就乱。要是她还不乱,我就帮你灌翻她,然
后你趁醉上……”巴斯克冰挥手止住我的YY,沉吟道:“请吃饭,也不错。只是到我
家太不象话了,你也看过土生居民区,都是什么鸟样,我还得攒些时候的钱才能给家
里搬房子呢。这样吧,我舅舅开了一家比较高档的餐厅,里面的扒鸡可是特色菜,非
常有名,我请她到那里吃怎么样?”
“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我不以为意地问。
“叫恺撒皇宫,就在总督府对面。”
妈哟,那可是雷隆多上最高档的餐厅了,起码也相当于地面上的三星级以上。因
为条件所限,有些方面还无法与四星相比,居然是胖子的舅舅开的?胖子肯定了这一
点,说要不是他舅舅喜欢他,向巴瑞特走了关系,当年不一定能当兵——也就没有今
天了。
“有这样的富亲戚,也不至于住土生居民区啊。”我发闷牢骚说:“你家要是住
在好一点的地方,带到你家去效果更好。”
“没办法,土生法严格得很。这方面禁止得相当严厉,就连我舅舅,在捐了爵士
头衔之前也是住那里的。”巴斯克冰又冥想了一回,精神振奋,说:“那就这个周末
吧,最近没有军事行动,异种好像暂时也没有动静,正是泡妞好时节啊!你一定要帮
我把陈美女请到,有问题吗?”
“有一个。”我可怜巴巴地瞅着他焦急渴望的眼睛,哀求道:“那么好的地方,
咱一个月的薪水也不够上一次。一定要带上我这个灯泡去吃啊”
星之海洋(第四卷星之弃族)
第十三章天使、盛宴、眼泪
胖子就担心我不肯帮他请陈琪,或者请得不专心人家不来。实际上这个担心大可
不必,他自己来说都可以。陈琪垂涎他说过的名吃已久,根本不存在拒绝的可能。他
的过场多得很,还要写请帖,又不放心我的文学水平,还专门跑回营部去找文书官来
写。
这一天陈琪开会开得很晚,下班时都没有回局里。我到食堂给她打好了饭菜、打
满了开水,等了一个多小时她才回来。我给她挂了外套,正想开溜,她把我喊住道:
“别跑,给我捏捏肩膀。开了一天会,脖子酸死了。”我假扮正经道:“男女授受不
亲,我倒无所谓,别人看到了恐怕对你影响不好。”陈琪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哼道:
“快点,罗嗦什么?我根本就没把你当男人,你在我眼中不过是机器佣人罢了。”
听到这种针对自己的话从一个美女口中传出,估计任何男人都会郁闷不已。我搬
了个凳,坐到沙发后面给她按肩膀,一边汇报说:“我终于把巴斯克冰扣下,勒索到
了扒鸡。”陈琪一听,精神振奋,睁开眼东张西望:“在哪里呢?你没偷吃吧?”我
这才把巴斯克冰准备好的精美请帖给她,陈琪瞪大眼看了一回,轻笑了一声道:“还
不错,这胖子挺孝顺的,请我上那么高档的地方,也难为他了。才升的上尉也没多少
钱吧……
不过我是不会心疼的。“我正在为巴斯克冰的生活费担忧,陈琪把帖子递给我:”
你看看,他这口气这么恭敬,是种正式场合的邀请啊。真是麻烦,我最不喜欢参加这
种宴请了。不过,看在他这么有诚意,食堂饭菜又那么难吃的份上,就答应了他吧。
“
我这才看了看巴斯克冰的请帖。这个鸟人找的文书写的语气恭敬无比,完全是公
务应酬的那种词句。早知道达成这样的效果,还不如让我来写。陈琪站了起来,走到
衣柜面前选起衣服来,一边自言自语着:“幸好还带了几件适应这种场合的来,选哪
件好呢?”
我正想提出自己的建议,给她发觉我东张西望的动作,立即将我赶了出门。我立
即跑去找巴斯克冰,提醒他请帖用错了语气。他愁眉苦脸地想了半天,说:“反正不
可能再送一次,将就着对付了吧,我明天去买西装。黄二,你有这种场合的衣服吗?
要不一起买了。”
我倒是参加过一些这种场合,也带有一些衣服,不过主角可不是我啊。
周末晚上,巴斯克冰开车来找我。他本事倒不小,找到一辆还算不赖的名车,自
己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正经得可笑。我们同去接陈琪,她穿着一身雪白的晚礼服,
套着一件披肩,乍一出现时把我俩都看傻了。我还算很快反应了过来,捅醒了巴斯克
冰,一同来到恺撒皇宫酒店。
我们三人坐定,气氛稍有些尴尬。要是换个地方,就这么干坐着不喝茶,我都能
吹出不少花样来,可在这种场合简直就是煞风景,做不得。相亲不象相亲、约会不象
约会——这就是我的第一反应。巴斯克冰直紧张不已,手指得在桌子下捏得嘎崩直响。
我如果不知道他的来意,准会误会他存心抢亲。陈琪突然微笑了一下,说:“巴
斯克上尉,你表现得很好,取得了卓越的战功。对你的推荐本来是上级的本分,可是
你执意如此,我也难却如此盛情,让你破费了。”
“哪里,哪里。多蒙……蒙少校仗义执言。不止我,土生军人一系都对您感激不
尽。”巴斯克冰战战兢兢地说。
“您多虑了。”陈琪露出了样板式的笑容。
我看势头不太对,这完全变成了上下级勾兑关系的场合了,连忙插话道:“胖子,
我们先上酒来狂饮大战三百回合吧,陈琪凶得很,你不要小看了女人。”巴斯克冰连
连点头,说:“我该先敬少校的,应该的……”
“黄而,不得无礼。”陈琪冷漠地对我呵斥了一句,展颜对巴斯克冰致歉道:
“让您见笑了,本来这个场合不该让这个不知礼数之人参加……不过相信您也不会在
意我的属下如此失礼的举动。他的阶级虽然‘曾经’很高,但现在还处于军法约束阶
段,不可对长官如此无礼相向。本官约束手下不力,向你赔个不是了。”
我和巴斯克冰全都傻眼了。陈琪完全在用上等应酬场合专用的外交辞令——不过
这个也不能怨她,胖子送去的那种辞令请帖本来就意味着本次宴请是这样的场合。巴
斯克冰是从普通士兵开始干起,刚才升到军官的,礼节什么的想都不用去想。我在学
校时虽然曾经进行过这方面培训,因为嫌虚伪罗嗦,学得很不专心,结果后来出席此
类场合时,全靠ferrari 在一边带着,自己也尽量不说话,免得出丑。给陈琪这样一
长串话镇了,完全说不出什么反驳语言来。巴斯克冰干笑两声,说:“黄而是下官的
好友,说话不免随便,这个也不怨他。下官……这个文化水平不高,举止言语不免粗
陋,也望长官莫要责怪。”陈琪淡淡一笑道:“您说笑了。”
这时各式菜色已经陆续上了上来,waiter给我们倒上了红酒。陈琪姿态风雅,谈
吐间用词尤其讲究,不少语句虽然是用汉语说出,在我俩耳中听来却如外语一般。我
俩冷汗直下,均生跑路之意。我随口吃了几口扒鸡,用白话赞了几句,又给她训斥一
通。受不了了,站了起来说:“下官告辞片刻,更衣去者。”陈琪听我半近古半远古
半现在正式场合专用语的说话,皱起了眉,问:“什么更衣?请你说明白些,少尉。”
我几乎要窒息了,向她靠近了一步,低声但又用到刚好能让巴斯克冰也听到的声音说
:“尿尿者也。”
我是被陈琪的文雅骂声轰出来的,慌不择路逃出门时,还感觉到她的字字珠玑在
身后敲打我的心肝脾肺肾。上了厕所,也不忙着进去,就在外面点了支烟抽着。我这
回穷极无聊,运起野鸡气功来抽烟,力求达到让这支劣质香烟一直烧到过滤嘴都烟灰
不落。这样无聊的奇事,让旁边伺候着的waiter看得啧啧称奇。我愈发得意,摇头晃
脑,那烟灰也始终在上面保持不落。眼看将要烧到过滤嘴,巴斯克冰脸色惨白地走了
出来,靠在我身边的栏杆上,冒出一句:“怎么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主星上的
女孩都跟她一样吗?”
给他一打岔,我一分神,口一松,烟灰落地摔成N 瓣。我无限怜惜地看了烟灰一
阵,说:“不要放弃自己的理想,主星上好女人多得很。就是咱局里的,我也能给你
介绍俩稍微正常点的。”巴斯克冰也点了支烟抽上,边摇晃手中的烟边发牢骚:“怎
么是这样啊,消受不起。你帮我陪她,我先闪了回家睡觉去。”我冷笑不已,一把抓
住他的胳膊道:“来了就别想溜!这事情因你而起,少把擦屁股的勾当甩给我干。走,
咱哥俩一起再进去给她洗刷吧。”
其实这一顿宴会,除了没达到巴斯克冰的期望外,还挺值得回忆。陈琪这身打扮,
是我看到过的最漂亮的一次。在我的印象里,她从来只是个爱穿紧身衣的名门辣妹,
根本不知道她还有如此高贵典雅的一面!瞧不出这人也同我一样,有着多副面具呢,
只是心机方面差得远了。
巴斯克冰的图谋遭到挫折,人也就萎靡了不少,只是赔着小心跟陈琪闲聊喝酒。
我一个人喝喝闲酒,偶尔跟巴斯克冰干上一两杯,闲的无聊就开始欣赏陈琪,也
蛮养眼的,哈哈。
餐宴结束后,巴斯克冰仓惶告辞。他的这一次努力可谓是尚未开始便已放弃,可
见泡妞和打仗完全是两条战线,经验值不可自由兑换。别说让他继续追陈琪,我看只
怕他对主星女性的恐惧都要维持相当长一段时间了。还好他年轻,多熬些时间再搞这
些也不迟。我本来想立即开溜,陈琪却不放我走,说要上天台看看风景,要我在旁边
伺候着。
老实说,雷隆多没啥风景可言。当年我在天府大厦顶上看成都,起码还有个一环
可看,眯上眼也能看到个花花世界。可雷隆多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一看的东西,视线
只要超出了恺撒皇宫酒店的滴水檐,就是对自己心情的一种摧残。恺撒皇宫酒店的墙
壁内外,就相当于主星与雷隆多的大环境区别,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陈琪在天台边看了一阵,叹息着转过身来,对我举起了酒杯。我站得远远的回应
了一下,抿了一口,问:“心情怎样?”
“不好。”陈琪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想念家乡了是吗?北京是个美丽的城市,毕竟是现今人类文明之都。”我自嘲
地晃了晃杯子:“可是那里已经不再属于我,也许也有你。”
“我会想办法回去的!”陈琪大声地说。
我不说话了,低下头饮酒。陈琪慢慢走了过来,举起杯子在我杯上碰了一下,问
:“我真想知道,此时此刻,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回答她这种挑衅的问题。饮尽了杯中酒,转头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说
:“如果你想哭,我可以暂时离开,等你心情痛快了再说。”陈琪闻言,立即换上一
种凶巴巴的面容,怒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以为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吗?”我微
微一笑,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凝神看着她一时惊惶无措的眼睛,温柔地说:“哭吧,
可怜的孩子……”
陈琪的心灵防线立即崩溃了,靠在我肩膀上痛哭了起来。我感觉自己特别能理解
她的心情,她是我们这里的下放干部中除我之外唯一知道十年禁令的人。即使她的哥
哥、她的家庭或许有办法将她提前调回去,那毕竟是个不可知的未来。现实环境的恶
劣、条件的艰苦、人际情况的糟糕,对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来说,都是太过沉重
的负担。哪怕是我,也深深感到负担这个秘密的痛苦。在金壁辉煌的恺撒皇宫,触景
生情想起北京的繁荣,顿生思乡之情,恐怕正常人都在所难免。
陈琪哭了好一阵子,哭声逐渐减弱,渐渐转为呜咽。又过了一会,她突然昂起头
来,双眼直直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地问我:“你对我作了什么?!”
我耸耸肩,说:“有什么?只是让你不再那么辛苦地坚持着心防,可以好好完全
放松地哭上一回罢了。这是种很好的精神疗法,我又没向你收钱……”
话还没说完,陈琪已经给了我一个清脆的嘴巴,迅速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靠,虽然打得不算疼,还香喷喷的,只是这样对待好心帮她发泄的我,是不是
太过分了?我觉得好心没好报,郁闷了一晚上,打算再也不理陈琪。
谁知周一上班时,陈琪对我的态度仍然是一贯的冷漠和颐指气使,好像我们之间
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激烈的接触,甚至那顿大餐都不存在似的。她这样的态度,不免
让我怀疑起来,甚至想找巴斯克冰求证那顿饭是否存在,可他又不肯提那件事,说起
来就扯到天气啦、士兵训练上。那天的宴会就我们三人参加,他俩都不承认有这回事
存在,我的记忆就成了少数派报告,不可采信——那看来就是我发了神经、癔想出来
的。对于具备精神异力的我,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完全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会记得扒鸡
的味道。
可是,陈琪那时的慌乱无助的眼神,真是让人回味不已,那也是幻觉吗?假定那
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那就让我感觉到:如果我用心去接触她,也许会发现
她与我所想的完全不同。只是,我暂时没这个兴趣罢了。
3066年4 月20日,GDI 全球联合会在三星系统、太空总署的游说和催逼下,半推
半就地通过了三星系统改革方案一号草案。这个草案允许奥维马斯舰队提升规模,升
级到传说中的(司徒王制定的从未在现实中产生过的编制)行星攻击舰队,即舰队规
模达到足以围困或攻打一颗有人中等规模行星的程度。具体经费一分钱不给,要奥维
马斯自己去找。奥上将为此连续数月跑遍地球,尤其在日本的财团企业中游说坑蒙拐
骗拿,也远未找到足够升级自己舰队的资金。三星的行星系统则完全不动,要二号草
案才可以讨论这个问题。二号草案嘛,就要我们夺回阿尔法才有讨论的可能了。
洋子还在孜孜不倦地破译费里亚人的文字,已经取得了相当的进展。我们现在对
他们所知甚少,许多应对方案也难以制定,需要得到进一步的信息才能有所动作。目
前的工作就是加紧军备、准备阿尔法夺还作战。太空总署因战事需要,补发了拖欠一
年的行星军费,一时雷隆多上扩军备战,热闹不已。
这时,我24岁,毫无作为;陈琪23岁,实际上也是毫无作为;巴斯克冰21岁,成
为正在成长中的希望之星;其他的人,还没有进入星空战场。
GDI 还在一边倾其所有于幻界扩展实力,一边拿些残羹剩饭敷衍对付不住伸手要
钱的三星系统。
大家都还不知道,星空中的点点战火,将会怎样影响我的命运、她的命运、大家
全部人的命运。
第四卷星之弃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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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Battle , and Victory !!! You are the best of the best of the best of the b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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