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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选举社会及其终结-秦汉至晚清历史的一种社会学阐释1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3月29日10:21:01 星期一), 站内信件
第六章
落卷
黜落种种
有考试就必有黜落,而对于从广土众民中选拔少数人入仕任官的科举考试来说,
就还不能不有更为严格的黜落。会试仅限举人参加,历科举人虽可自由参加,但自然不会
每次会试全都参加,总会有一部分人因为各种原因不来,晚清一般是约七、八千举人参加
,取三百左右进士,约三十人得一。1 乡试参加者资格稍广稍杂,原则上县府学生员、监
生、贡生等均可与试,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个资格考试,合格者方能与乡试,朝廷又规定了
各省乡试的举额,一般是取额一人让五十至八十人参加考试,但实际上往往放宽与考的人
数。2
童生试则除少数贱民贱业者外,一般不再有资格限制,故与考者与取中者的比例
更为悬殊,平均大约超过一百比一,当然这种情况全国各地因文风的差异很不平衡,文风
昌盛之邑往往数百人争一学额,而边远闭塞之邑及旗人,则可能一、二十人乃至更少人就
能有一入学机会。
但无论如何,作为入仕之途、上升之道的科举考试的黜落总是大量的,也不可能
不是大量的。得选者总是只能是很少数,因而真正的问题就不在于是否黜落了多数人,而
在于究竟是把那一些少数,以何种方式选上来了。具体到“八股取士”的清代科举,这实
际上还涉及到两个不同的问题∶首先,“八股”这个标准本身是否合适,用它是否只能把
传统的国家与政府所需的人才选上来,而不能把现代国家与政府所需的那一类人才选上来
,只能把传统社会中人们认为合适的人才推上高位,而不能把现代社会中人们认为合适的
人才推上高位, 这一问题涉及到人们的价值观念。其次则涉及到可行性问题,即用考八股
这种方式,是否确实能够把传统国家所需的人才选上来,并由此稳定地确立和运转一种传
统社会的等级流动结构。我们在此主要关心的是后一个问题。
既然科举考试不能不把大多数人挡在门外,那么,它黜落的主要是那些人呢?当
然,最大量的是不能文,不善文的人们,3 此正如《儿女英雄传》中一位梅公子从另一面
所言∶“科甲这一途,除了不会做文章合虽会作文章而不成文章的不算外,余者都中得。
”4
除了文章不通的肯定要被斥落以外,文字程式不合的也要被摈弃不取,其中大者
如触犯忌讳,卷面绘画,自书阴事等,小者如添注涂改不合规则等。5 又身体不佳者亦难
胜任三场之试。如钟毓龙第一次参加乡试(1897年丁酉科),以年幼体弱,不巧又坐挨着
就厕之地的臭号,竟至发病曳白而出。6 他第二次与乡试(1902年壬寅科),又以卷面添
注涂改不合程式,虽用计未贴出,不意首场已中选,第三艺且发刻,还是欲盖弥彰,因此
被黜。钟领回落卷,见大主考在落卷上批语,批语详列种种可以补救之法,深致惋惜,房
官批语则深加责备,有“足见事前之不静,临时之不定”等语,且谓其“恃才”。7 又道
光辛巳科(1821年)顺天乡试,首题“上长长而民兴弟”,胶州张曾霭为同考官,得一卷
,卓莹奇肆,荐之于主考官戴均元,戴亦极推赏,然旋因内用“尺布之谣”四字,嫌系汉
事,抑置副榜,逮填榜,知为湖南名士魏源,大为扼腕。8
以上文章不通、文字程式之病毕竟考官容易发现和判定,考生亦不难预防改正,9
困难的是那些文章能通,文字亦合规范的试卷仍然不少,这时,中谁不中谁就要看考官的
眼力了。确实有一些不懂衡文的盲考官、怪考官,10 但应当说,大部分考官还是有一定文
才,并相当重视并认真履行衡鉴之任的。然而,由于种种主客观的原因,包括考官见识才
学的高低,文章风气的转移,以及大量题同而水平各异的试卷混杂一起所造成的所任繁剧
,还是使衡文很难达到完全公正的程度,甚至常使人觉得取落得失有如探筹掣签,冥冥中
似有一种难以知晓、不可把握的运命在起作用。换言之,用作取士主要标准的八股,其基
本淘汰功能还是相当明显,能够颇为准确有效地履行,从而把最大一部分基本不合格者淘
汰出局,但是,它的遴选功能、或者说“好中选优”的功能却不能不打上许多折扣。打个
比方,假如一万人应考,它大概能比较有效地分出基本不合格的九千人和基本合格的一千
人,然而,当还要在这一千人只选三分之一时,衡文就变成了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闱中有闱中一时的风气,11 考官个人也有个人的爱好,考生所长并不一定能与考
官相合。例如清代学术汉、宋相争,有些好汉学的考官特别推崇能见出考据精神的文章,
而有些好宋学的考官则不喜具汉学风格的经义。乾隆丁丑科(1757年)会试,余姚卢抱经
与分校,得山东一卷,其辞简淡醇雅,他认为非学有本元者不能为此文。既呈荐,主司却
嫌其寂寥而不喜欢,将其黜落,甲乙既定,诸分校者皆退,卢独抱卷上堂,与主司言,谓
不宜失此士。力争再三,竟不能得,卢为之出涕。既撤棘,言颇传於外,争索此卷阅之,
称叹不已,询邑里姓名,则昌乐阎循观也,以故阎虽不遇,而名闻京师。12
又如嘉庆朝,俞正燮(理初)以博洽闻於时,某科阮元典会试,王菽原为同考官
,王得一卷,惊喜曰∶“此非理初不辨!”亟荐之。是日,文达适未阅卷。副总裁汪廷珍
素讲宋学,深疾汉学迂诞,得王所荐卷,阳为激赏,俟王退,即锁诸笥,亦不言其故。将
发榜,阮元料理试卷,诧曰∶“何不见理初卷耶?”命各房考搜遗卷,王进曰∶“某日得
一卷,必系理初手笔,已荐之汪公矣。”阮转诘汪,汪坚称不知,阮无如何,浩叹而已。
榜后,俞往谒王菽原,王持之痛哭,折节与论友朋,不敢以师礼自居,并出资为理初所著
书初名《米盐录》者选刻其什,易名曰《癸巳类稿》。13 俞正燮乡试也甚不利,数困公车
,至道光辛巳科(1821年)江南乡试,监临遍谕十六同考官,谓某字号试卷必留意,盖红
号试卷,外帘有名册可稽,故监临知之。是科正主考为汤金钊,副主考为熊遇泰,某同考
呈荐於熊,并述监临之言。熊大怒曰∶“他人得贿,而我居其名,吾宁为是?中丞其如予
何?”遂摈弃不阅。同考不敢再说,默然而退。填榜日,监临、主考各官毕集至公堂,中
丞问两主司,某字号卷曾中式否?汤曰∶“吾未之见也。”熊莞尔而笑曰∶“此徽州卷,
其殆盐商之子耶?”监临曰∶“鄙人诚愚陋,抑何至是?此乃黟县俞正燮,皖省积学之士
,罕有伦比者也。”熊爽然,亟於中卷中酌撤一卷,以俞卷易之,未尝阅其文字也,俞遂
中式。14 这是把官员之间的矛盾、误解也带到了考场,俞氏失而复得固是侥幸,而被撤卷
则是不幸而遭黜落了。
还有一些黜落和考官的见识高低有关,尤其是能开风气之先的大才就更不易识,
他们最初往往容易遭到拒斥,尤其在底层时。如后来被视为清代八股一代宗师的韩菼,小
试时其卷即被贴出。韩家贫,能力学,性嗜酒,有李太白风,其为文原本六经,出以典雅
,不蹈天、崇决裂之习,补博士弟子员,以欠粮三升,为奏端案黜革,冒籍嘉定,拔取后
又以攻讦除出。后应吴邑童子试,题为“狂者进取”一句,邑宰见其文,以为不通,贴文
于照墙不取,时刑部尚书昆山徐乾学来苏,方夜寝,有门生侯于门者,争诵韩菼文以为笑
柄,徐闻之,急问姓氏后曰∶“此文开风气之先,直盛世之音也。”次早即命延见,收为
门生,遂引入都中,援例中北闱乡榜。康熙癸丑,韩会状连捷,后官至礼部尚书。15
黜落佳卷
落卷最多今天却也最不易寻。下面我们想选择一些名人佳卷,即本应取中却遭到
黜落(或险遭黜落)之卷来考察,因为,在我们看来,重要的并不是以八股取士的科举考
试对大量确不合格者的淘汰,而是为何它竟然把一些非常优秀的人才也排除在外,大量对
它的怀疑、批评和攻击也正起源于此。
左宗棠是清代汉人唯一以举人身份成为大学士的一代名臣。16 道光壬辰科(1832
年),左宗植、左宗棠兄弟同应湖南乡试。左宗植领解,左宗棠卷同考官本摈而不荐,于
左卷已加“欠通顺”字样之批条,循惯例已无取中希望。正考官徐法绩搜遗,得而大赏之
,经徐氏力与争持,同考官始换批补荐,特中第十八名。左宗棠对之深有知遇之感,其《
书徐熙庵师家书后》云∶“是科宣宗特命考官搜阅遗卷,胡编修既以疾先卒,公独披览五
千余卷,搜遗得六人,余忝居首。书中所称十八名者也。当取中时,公令同考官补荐,不
应。徐以新奉谕旨晓之,旋调次场经文卷,传视各同考,及无异议。礼经文尤为公所欣赏
,题为《选士厉兵、简练俊杰、专任有功》,书中所称经文甚佳者也。后并进览。当时闱
中自内帘监试官以下,颇疑是卷为温卷也。比启糊名,监临巡抚南海吴公荣光贺得人。在
事诸公多有知予姓名者,群疑益解。计同举四十五人中,余齿最少(时年二十一)。”左
氏并于此评论说:“选举废而科目兴,士之为此学者,其始亦干禄耳。然未尝无怀奇负异
者出其中,科名之能得士欤,亦士之舍科名末由也。”但左氏其后会试仍然三次不第,乃
弃举业而专治经世之学。17
又吴士鉴,光绪己丑科(1889年)举人,壬辰科(1892年)榜眼,以翰林院编修
直南书房,官至侍读。然而,其壬辰会试之获售,盖几失而得之。当时,卷在同考官第六
房吴鸿甲手,头场己屏而不荐,迨阅第三场对策,吴乃叹其渊博精切,始行补荐,竟获中
式。揭晓后,吴鸿甲对人说∶“其头场文,后来看亦甚工,不知初阅何以懵懂一时也。”
吴士鉴子详记其父乡会及殿试时事云∶“戊子乡试,以先王父官词林,入官卷,典试钱樨
庵阁学桂森甚赏二三场经策,以额满见遗,深致惋惜。时先王父修《杭州府志》艺文志、
儒林、文苑传未成而入都,府君并续成之。己丑乡试,中第四十四名。典试为顺德李仲约
侍郎文田、衡山陈伯商编修鼎。撤棘时,先七叔祖宝坚先中三十四名。监临崧镇青中丞骏
谓∶‘官卷只两名,乃中在一家!’命取试卷磨勘,无瑕可指。陈编修以卷出己手,不敢
与争。李侍郎乃言,‘浙江官卷,二三场无如此之博雅者,且功令弥封,凭文取士,更无
官卷不准中在一家之例。’故府君述及此事,常有平生第一知己之感。……壬辰会试,中
第三十七名,出吴唱初编修房。……吴编修阅第一场制艺,初未呈荐。及见二三场,已三
月杪,以示袁忠节。忠节曰∶‘此人必非自田间来者,吾知其人,以浙卷不敢言。’因举
三场条对东三省舆地甚翔实,遍告同考诸君。相率踵吴编修室,询此卷荐否。后经监试谢
南川待御隽杭怂恿,始于四月朔呈诸翁相。时浙卷二十四名已定,翁相以府君卷为通才,
不忍抑置。最后始撤去一卷,以府君补之。尝语同官曰∶‘吴某某实吾门之马郑也!’…
…及胪唱,府君以第二人及第。则又翁相国力主之也。”18 下面是吴士鉴光绪壬辰科(18
92年)会试首场的首题文:19
子曰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破题)观君子之处物,无相因之弊焉。
(承题)夫矜之与争,以言举人,以人废言,皆相因者也,绝其弊者,惟君子乎
!
(起讲)且人苟内之所主,而又外无所知,斯无足责耳,而如其内有所主,则必
非其相异而是其相同,外有所知,则必信或从宽而疑或从刻,于是乎百弊生焉,然而君子
远焉。
(一、二比)夫君子者,其问学备九流之徵,故方圆随用而皆神,所谓凝然不动
,蔼然可亲者,皆出于斯人爱敬之私,而君子不由于作意。其聪明分万事之微,故取合随
施而名当,所谓用不轻用,弃不轻弃者,亦出自学者推原之说,而君子因应于无为。
(三、四比)见为矜而已矣,见为群而已矣,而何有于争?何有于党?见为知人
而已矣,见为知音而已矣,而何有言举人?何有于人废言?
(过接)此君子之常也,而子所以称君子者。
(五、六比)则以六典失而异说朋矣,师承既判,将有各不相通之故,而不能不
示之以亲;三物亡而宾兴无据,挟策相千,不过匹夫意气之私,而不可不规之以大,
(七、八比)其故自教养无方,而人才日趋于委琐,于是有所抱负者,不能不异
于众矣,既异于众,则旁观将诧之以为怪,而友生又将引之以为援,其书千卷,其徒万辈
,其传百世,而举世不过附和显学之人,文质刚柔,更盛迭贵,此学术之大概也。夫子曰
君子之矜而不争,群而不党,盖如彼也;抑自功名自宽,而俗流每习为揣摩,于是工于辨
说者,不得不责其效矣,一责不效,而始则不过悔其误,继将概以例其余,喜之太轻,猜
之太易,疾之太严,而朝廷遂为寂莫无人之地,取士官材,依递故事,此治术之极弊也。
夫子曰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盖如此也。
(九、十比)而君子所以至此者,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原自有层累曲折之途;
视远惟明,听德惟聪,乃更有观变沉几之识。
(收结)子于此未尝言及,而顾可索之于其余也。
上文确为佳制,尤其七、八两大比更见分量,两比最后一句又可视为是巧妙出题
。此文本房吴鸿甲批曰∶“超心炼治,布局运意之妙,非凡俗所能梦见,中后揭出圣人立
言之旨,尤觉乎手腕空灵、声情激越。”第一场本房荐批曰∶“提比高唱而入,中境发挥
题义,雄浑超脱,束比亦有风度,次规模宏敞,三于公田私田持论有识。诗雅切。”这些
显然是后来的补荐批语。若不是时正重策,吴士鉴策问又作得好,此科他要被黜落无疑。
梁启超十七岁即中举,1895年参加光绪乙未科会试,副考官李文田极赏其卷。已
议取中,卒为正考官徐桐所阻,以致摈弃。胡思敬纪其事云∶“科场会试,四总裁按中额
多寡,平均其数。各定取舍,畸零则定为公额。数百年相沿,遂成故事。乙未会试,徐桐
为正总裁,启秀、李文田、唐景崇副之。文田讲西北舆地学,刺取自注《西游记》中语发
策。举场莫知所自出,惟梁启超条对甚详。文田得启超卷,不知谁何?欲拔之而额已满,
乃邀景崇共诣桐,求以公额处之。桐阅经艺,谨守御纂,凡牵引古义者皆摈黜不录。启超
二场书经艺发明孔注,多异说,桐恶之,遂靳公额不予。文田不敢争,景崇因自请撤去一
卷,以启超补之,议已成矣,五鼓漏尽,桐致书景崇,言顷所见粤东卷,文字甚背绳尺,
必非佳士,不可取。且文田袒庇同乡,不避嫌,词甚厉。景崇以书示文田。文田黯然,遂
取启超卷批其尾云∶‘还君明珠双泪垂’。”20又相传徐桐之坚持摈梁,系误以为康氏卷
,梁代师被抑,而康则掇高魁(中第五名)。21
张謇,十六岁即入学为秀才,然而一直在江南参加5次乡试而未中,光绪十一年(
1885年),张改而参加顺天乡试,此次乡试由潘祖荫、翁同龢、童华等分任正、副考官。
后童华“得一卷”,翁同龢见了,“激赏之,以为可中南元”。翁又将此卷拿去同潘祖荫
商看,两人从试卷文气来判断,认定是张卷,结果待到拆封,果是张卷。这一次张謇考中
了南元,北元则为刘可毅。光绪十四年(1888年)会试,会试的正、副主考官为李鸿藻、
潘祖荫等,潘祖荫很想让张謇考中,结果却误中了孙叔和。光绪十六年庚寅科(1890年)
会试,正主考官为孙毓汶,张謇这次又一次被黜。下为其会试落卷首场二题文:22
知所以治人,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
(破题)以人立天下国家之准,所以为之者可覈矣。
(承题)夫天下国家,人之积耳,欲求其治,必审所为,文武有九经,文武所以
能有天下国家也。
(起讲)且世之人主,无一日不求治略也,其辅治之人,亦无日不进言治之书,
而考其所为,往往与所求不合,论治者惑焉,以为是既知治之可贵矣,而何以不足有为若
此,不知其所为治,略与言治之书,不过缘饰升平,以为无本之治,而无当於先王建国之
规模也。若夫知修身为所以治人之本,则凡先王所为,以达德、达道为天下国家证其同者
,无不知矣;以修达德、行达道为天下国家通其异者,无不知矣,天下国家固人之所积,
而既知所以治人。
(起股)周召为王业肇基之地,其始仅侯伯耳,而有识者读关睢三章,鹊巢三章
,知不必其后之果有天下与否,而汝坟江汉断无不向化慕义而来,为其清明之气象,机已
畅於宫闱也;官礼为圣人条贯之书,其后稍紊失矣,而后之人观天官一册,太牢一职,即
勿问其时之所为天下如何,而广大公平已可於掩卷叩膺而得,为其天理之流行,量已包乎
民物也。
(出题)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
(中股)今夫后世未尝无可治之时也,抑未尝无图治之主也,方策未尝不在,而
其政亦未尝不可举也,然而寡德之士,未闻道之人,其与人国家任天下之重,必曰通变而
已,适时会而已。嗟乎,信如是也,先王所以为天下国家,何必九经,而抑知不然,
(后股)无论开创之朝,其谋谟类能识之微而虑远,其时会类须复剥而亨屯,必
举是九经者而次第布之,即继体守文之君,而但明夫若为小康,若为大顺,则其势必相与
扶树,以延国家脉於灵长,岂可曰卑之无甚高论,令今可施行也,尧以传舜,舜以传禹,
禹以传汤,汤以传文武,胥是道已;无论圣明之世,其规划典要而不烦,其意度阔达而不
苟,必本是九经者而恺悌将之,即张皇补苴之余,而苟知为得之则存,失之则亡,则其势
亦必籍以维持,而稍缓祸机之横决,夫亦可见治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矣,准诸东海,准
诸西海,准诸南海,准诸北海,岂有异哉?
(收结)是何也?治天下国家,知之犹虚,而为之始实,而所为九经,仍达德达
道之所推而广者也。
光绪十八年(1892年),张謇第三次入京赴试,这次会试的正考官为翁同龢。翁
同龢在江苏卷子上堂后,一再提醒房考官们留心张卷。先是得到袁昶荐呈的施启宇的卷子
,袁说∶像是张的卷子,但不一定拿得稳。待看到《四书》题中有“声气潜通於宫掖”的
句子,更觉游移起来。接着是房考官、四川人施纪云荐上刘可毅的试卷,翁同龢起初也很
怀疑,但是始终不能确定张卷是那一本,但施坚持“这确是张卷”,翁同龢一时也被他说
得相信起来,而且看到策问第四篇中间有“历箕子之封”的句子,更证实这是到过高丽的
人的口气,就立刻问袁昶,但袁总觉得该卷文气跳荡,恐怕有点不对。填榜前夕,房考官
沈曾桐又要求看看该卷,等到看见制艺及诗秦字韵,断定绝对不是张卷,然而到这时候已
经来不及了。待到拆弥缝,方知是刘可毅。23事后,翁同龢、孙家鼐、沈曾桐等四处寻找
张卷,结果发现在第三房冯金鉴那里,冯因鸦片烟瘾极重,张卷早被他以“词气宽泛”斥
落了。光绪二十年(1894)会试,张謇因屡试不中,对科名已有些心灰意冷,只是在其兄
的力劝下,勉强赴京再试,他连考试文具都是临时向亲朋好友们凑借来的,放榜时也没有
去看,而结果恰恰是这一次他中了第六十名,并在随后的殿试中成为状元。24
得失总评
我们现在可以来考虑这样一个问题∶即决定考场取落,考生得失的因素究竟是什
么?历代科场中人,科场外人在长期的历练和观察中似已形成了一些比较固定的看法,这
些看法往往凝结为广泛流传的俗谚,这就是前面提过的“窗下莫言命、场中莫论文”。25
也就是说,决定取中与否的两个主要因素一是文,一是命。在窗下,在平时不能讲命,而
是要讲文,不能幻想侥幸和走运,而是要努力读书作文;然而一旦进场,是否能中,这时
就不能恃才了,患得患失首先有可能影响情绪,不妨一介不怀,得失置之度外,因为即便
确实自信并正常发挥,也仍然可能不中,虽说“文有定评”,又确实还有种种我们上面提
及或未提及的偶然因素会起作用,所以又有下面一谚如同上句注解:“场中莫论文,一命
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功五读书”。26 唐彪甚至说∶“夫功名之得失,命实主之,不系文章
也”。27 唐时亦言:“霍渭崖为主考,人问场中好尚如何,曰:尚命。命好而文好,应有
收好文章者,命好而文歪,应有收歪文章者,命歪者,则反是,人皆服其真确,余谓此犹
未尽此中利病,即使十六七双眼睛,皆取好文章,其取舍亦尚不一,即渭崖取其所取之文
,而重阅之,其取舍亦当不同,又孰从而揣之乎,功名之道,天人与我,三者鼎足用事,
又何从而断之乎。”28
许仲元也说∶科场遇合,变幻百端,偶然性很大,如有鬼神。唐宋以来,记载已
多,鬼神弄人,若可解,若不可解,他自己九试棘闹,终于白蜡,而其弟丁末游庠,乙酉
即领乡荐,其卷二三篇有漏下语,诗复失粘,“予谒副座师贺虚斋先生及本房谭武述大经
,均言闱中但觉其文从字顺而已。稷堂夫子言甲午分房,八日抄荐卷已足,一夕欹枕间,
辗转如芒刺在背,乃起独酌。忽得刘泰卷,颇赏其老洁,然因太质,仍置之,乍解衣,闻
箱中低声谡谡,仆从皆闻,谓开箱时,有鼠窜入也,乃取刘卷再阅,字字惬心,明晨遂荐
之。榜发后,复阅之,平平耳。”29
又赵吉士《寄园寄所寄》云∶“壬辰,予与胡道南、沈禹玉会试,予语道南云,
参乎全章题,曾揣摩否,时已二月初六矣,道南晚作此题,止三百余字,同人取阅,而禹
玉独注目多时,予谑之曰∶‘君欲抄其文耶?何阅之久也。’予与道南、禹玉卷,俱在王
公舜年房,道南中式,禹玉已得复失,阅其落卷,即次题参乎全章抄道南作,因雷同而黜
,道南初谒房师,即云两卷俱好,惜二题重复,郑房李公云∶‘何不两弃?’王公云:‘
必中其一,心乃安。’李为拈阄,乃得胡而弃沈。”录取最终真以拈阄决定,而幸运的是
,毕竟还是始作者取、抄袭者落。30
有时也歪打正着,如一学使衡文草率,每阅一破题,便定去取,以下不肯多阅一
字,一日以“不为酒”命题,有童子窘甚,不能落笔,旁一叟戏之曰:“孔子饮酒,不过
一锺,汝未之闻乎?”童子即顺口成破题云∶“圣人之于酒,一中焉已耳。”盖“锺”字
又误作“中”字,学使但阅破题,以为用“中”字在意,遂取入庠,而其文文理之荒谬,
则并未寓目也。又浙江某科,以“慕宽信敏惠”五字命题,一士文颇惬心,将交卷,复阅
一遍,乃大懊丧。缮首艺时,脱第三股,无可如何,再三设法,于讲末赘三语,以领其意
,每股末均添一句,掐入信字意,自问必不售,却不料主司激赏,竟置经魁,阅对墨卷,
始悟其误笔成蝇。31 而其中侥幸者也有确有才学者,如乾隆辛卯会元邵晋涵在场文思涩滞
,首艺“若臧武仲之知”至夜半未成,心慌抄前科“有子在陈曰”至“狂简”后二比,聊
以塞责,而主试者阅此二比,句句叹赏,以为其议论通场所无,立置榜首。
另一面则“英俊”仍可能“沉下僚”,如晚清一个很有见识的学者沈尧(子敦)
,六试南闱,四试北闱,终不能得举,而仅以贡生终。又如道光丙戍会试,刘申受为同考
官,得龚定庵卷狂喜,亟荐之。魏默深卷在某侍御房,犹豫不荐,刘读其文异之,乃促令
亟荐,然龚、魏仍双双不得主考意而下第。32 至于名不见经传、老于场屋、困死沟壑之人
才想来还有不少。
但是,文章又毕竟是件有定评的公器,33 所以,虽然时有遗漏,但原则上大致不
亏还是有可能的。其所得人才与其所失人才可能同样都是一个相当大的数量,此我们还可
从考官的自信心与成绩略见一斑,如康熙二十年,方象英、王材任典四川乡试时,川中兵
革方定,满目荆榛。方、王得士四十二人。当未撤棘时,学使冯云骧写出三川有定评的名
隽三十人,验其得失。榜发,售者二十有五,副车三,落者仅二人,蜀人相传以为佳话。
又乾隆壬午,吴鸿督学湖南,是科主试者为钱大昕、王杰。场后诸生以闱艺呈吴,吴最赏
者有丁正心、张德安、石鸿翥、陈圣清等五人,吴说:“此五卷不售,吾此后不复论文矣
。”揭晓日,招客具饮,使人走探。俄抄榜来,自六名至末,只见陈圣清一人,吴旁皇莫
释,未几,五魁报至,则另四生已各冠其经,犹如联珠。34 前述如吴士鉴等之一科内失而
复得;或如许多功名迟者一生内屡失而终得亦是“文有定评”一证。
当然,由于弥封誊录,考官不能以士子平时学行文章合观之,故衡文还是不能不
甚费难。无锡王莘锄举北闱南元,联捷入翰林,后改官吏部,出典福建乡试,得士称盛。
尝语人曰∶“曾得一卷,全体称意,而中有小疵,终觉不惬,竟摈之。又有一卷,文平平
,而有数警句,爱不忍释,则姑置榜尾。暗中摸索,自信鉴空衡平之不易也。”35 此一“
暗中摸索”四字最能见出考官之处境及使命,但虽在“暗中”,“摸索”又不是全无光明
,全无依凭,全无踪迹可寻。并且,我们还需重申,这是指在那些明显有中的希望的少数
试卷范围内的“摸索”。一方面,正如杨士聪所说:“文至今日,餖飣满纸,几於无处着
眼。……余每阅卷,不须由首彻尾,不拘何处,偶觑一二行,果系佳卷,自然与人不同,
然后从头看起。场中搜察落卷,多用此法。即数百卷,可以顷刻而毕,无能遁者。”36 考
官可以通过迅速的浏览,从大量平平的文章中发现确有才气的佳卷才仔细阅读。另一方面
,又正如钱大昕所言:“湖南应试举子四千余人,三场之卷凡万二千有奇。合经书,经义
,策书计之,不下五万六千篇。臣等自阅卷之始,至于撤棘,计十八昼夜。文卷浩繁,而
时日有限,谓所去取者,必皆允当,而无一遗才,臣诚未敢自信也。”37
总之,既然有种种偶然,考生在考前就不能不苦读,不能不发愤,考后却不能不
听命,不能不认命,亦即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种中国人传之久远的生活态
度;而由于人多路狭,此一科场事就愈发显得扑朔迷离,光怪陆离,乃至于神秘莫测(士
子场中九日之特殊边缘体验也易加深这种神秘感。)但是,究竟何为“命”,人还能不能
对这“命”还做一点什么,则又有说。庸俗者可能更注意坟地,风水之类,但一般人更注
意的是以德行、善事,或者说“阴功”来扶持文章命运,古人广泛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
报,而这些报应亦显于科名。查晚清《科名显报》一书,38 其记因善报得中的德行大致有
∶能孝亲、友爱兄弟、为民讼冤、善处夫妇、保全人骨肉、全人妇媳、善成人婚姻、全人
节、存人孤、救人于灾难、救人于溺、还人金、捐赈施粥、施棺助葬、周急济困、修塘筑
堤修路、养弃婴、惜字、放生、全活物命、尊师重道等;39 因恶报而黜落的恶行大致有∶
不能孝亲、不从父子兄弟上料理、仅守文字、不善处夫妇、宿娼、私起淫心、坏人名节、
图人之财、坏人节义、诬人名节、代写离书、好谈人闺闻、忍心溺女、背师忘恩、不能谦
谨、为恶人讼、忌妒害人、诱赌好赌、受贿、不尊善书等。40 此种如有鬼神在的普遍信念
,今人或视为迷信荒诞,对于维系世道人心却实在关系甚大。
然而,以上德行善事的努力毕竟又主要是基于一种信念,其意义和效果也许更多
地还是表现在其它方面,而并不显著于功名科第。所以,真正明智而有德行的人们也清醒
地认识到这一点,转视立品更重于科名。 此正如钱泳所言∶“科名以人重,人不以科名重
,旨哉是言也。吾邑锡金而学仪门前,明时有“一榜九进士、六科三解元”两匾,……康
熙中修学,有欲易此二匾者,一士人争之曰:‘匾不可去也,九进士中有高忠宪,三解元
中有顾端文,皆一代名贤,岂可去乎?’至今尚仍旧额。”又说“科第之得不得,有衡文
之中不中。与其人品学问,原不相涉。不是中鼎甲,掇巍科者就有学问也。”“状元会元
解元,虽三年内必有一人,然其名甚美,妇人女子皆所健羡,一隔数年,便茫然不复能记
其名矣。须其人有功业文章,脍灸人口者,方能流传。即为三元,翁覃溪先生曾考过,自
唐至今,计有十三人,所传者惟宋之王曾,明之商辂而已。”冯钝呤告诫子孙:“有一才
人,不如有一长者,与其出一丧元气的状元,不若出一明理的秀才。”41
在那些孔孟之学浸润中成长起来,真正服膺其道的古代中国士人看来,更重要的
还是道德人生∶人一生在世,不仅要考虑外在地,更要考虑内在地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过一种什么样的合符人的身分、以及提升人的身分的生活,科名纵可取,而得失却不必介
于怀,毕竟科名是从属于人生,而非人生从属于科名。
【注释】
1 参见张仲礼∶《中国绅士》,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1年版,页123-124。
2 据《清会典事例》卷三百三十七《录送乡试》载,乾隆九年规定,直隶、江南、江
西、福建、浙江和湖广这些大省是八十取一,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四川、广东这些
中省为六十取一,广西、贵州、云南等小省五十取一。
3 指纵使学也不能文者,自然还有大量的不学者,但他们不与考试自然就无关黜落。
4 文康∶《儿女英雄传》下册,济南∶齐鲁书社1989年版,页806。
5 具体规则参见《清会典事例》卷三百四十四,《礼部·贡举·缮卷条规》。
6 也有因精神紧张而发挥失常,乃至于完全崩溃者,如钟毓龙于壬寅科二场中闻考生
死三人,一以竹签自刺,一自碎其睾丸,一死于蛇。见《科场回忆录》,杭州∶浙江古籍
出版社1987年版,页73。
7 参见《科场回忆录》“丙 乡试”一节,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
8 徐珂编:《清稗类钞》,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版,页648。
9 第三次钟毓龙就中了。
10 例如《清稗类钞》册二“考试类”所载,考官中有以焚香探摸两种质地不同的鼻烟
壶来决定取舍的穆彰阿;以及凡试卷触其家讳即摈置不阅的裕德,但这些事确否尚难验证
。
11 如艾南英“应试文自叙”所言:“而予七试七挫,改弦易辙,智尽能索。始则为秦
汉子史之文,而闱中目之为野。改而从震泽、毗陵、成弘正大之体,而闱中又目之为老。
近则虽以公、毂、孝经,韩、欧、苏、曾大家之句,而房师亦不知其为何语。”
12 徐珂编:《清稗类钞》册二,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版,页663。
13 同上,页667。
14 同上,页649。
15 钱泳∶《履园丛话》卷十三。
16 清代汉人官大学士者共119人,除左宗棠外皆起家进士。参朱彭寿:《旧典备徵》
“汉大学士人数”条。
17 参徐一士:《一士类稿》“左宗棠与梁启超”。
18 参徐一士:《一士类稿》“谈吴士鉴”。
19 收在《清代硃卷集成》七十四册。
20 胡思敬:《国闻备乘》卷一。
21 参徐一士:《一士类稿》“左宗棠与梁启超”。
22 收在《张季子九录》“外录”,中华书局1931年版。
23 刘可毅曾与张骞同科中顺天乡试解元,亦决非俗辈。于此亦可见一般来说还是文有
定评。
24 以上叙述根据张效若:《南通张季直先生传记》第三章“科举”,中华书局1930年
版;谢俊美:《翁同龢传》,北京:中华书局1994年版,页390-392。
25 见文康∶《儿女英雄传》下册,齐鲁书社1989年版,页780,此谚也屡见于其他地
方。
26 见钟毓龙所记∶《科场回忆录》,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页73。
27 《读书作文谱》,长沙∶岳麓书社1989年版,页14,又页64:“且人亦知场中有主
之者乎?非文也,命也”。
28 《尺牍新钞》卷七,“与袁州平书”。
29 许仲元:《三异笔谈》,载《笔记小说大观》十册,页467。
30 载俞樾:《荼香室续钞》卷十,俞按:“两卷雷同,若在今日,自必两弃,当时乃
弃一取一何耶?”
31 俞樾:《茶香室丛钞》卷七。
32 徐珂编:《清稗类钞》,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版,页669。
33 文康:《儿女英雄传》页812-813:“不想内中有个第十二房的同考官,这人姓娄
,名养正,……他那等一个“宁刻勿宽”的人,阅起文来,岂有不“宁遗勿滥”的理?当
下连阅了几本,都觉少所许可,点了几个蓝点,丢过一边。随又取过一本来,看了看,“
成字六号”,却是本旗卷。见那三篇文章作得来堂皇富丽,真个是“玉磬声声响,金铃个
个圆”。虽是不合他的路数,可奈文有定评,他看了也知道爱不释手,不曾加得圈点,便
粘了个批语。”
34 见陈康祺《郎潜纪闻初笔》卷三“衡文巨眼”。又钱泳《履园丛话》卷十三载:顺
治十年,江南学政石公申岁试案迟迟不发,既而谓诸生曰∶余苦心力索得三状元,是以迟
滞。一琨山徐元文,一吴县缪彤,一长洲韩某。石公召韩谓之曰∶子文元气深涵,如玉在
璞中,其光必发,然光焰太藏,不在其身,将在其子孙乎∶后徐、缪两人俱中状元,韩以
青衿终其身,而其子菼果中癸丑状元,始知石公巨眼,文有定评如此。但此说似太神。
35 徐珂编:《清稗类钞》,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版,页654。
36 《玉堂荟记》卷下。
37 《潜研堂文集》卷二三,“湖南乡试录序”转引自邓嗣禹《中国考试制度史》,台
湾学生书局1982年版,页340。
38 《科名显报》,钱唐谈友居士辑录,光绪9年重刻,公安涤凡居士增订。辑者嘉庆
元年“原叙”曰:“报有种种,而其中触目者,则莫过于显报。”“爰就春秋两试鬼神予
夺分明,临事殃祥,入闱恩怨昭彰而确凿者集成一编,颜曰科名显报。”“或曰文章竟无
权乎?予谓奋志攻苦,绩学成名,此亦显报也,然或有文无行,则显其行者重而报其文者
不得不轻,故天牖其衷,文心自通,天夺其魄,文机遂塞。文之与行合而分,亦分而合者
也。”“自古圣贤救人,莫不先德行而后文艺,世有文人才士而终年潦倒者,总由行不逮
文耳。”“十例”曰:“首录孝亲显报,诚以孝为百行之源。”“备录不淫善报,宣淫恶
报,诚以淫为万恶之首。”并说:“高其论者每谓儒者不言报应,嗟乎,报应之类,散见
于经书者岂少哉?特吾辈为善不可有望报之心耳,若为恶者,将恶报铭之于心,则其能改
也必矣。”
39 善报一例:“场外举人”∶句容某生,乡试已买卷校名,寄寓地藏庵,闻有姑因子
出外十多年,不得不让媳另嫁而悲泣,即诡为其子作家书,并寄银十两,而该生以无金,
不得不束装归。而此年又正好某抚军作监临,布政作监试,戏谓弃时文已久,不知尚能与
诸生角艺否,于是以点名不到卷发誉,以试两主考法眼何如,至揭挠日,中第二名举人则
句容某生也。后正好上述姑之子归而求禀缉恩人,抚军明真相,曰∶“如此阳德,获中宜
也”,遂让其中举。见《科名显报》页24-25。
40 恶报一例:余姚邵某贪贿而假言一妇不贞而致其死,丁末场会试二场梦中得论表题
,即做一好表藏笔管内却被查出,时监试之一为贵阳李时华,系举人出身,邵辨曰举人即
不中进士也有官做,岂肯怀挟?李闻大怒,责三十板,另一进士出身监试叶永盛欲免题奏
,李曰“先生是进士官不怕事,我是举人官,胆小不敢不题奏。”具疏上闻,邵被褫革遣
戍,抑郁而死。
41 《履园丛话》卷十三“立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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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逻辑是人世间的最高逻辑,强权的逻辑必须服从和服务于这个最高逻辑,接受这个最
高逻辑的检验,只有这样做,强权的逐渐进化才有希望,社会进步的代价才可能减至最低
,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才能落实。否则,强权没有不走向大奸大恶的。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强权,而是不承认强权的原罪,败则天不假时,成则得意忘形。
一将功成万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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