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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iaohair (小孩), 信区: History
标  题: 晋国诸卿家家族史之赵氏1ZZ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Apr 22 09:39:48 2007), 转信

  赵氏可谓是个古老的家族,根据《史记-赵世家》,赵氏与秦同祖,是传说中颛顼帝(黄帝之孙,号高阳氏)的苗裔,据说颛顼的一个孙女叫女脩,女脩吞了一只燕子的卵,因而怀孕(这种情况一般都是野合的美化说法),生了个儿子叫"大业"。大业的儿子大费,曾经协助大禹治水,受到舜的奖励,后来又帮助舜调驯鸟兽,鸟兽多驯服,于是舜赐大业姓嬴氏。大费生子二人:一曰大廉,二曰若木。大廉有两个玄孙分别叫孟戏、中衍。这个家族传到了中衍这代,已经开始露出头角。中衍这被商朝的帝太戊欣赏,命其为自己驾车,并把女儿嫁给他,于是 中衍之后世代辅佐商朝。中衍的玄孙叫中潏,开始在西方发展,中潏的儿子叫蜚廉,蜚廉的两个儿子,一个叫恶来,辅佐商纣王,为周所杀,后来秦国的国君就是他的后代;恶来的弟弟叫季胜,赵氏就是季胜的后代。因此,嬴、赵之间的亲缘关系到商末蜚廉的时候才分开了枝。同时,嬴、赵其实都不是黄帝的子孙,而属于"外孙"系列了。因为真正的男祖宗是个"无名英雄",所以有人讽刺他们:"秦、赵以母族而祖颛顼,非生人之义也"。但他们自己又有什么法子呢?

  现在专门介绍赵氏这一支脉:蜚廉的儿子季胜生下孟增,又叫"宅皋狼"(野蛮的名字),宅皋狼的时候天下已经改朝换代,姓姬了,宅皋狼被周成王所宠爱,皋狼生下衡父,衡父生下造父。造父又被周缪(穆)王所宠幸,为缪王弄了几匹骏马,并作为司机,带着缪王周游天下,并且是缪王和西王母的会见的见证人。后来因为在讨伐徐偃王反叛的战斗中立下大功,缪王把赵城(今属山西洪洞县)赏赐给他,因此,这个家族就姓了"赵" 。造父的六世孙奄父(公仲)还是周宣王的忠臣,但他的儿子叔带看见周幽王无道,乃离开周王朝来到晋国,事晋文侯,从此,赵氏在晋国才开始落地生根了。根据《史记》,自叔带以下,赵家日渐兴旺,赵夙是叔带的五世孙。 

  以上是司马迁对赵家历史的介绍,比较周详,但我们也无须太认真了,因为历史渺茫,《史记》关于各家的族谱记述也多有错漏;或者是经过秦火的焚烧,司马迁看到的各家族谱已经凌乱不全,自己勉强连缀出来的吧。
  
  第一代

  赵夙:国君御戎

  说司马迁关于族谱的记载并不完全准确是有根据的,到了比较近的赵夙时代,辈分就有点乱了。根据《史记》,赵夙的儿子叫共孟,共孟的儿子才是赵衰;但根据《国语-晋语四》,宋国的公孙固又说,赵衰是赵夙的弟弟;根据《世本》,"公明生孟及赵夙,夙生成季衰(赵衰)", 赵夙又是赵衰的父亲了。这个问题在没有新的资料出现之前我们也不必深究,参照他们活动的年代推断,这里暂且把赵夙作为赵衰的父亲,也是我们介绍的赵氏第一代人--为了使对各家的介绍更有可比性,这里均把文公时期各族大臣的父辈们作为第一代来介绍。

  根据《左传》,公元前661年(晋献公16年),晋献公扩军,设置上下两军,自己率领上军,太子申生率领下军,讨伐霍、魏、耿三个小国并灭亡了他们。根据《左传》,赵夙这次出兵是作为献公的御戎,但《史记》认为赵夙是作为方面之将专门伐霍的。总之因为有功晋献公把耿赐给了赵夙。同时接受赏赐的还有毕万,他得到了魏,成为后来魏国的发祥地;而霍后来成了先轸儿子先且居的封地,不过那已经是30多年后的事情了。

  从此,赵夙先生就退出了史家的视野,可能他回到自己的封地一心一意发展家族去了,也可能是看到晋国政治动荡的现状,就淡然退出争夺的中心以自全,观察国家将来的形势。他的儿子赵衰最终选择归附公子重耳,很可能就是得到了父亲大人的指示,因为赵衰的年龄应该比重耳年轻--这个问题将在下面谈及。
  
  第二代

  赵衰(赵成子、成季、子余、子馀):冬天的太阳

  第一,简要履历

  第一阶段:前656年之前。
  《左传》和《史记》都说,晋文公十七岁而"有士五人",但这五个人是谁,却有争执,《左传》没有明言,但杜预注称就是跟随他流亡的狐偃、赵衰、颠颉、魏犨、胥臣。根据《史记》记载五个人是:赵衰、狐偃、贾佗、先轸、魏犨。看来,赵衰是重耳年轻时代的朋友,是没有什么争议的。《史记-赵世家》记载:"赵衰卜事晋献公及诸公子,莫吉;卜事公子重耳,吉,即事重耳"。这个故事也可以相信,因为逢大事必卜,是当时人们的习惯。这次占卜应该在他和重耳成为好朋友之前吧。

  第二阶段:流亡时期(前656-636年)。
  前656年冬,晋献公派兵讨伐重耳所镇守的蒲地,重耳流亡,赵衰与狐偃、贾佗、先轸、魏犨等人跟随。其间赵率负责掌管队伍的食物,有一次与重耳走散,虽然自己很饥饿,但还是忍着一口没吃。

  前656-643年(?),跟随重耳在翟。根据《左传》记载,翟伐廧咎如,得二女:叔隗、季隗,纳诸公子。公子重耳娶了姐姐季隗,而把妹妹叔隗嫁给赵衰,生下赵盾。但根据《史记》,是赵衰娶的是姐姐,这个问题关系到赵衰的年龄和子女顺序,下面再分析。

  前643-636年,跟随重耳周游列国。前637年冬,秦穆公即将派兵支持重耳回国,设宴席招待重耳,这在当时是个重大礼节。狐偃说:吾不如(赵)衰之文也,请使衰从"。于是作为重耳的傧相与穆公宴会。席间,重耳唱《河水》(唱诗是当时人交际的重要环节,一种贵族习惯),以河水朝宗于海,比喻自己对对方的景仰和感恩之心。秦穆公唱《六月》(赞美吉甫辅佐周宣王重振周王朝。),这时候赵衰说:"重耳,赶紧拜赐!" 穆公问原因,赵衰解释:"您把辅佐天子的重任交给了我们公子,他能不感激下拜乎?"真的是得体而敏捷。后来文公刚刚回晋国就单独出兵勤王,穆公虽有意见也说不出什么了。

  第三阶段:文公时期(前636-628年)。
  前635年,文公得到周天子南阳的土地,念起赵衰当年的忠心,把原(在今河南省济源县)赏赐给他,做了原地的大夫。
  前629年,晋文公废除三行,设立新上军、新下军,使赵衰将新下军。虽然排名只是第七,但总是进入了军事上层。
  前628年,狐偃死,代替其佐上军,排名到了第四。
  此年年末,文公去世。

  第四阶段:襄公时期(前627-622年)
  前627年,元帅先轸战死,先且居为元帅,赵衰佐中军。
  前625年,随先且居参加抵御秦国的彭衙之战。
  前622年,去世。
  
  第二,德为福基:为子孙打下坚实基础

  检点赵衰的履历,赵衰除了对晋文公的忠诚无可质疑、以及在文化修养上可圈可点之外,并没有表现出令人钦佩的文韬戊略,文公的八年虽然短暂,但那是个纯粹的大时代,在这个大时代中他之所以没有充分的表演,一方面是因为其本身谦逊的性格所致,但更根本的原因在于,当时文公在治国方面有狐偃,能力卓著,又是文公的亲舅舅,不是他可以竞争的;在用兵方面有先轸,是杰出的将领,别人的军事才干根本不是他所能及的。但是我们看到赵衰先生的官职仍然在不断的升迁,并且给儿子打下了浑厚的发展基础,可见他必然也有一手绝的,而且是别人所不具备的。

  赵衰的特长在于"让",官场争斗,其核心无非是权、利两个字,把这些不断让给别人,自然自己可以赚得人缘,考察文公时期关于赵衰的记载,可以发现我们的赵老先生几乎是只在、一直地在、并且似乎是乐此不疲地在"让"。在现实生活中,自己的能力是否不如别人暂且不论,即使不如,能让也往往是十分艰难的--不信你试试。而让给谁、让什么、怎么让,这是不折不扣一门艺术,属于赵衰先生的独门绝活。而如果我们从赵衰与文公及其他大臣关系的角度来学习赵衰"让"的艺术,一切可能会显得更加了然。

  (一)赵衰与文公
  首先谈个人感情。赵衰与文公是幼年的朋友,显然不是一般关系。在翟流亡时期,两个人做了连襟。而文公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肇衰,两个人既是连襟,又是翁婿(晋国人胡气重啊!),私人关系应该是没得说的。

  其次,关于赵衰的忠诚程度问题,文公似乎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毕竟是经过艰辛考验的。(晋侯问原守于寺人勃鞮,对曰:"昔赵衰以壶食従径,馁而弗食。"故使处原。《左传》)

  第三为臣之道。尽管与国君私人关系如此亲密,但赵衰一点没有恃宠而骄的表现,反而是一贯地温、良、恭、俭、让。权、利面前是一味地推让,让到文都觉得亏待了他,坚决要他接受封赏为止。《国语-晋语》记载,在赵衰连续让上军将(前633年、前629年)、让上军佐(前628年)之后,文公感动了:"趙衰三讓。其所讓,皆社稷之衛也。廢讓,是廢德也。"为了赵衰,专门组织了清原阅兵,命其为新上军主将;前628年狐偃去世,先且居请示上军佐的人选,文公又坚决任命他为上军佐,还激动地说:"夫趙衰三讓不失義。讓,推賢也。義,廣德也。德廣賢至,又何患矣。請令衰也從子(指让赵衰辅佐先且居)。"并很可能还号召了"广大党员干部"向赵衰同志学习。

  面对晋文公这样强力派的国君、一位雄才大略的霸主,赵衰的态度可能是最受欢迎的--如果没有先轸那样不世才略的话。而狐偃强硬坚决、敢于做主的风格则很可能在国君成功后面临重大危险。另外需要特别值得强调的是,赵衰的行动一方面是在对同僚们谦让,同时也是在向文公推荐人才,如果不分青红皂白瞎推让,荐人不当,同样要受国君的职责,古时候尤其如此,因此赵衰"相人"的本事也是绝对不能被忽视的。

  (二)赵衰与先氏
  前633年,文公建立三军,文公想任命赵衰,他推荐了先轸:"先轸有謀……臣弗若也",次年,先轸作为元帅,在城濮立下不世战功,也充分证明了赵衰的慧眼。

  前629年,晋国上军主将狐毛去世,文公欲使赵衰接替,赵衰推辞,并推荐了先且居。根据赵衰的说法,先且居参加了前632年的城璞大战,并且表现相当优异,他似乎担任类似全军司法官的官职(司马?),注意奖赏有功劳的将士,奖赏用道义协助君主的将士,奖赏表现称职的将士,执法严明。并说:"且臣之倫,箕鄭、胥嬰、先都在。"--值得思考的是,赵衰的上述似乎并不是特别有说服力。其实根据《左传》记载。城璞大中,祁瞒、舟之侨因为失职被执法者处死,保证了军纪严明,这些倒很可能是先且居干的,但赵衰不说这些真正的功绩,也是为了避免得罪其他人罢了,可见其心思是多么细致。

  除了让权,赵衰还让利。前635年赵衰已经得到了封地原,但是《左传》称先轸为"原轸",可见原后来又成了先轸的地盘,先轸早赵衰5年去世,封地是如何得到的呢?个人认为文公夺取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很可能又是城璞大战后赵衰主动让的。

  如果文公晚年与狐偃关系紧张的传说属实,那么先氏无疑是当时最有地位的家族了(先氏父子在同时担任六正,并且在三军中分别位列第一、第三的名次,这在以后的100多年的晋国历史中是基本没有的)。而赵衰举荐并礼让先氏,无疑给自己也打下了良好的发展空间。

  (三)赵衰与郤氏
  前633年,文公征询元帅的人选,赵衰举荐了郤穀:"郤穀可,行年五十矣,守學彌惇。夫先王之法志,德義之府也。夫德義,生民之本也。能惇篤者,不忘百姓也。請使郤穀。"说他爱好礼乐,熟读诗书,赵衰推荐他,可能是为了塑造"正义之师"形象,于是文公命郤穀将中军,其弟(?)郤溱佐中军。可惜郤穀很快就去世了,郤溱也没什么突出表现。这个举荐基本上是不成功的。

  (四)赵衰与栾氏
  还是前633年,赵衰举荐栾枝:"栾枝贞慎(忠贞谨慎?)……臣弗若也"。于是,文公命其将下军。

  (五)赵衰与胥氏
  赵衰举荐胥臣:"胥臣多聞(见识渊博)……臣弗若也"。前632年,胥臣佐下军。
  前629年,狐毛死,文公欲使赵衰接替,赵衰推荐了先且居。并说:"且臣之倫,箕鄭、胥嬰、先都在。"把资力、地位不如自己的人看成与自己同等地位,由不得别人不高兴。

  (六)赵衰与郑氏
  举荐箕鄭,见上(五)。

  (七)赵衰与阳处父
  阳处父是文公太子的太傅,虽然当时地位不十分显要,但是在一个老道政治家看来,这个位置是不得了的。后来赵盾与狐偃之子争夺中军将的位置,阳处父的力挺是来赵盾成功的关键。

  根据《左传》,阳处父是"成季(赵衰)之属也,故党于赵氏",可见阳处父和赵衰的关系。可能曾经是同僚,但是其个人关系无疑远远超出了同僚的范畴。至于赵衰是如何造就这种关系的,已经很难考证。但阳处父其人,知识渊博,风度翩翩,鬼点子也多,但他的缺点在于聪明外露,锋芒迫人--性格上与赵衰完全相反,赵衰与他打得火热,性格相投的原因是基本可以排除的。

  (八)赵衰与寺人(宦官)勃鞮
  勃鞮(寺人披)原来是晋献公的心腹,奉命追杀文公,还砍断了文公的衣袖,但文公即位后立即又成了亲信。关于赵衰与寺人勃鞮的交往,没有直接的记录。只是《左传》记载:前635年,晋文公向勃鞮征询谁可以担任原的大夫,勃鞮对曰: "昔赵衰以壶食従径,馁而弗食。"--值得玩味的是,作为当年追杀赵衰的人,如何知道赵衰的这些故事呢?而且,难道别人没有比这个更动人的忠诚故事吗?当我们想到赵衰居然把人际关系做到了宦官那里,不禁毛骨悚然--但这只是推测罢了。

  (九)赵衰与狐氏
  把这么重要的狐氏放在最后,主要是因为这两个家族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前期:还是在前633年文公物色三军将领的时候,文公欲重用赵衰,赵衰推荐了狐偃:"夫三德者,偃之出也。以德紀民,其章大矣,不可廢也。"所谓"三德",似乎是指狐偃劝文公勤王、教民知信用、全文公举行阅军礼三件功劳。这时候赵衰对狐氏是友好的,两家的关系也应该不错。

  后期:前628年上军将狐毛去世,文公欲使赵衰接替,赵衰推辞而推荐了先且居。这时候似乎两家的关系就不那么和谐了,按说,这个位置应该按顺序由狐偃接替,但是他推荐了先家的人;次年,狐偃去世,这时候赵衰没有再谦让,而是接替了狐偃上军佐的位置。第一种可能:赵衰推荐人完全出于公心,不以门第为考虑对象;第二种,文公晚年确实与狐偃发生了冲突,功成名就的霸主对这个舅舅冷淡甚至排斥起来,赵衰察言观色,不敢再推荐他人;第三种可能:狐偃作风强梁,与赵氏日益不和,故赵衰试图联络先氏共同对抗狐氏。也可能以上二、三种可能同时存在,但缺乏依据,都是推测而已。

  --从上,我们惊奇地发现,文、襄时期的15年间,赵衰不仅没有与任何人发生摩擦,赢得了国君的充分信任,而且对于当时几乎所有的大家族都有恩惠。对于晋国而言,他推荐了优秀人才,和谐了群臣关系,为国君的霸业提供了有力的"态度支持"。对于家族而言,他为赵家后人创造了几乎完美的人际关系环境,虽然自己这辈子不够风光,但是为后来的辉煌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古人说:德者,得也。从这个意义上讲,赵衰无疑是一位大大的有德之人--这是一种建立在明智基础之上的政治道德。
  
  第三,赵衰的家族情况

  "积德"仅仅是赵衰为家族进一步发展打下坚固的基础的内容之一,他还为家族留下了众多而优秀的孩子们,这个工作似乎更为关键。

  (一)强大的后备力量
  赵盾:根据《左传》记载,翟伐廧咎如,得二女:叔隗、季隗,并把她们给了重耳。公子重耳娶了姐姐季隗,而把妹妹叔隗嫁给赵衰,生下赵盾。文公在翟的时间应该在前656-643年(?)之间,因此,赵盾当生于前650年前后。

  文公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赵衰(根据杜预注),生下赵同(原同)、赵括(屏括)、赵婴(搂婴)三个男孩。
  赵穿:赵衰本家侄子,后来做了襄公(?)的女婿。

  (二)治家有方
  前636年,文公即位,赵衰的日子也安定下来,但是他的前妻叔隗和儿子赵盾还在在翟人那里。这时候文公女儿(赵姬)表现出少见的贤德,她说:"得宠而忘旧,何以使人?必逆之!"文公女儿的主动要求下,翟人把叔隗和赵盾送回给赵衰。赵姬不但把正妻(内子)的位置让给了叔隗,自己做偏房,还因为赵盾有出息,让他做了嫡子,而让自己生的三个儿子当了庶子。--家有贤妻,赵家内部于是融洽而兴旺。

  (三)关于赵衰诸子的年龄顺序问题
  以上根据《左传》,赵衰赵衰诸子的年龄顺序为:赵盾、赵同、赵括、赵婴。
  但是根据史记记载:"翟伐廧咎如,得二女,翟以其少女妻重耳,长女妻赵衰而生盾。初,重耳在晋时,赵衰妻亦生赵同、赵括、赵婴齐。"

  与左传差别很大:第一,认为赵衰诸子的年龄顺序为: 赵同、赵括、赵婴齐。
  第二,《史记》认为在翟,文公娶的是妹妹,而赵衰娶的是姐姐。
  第三, 未承认赵衰的另一妻子是文公之女。

  个人认为,以《左传》为准似乎更为合理,赵盾卒于前601年左右,而赵同、赵括到前583年尚且健在,赵婴去世就更晚,而且在前586年还能与赵庄姬通奸,如果他比赵盾年长,此时应有70岁左右了,似乎不大可能。因此,推断赵盾为长子当更合理。同时,赵衰的年纪也应比文公略少。

第三代

  A赵盾(赵宣子、赵孟):夏天的太阳

  以两个季节的太阳比喻赵氏父子的,是狐偃之子贾季。这个比喻我们是完全可以采信的。冬天的太阳温和而微弱,人们盼望他的光顾而总觉其不够;夏天的太阳炙热,使人畏避。对于赵氏来说,冬天刚刚过去就来了个夏天,似乎不合时令,这对赵氏自身是吉是凶?可真不是一件好说的事情。
  
  第一部分:获取与巩固执政地位(前622-618年)

  前文说过,赵盾拥有的政治基础十分良好,这是父亲赵衰十几年一点一滴铺垫的成果;但是仅仅有这个还不足以让赵氏的气势从冬天直接进入夏天,还需要一些偶然的幸运,那就是:前622年,赵衰、栾枝、先且居、胥臣恰巧都去世了,"六正"的位置一下腾出四个。给赵盾这个小一辈提供了十分难得的机会。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中军元帅先且居的去世,意义尤其重大。晋襄公时期,虽然表面上还是军、政分离,但是中军元帅的政治权力在逐渐加大,因为当时虽然赵衰是执政大臣(?),但在军中他是先且居的部下,其权力必然要被侵占。更主要的原因是,晋襄公是一位以宽仁为基调的君主,不象文公那样强力。历史经验表明,没有强有力的君主,往往会出现强有力的大臣。赵衰在执政的5年里未见有什么重要的作为,就是这种趋势的表象。因此,前622年,先且居去世,如果按先轸与文公年龄相当,则627年去世时是70岁左右,当时先且居大约50岁,到前622年,寿命应该不过60岁。可以想象,如果他的寿命再多十年,那么实现军政大权合并的应该是先氏家族,而年轻的赵盾是很难有什么机会的。先且居的早死是整个家族的巨大损失,但对于赵家而言,这却是天赐的好运。

  (一)军政大权一朝在手
  1,前621年的重要干部格局
  前622年,晋国五军的将佐分别为(根据现有资料推断):
  中军将:先且居 
  中军佐:赵衰 
  上军将:栾枝
  上军佐:胥臣
  下军将:箕郑父
  下军佐:荀林父
  新上军将:先蔑
  新上军佐:士縠
  新下军将:先都
  新下军佐:梁益耳

  前622年,赵衰(中军佐)、栾枝(上军将)、先且居(中军将)、胥臣(上军佐)在一年中先后逝世,晋国六正突然损失了前四位,,晋国政局无疑面临着重大的调整乃至动荡。而问题的焦点,就在于国家正卿(元帅)人选的确定了。

  分析这时候的高干格局,可以发现权力竞争者历史性地划分为、老两个集团。首先,按照晋国官员稳步升迁的习惯,这时候箕郑父、荀林父、先蔑、士縠、先都、梁益耳六个人应该都可以稳步升迁,如果取消新军的建制,其他人应该没什么机会;但是同时,先前一些重要大臣所在家族的继承人也在试图继承父辈的政治地位,这些人主要有:

  狐射姑(贾季):狐偃之子;
  赵盾:赵衰之子;
  先克:先且居之子;
  栾盾:栾枝之子;
  胥甲:胥臣之子。

  --这五个人的父辈都是文、襄时期有威望、有权势的老臣。是老人集团按顺序提升,还是新人集团继承父业?摆在晋襄公面前的的确是个棘手的难题:第一:一下子走了排名前四位的肱骨大臣,连个镇得住场、能拿大注意的人也没有;第二,更要命的是,襄公是一个仁厚善良的君主,而且耳软心活的毛病十分明显,尽管6年前被先轸骂过、啐过,但毕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因此,晋国的这次权力分配一波三折,极有戏剧性。

  2,夷之蒐的风云变幻

  (1)襄公的初衷
  前621年春,晋国在夷举行大阅军,重新任命将帅。晋襄公是个温和的人,因此按照他的性格,他是不会选择重大变动的改革方式的,按干部顺序依次升迁自然是他的首选方案。他打算在重用老干部的基础上变动人事,即让士縠做中军元帅,梁益耳为中军佐;箕郑父做上军主将,先都做上军佐。

  (2)先克的力谏
  襄公的意图十分明显了,对于这个方案最不能接受的要算是先且居的儿子先克。一方面,他属于新人集团,如果现在的老干部按顺序升迁,那么自己基本是没什么机会进入六正的行列了,因为贾季、赵盾年纪比自己大,资历比自己深,从辈分上说,贾季、赵盾、栾盾、胥甲的父亲是文公时期的大臣,而自己的父亲是襄公时代的大臣,论辈分自己最低,如果有新人加入六正,也论不到自己头上。祖父、父亲都是大元帅,自己如果连前六都进不去,怎么也不是个事情。而自己要实现目的,只能是新人党胜利,而且必须是大胜才行。于是,先克就成为维护新人集团利益最坚决的新锐了。

  于是先克提出了不同意见:狐偃、赵衰的功勋怎么能忘记呢?这一下襄公犯了难:是啊,先氏、狐氏、赵氏的先辈都是晋国的肱骨大臣,家族也都是国家有实力有威望的大族,一点都不照顾,显然说不过去。 尤其是,面对先克,襄公自然会想到了先克的爷爷--武功烈烈,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先轸元帅,想到他对自己的真切规劝和以死表达忠诚的往事;他还不可能不想起刚刚病逝,军事谋略、政治才华兼优的先且居。--无论襄公想到了什么,也无论除了先克之外还有没有人在他面前提出类似的意见。总之,他改变注意了,任命狐射姑(贾季)做了中军主将,赵盾为副将,其他人员为:

  上军将:先克 
  上军将:箕郑父 
  下军将:荀林父
  下军佐:先篾 
  --新人集团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3)阳处父的到来和权力重新分配
  夷之蒐刚过了没几天,襄公的老师阳处父太傅从卫国出差回来了,麻烦也来了。
  根据《左传》记载,"阳子,成季(肇衰)之属也,故党于赵氏,且谓赵盾能,曰:使能,国之利也。"这里说阳处父是赵衰的"属",有观点认为是"下属",但阳处父本身是太傅,很尊崇的地位了,除了国君,似乎不可能是任何人的下属,这里的"属"似乎更象"党羽"的意思,也可能从前是?但是说他"党于赵氏",这个"党"应该是"朋党比周"的"党",而不宜理解为"偏袒"的意思,因为偏袒是作为裁判者来说的,而阳处父这时根本就是屁股坐在赵盾这一方来说话了。

  由于襄公前述的老毛病,这次又是老师在说话,不由得他又变了,晋国重新在董(在今山西万荣县,一说在闻喜县东北)举行阅军,把贾季和赵盾的位置调换了过来,至此,赵盾终于登上了军政大臣的位置。

  (4)人事变动之外的深刻变革
  这次变更除了具体人事上的变动,还有更实质的两个变革:

  第一撤消两新军,恢复三军的军事建制。这个变革不知道是襄公自己的注意还是新人集团为了打压老人集团的主张。卿太多了容易涣散,不好团结和形成合力。但晋国的军事建制此后还有变革。

  第二,军政大权合一。自文公以来,中军元帅先后有郤穀、先轸、先且居;执政大臣先后是狐偃、赵衰。军、政大权一直是分而治之的,这样不至于大臣权势过重,危及国君的权威。到了现在,赵盾不仅担任了中军将,而且还继承了父亲执政大臣的地位--

  "宣子于是乎始为国政,制事典,正法罪。辟狱刑,董逋逃。由质要,治旧污,本秩礼,续常职,出滞淹。既成,以授大傅阳子与大师贾佗,使行诸晋国,以为常法。"
  这是春秋时期晋国第一次颁布系统的治国方案,其内容大体可以划分为:

  第一,行政法制方面:制事典(制定章程规则);本秩礼(明确贵贱等级);续常职(恢复废除的官职);
  第二,刑事法制方面:正法罪(明确刑事法规范);辟狱刑(清理狱囚积案);
  第三,民事经济制度:由质要(使用契约帐册);董逋逃(追捕逃反:主要应为追捕逃跑的奴隶,这是周王朝就确立的原则。奴隶当时是财产而不是法律上的"人",因此这项举措应该视为财产法而不是刑事措施)。
  第四, 具体措施方面:治旧污(清理积弊);出滞淹(举荐沉沦是贤人)。

   --赵盾的上述措施是一套完整的治国方案,但应该还没有达到立法的水平,而且也是秘而不宣,由统治者自己掌握的。同时,还应该是一套成文的规范(既成,以授大傅阳子与大师贾佗,使行诸晋国,以为常法),虽然不是严格的法律,但无疑为后世成文法的出现积累了经验。
  
  军政大权的合一,这是权力自身集中规律的体现,也是襄公仁弱性格的产物,同时,大傅和大师两个具有尊崇地位的官员的确认无疑也会让襄公丧失否决的决心和勇气。

  由上面的执政纲领看,赵盾的确是个努力工作、善于思考(不然系统措施不可能很快完成)、能力突出的人,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从此,晋国的国君不断丧失君主的权力和威信,而只能在各大家族的平衡中寻求自己的权力空间了。
  
  (二)挤走新人集团的政敌
  前621年襄公的这两次阅军,不但激化另外新人集团与老人集团的矛盾,也激化了新人集团内部的矛盾,为日后国家的动荡埋下了巨大的隐患。本来,如果有一段时间的缓冲,一切矛盾是有机会化解或者淡化的,但是似乎是天不佑晋国。就在争夺军事席位之后的半年,前621年8月,晋襄公又撒手人寰。于是围绕着立嗣问题,第二轮政治斗争更加剧烈地展开了。

  斗争的背景:第一,襄公的太子年纪还很小;第二,按照晋国的制度,文公的儿子(襄公的兄弟们)都不得在国内任职,都在国外。于是,立襄公的太子还是兄弟,以及立哪个兄弟,成了晋国上下争议的焦点。

  文公一生女人很多,儿子也不少,这次争论涉及的主要有:
  (1)公子雍。文公排名第四的老婆杜祁所生,时在秦国任亚卿;
  (2)公子乐。文公排名第九的老婆辰嬴(就是曾经嫁给晋怀公的那个怀嬴)所生,当时在陈国。

  赵盾力主公子雍,贾季则力挺公子乐。赵盾指出:"公子雍乐于为善,年纪又长,先君文公就很喜欢他,而且他是秦国的外甥,容易得到我们的老朋友秦国的支持;安排善良的人地位就可以稳固,事俸年长的人大家也会信服,立先君所喜爱的公子也合乎孝道,连接旧好(秦国)局势就容易安定。现在国家多灾多难(旧臣、国君相继去世),所以我主张立年长的君主,公子雍有上述四条优势,所以立他是最合适的了。" 贾季则认为:"不如我们立公子乐吧。他的母亲辰嬴被两位国君(嫁给文公前,辰嬴曾是文公侄子怀公的老婆)所宠爱,我们立她的儿子,老百姓必然拥护。"赵盾马上反驳:"辰嬴地位卑贱,在文公的内人中排名第九,这样的人,她的儿子能有什么威望呢?再说,她服侍两位国君,说明她是个淫妇啊!作为先君的公子,公子乐不能得到大国的庇护而呆在陈国这样一个小国,说明他很没出息。母亲淫荡、儿子没出息,就没有威望;陈国又小离我们又远 ,有事情也不能援助,怎么能巩固地位呢?而公子雍的母亲杜祁呢?人家因为襄公当了国君,就主动让逼姞(襄公母 )排名在自己的前面;因为翟人是我们的强邻,就让季隗也排在自己前面;就这,人家在文公的内宫还是第四名呢!因为杜祁的谦让,文公就喜欢她的儿子,让公子雍到秦国去做官,当了亚卿 。秦国强大、离我们又近,足以成为他的外援;母亲深明大义、儿子受到宠爱,足以在老百姓中树立崇高的威信,立他不是很合适嘛!"

  按说这属于正常的争论--虽然老帐本都翻出来了,显得很不雅。考察争论的内容,赵盾的似乎还更合理一些(秦国强大,是很好的外援,杜祁贤德。)但是这个争论一旦和权力斗争结合起来,问题就变质了,大家都知道立一个自己方面的国君的巨大意义,于是争执不下,最后谈崩了,赵盾直接派先蔑、士会到秦国迎接公子雍来即位;贾季也不示弱,同时派人到陈国迎接公子乐去了。但是他的使者还没出晋国,就被赵盾派人"解决"了,贾季这次深刻地体会到,现在,在晋国,自己的实力比赵家已经相差太多了。

  转眼1个月过去了,思前想后,贾季觉得罪魁祸首还是阳处父,不是这个老贼,自己又怎么能凭空失去中军元帅的政治制高点呢? 贾季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他派自己的族人--也许是亲堂兄弟的狐鞫居去做掉了阳处父--这其实已经是一种丧失政治理智的报复了,为出气而抱负,根本没有心思计算利害和后果了。

  但是敌人的反报复是必然到来的,11月,主持埋葬完晋襄公后,腾出手来的赵盾立即处死了狐鞫居。从下手的时间来看,赵盾的确是比贾季更合格的政治家(或者叫政客)。在人身安全面临威胁的情况下,贾季不得已远遁到翟人那里去了。赵盾也并没有赶尽杀绝,还派亲信臾骈把贾季的家人、财产送到了翟,留有余地,是成熟政治家的素质,毕竟大家都是统治阶级吧。

  狐氏就这样黯然离开了晋国的权力中心,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三)粉碎老人集团的反扑
  新人内部的矛盾是解决了,但老人集团似乎更不能容忍他们的失败。前621年冬贾季出亡后,晋国的六正位置最终定格为:

  中军将:赵盾
  中军佐:先克
  上军将:箕郑父
  上军佐:荀林父
  下军将:先蔑
  下军佐:先都 
  --对这个最不满意的要算士縠了,本来有机会做第一名的中军元帅,现在却连什么也没捞到!

  还有先都,本来即将是第三名的上军将,现在却成了第六名的下军佐。尤其是前621年8月,赏识自己的晋襄公去世,赵盾掌权,和先克打得火热,自己更受冷落,实在出不来这口恶气。
  还有箕郑父,本来按照顺序应该是无可争议的一把手,现在却当了两个后生的部下,这个心理落差实在也不好调整的。
  还有梁益耳,中军佐的梦想也落空了。
  尤其是先克作风比较霸道,喜欢夺利,还侵占了蒯得家的田地,可以想象得罪的其他人也不会少。因此他就成了"老人集团"愤怒的焦点和报复的首选对象了。

  前618年,忍无可忍的先都、箕郑父、士縠、梁益耳、蒯得互相串联,决定报复,正月,他们派刺客刺杀了先克,我们有理由这些老将们除了单纯泄愤,还有更重大的目的,比如端掉赵盾,夺取大权。因为当时箕郑父是上军主将,与先都在六正中一个第三、一个第六,士縠、梁益耳也都是有地位、有资格的高干,不会如此头脑简单。但他们的计划和目的已经不可知了,重要的是他们受到了严峻的惩罚。就在当月,先都、梁益耳被杀,三月,箕郑父、士縠、蒯得丧命。从几个人被杀的时间我们有理由推断可见,事情的真相很可能是:这些人不是单纯针对先克的,而是有更深更大的用心和计划,而全部的计划到3月才完全泄露,所以箕郑父、士縠、蒯得才在晚写时候一并被杀死了。--不管如何,几个老资格就这样失去了自己本来已经比较高的位置,彻底为年轻人腾出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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