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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iaohair (小孩), 信区: History
标  题: 晋国诸卿家家族史之赵氏2ZZ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Apr 22 09:44:38 2007), 转信

  第二部分:赵家势力的急剧膨胀
  
  (一) 赵盾与国君的关系及其对君权的侵夺

  1,第一次立君的跌宕

  且说前621年之冬,赵盾与贾季争论立君之事并最终排挤走了贾季,按说国家多故立长君也是正确的思路,但是事情还没有完,好戏还在后头。

  (1)秦国的野心和手段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派去秦国邀请公子雍回国即位的大臣先蔑、士会已经和那边洽谈妥当,并回来复命了。这时候秦穆公刚刚去世,秦康公即位,这又是一位雄心勃勃的君主。在他看来,公子雍回国即位或许是秦国一次难得的机会,他显得极为负责:"当年我们送文公回国即位的时候因为派的人少了,所以吕甥、郤芮发动政变试图谋害他,现在我们要吸取教训了。"于是,秦国的大部队护送着公子雍,浩浩荡荡望晋国出发了。

  (2)穆赢的胜利
  而这边一切还乱糟糟的。太子的母亲穆赢(应该是秦康公的姐妹)听说自己的儿子要靠边儿了,一下子不干了,妇人有妇人的奋斗方式,每日抱着太子在朝堂上边哭边控诉:"先君究竟又什么罪?他的嗣子又有什么罪罪?你们舍弃国家的嗣君不立而到外国找国君,你们打算把太子怎么办?杀了他吗!?"一时弄得大家都很尴尬,好象群臣集体出卖了良心似的。一直闹到退潮,穆赢又抱着太子来到赵家,扑通一声给赵盾跪下就磕头:"先君原来抱着这个孩子嘱托你说::'如果这孩子将来有出息,我会感激你;不过不成材,我在那边也要埋怨你。'现在先君刚刚死,但恐怕这些话在您耳边回响吧。您就这样把自己的承诺抛弃,到底是为什么啊!?"于是,事情又突然逆转了:《左传》认为:"宣子与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逼,乃背先蔑而立灵公"(杜裕注认为是"惧国人逼以大义")。《史记-晋世家》的说法是:"赵盾与诸大夫皆患缪(穆)嬴,且畏诛,乃背所迎而立太子夷皋,是为灵公"。《赵世家》曰:"赵盾患之,恐其宗与大夫袭诛之,乃遂立太子,是为灵公"。意思都差不多。

  但是如果能稍微琢磨一下,就会发现这个描写过于表面化甚至美化了:第一,穆赢在赵家说的话都是光明正大,拿得上桌面的,她天天在朝堂上哭诉,这些话恐怕早就哭诉过了;第二,用纯粹光明磊落的大道理就能感动一位成熟精明的政客,基本上是没什么不可信度的。穆赢的话是在大门口讲的还是在屋里说的已经不可考证了,反正是在赵盾面前说的。按照常例,臣子是不会把国母挡在大门外面说话的,而他们除了说这些之外还有什么交流,恐怕赵盾和穆赢都不会愿意公开吧。第三,外部因素。秦国派重兵护送公子雍回国,其用心值得怀疑。赵盾不会不想起当年的里克,里克杀了献公的两个小孩迎接晋惠公,而惠公刚一回国,不仅赖掉了许诺给里克的种种"优惠",还杀了义正词严地杀了他。现在的秦康公手段更加强硬,公子雍在秦国做到亚卿,八成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万一他回来要找个替罪羊……后果不可想象!因此,对于当时的赵盾来说,还是立个小孩安全得多。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按说,即使调整了方案,如果原因光明正大,也有必要跟出差回来的先蔑、士会解释清楚,做好思想工作;甚至可以和秦国人解释一下,通过外交途径解决问题。但实际上,赵盾不但瞒着自己的两个同事秘密立了灵公,而且给秦国人来了个突然袭击,弄得象做贼似的。因此,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穆赢的这次拜访觉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幕后很可能有着一笔不可告人的政治交易。而《左传》、《史记》的描写,多半是赵盾后来对外宣布的内容,都是上得了台面的东西--那时候的宣传口径把握恐怕和现在也差不多吧。

  另外,关于晋灵公夷皋即位时的年纪,根据《左传》的描写推断,最多也不过5岁左右,《东周列国志》的作者说是7岁,不知道有没有其他根据。

  (3)令狐之战与秦晋仇恨的加深
  这边已经改变了主意并立了新君,那边的秦国军队还兴致勃勃来送人。关键时刻,赵盾倒是当机立断:打!至于这个问题为什么不可能通过外交的途径来解决,也就无须深究了。

  时间是公元前620年的4月。晋国除了上军主将箕郑居守国都,其余五军全部出征。赵盾将中军,先克佐之;荀林父佐上军;先蔑将下军,先都佐之。战斗前,赵盾对全军进行了一次无理而坚决的发言:"我们如果接受公子雍,秦国军队就是我们的客人;如果不接受,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现在我们既然已经立了国君,再和他拖泥带水的,秦国人很可能产生想法。现在,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象追贼一样把他们赶跑!(先人有夺人之心,军之善谋也。逐寇如追逃,军之善政也。)"于是半夜突然袭击,在令狐打败了还蒙在鼓里、毫无准备的秦军"。

  内外危机算是暂时解决了,对于赵盾,自然是巩固了自己在晋国的权势和地位,但是对于晋国,这次令狐之战胜利的代价未免过于沉重了:

  第一,秦、晋的彻底决裂。本来,从崤之战以后,两国的关系一直不好,互相征发连年不断,这次战役更令两国的关系走进了无可填补的深渊。本来,秦康公的手法也十分不明智,晋国毕竟是霸主,国力要强大得多,而且已经不是20年前内乱不断的情景了,再想走穆公利用废立国君控制晋国的老路,已经走不通了,这次吃亏也是怪自己想法太多,是自找的。但是从道理上来说,秦国人毕竟是应晋国人的邀请来的,而赵盾在没有任何道理的情况下,用下三烂的手段攻击别人,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此后,秦晋的矛盾更加深刻,秦国从此联合楚国对付晋国,终春秋之世,两国的关系再也没有弥合。

  第二,造成晋国内部的不和。不但是秦国军队,连自己的下属先蔑、士会也被赵盾蒙在鼓里。战斗结束后,两个人出奔秦国,除了害怕灵公的报复之外,对赵盾的强烈不满恐怕也是重要原因。秦国人重用士会,在对晋国的争斗中屡屡得手,又是赵盾用了非常规手段把士会赚回晋国,这个不利后果才部分得以消除。

  其实,令狐之战中赵盾的运气已经是好得不能再算好了:幸亏先蔑、士会没有临阵和他捣乱;更幸亏留守国都的政敌上军主将箕郑以及先都、士縠、梁益耳夺、蒯得等人没有趁火打劫,在后面给他来一下,而是在两年后才作乱,不然,赵盾恐怕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2,弑君的"大忠臣"

  晋国为立灵公付出了巨大代价,国家的霸权也受到楚、秦的不断挑战而摇摇欲坠,经过赵盾手忙脚乱地对付了十几年,危机终于暂时消除了;但是新的危机又马上到来:赵盾和灵公的关系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了。

  也许是继承了母亲泼辣的基因,灵公也成了一个喜欢胡闹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约叫赵盾这个执政大臣头痛不已。前612年,当赵盾率领晋国大军,义正词严道地去讨伐不服从晋国的齐国,突然收到后方停止行动的通知,原来齐国人拿了许多好东西去贿赂了赵盾的国君,这时候的灵公大概也就15岁上下吧。前610年,类似的情形居然又发生了,赵盾率领诸侯的多国部队要惩罚弑君的宋国人,依然因为同样的原因半途而废。因此,晋国这个霸主不免被大家嘲笑乃至抛弃了。前608年,郑国人就觉得晋国这样没什么好怕的,也靠不住,于是就投靠楚国去了。晋国的霸主权威固然受到影响,而赵盾也每每感觉颜面扫地。

  这还是比较外在的影响呢,在国内,灵公的胡闹搞得更加过分。小皇帝喜爱奢华,于是横征暴敛,建筑华美的宫室;不但如此,他还很残暴,喜欢在高台上用弹弓射击过往的行人,看着人们抱头躲避的样子,灵公感觉好极了。而赵盾与灵公的矛盾便逐渐加深以至不可调和了。

  有天,赵盾、士会去觐见,看见几个宫女抬着个大畚箕望外走,畚箕里居然露出一只手,就问怎么回事。原来,灵公让厨师给自己做熊掌,发现没煮烂,就把厨子杀了。如此草菅人命,赵盾决定说说小国君,还是士会考虑周到,拦阻了:"还是先让我去说吧。咱们一上来就一起去,万一说崩了就不好收拾了;我先去,说不下来您再出马,是否更妥当一点?"于是士会单独朝见。别看灵公玩劣残忍,其实灵公人还是很灵光的,只是生性玩劣残忍罢了。士会恭恭敬敬三次行礼,接着望里走,直走到房檐下面,灵公才假装刚刚看见,没等士会说什么,他就先用话堵对方的嘴:"哦,我已经知道做错事情了,正在沉思改过呢。"士会依然庄重,口头回话:"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随后还是尽责地规劝勉励了几句,但是灵公早就烦了,依然我行我素。随后赵盾又多次进谏,说得多了,话就没那么中听,弄得灵公极端不自在。他觉得有老赵在,自己不可能舒心,于是,他想"做"了老赵。

  第一次是刺杀,灵公派刺客锄麑执行任务。黎明前,锄麑潜入了赵家大院,摸到赵盾的房间,发现门已经开了,原来赵盾已经盛服准备上朝,因为时间还早,就坐着闭目养神。赵盾的勤勉和仪容感动了刺客也救了他自己,锄麑倒是个有正义感的晋国人,实在下不了手,又退了出来。"叹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民之主,不忠。弃君之命,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刺客锄麑难为的一头碰死在槐树上。

  第二次是鸿门宴。前607年9月,灵公假装宴请赵盾喝酒,旁边埋伏刀斧手,想剁了他。这次是赵盾的车右提弥明嗅出了味道不对(不大可能是实现得知,否则赵盾不至于如此冒险),快步登上殿堂:"大臣陪君主喝酒,喝过三爵就不合礼仪了"--掺着赵盾快步撤离。灵公赶紧招呼刀斧手追击,放出一群恶犬解决问题,形势又危急起来,提弥明搏斗而死。看来只有提弥明这个樊哙还不够,于是项伯出来了--灵公的侍卫灵辄掉转戈头护卫赵盾,两个人一同逃生了。原来,赵盾居然是这个灵辄的恩人,有次他出门打猎,看见一个人饿晕在一棵桑树下,这人三天都没吃饭了, 赵盾给了他食物,这个人只吃了外一半,原来,他在外三年回家,还不知道父母在不在,准备留下一半给老人。赵盾干脆让他吃完,又给了一袋子肉。这个灵辄原来就是先前那个饿汉。逃出来,赵盾问他为什么相救,灵辄说:"我就是那个桑树下的饿汉啊。"再问他姓名住址,对方不回答就走了。

  其实,灵公的三番两次出招,手法虽然恶劣,但总还是恶少的作风和水平。赵盾出来时就对灵公说:"你舍弃人只信用狗,虽然凶恶又有什么用!"一旦赵盾下了决心,纨绔子弟的灵公无论如何也活不成了。经过妥善布置之后,赵盾就"流亡"去了,没几天,赵穿堂弟就在桃园把灵公给做了,然后,赵盾有安然回来收拾残局。这出戏唯一的缺憾是:赵穿动手的时候,赵盾还没有"流亡"出晋国是领土。也许是赵盾这边在路上出了点问题,没有在约定时间出境,也许是赵穿太心急了。总之,挑毛病的来了:太史董孤在竹简上记录:"赵盾弑其君",还拿到朝堂给大家公示。赵盾赶忙理论:"老先生,您弄错了,那是赵穿干的呀!"太史从容答对:"你是国家的正卿,国家又你管理,你逃亡并没有出国境,事情就是你做主的,回来又不惩办凶手,您说,弑君的不是您是谁呢?"赵盾叫苦不迭:"哎呀哎呀,都怪我贪图舒适,没有跑快点啊!"赵盾弑君成为春秋乃至古代中国的一桩道德公案,连后来的孔子都参与了讨论:"董孤,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赵宣子,古之良大夫也,为法受恶。惜也,越竟乃免。(如果出去了他就不必背负弑君的恶名了)。" 也是,孔子强调君君臣臣是天理,无论如何弑君也不能鼓励,但特殊情况下孔子还是允许用"技术"手段来规避道德问题的,孔子自己还说过:"乡愿,德之贼也。"其实孔子有时候也真是很"乡愿"的。还是孟子的逻辑直率:杀暴君只是诛"一夫"而已。但是这个话却惹恼了以朱元璋为首的很多皇帝。

  既然做不了"忠臣",干脆就做强臣好了,书生有什么用,赵盾的行为似乎并没有引起任何一个实力派的异议,这就够了。

  3,再立一个

  杀了灵公,赵盾又派赵穿到洛阳接灵公的叔叔--公子黑臀回来做国君,是为晋成公--似乎在对全国臣民说:看,赵穿把咱们的一个东西打碎了,我又责成他给咱赔了一个,扯平了。现在的赵盾比14年前是大不相同了,他再也不用担心新来的国君给自己带来任何威胁--灵公就是榜样!

  似乎是作为回来即位的一个对价,成公上台伊始,就被动或主动地进行了一项重要改革。原来,当时各国都有"公族"这样集团,即历代国君的子孙(当然不包括继承君位的)繁衍的家族,如鲁国的"三桓",在国家掌握大权。而晋国,由于曾经深受兄弟争夺君位的痛苦,又由于当年郦姬为了夺取献公太子和诸位公子的地位,曾经和群臣发毒誓约定:除台子外,国君的其他公子不许在国内生活。于是,晋国几十年来基本没有"公族"这个集团了。按说,公族成员侵夺君权,在各国也造成了许多灾难性的后果,但是晋国走了另外一个极端,则未必是更好的选择。当时比较通行和明智的观点是:"公族,公室(朝廷)之枝叶也,若去之则本根无所庇荫矣。葛藟犹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为比,况国君乎?……亲之以德,皆股肱也,谁敢携贰?若之何去之?"(《左传-文公七年载宋乐豫语》)意思是公室(朝廷)如树干,公族是枝叶,对树干有保护作用,只要国君有德,公族就都是国家的栋梁,不会有什么乱子。

  现在,晋国决定恢复"公族"的建制,但并不是要发展公室成员的力量,而是由各个卿(六正)的嫡子组成"公族"队伍;同时,卿的馀子(嫡子的同母兄弟)组成"余子"队伍,卿的庶子(非正妻所生)组成"公行"队伍,分别由专人管理,设置公族大夫等官职,负责卿的后代的教育等事项。这个举措有利于保障和提高各个大家族后代的素质,密切家族之间的关系。 但也使得国君的势力在国内更加薄弱了。从长远看,赵盾这项改革的对晋国公室的杀伤力远比弑一两次国君要厉害得多。

(二)赵盾及其家族势力的的大扩张

   1,赵盾本人
  (1)前621年春,赵盾以中军元帅执政,从此晋国军政合一的政治格局正式确立(前已有详述);
  (2)前620年秋八月为庆贺立新君,晋国召集齐、宋、卫、郑、许、曹等国的国君为在扈地重新结盟,赵盾作为晋国的卿主持盟约,开卿大夫盟诸侯的恶例,晋国卿大夫的权势更加煊赫。

  其实严格说来,这也并不是第一次。早在前631年,即城濮大战的第二年,晋国执政狐偃会同周中央、宋、齐、陈、秦的大臣在翟泉会盟的时候,鲁僖公就以国君参与臣子们的会盟了,但是那次有个特殊情况,即鲁国原来是楚国的盟友,现在晋国战胜,成为盟主,僖公亲自参与会盟是为了向晋国表决心,避免受到惩罚的。按照当时传统的礼仪,大国的卿只能会盟伯爵、子爵、男爵级别的诸侯国君,而没有资格会盟公爵、侯爵的国君。所以,《春秋》没有记载各国卿的名字,只说:"夏六月,(公)会王人、晋人、宋人、齐人、陈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 《左传》解释:"卿不书,罪之也。在礼,卿不会公、侯,会伯、子、男可也"。 但狐偃的会盟毕竟有特殊情况,而且只有一个国君。11年后的扈地结盟,赵盾就大模大样地与齐、宋、卫、郑、许、曹国君来会盟了。如果说翟泉之盟表现的是晋国作为霸主对诸侯的优越感,而扈之盟则表现了晋国权臣对国君的优势。灵公年幼也不能成为合法的借口,因为对于小国来说,他们以后也不得以国君年幼为理由来派臣子和晋君结盟的。此次结盟,《春秋》仍然以传统的礼仪来描述:"秋八月,公会诸侯、晋大夫盟于扈。"一字寓以褒贬,但有什么用,时代在变化,所谓的"春秋笔"也无济于事,如何能阻挡时代车论的前进呢?

  (3)前607年,赵氏杀死晋灵公,迎接公子黑臀回国即位,是为晋成公。晋国恢复公族的建制,并增设余子、公行建制。本来赵盾是赵家的继承人,但他却让自己的弟弟赵括担任公族大夫,自己担任余子大夫。看似谦让,其实又为自己家多占了一个职位。

  2,赵括。
  赵盾的同父异母弟弟,是晋文公女儿所生,但没有立为嫡子。前607年,为公族大夫。

  3,赵穿。
  赵盾的从父弟,是国君的(应该是晋襄公)的宝贝女婿,这是一位尊崇而骄横的驸马爷,但性格莽撞粗鲁,缺乏智谋(可能长的还比较帅),虽然成事不足而败事有余,但他的确是赵盾的政治打手,不可或缺。

  (1)河曲之战中的一颗"老鼠屎"。
  前615年冬,秦康公伐晋,攻取了晋国的取羁马(在今山西永济县)。晋国六军全出以抵御(赵盾将中军,荀林父佐之。郤缺上军,臾骈佐之。栾盾将下军,胥甲佐之)。双方在河曲(在今山西永济县,黄河在此甩弯东流)决战。一开始,赵盾采纳了上军佐臾骈献策:"秦国人远来,不能持久,我们应该深沟高垒,和他们对峙,等他们退兵时再称机掩杀。"秦康公人很着急,询问流亡的士会曰:"怎么样才能让敌人出战呢?"士会分析:"赵盾新任用了自己的亲信臾骈,这个办法肯定是他出的,想要我们的军队疲惫。赵盾的堂弟赵穿,是晋君之婿,是个娇宠张狂的年轻公子哥儿,他不懂军事,有勇无谋,并且对臾骈佐上军(而自己是他部下)非常有意见,如果我们派小部队快速骚扰,激怒赵穿,应该可以使他们出战" 

  十二月戊午,秦军派小股快速反映部队掩袭晋国上军,然后立刻逃跑,赵穿没有追上,回来后愤怒的表示: "我们裹粮坐甲,就是来打仗的,现在敌人来了我们却不打,有什么好等的!"军吏说:"我们是在等待战机。"赵穿:"我不懂什么谋略,反正你们不去,我自己去!"说着真的带领本部出走了。赵盾得到报告,对大家说:"赵穿是不对,但如果秦国人俘虏了他,就是俘虏了我们晋国的一个卿啊,也就等于秦国就战胜了我们,那样我们还有什么面子回去呢?"于是只好带领全军出战,臾骈的计策就这样落空了。但是晋国的实力还是比秦有很大的优势,草草打了一回,两下收兵。晚上,秦国派使节来下战书:"今天没有怎么打,双方的君主都觉得不过瘾,明天早上我们再决战!"臾骈又告诉赵盾:"这个下战书的眼珠乱转,说话声调也失常。肯定是秦国人怕我们了,想稳住我们,夜里逃跑。我们如果在河边等这阻击,一能大败秦军!"赵盾又采纳了,但是又是这个赵穿,挡着营门大喊大叫: "咱们还没有收敛牺牲将士的尸骨,多不人道啊?而且不敢按约定的时间作战,却在险要处伏击敌人,多没勇气啊!我不让你们去!"闹成这样,简直是没法行动了。于是秦军顺利地趁黑夜逃脱。不久又入侵晋国,攻陷了瑕(在今河南陕县)。

  就这样,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汤。
  这次和赵穿一起拦截军们误事的,还有胥臣的儿子、下军佐胥甲。胥甲可能觉得,跟着赵穿犯错误,没人敢说什么,但他也没想想,人家是谁?你自己是谁?到时候谁是替罪羊?

  (2)滑稽的"处分"。
  从河曲回来,总得有个负责任的吧?但是对于赵穿,赵盾实在觉得难以下手,处分胥甲呢?大家明显不会服气,真的不好处理。就这样一拖就是几年,直到前610年,晋国与一度归附楚国的郑国重新联盟,赵盾一想,这是个机会,于是就派赵穿、公婿池到郑国做了人质,一则表明自己并不护短,二则让他暂时到外面避避舆论的压力。实际上,没过多久--大概也就一年时间,这位驸马爷就回来了。

  既然处理了自己的兄弟,自然就可以处理胥甲了,前608年,赵盾以不服从命令为由,把胥甲(胥甲父)驱逐到卫国,而立了他的儿子,有残疾的胥克。为下面进一步打击胥氏势力做好了铺垫。

  其实,这个秀做得其实并不高明,谁都看得出来,但又有何妨呢?自家大权在手,谁又能怎么样呢?

  (3)失败的"戴罪立功"
  赵盾护短的心理还是十分严重的,但是马上再重用赵穿,实在是说不过去,即使自己是老大,该演的戏还是要尽量演漂亮点。于是他又想着让赵穿有机会立功,在名正言顺地提拔。

  当时,秦国联合南方的楚国共同对付晋国,晋国立即感觉到压力巨大,于是与秦国重新和好就成了晋国人普遍的愿望。这时候,一贯无谋的赵穿居然又出来说话了:"请派我去入侵崇国,崇国是秦的盟友,到时候必救之。我再称机与秦国人接触,争取和他们和好"。不用问,赵穿的提议顺利通过了,前608年冬,赵穿率部队侵崇,但秦国人已经不愿意再和晋国和好了。

  这个办法是不是赵穿自己想的,或者是赵盾替他谋划的而因为赵穿无能,没有完成任务?无论如何,没有功劳有苦劳,赵盾总算有了借口了吧。

  (4)弑君与迎君
  前607年9月,先是灵公杀赵盾,赵盾装成逃难的样子"流亡"了,还没有出国界,这边赵穿已经在桃园把灵公给解决了。这就是政治打手的本色,总算不枉了赵盾堂兄的宠爱这么多次的庇护。

  杀了灵公,赵盾又派赵穿到洛阳接灵公的叔叔公子黑臀回来做国君(晋成公)。似乎在对全国臣民说:看,赵穿把咱们的一个东西打碎了,我又责成他给咱赔了一个,扯平了。--其实也没什么道理好说的,强权政治罢了。
   
  4,臾骈:赵氏之"属"

  臾骈其人,来历不大清楚,可能也不姓赵,但是由于赵盾的欣赏,从一个无名之辈做到"六正"之一(前618年左右任上军之佐),还排到第四名的高位,可见不是一般的下属,也可见赵盾的权势之盛。一般来说,晋国六正的职位通常由各个家族的代表担任,象臾骈这样没有什么煊赫的家族背景而担任军事统帅的,整个春秋之世即使不是绝无仅有,也是屈指可数的。因此,这里不将其归入各个卿大夫行列而归进赵氏家族的范围了。

  这个臾骈说起来也的确是个德才兼备的人才。前621年的夷之蒐,贾季一度担任中军元帅,可能是臾骈对新任主帅不够尊重(《东周列国志》的说法),受到贾季的羞辱。当年年末,贾季被赵盾斗败,仓促流亡到翟,赵盾派臾骈把他的家人、财产送过去,当时就有人建议把贾季的家人杀光以泄愤,臾骈说:"不可。前人说过:对人有恩时不要等待他的后人来报答;对人有仇恨不要发泄在他后人的身上。这样才合乎忠诚的要求。赵盾既然对贾季以礼相待,而我却因为受到他的宠信而报私人的仇恨,这恐怕不行吧?依靠别人的宠信发威,不算勇敢;为了发泄自己的仇恨而结下新的仇人,不算明智;因为自己的私情损害公务,不算忠诚。没有了勇敢、明智、忠诚三个条件,今后我拿什么去辅佐赵盾呢?"于是不但没有动手,还亲自护送贾季的家人、财产,一直护送到边境。因此,臾骈更得赵盾赏识,前618年先都、箕郑父、士縠、梁益耳、蒯得作乱伏诛,赵盾提拔其为上军之佐。

  臾骈的才干也相当不错,前前615年冬,秦晋河曲之战,表现出不凡的才智与谋略(前面"赵穿"部分已经详述),但是由于受到赵穿的嫉恨和破坏,没有成功。此后一直没有什么好的表现机会。

  臾骈可能死(也可能是被排挤)于前610年,此年晋国在黄父阅军,似乎先縠接替了他的位置。
  
  (三) 赵盾控制下的晋国当局势力

  除了自身势力的疯狂膨胀,其他家族对赵家、对赵盾也是不得不臣服或者忍让,这其中有紧密团结的,有逼其锋芒的,有遭受压迫的,当然也有少数依然保持公忠正直的。根据各自"表现"的不同,在赵盾执政的20年漫长岁于中,各个家族也得到了不同的待遇。

  1,政治核心成员。
  进入赵盾"内阁"最核心的,实际上只有郤缺、士会、荀林父三人。

  (1)郤缺。这是一个丝毫不缺乏才干、谋略但似乎过于热中势利迎逢的人。他的事迹将有专门介绍。其父亲郤芮原来是晋惠公的老师和谋主,前636年因为试图谋害文公被杀,郤缺也一下子成了农民,后来多亏胥臣举荐,才得以东山再起,赵盾执政期间,一直是最得力和紧密的助手,于是仕途一帆风顺。前618年将上军,前601年赵盾死,越级成为赵盾的接班人。

  (2)士会。这是一个能力出众、为人睿智、道德圆润但不流于圆滑的能臣。前621年与先蔑一起被派去秦国、迎接公子雍来即位,后来被赵盾出卖,立了灵公,又和先蔑先后流亡秦国。得到秦康公重用并使晋国在河曲之战吃足了苦头。前614年,晋国 "六正"特别召开了个特别会议,最后用计把士会赚回。在秦国三年(似乎应为六年,前621-614年,《左传》似乎算错或者别有原因),从来不接触一同流亡的先蔑,并解释说:我们一起流亡到这里,是因为我与他犯了同样的罪过,并不是因为我佩服他,见面有什么意义?"只到回了晋国,人们才知道他如此做的明智。

  对于赵盾,士会似乎并没有特别的迎逢巴结,但也绝对不发生冲突。从他与赵盾一起商议如何对灵公进谏的做法(前面已经有介绍),也可以看出士会的作风和智慧。而是尽自己的才智做事。前618年,士会佐上军,开始了自己和自己家族在晋国的崛起之路。

  (3)荀林父
  这是一位厚道正直、富有能力、资历和立场的老干部。前632年城濮大战前,他已经为晋文公御戎(驾战车),同年担任中行主将,出道比赵盾早了11年。前627年(?)佐下军,前621年佐上军,前628年佐中军,成为地位仅次于赵盾的人物。由于固有的品质和自身的地位、威望,他也是在赵盾"夏天太阳"照射下唯一敢于坚持原则、保持立场、公忠体国的人士。从前621年劝先蔑不要去秦国迎接公子雍(先蔑部分已经详述)、以及前614年,敢于提议迎接贾季的行为看,真是一位有风骨的忠臣。而赵盾对他虽然不可能没有看法,可还是惮于对他下手--但不"尊重"领导,领导疏远你是没跑的。随意前621年赵盾去世前,破格提拔郤缺作为自己的接班人,把荀林父给隔过去了。
  
  2,亲赵势力
  (1)先氏。先氏与赵氏的关系一直良好。先且居曾经是赵衰的直接领导。前621年的人员大调整,又是先克为赵盾说了话。前618年先克被刺,前610年(?),赵盾安排先克之子先縠担任上军佐,在六正中列第四位,到597年晋楚邲之战中,先縠与赵括、赵同等人还保持一致反对荀林父。可以想象,两家的关系一直都是十分融洽的。

  (2)韩氏。韩氏虽然是晋国宗族,但在文公后,这个家族的起步与发达却是最迟的。韩氏发达的关键人物也是赵盾。一开始,正是赵盾发现了韩厥这个人才,向晋灵公推荐他做了司马(军中的执法官),前615年秦晋河曲之役中,趙盾指使自己的战车乱开干扰了部队的秩序,韩厥立刻处死了驾车的(御戎一般都是主将的亲信),大家都认为这个司马要倒霉,不料赵盾对其行为表示了赞赏,奖励他说:"我听说事奉君主的人应当"比而不党",出于忠信推荐正义的人,叫"比";出于私心推荐自己的人,叫做"党"。对军事行动任何人都不得干扰,对于干扰的人不包庇,说明你是个正义的人;我向国君推荐你的时候还恐怕你不能胜任。举荐的人不胜任职位,就是最大的结党营私啊!如果那样我就是"党"了,怎么事奉过局呢?所以,刚才是我故意让他扰乱军队秩序,看看你的反应。现在我放心了。小伙子,好好干吧,以后掌握国家大权的,不是你还会是谁呢?"又告诉所有干部:"大家祝贺我吧,我举荐韩厥算是推荐对了,我也不必担心有罪了。"从上面的事情可以看出赵盾与韩氏的关系。30年后(前583年)赵家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就是这个韩厥出面说话,赵家才免于险些灭门的。

  3,被疏远、打压的势力
  (1)胥氏。前615年河曲之战,胥臣的儿子、下军佐胥甲和赵穿一起拦截军门,耽误军机。胥甲可能觉得,跟着赵穿犯错误没人敢说什么。但是却成了替罪羊。在象征性地"处分"了赵穿后,前608年,赵盾把胥甲(胥甲父)驱逐到卫国,而立了他的儿子,有残疾的胥克,胥氏家族承受了赵盾的严厉打击。

  (2)栾氏
  栾枝的儿子栾盾自前618年开始担任下军主将,与赵盾似乎没有大的冲突,但一直没有升迁,应该是与赵家比较疏远的,后来试图毁灭赵家,栾氏也是其中的主要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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