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vi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tj (北半球的Romeo), 信区: Movie
标  题: 《世界大战》之宇宙关系与恐怖主义解析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Sep  8 13:41:17 2005), 转信

纵有《星球大战》二十八年的积累，《世界大战》的“打响”标志着本年度好莱
坞电影乃至世界影坛高潮的到来。因为，任何一部影片都无法战胜“好莱坞最有
名的导演”＋“世界最具票房号召力的明星”＋“史上成本最高的制作”的强势
结合。事实上，除了星战迷外，相信更多的观众更加期待《世界大战》的到来，
当然这是一场虚拟的“世界大战”而决非六十年前结束的那次人类浩劫。对于《
世界大战》的期待似乎有太多的理由：从《逍遥法外》到《机场惊魂》，斯皮尔
伯格让观众产生江郎才尽的疑惑；从《最后的武士》到《借刀杀人》，汤姆.克鲁
斯已远离真正的世界票房大片久已；H.G.威尔斯经典的同名小说，已经广播与影
视与世人多次见面，此次的强强联手能否超越过往往的历史，同样是个未知的答
案？

一、世界大战：不辱“世界大片”之名

百余年影史，自1938年的《火星人袭击世界》到1996年的《独立日》，外星人进
攻地球的电影为数不少。《世界大战》能否以旧瓶酿出新酒，是考验斯皮尔伯格
天才能力尚在与否的最佳时机。科幻和战争是斯皮尔伯格的两大“杀手锏”，而
《世界大战》集两者于一体，在恐怖、惊悚的气氛中以灾难的形式在屏幕上展现
出一场别样的战争：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争，而是一场人和害人虫的战争，一场
我们被灭绝的战争。

为什么会有这场战争?没有人知道，斯皮尔伯格也没有告诉观众。仅是在开篇从摩
根.弗里曼熟悉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宇宙的些许存在状态：当人类日复一日在地球
生活，我们对这个世界的统治地位充满了自信的同时，跨过茫茫宇宙的深渊，大
量的、冷酷的、无情的智慧生物，用他们贪婪的目光注视着我们的星球，缓慢而
稳妥地进行着他们毁灭我们的计划。外星生物的此种计划，是斯皮尔伯格以“今
日之我挑战明日之我”的勇气。让全球男女老少念念不忘的《E.T外星人》中，他
表达了外星人友善的思想和对外星人最大的好感，而这一次做出一百八十度的转
弯，外星人以无情、冷酷、贪婪的姿态向人类发起毁灭性的进攻。

对于怀有敌意的外星人，老斯给予一个恐怖、缓慢的出场。电视传来地震和磁风
暴的报道，天空笼罩着阴云，26次诡异的闪电劈打在同一个地方，好奇的人们拿
着摄像机企图记录眼前的一切，人们怀疑是“上帝不喜欢这个街区”。“天崩”
过后，“地裂”让百姓开始躲避，外星人驾着三脚战机破土而入，空中飞起的轿
车和倒塌的房屋显示出其强大的攻击力。斯皮尔伯格紧紧抓住观众对外星人及其
“战舰”的期待心理，并没有让“反角”立即“登台亮相”，充分展现了他在叙
事上的超强驾驭能力和技巧。影片的镜头运用以真实感为出发点，少了航拍和超
长镜头，基本以人物的眼睛为关注点，记录这场战争中的惨烈与慌乱。

30年前，斯皮尔伯格以一个模型和精巧的摄影技法在《大白鲨》中制造中前所未
有的恐怖感；在此之后的第18个年头，他在《侏罗纪公园》中以逼真的恐龙营造
出心惊胆寒的惊竦感；1998年的《拯救大兵瑞恩》，他又以一场海滩激战还原出
战争中真实、血腥与残烈；进入二十一世纪，彼得.杰克逊更是以《指环王》系列
将科技和战争进行最完美的演绎。所以，对《世界大战》有如前文所述的期待理
由，却少有期望。毕竟，在一部影片中要挑战、超越已有的最高锋是一件非常困
难的事情。事实上，从《世界大战》中能够看到斯皮尔伯格诸多经典电影的“身
影”。套之于最时髦的说法，称《世界大战》是一部向斯皮尔伯格致敬的作品也
不为过。

但是，斯皮尔伯格在影片中吸取的是其过往经典的“精华”，而非简单层面上的
挪用。这使得《世界大战》在缺少创新的情况下，仍能够使影片具备足够的张力
，让观众在117分种内保持高度的观影热情。作为一部科幻与灾难相结合的影片，
《世界大战》中的没有过分炫耀特技，而是仅仅围绕剧情服务，创造出富有震憾
力又极为逼真的场面。走出前妻家地下室的雷，看到的是《钢琴师》中布洛迪翻
墙而过眼中被“血洗”的场景。除了“浩劫”，我想不到用其它的词来形容满眼
的残垣断壁。大街上数以万计的逃亡难民、河流漂浮着的成群死尸、轮船背后突
出其来的三脚战机、烈焰熊熊穿越人群的列车及天空漂下的各色服饰，产生出壮
观、血腥、可怕的视觉冲击。在农场地下室躲避外星人及其探测器的段落，明显
采用的是《侏罗纪公园》中男孩女孩逃避暴龙的创意，但增加了雷和奥格威两人
在不同心理驱驶下的交锋，营造出令人窒息的惊悚氛围，比前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影片惯以“大战”之名，实则是概念上的战争。片中并没有过多气势恢宏的“
敌我”交锋的战争场面，更多的镜头对准外星人对人类的残杀上。磁光扫射潜逃
的人群、外星人吸食人类血液的情景、布满血藤的窗户都释放出一种触目惊心的
力量。

影片的剧情并不复杂，主要角色不外乎四人。表演方面，就克鲁斯而言，《世界
大战》不在于磨炼或挑战演技，而在于收取世界范围内的票房。靓汤从来不是以
演技为世人称道，而是以那一张价值连城脸的吸引世人眼球。《世界大战》中父
亲的角色倒是符合他现实中真实的身份，但他的表演却只能说是合格，难见亮点
。这并不是克鲁斯的错，而是这么多年来很少能有一个像奥立佛.斯通的《生于七
月四日》中的角色让他心潮澎湃、激情四溢。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在商业片中为
“钱”而演。饰演儿子罗比的贾斯汀.查特温戏份有限，而且比较单一化，旨在突
出父子两代人之间巨大的代沟。扮演哈兰.奥格威的蒂姆.罗宾斯则显出作为演技
派的实力，那种所有亲人被残杀后的绝望、愤怒的神经质和性格上的扭曲让人深
感同情、难过又无奈。影片最大的亮点则是饰演小瑞琪的达寇塔.范宁，可爱的形
象本就能搏得观众的好感，而她在片中的表现看不到一丝演戏的痕迹，眼神流露
出的恐慌让人禁不住拍手叫好：原来天才就眼前！《E.T外星人》使得德鲁.巴里
摩尔后来成为一线明星，《世界大战》同样为小范宁架起通往巨星的桥梁。

二、影片内容：对“宇宙关系”的多层诠释

《世界大战》并非纯粹的娱乐大片，而是在取悦人们耳目的同时，对宇宙间的多
重关系，进行了不同层面和不同程度的演化与解析。

首先，影片选取人类社会最基层的组织细胞－－家庭－－为主视角，在大灾难、
大场面之中重点讲述主人公雷携女带子逃亡的故事。这个家庭正是当代都市典型
的家庭代表，家庭内部有丈夫与妻子的关系、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子女之间的关
系。雷与前妻的离异是现代社会最为普遍的现象，当男女双方经济完全能够独自
抚养子女，当伦理道德对公民失去束缚力时，在追求自由、个性张扬的时代，感
情成为维系婚姻和一个家庭唯一的支柱。然而，感情是一个脆弱和易变的心理因
素，雷的婚姻现状只不过是社会同类现象的缩影罢了。

影片的重中之中是描述雷与儿子和女儿的关系，通过灾难中的逃亡经历，最终达
成彼此之间的理解，凸现出亲情的可贵与感人。这也是编导试图表达的意图所在
。与《我是山姆》此类旨在表现亲情的影片相比，影片中的亲情并不能深深触及
观众的心灵。不过，编导的此种取向，使得影片在震憾的场面中保持着一股的细
腻感。影片在表达亲情的同时也呈现出家庭内部两代人之间关系的现实意义。雷
作为码头的搬运工，忙于琐碎事务，平时疏于对家庭应有的责任，使得与临近成
年的儿子之间产生巨大的代沟，几近到达无法沟通的地步。面对年少的女儿唱首
晚安“摇篮曲”和“哈什拜山脉”的要求，雷的回应除了摇头就是“sorry”。在
逃亡过中，当小瑞琪拉住哥哥罗比的手责问“如果你走了谁来照顾我”时，一旁
站立的雷显得异常的无奈与无力。面对这般无力的身影，普天下的父母是否应该
反省：我是否疏离了我的子女？

相比以往灾难片中全民共同抗御外敌的团结景象，《世界大战》中的抵抗力量除
了以保家卫国为已任的军队之外，我们更多的看到了人们为了自己的生存而相互
攻击的情景。雷对奥格威说：我不会因为你而使我的女儿受到伤害。于是，他杀
死了奥格威，以人类惯用的暴力。在逃往哈德逊渡口的路上，潜逃的人们围攻雷
所驾驶小车的一幕是影片极为阴沉的桥断，疯狂的举动将人性的弱点暴露殆尽。
我不知道，作为观众的你我在此等境况下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呢？

近几年，欧洲注重对自然界生命的歌颂，《鸟与梦飞翔》和《帝企鹅日记》以真
实、唯美的镜头记录着生命的可贵和活着的精彩。与之不同的是，好莱坞则热衷
于人与自然界关系的影视化表达。《后天》以令人目瞪口呆的恶劣天气摧毁着人
类生存的环境，《空军上尉与明日世界》中多考夫博士一语道破天机：“我见证
了这个世界被人类如此摧残，人类不断破坏企图制造一个假想的天堂，这种观念
和想法真是愚蠢，我终于悟到人的本性就是如此，所以，我相信人类应该被消灭
。”追溯到1968年的《人猿世界》，查尔顿.海斯顿面对倒塌的自由女神像，不禁
掩面而泣大骂“可恶的人类”。《世界大战》没直接揭示外星人的入侵与人类行
为之间的关系，却也不失时机的对人类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心态进行了反讽。
如影片所述：21世纪的人类，无比满足于现有的生活，对统治这个世界充满自信
，不会相信比人类更智慧的先进文明所监视，好像观察一滴水中微生物繁衍和运
动一样。夜朗自大的人类在外星人眼中不过是渺小的微生物而已！

从开头和结尾的独白来看，斯皮尔伯格在《世界大战》中是站在哲学高度来解决
问题，将外星人的灭亡归因于宿命，他们被上帝在这个星球创造的最小生物－－
细菌－－所击败，当他们失去防护罩时，便轻易被人类所摧毁。这样的处理很难
让人认同，突兀的结尾更是遭人诟病。事实上，每类生物都有其注定的命运，自
生自灭是宇宙间亘古不变的规律。恐龙的灭绝便是一例最好的佐证。6700万年前
的某日，一颗流星从天而落撞击地球，烟尘之中地球上弥漫着毒气，数十年过后
，时为地球上最为庞大的生命群体消失了。从维护人类的生存权来看，《后天》
远比《世界大战》能够引起人类的反思。因为，《后天》更加接近人类现实的生
存环境，而《世界大战》只是取材于科幻小说的虚拟战争和灾难。然而，外星人
突如其来又注定灭亡的命运，理应给人类敲响警钟：人类会不会像恐龙和外星人
一样遭到突然灭亡的命运？这并非危言耸听。假如将臭氧层看作是人类的“防护
罩”，那么，这个防护系统已在南极和北美的上空出现漏洞！

如果，在将来的某一天，人类的灾难突然降临，那么，你做好准备了吗？

三、制作理念：“恐怖主义”打击下的创作取向

我们只要稍微发挥联想能力便不难看出，《世界大战》表现出“9.11事件”之于
美国大片创作意识的影响及其转变。斯皮尔伯格也承认“9.11事件”对《世界大
战》创作的影响：“我认为9?11重构了《世界大战》传递的一切信息。”“ 我们
现在知道恐慌是什么样的……突然间，自从独立战争的第一次，当然也是内战后
的第一次，我们知道了两颗门牙被敲掉是什么感受，当他们把我们的世贸炸掉时
。”影片中，飞机的残骸是“9.11事件”的一个影子，小瑞琪看到三脚战机摧毁
建筑、杀戮人类时不禁问雷：他们是恐怖分子吗？从孩子惊慌的表情和言词中，
我们清楚看到“9.11事件”对美国人民抹不去的恐慌，他们心有余悸。

那么，外星人的入侵是不是恐怖主义行为呢？从政治学的原理分析，恐怖主义无
非是某些集团、组织、国家甚至个人，为了达到一定的政治目的，故意对非军事
目标特别是平民使用或威胁使用暴力，以制造恐怖气氛，迫使对手改变政策。影
片自始自终没有告诉观众外星人入侵的动机，更遑论政治性。因此，从目的来看
，外星人的入侵不能算作恐怖主义。但是，这种行为具备了恐怖主义的本质－－
使用（或威胁使用）暴力，他们“见谁杀谁”，以吸食人类血液维持生命，可谓
终极暴力；外星人将军事目标和平民目标统统作为行动的目标，他们旨在毁灭人
类，“见什么破坏什么”；外星人的入侵，摧残着人类的肉体，打击着人类脆弱
的心灵，使人类在恐怖气氛的包围下诚慌诚恐地疲于逃命。所以，从本质、目标
、效应三点来看，外星人的入侵称得上恐怖主义行动。而对此类行动的反击，亦
可被看作是打击恐怖主义的举措：软弱无力而又必然胜利。

整个二十世纪，美国一直作为世界各国难民的收容所，在《海上钢琴师》中第一
个看到自由女神像的人的一声欢呼证明着世界人民对于美国的憧憬。“冷战”结
束后的美国，更是以单极霸主的实力成为“世界宪兵”，搞跨伊拉克，打击科索
沃，既可谓是为所欲为，又可以说是胡作非为。与之相应，西方理论界形成“文
明冲突论”，不再以意识形态而是以文化血缘划分世界格局。“9.11事件”使得
这种局势和理论有了较大的转变，美国人真正品尝到被攻击的滋味，“文明冲突
”的论调已难以“调理”恐怖主义的行为。于是，以亨廷顿为首的学术与政界精
英祭出“文明与野蛮”的大旗，淡化伊斯兰文明和中华文明与西方文明（即基督
－犹太文明）的对立，而将矛头指向伊斯兰极端主义和非意识化的中华民族主义
。在影视领域，美国大片在创作理念上也发生着相应的调整与转变。这一点在《
世界大战》中的表现更为突出。影片的主角已非《第五元素》、《独立日》中的
个人英雄，少了运筹帷幄的将军和言词慷慨的总统，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码头搬
运工的逃亡故事。世界范围内此起彼伏的恐怖主义行为告诉美国人，个人英雄主
义难以战胜狂热的恐怖分子，小人物在恐怖和灾难面前的命运更能引起观众的思
索，具有更强的现实色彩。《世界大战》中美国成为外星人重点攻击的对象，正
如雷与儿子的对话所说：各地情况不一样，美国最严重，南美和亚洲次之，欧洲
基本没有受损。影片中美军面对三脚战机的惨败与他们过往的战无不胜和无所不
能的“世界卫士”形象形成强烈反差，其背后是遭恐怖主义打击后业已脆弱的美
国国家认同。

《世界大战》来了，看罢，方觉得老斯和靓汤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虽非完胜
，却扫尽数年的失望。影片之外的现实意义，同样值得我们去判断、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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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心的太阳
或许只像个月亮
却用所有爱
为你投射我最暖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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