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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online (如来神掌), 信区: Movie
标  题: zz杀死比尔卷2：爱在杀戮的尽头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5月01日17:10:14 星期六), 站内信件

 
《卷2》是否好看过《卷1》？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没有答案！
　　先别急着扔蕃茄，"没有答案"的意思就是"各有各的看法"。大家也看出来了，这种答
案和"万金油"一样无聊，但"万金油"确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正如同导师猛不丁问你一
个刁钻的问题，叫你表明自己的态度，你跩出一句万金油似的经典句型："It depends……
"至少能让他微微点首赞许。
　　这是因为，复杂而微妙的东西总是一言难尽的，率先承认这一点，比死要面子强装理
解而后又破绽百出要实惠得多。有了这样一个实惠的开始，剩下的就好办多了。俺这是给
自己留条后路，想必大家已经看出来了。
【变】
　　之所以有点难以把握对《卷2》的感觉，是因为俺太喜欢《卷1》了，而《卷2》是如此
完全不同的一部电影，需要以另外一种眼光和态度来欣赏。由于这种风格的转换，也造成
了影迷和评论的戏剧性转换：一部分非常喜欢《卷1》的，会感觉《卷2》有些闷；一部分
对《卷1》不感冒或者认为《卷1》太"血腥暴力"的，则无一例外地爱上了《卷2》。
　　《卷2》最明显的不同，是动作场面大幅减少了。不仅动作场面的数量减少了，每次持
续的时间也大为缩短，最长的对抗都不会超过5分钟。因此，对于那些在《卷1》"青叶屋之
战"中毒的瘾君子而言，《卷2》只相当于让他们偷窥了一下便完结了，怎不让他们郁闷？

　　而且，就动作场面编排的美观程度而言，《卷2》也不象《卷1》那么细腻和铺张。《
卷2》中最激烈的一段动作场面，与"青叶屋之战"那种高度风格化、多样化的动作不同，这
完全是最野蛮女人间的拼命。当然，参战双方毕竟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虽然受场地限制
施展不开各种花哨而有型的功夫，但肯定是比在座的各位大家闺秀强那么一点点，至少她
们的招式远不止吐口水与扯头发。
　　纯粹从视觉风格而言，《卷2》也不如《卷1》那般张扬与跳脱；这一次没有了粗犷传
神的动画，没有了蓝色背景下舞台剧般的打斗场景，没有了搞笑而酷毙的慢镜头，没有了
宛如动漫般优美的雪景……简而言之，从《卷1》到《卷2》，整体的视觉主题由细腻唯美
的东方转到了蛮荒粗野的西方，一部分同志可能不适应。
【融】
　　然而，这些远远不能说明《卷2》就是一部无聊、沉闷、粗糙的电影，恰恰相反，它是
一部非常精彩、引人入胜、极度精致的电影。如果说《卷1》是昆汀以顽童之心玩转各种心
水旧电影元素的话，《卷2》就是他"北溟神功"修炼至化境的标志：各种风格元素，无论是
有所致敬的，还是昆汀自己的，都水乳交融了，不再像"愤青"似地彼此傲立，而是如太极
宗师一般圆融归一了。
　　其实，如果单论借鉴致敬的经典电影元素，《卷2》一点也不比《卷1》逊色，除了最
为明显的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邵氏的功夫片外，意大利恐怖片、日本怪兽片的经典元素再
次可寻。与视觉风格上由东到西的转换相适应，《卷2》最大的致敬对象是西部片，这里面
既有约翰福特(John Ford)式的雄奇开阔的西部风光，又有萨姆·佩金帕(Sam Peckinpah)
式的龌龊邪恶的西部人物与故事，更不用说那贯穿整个《卷2》的来自于塞尔吉奥·莱翁内
(Sergio Leone)的意式西部片意境与灵感(关于具体致敬片段的解读，将另文详述)。
　　视觉风格方面，《卷2》也并不如印象中那般单调，如果你的记忆能从抽象的风格中清
醒过来，具体到某些场景的话，就会发现昆汀在镜头与画面的组合方面，仍然是那么顽皮
与大胆。《卷2》中除了一如既往黑白镜头之外，还有近两分钟的完全黑屏，一个屏幕对半
开的分镜头，一段屏幕比例变化的画面，更不用提"白眉"场景中画面色彩与颗粒感的变化
了。
　　但是，所有这些丰富多彩的元素，都不像《卷1》那样引起非凡的注意，它们强烈的风
格在《卷2》中是如此的融洽，以至于感觉不到任何突兀。看完《卷1》的同志也不一定感
觉到很风格化的元素以及这些元素运用的趣味性，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熟悉《卷1》所致敬
的对象；然而，即使观众对昆汀在《卷2》中借鉴与致敬的对象有所了解，也不一定会意识
到它们在电影中的突出性。从这个意义来讲，《卷2》无所谓昆汀的经典风格，也无所谓经
典影片的借鉴风格，它们都是属于一种"大而化之"的新风格的一部分。
【新】
　　这种新的风格，是兼容粗糙与细腻、狂野与唯美的。第一遍看《卷2》，有可能对其章
节转换的方式不太满意。相对于《卷1》天马行空但又妙趣横生的叙事方式而言，《卷2》
的故事发展模式显得有点老套，叙事中时间模式的紊乱也不像想象的那样有创意，反而是
很老老实实地按部就班；比这更显粗糙的，是章与章之间的转换，不再像《卷1》那样有个
意想不到的提示或者转折，而是没有任何花哨地直接切换；如果说《卷1》是由古灵精怪的
蓉儿在讲故事的话，《卷2》恐怕就轮到心无城府的靖哥哥开口了。
　　谁都知道靖哥哥不是真笨--除非你只看了央视版的《射雕英雄传》--靖哥哥的优点是
大巧不工。《卷2》的粗糙化叙事模式恰恰"细腻"地符合了西部片粗犷的情怀：没有东方式
的精巧，只有如荒野沙漠一样的大开大阖。更何况，在这种粗糙叙事的背后，是唯美而有
意境的画面以及细腻动人的情感。
　　在《杀死比尔》之前，昆汀并非一个视觉化的导演。虽然有个所谓"暴力美学"，但仍
然是由故事在那撑着，在画面构图及镜头运动方面并没有突出的特点。到了《杀死比尔》
，昆汀有意在画面的美感方面作些探索了。《卷1》中，我们已经见识到部分尝试，"青叶
屋"一战中的大段动作场景，如果我们将眼光偏离血色刀影，而注意起镜头的运动和画面构
图来，你会发现混乱背后的韵律感；正是这种感觉，使得你虽然在观看《卷1》时虽然没觉
得有什么特别，但再去看其他老美的动作场面的话就会觉得索然无味。《卷2》对镜头与画
面的掌控更为风格化，同时也更能给人以愉悦的享受。看了《卷2》后，我突然觉得宽银幕
格式中的黑白画面真是爱煞人，"教堂惨案"一段，每一个画面都能看出导演与摄影在机位
、镜头运动轨迹、拍摄角度、场景调度、灯光等方面的独具匠心。每一个角色似乎都笼罩
在淡淡的光芒当中，仿佛铭刻在记忆深处的老画卷，散发出独具特色的经典气质来。言语
的描述是多余的，当同志们看到时，自然会印象深刻。彩色部分的画面也是很有性格的，
如果让俺闭上眼睛以一种颜色来概括《杀死比尔》的话，俺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黄色。黄色
是一种明媚而坦荡的色调，是暖色调中最阳光的。《卷2》中不同深浅、不同层次的黄色背
景、服色、布景，不仅配合了西部黄色大漠的整体基调，也彰显出"新娘"这次复仇是正大
光明的，为的是一个超级温暖的最终目的。
　　体现温暖的不只是色彩与灯光。与《卷1》中鲜血淋漓的画面完全不同的是，《卷2》
感情基调是温情脉脉的。影片中的抒情段落拍得格外动人，充分证明昆汀不仅有鬼马的一
面，也有非常细腻的一面。这样的场景是简单的，没有王家卫同志那么暧昧、叽叽歪歪半
天还得对着树洞说话，但却是有冲击力的。比尔与"新娘"在小教堂的遭遇，以及"新娘"和
女儿在一起的场景，分别为影史上表现两种不同的"爱"增添了又一经典场面。结尾比尔站
起来的那一瞬间，他为什么要笑，"新娘"为什么要哭，而你为什么又想哭又想笑？当你看
到电影时，就会亲自感受到。那些以为昆汀只善于演绎另类、边缘题材的，这回可以目瞪
口呆一下了。
　　正因为将兼容并包的风格提升到一种比较纯粹的境地，《卷2》看起来比《卷1》更像
一部"正常"的电影。要真正欣赏《卷1》的乐趣，你可能需要变成了一个老片的超级影迷；
但即使是一个头一次看电影的人，也能从《卷2》中感受到昆汀想要表达的东西。
【因】
　　因为昆汀这次的确是想表达些什么。
　　在以前的作品中，昆汀从不在电影中引导观众直接领悟什么，但这次他似乎要突破自
己一把。在《卷1》中，俺们是感受不到什么的，除了连绵不绝的乐趣。俺们光知道"新娘
"为了复仇而杀，至于比尔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做，以及他们当年又有什么故事，则完全是一
头雾水。
　　《卷2》就是让这个故事圆满，同时也是让人物形象更圆满。"先知"早就教导过我们了
："原因"是很重要的，理解了原因，我们才能理解整个事件以及做那些事的人。
　　在昆汀的电影中，"原因"是说出来的。在《卷1》惜字如金之后，《卷2》终于恢复了
"健谈"的昆氏风格，尤其是"新娘"与比尔之间的长篇谈话，是了解"原因"的关键。
　　昆汀在日本放出消息说，这是一部关于"爱"的电影，在世界范围内的预告片中，也只
有日本版公然说出了这样的字眼：Kill is Love。这句话其实是同时对比尔和"新娘"说的
，但对两者而言，Love的含义有所不同。理解比尔的行为，有一句台词很重要："伤一个该
杀千刀的家伙的心，是要付出代价的"(There are consequences to breaking the heart
 of a murdering bastard.)！而理解"新娘"的行为，同样一句很重要的台词："我必须选
择，而我选择了她"(I had to choose. I chose her.)。当片尾字幕升起时，有关于每一
位角色的介绍；请注意关于"新娘"的最后一个词条，联想到昆汀自己早年的经历，你就会
明白他为什么要创造"新娘"这一角色。
【憾】
　　趣味性的损失，是俺要对《卷2》唯一要抱怨的地方。是的，《杀死比尔卷2》使昆汀
在风格和主题上突破了自己，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不过，俺个人觉得他还本来还可以做
得更好，尤其是可以做得更有趣。《卷2》并非无趣，但那种趣味性相比起昆汀以往的作品
来，未免太温和了点。这与表现主题无关，因为在现有的主题框架与风格内，完全可以在
细节上呈现更犀利的有趣。这种犀利的有趣，往往是通过对白体现出来的。那些看似胡说
八道、纠缠不清的对白，好象与影片主线故事完全无关，却是塑造人物形象和推动情节发
展的重要手段。《卷2》中的对白中，天下第一bitch"艾拉"姐姐的"网络摘抄报告"最符合
昆汀特色，比尔与"新娘"之间的谈话勉强令人满意，其他就有点温吞水了。尤其是关于"巴
德"的几场对话，俺本来的期望值是非常高的，因为这个最混蛋的家伙最有可能说出最抵死
有趣的话来，可惜没有。现有的对白都不够琐碎、不够无聊、不够粗俗、不够低级趣味，
显得有点滥竽充数的感觉，完全没有《落水狗》中开篇废话与《低俗小说》中文森特与朱
利斯之间的谈话那种匪夷所思的快感。
【梦】
　　人民期待勇于创新的昆汀，但不是为了创新而变成温吞水的昆汀，尤其是当他完全有
能力通过细节的改善来提升整体风格的时候。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俺更喜欢《卷1》，因为
它没有遗憾：那样包含在直观快感中的微妙乐趣，实在是每看一遍都有新的收获；而《卷
2》在让人惊喜的同时也有小小的失落。
　　相对于各自的表现内容，《卷1》是完美的，《卷2》可以说是突破中带一丝遗憾。俺
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等待昆汀在发行完整版的《杀死比尔》的时候，或许可以通过重新剪
辑来弥补这种遗憾。
　　希望这不是一个奢侈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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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活生生，血淋淋... 
         正常的生活可以没有艺术，就象正常的人可以没有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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