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vi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agnolia (岁月无敌), 信区: Movie
标  题: Juanma Bajo Ulloa 的〈杀手·蝴蝶·梦〉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5月20日21:09:28 星期一), 转信

一 
    你听影片的配乐，急管繁弦操操切切，由始至终回荡全片，它何止是在为一出
“杀手的故事”作烘托铺垫而已。并不是很多电影都舍得去为声道部分专门谱写姿
彩不一的大段大段的管弦乐曲的，而结果，配乐成了绝对不可或缺的有机元素的电
影则是更少。在我“听”来，《杀手·蝴蝶·梦》里的音乐从一开始起就蕴含着一
个沉痛怜悯的动机，它不仅在主题乐句出场时明白到几可抚触，而且在其它的配乐
段落里也潜流暗涌，仿佛有一种“像”外的意味乔装打扮成乐流如“影”相随，让
人挥之不去。我甚至认为影片的音乐弦律在担当着宣示影片的故事画面部分未竟的
旨意的角色——画面还没讲到的，音乐已经在告诉你，而画面末了让你感到意味飘
渺的，音乐使你豁然开朗。妙就妙在，在《杀手·蝴蝶·梦》里，音乐是如此生趣
盎然地积极投入到与画面的“故事阴谋”中去的，画面上所看到的意思并没有被明
白讲出来，音乐不可能说什么可音乐似乎什么都知道，彼此间拾遗补阙、格外默契
，而影片的旨意的高渺深刻就存在于这里所听到的与所见到的相互映衬作用的空间
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二 
    为了读解分析的目的我们还是要问，那么《杀手·蝴蝶·梦》的主题究竟是什
么，“杀手”伊斯默在结尾一反常态到底是怎么啦，像他的女人美蒂怨恨道的，他
不过是“鬼迷心窍”，爱上痴呆少女丽妮，仅此而已吗？我看事情并不是一个”爱
”字了得的。开头，伊斯默杀害女孩的母亲那幕，这对母女的肖像画叠化成墙上的
一幅圣母圣子画，这显得意味深长，后来，胁持了丽妮走投无路的伊斯默与美蒂选
择避入（废弃的）教堂，教堂作为一个富于意蕴的符号的出现，也不是平白无故的
，当然，这不等于说影片的宗教感是显在着的，而是说，它们成了影片存在着某种
令人幡然觉悟，让人感到温暖、静谧、感动的精神能量的表象之一。其它确凿证据
再如，失眠的伊斯默为什么看着丽妮就能睡着，为什么如伊斯默说的，丽妮从来不
笑，为什么伊斯默每次都不能断然下手，杀死这名“一定认出了我是凶手”的手无
缚鸡之力的丽妮，等等。占占这名毫无自卫能力的女孩的身体的便宜，暂留活口套
取赎金，这是伊斯默很长一段时间自己这么相信自己的，对于美蒂认定自己爱上这
名女孩，他根本就感到是在无理取闹并且怒不可遏。问题是，在伊斯默两次就要把
她推向死亡，以及影片最后他被按在雨天泥泞的地上时，丽妮都奋力去拾回一块掉
到泥水中的巧克力，在这三个关头目睹丽妮的这同样举动，伊斯默在前头两个情形
下回心转意不杀她了，而在最后的那一幕，他更是泪水纵横，流露出无比的宽慰欣
喜，这是怎么啦？丽妮拾回巧克力这件事在伊斯默眼里心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我
想，这个心智未开的女孩对浊世浑然不觉纯粹是为了拾回一块巧克力的动作，使这
名恶贯满盈、罪孽深重的人的心灵的某一部分苏醒了，女孩把既便是污浊了也是心
爱的巧克力拿起来的单纯的举动，到了内心久已为罪恶所盘踞的伊斯默那里，成了
一场心灵的地震，蒙蔽着伊斯默内心中善的一方面的坚壳轰然坍塌了。当影片末了
，目送着地上雨中的伊斯默恸哭的脸孔拉黑时，“爱情”两个字已经涵盖不了这里
伊斯默内心的响动，而Juanma Bajo Ulloa在《杀手·蝴蝶·梦》中的寓意也分明
是指向了远为深广的人的精神救赎的题旨……。 

三 
　　其实《杀手·蝴蝶·梦》首先是一部把故事讲得绘声绘色的强烈吸引住你看下
去的生动紧张的电影。站在故事电影的立场上说，音乐再妙，题旨再高，都不得喧
宾夺主，都得服务于整个故事的声画形态精彩好看这个最高目标，到头来，乐音也
好，旨趣也好，都成了编导计议“故事后来怎么样”时手里的工具，与构成一个电
影故事的其它要素的功能无异。具体就是，其实，音乐与其中同样也做得很是“落
力”的音响成份一样，完全可以被认为是丰富了影片的戏剧性的戏剧因素之一，而
在末了才显露出来的指涉人生救赎的题旨，也不妨被当作是一个处心积虑的最终水
落石出的戏剧性设计来看。纵观全片，我们发觉《杀手·蝴蝶·梦》值得揣摩学习
的故事技巧还有很多：欲扬先抑，迂回地进入主部故事——一名啤酒店的伙计几次
瞅见一个痴呆女孩怎么就大为紧张，他接着竟把自己那个颐使气指的老板杀了，原
来，他就是那个开头因为夜的关系我们看不清脸孔的杀了女孩母亲的凶手；黑色幽
默是各式各样电影都兼容得了的一剂百试不爽的笑”药”哩——去杀收养女孩的老
太太，结果老太太是以那种方式死去的，这完全是一则令人开心动容的黑色幽默；
从“007电影”到“碟中谍”所有的惊险式样电影都在用的剧作法——护士某进屋
营救女孩那一幕，我们屏气凝神到忘了是在看一部艺术片，它与一出做工考究的好
莱坞大片的路数没啥两样，……。 

四 

　　　一股浓烈的西班牙气息，一种西班牙民族特有的狂放躁动、热情洋溢、五彩
缤纷的气质，它早就弥漫在伊比利亚半岛这块热土上从崇尚进攻的足球踢法，从阿
尔贝尼斯、格拉那多斯著名的斑澜闪熠的钢琴音乐，到名满天下的毕加索、米罗、
蒙德里安等人的绘画，当然，还有其他著名导演如阿莫多瓦等人的电影作品里，而
为我们所熟悉。正是具有这种能够把人从低落委靡中给鼓舞打动起来的火辣辣的生
气，杀手伊斯默的形象才没有像大多数别的电影中的杀手那样单簿贫弱，整个故事
也比很多其他的杀手故事（如吕克·贝松的〈这个杀手不太冷〉、〈方圆九码〉…
…）所传递出的内容丰富得多。即便在伊斯默与美蒂这两个主人公身上我们也嗅出
了拉丁人种让人着迷的一种炽热刚烈的性情特征来，这使这对”贼夫妻”的奇情异
恋丝毫不比一部正统爱情电影中的生死恋逊少感染力。只有那些身体里流淌着西班
牙精神的血液的艺术家，才会去在疾呆少女、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为男人摔死自杀
的女人之间，发现一缕救赎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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