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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quietsea (海......), 信区: Movie
标  题: 从哪吒到爱情万岁 看蔡明亮的用心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3月04日10:44:01 星期一), 站内信件

　　说到台湾导演给我的感觉，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们身上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无论是
侯孝贤立足家国胸怀的乡土情结还是杨德昌冷眼观世的写实批判，都深烙着一代导演拨
乱反正的使命感，让人在被他们高超的电影技能倾倒时又对其悲天悯人的优秀人格深表
敬佩。而作为最具锐气的台湾新浪潮代表导演的蔡明亮，虽然他的电影在技巧上完全有
别于以上两位的大气，严整与传统，但是在其杂乱的、边缘的、内省的、意识流的小巧
叙事里同样深埋着一个优秀导演所应具备的社会责任感。在他的号称“水系列”的电影
中将镜头对准了台湾社会中的弱势群体——同性恋者，企图通过对其内心和情感世界的
客观探讨以及对其与家庭、社会间关系的冷静观察来架起一座同志群体与当前社会沟通
的桥梁。
青少年哪吒，“性”意识的懵懂与自我认同
　　□用“哪吒”来形容小康是非常合适的。
　　在传统戏剧里哪吒是反叛的象征，他渴望自由，同一切不公平对抗，甚至反叛父权
（哪吒弑父）。在哪咤身上有着困扰同志群体的两大心结：不容于社会，以及不被父权
所接受。这些在小康身上同样具备。
　　□水的意向在本片中初露端倪。
　　片头瓢泼的雨水是那无休无止的欲望。阿荣在有雨的室外而小康在无雨的室内暗示
阿荣性方面的成熟和小康最初与性的隔绝。阿荣冒着雨同伙伴一起偷钱则说明对他来说
比性更重要的是金钱和友情。而小康在与水隔绝的室内拍着蟑螂的百无聊赖时，“性”
的意识就如同那下水洞悄然冒出的积水，是怎么堵也堵不住的了。
　　□同性恋者对异性世界的窥视
　　当小康遇上小泽和阿桂时，他还并未察觉到他对小泽的那种暧昧情愫，所以他对他
们的跟踪只是作为一个处于性懵懂时期的少年对于欲望（两性间）最初的追逐。然而在
这个追逐的过程中，自我内心潜在的同性恋情结如堵塞的积水般慢慢渗透出来，最终演
变为一发不可收的雨水。
　　在小泽和阿桂在旅店中做爱时，小康却在大雨的旅店外。他将小泽的电单车的钥匙
孔用粘胶堵上，作为性别符号出现的钥匙和锁孔引出一个巧妙得有点恶意的暗喻。雨中
的小康已经彻底完成对自我同志身份的认同，所以他堵钥匙孔的动作便可看成一个同性
恋者对异性恋潜在的敌对意识和破坏愿望的表露。
　　□小泽的恋情与友情
　　在小泽的伙伴受伤后，向小泽提出要阿桂陪他，而小泽很讲义气地答应了。阿桂这
才发觉在小泽的心里恋人是排在兄弟后边的。异性间的恋情充满了不确定因素已经无法
带给人安定感所以男性宁可追求同性间的友情，可以看作蔡明亮对男性间潜在依恋倾向
的试探性的解读。
　　□家庭与父亲
　　父亲和小康之间一直不和契。起初小康以为只是因为自己的自我封闭和不求上进让
父亲失望，所以在争执后小康还是会回家的，然而当小康意识到自己的同志倾向后，他
已然明白自己的不容于父权了，所以当最后家里为他留了门时，他选择了离家出走。
　　□出路
　　那场电话交友的戏是小康对于异性恋情最后的尝试，然而最终他没有接，在转身的
刹那，这次尝试已成为真正的告别仪式。
　　在结尾的时候，痛苦的阿桂对小泽说“我们走吧”而小泽反问“走哪去”。在这个
腐朽而破败的城市里，异性间的恋情已经失去了信任和希望而走入穷途末路。而另一边
男同志小康骑着电单车告别了虚伪假面的过去步入了真实而不确定的未来。
爱情万岁，用心良苦的大声疾呼
　　□钥匙
　　影片的一开始，小康无意间获得一把钥匙，他从而进入了这间待售的房子。《哪吒
》里小康还只是躲在暗处偷窥男女间的世界，而在《爱情万岁》中，他将通过这把钥匙
进入他们的世界中去了。而观众又将通过这把钥匙（这部影片）进入怎样的一个世界？

　　□人物
　　还是两个男人一个女人间的微妙关系，可是和《哪吒》里的无所事事的浪荡者不同
，他们都已经有了身份了。售房小姐推销着总是卖不出去的房子，每一个房子都是空的
，她的空虚积压着，急需找人填充。小康推销的骨灰盒，是为了存放别人的灵魂，他渴
望找到灵魂共通的人。地摊小贩阿荣可以提供给女人填充空虚的躯体也从精神上吸引到
小康并最终爱上他，但他的躯体和他的灵魂都如同他的职业一样，充满不安定的因素和
不真实的假货。
　　□水
　　这时候的水再也不是《哪吒》里那样的无拘无束肆无忌惮的雨水了。同片中的主角
被加上了社会的身份和被同时放在一个房子里的遭遇一样，水也总是被盛在杯子里，放
满在浴缸里。欲望已经因为人物的社会背景而受到了压抑，只有在小康打破西瓜时那汁
液才会甘甜地四溢，也只有在小康企图自杀割开腕脉时，鲜红的血液才会因为死亡的到
来而肆意地在地板上滴溅。
　　□男人与女人
　　这时的小康已经是完全的同性恋者了，他在同阿荣的接触中爱上了他。奇怪的是阿
荣和《哪吒》里的小泽是同一个演员，但小康的名字没变而他却变了。在《哪吒》里小
泽在性上吸引小康而在这里阿荣在情感上吸引小康。导演在此隐晦地表达了对大多同志
间的恋情其实是以“性”的诱导在前是“性”的延续的怀疑。而女性角色由名字到演员
的改变更是刻意地暗示在这个时代男女间关系的善变有时还不如同志间的感情始终如一
。
　　□哭泣的女人
　　所以当夜深人静时，小康可以把阿荣和自己的衣物放进浴缸里释放想象中的恋情，
而此时的女人却只有在一个恶梦醒来后独自喝下一杯水。而最终当小康从床下爬出来给
了床上的阿荣一个深情的吻后，女人却独自走过繁华的都市街道，走过荒芜的城市边缘
，来到清晨的公园长凳上独自哭泣。这看来似乎是导演对女性在这场“非常男与女”的
爱情角力赛中最终惨败收场的恶意虚构？其实不然，导演对这个女人的表达至始至终都
是充满同情与关爱的，她的悲剧在于她的内心因为环境的压抑早已麻木，而对她来说缓
解压力的唯一途径却只是性爱而不是爱。所以，导演试图表达的是，同性恋者因为身份
的不被认同而想爱却不能爱时，异性恋者却在无聊的性游戏中荒废爱情，这才是真正的
悲哀。
　　而片名的“爱情万岁”当然不会是欢欣喜悦的爱情宣言，而是在大声的疾呼：让想
要爱而不敢爱的人，应该爱却无视爱的人都真正的得到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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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昏昏兮遗我奇数，对烛闲哦兮慰我永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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