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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ildwolf (破衣裳||■漂来，桐子), 信区: Philosophy
标  题: 哲学基础反思和建构的尝试性结论(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6月18日09:19:51 星期一), 站内信件

为了结束我们关于现代哲学基础性建构的说明，我们又一次地要回到康德，结合他讨论
以上三者的建构模式。是康德发现了主体在哲学基础中的核心位置，在康德的批判下，
上帝和某种自然的实体退出了争夺哲学基础主宰的这场战斗，获胜的主体拉开了现代哲
学的大幕。但是，康德的批判并没有真正带给我们他所说的"科学的形而上学"的胜利。
围绕康德，从弗雷格、胡塞尔到维特根斯坦，尽管他们都不否认主体性在哲学大厦地基
中的构成作用，可是对于主体性的力量究竟在于什么，三者却有着各自不同的认识。弗
雷格继承了康德哲学中的科学性建构，在他为数学奠定基础的同时，他也为哲学奠定了
数学，更一般的说，自然科学的基础。同样从康德研究的成果出发，虽然胡塞尔也是在
对严格科学的追求中开始他的现象学研究的，可是加括号的还原方式把自然科学的态度
加以悬置，现象学使得哲学的基础选择了人的先验意识，现象学对科学的呼唤更多的成
为具备一般科学的意识而不是掌握具体实证科学的研究方式。不同于上述两位，维特根
斯坦则在对本质主义的批判中，看到了基础性建构的荒谬，主体的力量不在于运用科学
的研究方式和具备一般科学的意识，而是我们的语言实践活动。我们在多样性的语言游
戏中呈现我们多彩的生活形式，展现人类的力量。但是哲学研究并不是建构这种生活形
式借以体现主体的伟力，而是呈现它，或者指出误解它的一些用法，以期让人走出语言
的"迷宫"。我们看到，对于主体构建哲学基础的具体办法，弗雷格和胡塞尔并没有得出
一致的答案，而维特根斯坦甚至否定这种基础性的渴求。

    另外，在三者对待科学的态度中，我们也可发现现代哲学基础建构中唯科学意识在
逐渐弱化。尽管某些自然科学在古希腊都已经出现，并且亚里士多德认为数学、物理知
识仅仅比哲学低一个层次，但是哲学在追求其固定的基础的时候并没有将科学放在心上
，哲学基础建构中不存在什么唯科学意识。相反，借助上帝和其他一些实体的帮助，哲
学一直占据着科学女王的宝座，统帅着科学。而且，科学在近代以前，更多的是和炼金
术等一些被时人认为怪诞不惊的巫术联系在一起的。直到近代，自然科学有了突飞猛进
的发展，人类征服自然的能力极大的提高，凭借科学的力量，觉醒后的主体赶走了哲学
基础中的实体和上帝，而科学也成为主体对付一切的法宝。科学成为了上帝，占据了哲
学的基础，康德哲学就是建立在科学背景基础上的。按照赖欣巴哈的说法，"他的寻求确
定性，并不是属于那种诉诸于对理念世界的领悟的神秘型式，也不是采取逻辑魔术，从
空洞的假定的前提中推出的确定性，一如魔术师从空的帽子里变出兔子来那样的型式。
康德动用了他当时的科学的力量来证明确定性是可以获致的；他还宣称，哲学家的确定
性的梦想已为科学成果所证实了。康德从乞援于科学家的权威而获得了他的力量" 。

    但是康德哲学的科学性奠基遭遇了几个问题，一是他所依赖的科学只是牛顿的绝对
时空观，而随着爱因斯坦相对论的出现，科学本身发生了变化。当然这对科学在哲学中
基础的地位并没有什么损害，科学的思维依然统治着哲学的地基。对康德哲学影响较大
、也让持科学建构哲学观点的人不满的是第二点，康德在其批判体系中容纳了物自体。
科学哲学家们认为这种"限制知识为信仰留出地盘"的看法委实"令人痛心"，它"不折不
扣的勾销了他以前的全部成果" 。因此，康德的理性批判之后，面对科学  咄逼人的形
势，哲学家在重新估计哲学存在的价值的时候，首先面临的就是重建康德哲学的科学基
础。这里真正有了唯科学的意识。以弗雷格为代表的逻辑实证主义者们对哲学的认识就
是这种倾向的产物，在他们看来，"哲学的授义活动是一切科学知识的开端和归宿"。他
们把数学或某种典型的自然科学研究方法作为哲学建构的基础，一切学科都必须以此种
方法作为研究方法，其他没有此类标准的学科就不能算成是科学理论。为此他们研究的
"语言已经从这个使它起直接分类作用的盘根错节中抽出身来，与自然界保持着一定的距
离，以便通过自身的驯服而对自然界施加魔法，并最终获得自然界的忠实画像" 。这种
科学的语言更多的是一种符号体系，"由此而在使思想得以认知的运动当中透明于思想"
。

    我们承认，科学在人类的发展进步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可是任何一种知识都不
是绝对的，科学史自身的发展证明了这一点；一旦将自然科学的一般标准适用于所有学
科，这种唯科学的立场只能导致学术的衰退。两次世界大战的相继爆发让理性的人们看
到了科学带来的负面效应，在哲学地基的建构中唯科学意识也在逐渐衰退，这种弱化在
弗雷格之后的现象学的建构中已经表现了出来。我们已经不止一次的提到了现象学的科
学目标与分析哲学的科学精神的区别：现象学在悬置自然科学的态度的同时，在先验主
体的意识中展示了现象学的科学性--现象学揭示"事物"的永恒价值，自然科学的科学性
需要现象学的奠基；分析哲学或者说早期的逻辑实证主义者只是强调自然科学方法的重
要性和唯一性。

    而维特根斯坦哲学的出现，则是根本上否定了科学研究对哲学拥有的基础性地位。
在他对日常语言所做的概念研究中，科学的说明和解释都成为本质主义的根源，哲学对
概念的分析研究只是描述和呈现不同的"语言游戏"和生活形式。他一再批判他早期的思
想和逻辑实证主义对科学语言的追求是一种疾病：他认为他们采用的科学研究的思维方
式，使他们对语言的研究走上了歧途。维特根斯坦主张，语言研究不是科学化的，在语
言中并不存在所谓的一般本质认识，有的只是某种"家族相似"。只有通过对具体语言游
戏的描述，我们的生活形式才会呈现。
从弗雷格、胡塞尔到维特根斯坦，我们清楚的看到了三者对待科学的态度由崇拜、恭谨
进而转变为质疑、否定，唯科学意识在现代哲学的基础建构中由强转弱。一方面是主体
力量的多样性：科学的主体、先验意识的主体、人类的语言和实践活动；一方面是唯科
学意识逐渐淡出哲学，弗雷格、胡塞尔、维特根斯坦三人为我们展现了各自不同的哲学
基础，在他们之后，现代哲学的发展呈现出多元化的趋势。当然，这已不是我们现在关
心的话题。通过对基础问题的说明，面对维特根斯坦的否定，摆在我们面前的是这样一
些问题：哲学建构中有没有存在某种基础，使某种哲学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思想的问题
而不引起纠纷？如果有，那么基础是什么？如果没有，那么哲学又是什么？……

   我们认为，一劳永逸的基础是不存在的，至少现代哲学不需要它。从古希腊哲学开始
，我们就没有放弃这种追求；但是，我们对基础的精心建筑换来的只是一次次的重构。
在历史的变迁中，哲学的基础不断地更改着自己的主人，从具有神力的自然事物到完全
与人无涉的上帝，再回到科学的主体、先验意识的主体，所谓一劳永逸的哲学并没有出
现。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里，我们会建立一种消弭一切的哲学。可是现在，我们只能
说，没有这种基础。因为我们缺少一个共同的主体意识，我们的认识始终无法得到"最后
一个版本"，除了上帝。

    但是，放弃某种永恒的基础并不意味着哲学的消失。作为"爱智"的哲学不是在其发
轫之时就充满了对固定基础的渴求，它也不是一开始就把"最高的知识"作为自己努力的
方向，只是在后人的建构中，哲学才成为了某种固定基础的建筑物。在我们对哲学基础
的呈现中，我们看到了一座座哲学大厦的崩然倒下，哲学地基的一次次被清理，我们只
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哲学不应该追求某种固定的基础，唯科学的哲学建构是不适合哲学
发展的，可是哲学是否就象维特根斯坦所做的那样瞄准语言、为滥用语言者指示方向呢
？我们认为，哲学体现了人类对自身的不断超越，以固定的基础建构哲学最终只会限定
人类的超越本性；而且如果说哲学应该研究语言，也是因为语言的发展变化体现了人类
的不断超越。人类超越自我的力量是来自于理性思维的进步和历史看待事物的眼光,而它
们指引着今后哲学发展的方向。我们称这种哲学为"历史理性主义"。

在历史理性主义者看来，哲学对基础的渴求是超越历史的"理性原则"的产物，而否定哲
学存在的价值则是非历史的理性思维。放弃了固定基础的建构，哲学依然存在，只是我
们对待哲学的态度应该"历史理性化"。历史理性有如下基本特征：一、"它主张理性在与
历史现实的相互作用中不断的生成和发展"，我们对哲学基础的分析与追问蕴藏了这一思
路；二、"它信任和依赖理性，但它对理性的相对性有充分的和清醒的了解"，唯科学意
识的兴衰可见一斑；三、历史理性主义"通过自我解构和建构的统一，灵活地伴随和引导
历史的进步"；四、历史理性主义"不排斥非理性，但试图引导非理性" 。历史理性主义
者号召，我们不能放弃创造历史的理性责任。确实，只有如此，哲学才不会有"日暮途穷�
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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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胆琴心,以观沧海
                 是非成败,付诸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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