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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裸情恨(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Aug 13 10:28:06 2000) , 转信
第六章
可是,我有什么叫做对金家不起,对金信晖不忠的呢?
神明在上,作为一个女人,到了我这个田地,还有什么
路可走?
拖男带女地潦倒街头,不见得就是尽孝,如此地抚孤守
节,也就算了吧!
金家对我的刻薄,予我的压迫,金信晖对我的不仁不
义、寡情薄幸,都从明朝起,一一报复好了。
于是,我昂起头来,说:
“就是这句话了,是吧?”
惜如立即说:
“大姐,你听清楚了二姐刚才说的那番话?”
“听清楚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不妨再复述一次。”我
说,心上有一阵凉快的感觉。
思想搞通之后,人竟有无比的信心,有信心自然地也潇
洒起来。
我决心赢这场仗。
从一开始交锋,就要旗开得胜。
“那么,大嫂,你怎么说了?”旭晖问。
“少数服从多数,既是你们合作投了一票的建议,我只
有赞同,是不是?”
各人都稍稍呆了一阵子。
我接着说:
“你们开价多少?”
竟是面面相觑,无人做答。
明显地,他们看透了我不可能把这幢物业买下来,故而
连卖价多少,也没有好好计算。
我说:
“让本城的测量行做个估计便成,对不对?价钱不成问
题,只是你们今晚提出的要求,会不会临时变卦?我并不想
在这种严肃的问题上白花精神时间。”
“当然是一言为定,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金旭晖说。
“那是指君子而言,对吗?”
“大嫂……”金旭晖气得红了双颊。
“我们总得有保证。”
“我来做证好了,大嫂,你信任我吗?”
说这话的人大大出乎各人意表之外,是傅菁。
我这才看清楚傅菁,很好看的年轻少妇,五官端正之
外,还罩一层难以形容的贵气,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大家大族
的人,那种气派架势尽在于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之间。
对她这么闲闲的简单一语,竟似有千斤之力,不由得不
把整个场合,整个气氛压住。
“大嫂,”傅菁再微笑地说,“我们家是在上海金融界干
活的,南移香江,一样以财经为事业本位。家父的家训是,
金融界中人都是一言九鼎,从不反口覆舌的,今天我做了
证,你就请放心吧!”
对傅菁,没由来地有着一份好感。
我答:
“二嫂,有你这番话就好,当然信任你的,我们就一言为
定。旭晖,你给我多少时间?”
金旭晖是不能置信我的话,他答得并不心甘情愿,甚是
愠气:
“一个月吧!对你,足够时间了吗?”
“可以了。”我点头。
其实并不需要一个月去筹备资金,我根本是个投诉无
门的孤苦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出卖自己,叩唐襄年的门,实
行投降去。
我摇电话给唐襄年,并不转弯抹角,说:
“我要见你,你说地点好了!”
唐襄年沉默了几秒钟,才说:
“你喜欢在什么地方见我?”
“听你的。”
“那好,到我在清水湾的别墅去吧!”
唐襄年派车子把我直载到清水湾的尽头,真是别有洞
天,靠山面海,高踞悬崖之上,一座建筑得非常雅丽精致的
西班牙式小别墅。
在这种环境下,叫天不应,叫地不闻,正正是家主人可
以肆无忌惮纵情享受的好地方。
在踏入小别墅之前,我微微觉着寒意,连连打了两个寒
噤。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纵使是断头台,也得把头放进去,九死一生还算有一丝
希望,奈何。
终于见着了唐襄年。
他笑道:
“我等待你已经很久了!”
我笑道:
“在外头转了几个圈,终于还是要回到你身边来。”我苦
笑。
“你不是想说劫数难逃吧?”
“是祸是福,都无从逃避的话,我只有认命了。这段日
子,我很辛苦,坦白说,已到走投无路的田地。”
“否则,也不肯来找我了。”
“再砌辞就变得矫情了,是吗?”
“对,我就是喜欢你的直率。”
“直率可从朋友的友谊上享受得到,不是吗?”说完这句
话之后,我双眼滚热,眼泪忍不住流泻一脸。
我以手背拭泪,回一回气,道:
“对不起,我莽撞,兼且失仪了。”
“不,言之有理。你且歇一歇,喝杯饮品,我们再说话。”
唐襄年走进他睡房一角的酒吧去,给我调校了一杯不
知什么东西。反正就算砒霜也不要紧,灌下肚子里,从此一
眠不起,未必不是福分。
做人也真是太惨了。
“你很消极。”唐襄年说。
“何以见得?”
“你的神情与动静,显露出来了。像今晚这种约会,如
果不是视为一种生活上的轻快享受,何必要来?”
“天!”我惊叫,把杯中物一饮而尽,“你这句话真的好比
富人不知穷人饥,竟开口问挨饥抵饿的人何不食肉糜,真是
令人难堪。”
“方心如,我以为你能把一切豁出去,此来是心甘情愿
的。”
“心甘情愿这回事也有多种不同的情势使然,在沙漠上
走得人疲马倦,饥饿得无气无力,忽尔见到一潭池水,分明
知道水中有毒,也忍不住喝上两口,哪怕喝下去会肠穿肚
烂,也叫做死得痛快,没有人迫着自己这么干的是不是?这
种也叫心甘情愿对不对?”
“你说得很恐怖。 ”
“这是实情。”
“告诉我,方心如,你并不认为跟我在一起会是良宵苦
短的一种欢愉享受?”
“在今夜,那就肯定不会了。”
“因为你犹有牵虑,怕今夜之后,我不能为你解决所有
困难?”
“这倒不是我的忧疑。唐先生,我从未试过把心灵与肉
体割离出卖,难免紧张。当然,我会跟你逐件事件商议,取
得你的承诺,我才上你的床。”
说出这番话来,我嘴里都霎时发酸,自惭形秽,苦不堪
言。
唐襄年把他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搁下了杯,走到
我跟前来,用手托起我的下巴,道:
“好,你现在就告诉我,你还需要自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援助?”
我正想做答,唐襄年就截住我的话,说:
“不必重复你最近的遭遇,你如何被医务卫生处留难,
如何遭工务局检控,如何被警察抓去盘问,如何承诺伟特药
厂分批把药品运抵香港等,我已了如指掌。”
我把那句“你什么都知道?”的话咕噜一声就吞回肚子
里去。
何必多此一问,如果唐襄年没有本事清楚我的底蕴,根
本就等于没本事帮我解决疑难。
来了本城短短几年,早已看清楚这儿的牛鬼蛇神是何
嘴脸,简单一句话,很多时,鬼神同道,都不过是同一个人的
不同扮相而已。
到了如今这田地,也不妨实斧实凿地开天杀价,哪怕对
方来个落地还钱。
我的几根骨头,一身贱肉,三分姿色,也还要争取卖个
好价钱。
于是我说:
“除了那些难题之外,我的小叔子金旭晖给我开了个
价,要我买下现住的房产,或者由他把我的一份买起来,把
我们母子几个变相地逐出金家去。”
“开价多少?”
“他们根本不认为我会有能力买,故而协商了交给测量
行去拟定价钱。”
“这是谁想出来的方法?”
“我。有错吗?”
“没有,没有。”唐襄年连忙说,“非但没有,而且是做对
了。一般来说,测量行的估计都比较保守,那就是说估价与
市值有个距离,这就是盈利之所在,故而金家大宅是值得买
下来的。”
“对有现金可周转的人是笔前景乐观的生意,唐先生,
你将之买下来,转手租给我。”
“不用如此费张罗,我给你安排银行贷款,首期由我借
给你,你的药品出入口生意肯定一帆风顺,不会还不起这笔
置业用的钱。”
“这就是说其余我手上的困难……”
对方没有待我说完,就道:
“根本都不是困难。”
“真的?”
“真的。”
我瞪大眼看唐襄年,惊喜交集。
“你对我要有起码的信任,是不是?”唐襄年伸手扫抚着
我的头发。
这个轻柔的动作掀起了一室的浪漫与温馨,讲生意、谈
价钱的时间已经结束,是开始行动,实行交易的时刻了。
我闭上眼睛,自动伸手去解我旗袍的第一颗钮扣。
有人把我的手捉住了,送到唇边去亲吻,然后又为我拭
泪。
“还没有到要流泪的时候。”
这句我曾在千辛万苦之中对自己说过的鼓励话语,怎
么会由对方讲出口来?
我睁开眼睛,看到唐襄年那张表情复杂的脸孔,夹杂了
分明的错愕、为难、怜惜、怨恨、焦躁,禁不住有轻微的震惊。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还没有到流泪的时候?”
唐襄年放下了我的手,拿起原先他替我放在床上的外
套,走到我身旁来,把外套搭在我的肩膊上,说:
“来吧,我叫司机送你回家去。”
“什么?”我不期然地轻喊,“唐先生,你嫌我开列的条件
太苛刻了,是吗?”
我忽然觉得有种被嫌弃的感觉,相当的不好受。
“别疑心,答应你的,都会做到。我不是个没有信用的
人。”
他这么一说,想到曾经有过的逃避,相当于食言,反而
令我惭愧。
“可是……”
“方心如,请明白,我今儿个晚上并没有心情,所有娱乐
都必须放松尽兴才能乐到巅峰去。我不是缺少女人的男
人,问题在于我想要还是不想要。待我替你做妥一切,回过
头来再算今夜你欠我的账。”
唐襄年就这样把我塞出他的别墅之外去。
回到家里,睡在床上,一直辗转反侧,浑身的不对劲,似
有一股沉闷的气运行着要冲出体外去,才得舒畅。
脑海里不住地翻腾着刚才在唐襄年别墅的情景。
我不是闭上了眼睛,伸手解开我旗袍上的第一粒钮扣
吗?好像就看到了旗袍自身上滑落,掉在地上……
若干年前,新婚之夜,也是类似的情景。金信晖以手轻
轻扫抚着我胸前绣着的龙凤吉祥图案,他问:
“是龙凤吉祥、百年好合吗?”
说完了,就伸手解开我的第一颗钮扣。
这以后,活脱脱是喝醉了酒,神志在半昏迷半清醒的状
态之下,享受着胴体的抵死缠绵,不知人间何世。
金信晖那张极度兴奋的脸庞在我眼前摇摇晃晃,他的
欢乐完全是我的赐予。
我就像一尊向祈福者遍洒甘霖的神祗,教信服在我裙
下的不二之臣得到绝大的人间幸福,如此的权威,如此的慷
慨,如此的可爱。
然而,刚才,类似的情景出现了,我解开了第一颗钮扣
……然后,对方请我把外衣搭上,让我独自回家来,孤伶伶
地躺在睡榻上。
只我一个人。
没有怜惜,没有温馨,没有需求,没有欢乐。
唐襄年此举,怕比将我据为己有更伤害我的自尊。
抑或,独守空帏经年,已到了一种我想找借口去寻找发
泄情欲的地步而不自知了。
一念至此,我惊得满头大汗,霍地坐起身来,不住地喘
气。
“妈妈!”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我床边响起来。
是我把幼儿咏棋吵醒了,慌忙伸手把他抱起,紧紧地抱
在怀内。
“妈妈,妈妈,我怕!”
“不怕,不怕!”我轻拍着孩子的背,“妈妈就在你身边,
有什么好怕的。快快睡吧!听话的孩子在晚上就要做个乖
乖的睡宝宝,快把眼睛闭上了,闭上了一下子便能入睡。”
黑夜对孩子、对我,原来都有魔障,只有母子俩相偎相
依,彼此扶持,才能平安直趋黎明。
唐襄年言出必行,他派了一位得力助手,名叫黎秋生,
帮助我奔走,首先在港岛西面坚尼地城的地域租到宽敞的
货仓,立即继续药丸的包装功夫。
李元珍紧张地对黎秋生说:
“医务卫生处还要派人来查验呢,我们这就迫不及待地
把包装弄好,怕又要被他们重新拆阅,岂不更麻烦,而且把
包装的盒子弄坏了,损失更大。”
黎秋生是个诚实人,并没有什么花巧手段。他以一贯
认真的表情,对李元珍说:
“你就照着我们的意思去做吧!”
李元珍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跑来把忧疑告诉我,
我还是答她那句话:
“你就照着他的意思去做吧!”
李元珍问:
“你这么信任那位先生?”
我轻叹一句:
“除他以外,还有什么人是可以信任的了?”
别无选择之中,有时会有奇迹出现。
医务卫生处的确派人来货仓查验,负责的帮办一板一
眼,实斧实凿地工作了三天。回去写了报告,批准售卖伟特
药厂成药的文件在两个礼拜之内,就放到我们工厂的办公
桌上。
我摇电话给唐襄年,还是那句老话:
“我要见你。”
“好。在哪儿?”
“都听你的。”
“我的办公室吧。”
他的办公室。
这是他指定的地点,当然只有赴会。
彼此都正襟危坐,谈论着正经公事。
我说:
“多谢你的帮忙,我已经拿到了售卖伟特药厂成药的批
文。”
“很好,恭喜你。”
“如何酬谢?”
我是有充足准备才发问的。
然而,似乎要失望了。
“我入股你的金氏企业。”
“占多少股份?”
“你说呢,让我拥有你的百分之四十九好不好?”说这话
语,唐襄年望着我的眼神完全没有商业味道,他是温文的、
矜持的、礼让而且期盼的。
他说他只愿占我的百分之四十九。
在以后的许许多多年,我们总是拿着这句话来开玩笑。
唐襄年很有幽默感,老是说:
“我开错了盘口,一开始就心甘情愿只占你的百分之四
十九,换言之,自主权始终在你手上,叫自己吃亏。”
我就对他说:
“襄年,你有机会控股的,不过你是真君子,自动放弃应
有的权益而已。”
的确,在当年,唐襄年要求什么,我也只好答允。
就这样说定了,唐襄年立即拉开了抽屉,拿出支票簿
来,写下了一个银码,然后把支票递给我,说:
“这是我入股的投资,足够你支付金家大宅的首期有
余。其余的按揭手续,黎秋生会替你办。剩下来的资金,我
建议你好好地运用在药品的广告与宣传之上,有些支出是
不能省的。记着,没有广告催谷的消费品,好比锦衣夜行,
不会有人欣赏得到,那是白穿而已。”
唐襄年在我整个人生中起着一重非常决断性的效用,
并不只在他给予我经济上的支援,更在于他对我的商业智
慧之培育与灌输。
当然,最最重要的在于感触到男人私情的另一面。
人穷志短,财雄胆壮这两句话真是不错的。
我回到金家大宅去,在三姨奶奶的客厅内,由我召集了
金家的人开家族会议。
我说:
“旭晖,你熟悉哪一个律师楼可以代表你们的一方办理
物业出售移交的手续?”
金旭晖与在场人等,包括了金耀晖在内,都瞪着我,屏
息以待,认为好戏正在后头。
我没有再说话,等对方的回应。
金旭晖于是说:
“大嫂,是你买还是你卖?”
“我已把订金交到代表我的罗律师事务所去,连银行都
己联系好了,当然是我买。”
健如差不多尖叫:
“大姐,你别开什么人的玩笑,你知道测量行对这幢楼
宇的估价是多少?”
“知道,相当昂贵。当然,麦当奴道是半山区,既幽静又
方便,来往中区才那一阵子功夫,单是地点已属独一无二。”
我气定神闲地说。
金旭晖于是答:
“大嫂,你是说,你肯买,已经预备足够的款项了,是
吧?”
“对。”
“你肯买是你的意思,我们是否肯卖又是另外的一回
事。”
“金旭晖,你企图食言反口?”
“没有什么所谓食言,所谓反口,譬方说你照这个价钱
买,我可以再多给一个百分比跟你抢购,对不对?”
“金旭晖,你在欺负孤儿寡妇,太不近人情,也太伤天害
理了。你要赢到什么地步才叫做满意,才会收手了?势必
要把我撵出金家大门去,你才痛快,是吗?事实上,你大权
早已在握,你怕什么了?”
当时,我真的不明白金旭晖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
其后,我当然明了,他是太看得起我了,明知我不是池中物,
也怕他的幼弟一届成年就会倒转枪头,站到我的一边来,故
而要先下手为强。
或者,他不是寸步不放松地予我压力,我不会反击得如
此着力。
都是鸡与鸡蛋的问题。或者应该说是宿世的恩怨,金
家是今生来向我讨债的一群恶鬼。
金旭晖看到我咆哮,反而安静下来,颇慢条斯理地答:
“大嫂,你紧张些什么,你手上既有注码,就跟我一直抢
购下去,价高者得。”
“金旭晖,你的意思是要我们的血汗钱?”
“大姐,”惜如开口说话,“你这句话就说得不对了,不过
是彼此商量议价的阶段,没有谁欺负谁。”
惜如这次是棋差一着了,她静坐在一旁隔岸观火也还
罢了,偏偏要加入战团,我便抓着她来骂个痛快,好泄心头
之恨。
“方惜如,你凭什么资格在这儿讲话了,告诉我,你是金
家的什么人,抑或还是姓我娘家的姓?如果你要在我面前
替金家人说话,先叫金旭晖给你一个半个名分。别说公道
话人人有权讲,今时今日,我方心如的遭遇,叫我有权连公
道话也不愿听,不要听。”
方惜如吓得目瞪口呆,面红耳赤。她茫然无措地望着
金旭晖,眼神发出求救讯号;可惜得很,有傅菁在,金旭晖只
能拒绝接收任何讯息,他连企图反驳我的话也没有勇气。
方健如在一旁,除了挨近惜如,把手搭在她微微颤栗的
肩膊以示支持之外,也显得如此地无能为力。
我在心内冷笑,想起了金信晖的母亲,在迎娶我为金家
媳妇的一日对我说:
“大嫂,你是明媒正娶进我们金家门的,自有矜贵的身
分和地位,你不可漠视。”
太对了,这重身分就是被人踩在脚底下,也仍会闪闪发
亮,触目依然。
这番风光还真有人跟我分享,我忽然听到有人说:
“大嫂,且别生气,我当日说好了做这件事的见证人,自
当履行诺言。”
我回望,只见傅菁微笑着对我说话。
然后她瞪着丈夫,道:
“旭晖,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们不宜冒欺侮孤儿寡
妇的恶险,传扬出去,一样对你的名声有影响,且我父亲也
不会高兴,是不是?”
金旭晖没有回应,正确点说,他没有反抗,不能反抗。
既是傅菁开了口,且抬出傅品强这个招牌来,金旭晖还能说
什么!
“大嫂,价钱呢,讲好了由测量行估值,当然以此为准成
交,这件事,我拿得了主意。至于成交之后,你要我们搬出
的话,也得给予一个较宽松的日期。”
我原本打算回答,搬出去与否不成问题,只要大楼之中
的一层腾空出来让我这新业主有个真正的家就好。
还没有把我这个意向说出来,傅菁便又补充:
“找新房子对我们来说,不算困难,傅家放着的半山物
业也不算少,随便装修一个单位就可以入住,但,正如大嫂
你说的,是金旭晖名下的亲人,譬如三姨奶奶与耀晖,跟着
我们一道搬可不费事,只是健如与惜如姑娘,就得她们费心
另找住处,这可要多花时间了,相信大嫂你会体谅。”
一言惊醒梦中人,我差一点就忍不住鼓起掌来。
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我的那两个亲爱的妹子,这次是
棋逢敌手了。
没想到傅菁的手段一流,连敲带打,就把方健如与方惜
如刷出生活的范围之外。
想她嫁进金家来后,发现肉在砧板上,面对着这四层楼
的住客,心知肚明其间的关系瓜葛,也叫没法子的事。如今
借势把眼中之钉拔掉,打一场不用兵卒,不费粮饷的胜仗,
真是太棒了。
我完完全全可以想象这最近的几天,方惜如会怎么样
跟金旭晖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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