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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Quick (大傻大),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感情故事--伤感篇之玫瑰灰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Sep 26 14:16:37 1999), 转信
在多年以后的这个春天,一个潮湿的傍晚,梧桐树的阴影覆盖住了我的眼睛。我突然想
起了那个叫“小凡”的男孩和他手中那束烧成灰的玫瑰。
那个叫小凡的男孩的左手留下了永远的疤,他带着他的疤远走他乡。
那时候——从玫瑰事件上溯4年,我是一个安静的女孩,我喜欢唱歌,从小就想当歌星。
高考落榜后我在小城一家名叫康妮的音乐茶座里唱歌。我有一张干净得令人难忘的脸,
好像伊豆的舞女。我唱邓丽君,那个年代是邓丽君的年代,那个年代非常热闹,有一种
亲切的俗丽,今天想起来还是那么令人激动。我的嗓子好,慢慢地我唱出了点名气,小
凡说我在那些人中间唱得最好。
小凡是个孤傲的男孩,擅长打架和画画,很有才华,他比我低一届,他非常崇拜我,常
常到我的窗前吹笛子。当时追求我的人非常多,他们几乎都是最先富起来的个体户,小
凡就很失落。我每天都有鲜花和宵夜。小凡不止一次地劝告我,他说你不应该这样生活,
你是很有前途的。我撇撇嘴,我说我跟他们好,可是不上他们的床。后来我有了两个固
定的男友,阿皮和王非洲,他们都是做服装生意的。阿皮魁梧憨厚,出于大方,王非洲
英俊修长,有点害羞,他们常常从成都给我带来好看的衣服和首饰。他们中一个在外地
的时候,我就跟另一个好。渐渐地我有些变坏,我熟练地周旋于他们之间,撒谎,耍诡
计,暗自得意,我喜欢这种变坏的感觉。我还喜欢坐在他们的摩托车后面兜风,于子夜
奔到嘉陵江旁,听波涛的声音。在嘉陵江边有一条崎岖的小路,阿皮总是带着我在上面
飞驰,然后突然地停下来向我求婚,我总是哈哈大笑,他就紧紧抱住我,抱得我喘不过
气来。有一次差点两人一起掉进江里。那是一段轻得像在天上飞的日子,无忧无虑。那
时候年轻,心里面是空的。
阿皮发现了王非洲,在将他恶揍一顿之后的一个夜晚,冲进康妮,把我拽到大街上拳打
脚踢。这时,一条矫健的黑影冲过来,将阿皮摔倒,是小凡!两人厮打起来。阿皮输了,
第二天他们各自叫了人,阿皮还是输了,阿皮便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失恋和受伤的感觉深深地笼罩着我,而且我的名声一下子坏掉了,只有小凡一如既往默
默地关心我。在小凡的支持下,我开始到艺校进修,找决心离开这儿,到省城或北京去
发展。那段时间总是他来接我,我们一起沿着护城城河外长长的路走回去。他告诉我他
的许多想法,他说他要画画。画出他心里想的东西,他说这个小城太小了,容不下他的
心,他要到北京去。到北京去吧!他的黑亮的眼睛在月色下闪烁,点燃了我的愿望。夏
天,小凡接到了中央戏剧学院舞美系的录取通知书,他鼓动我也去北京。我开始做准备
了。
有一天,小凡提了一只皮箱来到我住的地方,他拿出两张车票。我突然感到恐惧,我哭
了。我说我不想去了,我不愿意跟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去远方。他没再试图说服我,他把
票撕了。然后,他叹了口气,摸着我的头发,说,你等着我,4年以后我一定来接你。
他匆匆地走了。那个秋天如此短促,甚至使人来不及伤感。
通过艺校赵老师的推荐,我被借到成都一家歌舞团唱通俗歌曲,我参加了几次走穴,还
上了电视,我的照片还上了一家女性杂志的封面。可是我的歌并没有长进。那两年,我
认识了不少大款,我跟其中的两个好过,时间分别持续了1年半和1个星期,其实不论时
间的长短,他们都是过眼云烟。为什么在历经一切之后,心依旧是空空的呢?
从长沙走穴回来,刚刚踏进宿舍大门,就被传达室老刘喊住了,老刘递给我一个大大的
牛皮纸包,说,有个北京来的小伙子等了你好几天,下午刚刚走。我急忙打开一看,全
是信,足足有20封,上面的笔迹是陌生的,纸包外还一封信:
“三年来,写过无数封信,都石沉大海。我一如既往地写着,以为会唤醒石头样的心。
后来就灰了心,再后来回了一次家乡,才打听到你的消息。到北京来吧。等你的回音。
——小凡”
嗬,相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读到他的笔迹。在灯下读信,缤纷的往事纷至沓来,有一
种恍若隔世的温暖,这感受使我突然发现了自身的变化。找走出去,满街乱走,手里握
着信。我急于见到他,我想知道他的近况,我想知道我再见他时我的心跳的速度。可是
此刻我的心已跳得飞快。
我走遍了成都所有的画廊,也没有找到他。我去了火车站,在拥挤的人流中呼喊他的名
字,我在心里喊,小凡,我现在就给你回答,如果我们真的有缘分你就出现吧。可是我
的呼喊没有回应。
半年以后,我认识了赵和民——一个房产商。他的样子有点像从前的阿皮。又过了半年,
我们结婚了。婚礼那天,天空晴朗,我和赵和民站在歌舞团的花坛前拍照。我们正摆好
一个姿势,我突然看见小凡了!他举着一束玫瑰,吹着口哨大步流星地走来,在彼此目
光相遇的那秒钟,他的脸突然暗了下去。他沉默着,径直向路的尽头走,走,走……。
我不敢看他,后来的事是赵和民叙述的,他说,那个长发的男孩点燃了手中的玫瑰,他
的左手也烧伤了。他的脸色真可怕,他应该找个地方哭一场。
我觉得我也该找个地方哭一场。第二天,我去花园里找过那玫瑰的灰,可是都被风吹走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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