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Fworld 版 (精华区)

作  家: xian (小楼一夜听春雨) on board 'SFworld'
题  目: <<幻肢>> (4)(转寄) (转载)
来  源: 哈尔滨紫丁香站
日  期: Sat Aug 16 12:20:33 1997
出  处: byh.bbs@bbs.net.tsinghua.edu.cn

寄信人: catseye (阿奔)
标  题: <<幻肢>> (4)(转寄) (转载)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hu Apr 17 13:42:02 1997)
来  源: 166.111.5.60 

【 以下文字转载自 catseye 的信箱 】
【 原文由 shadow.bbs@melon.gznet.edu.cn 所发表 】
寄信人: book.bbs@xanet.edu.cn 
标  题: <<幻肢>> (4)
发信站: 华南理工大学 BBS木棉站
日  期: Mon Apr 14 13:39:14 1997

作  家: lyl (yun) on board 'book'
题  目: <<幻肢>> (4)
来  源: 交大兵马俑站
日  期: Sat Dec 21 22:00:21 1996
出  处: lyliu@mte.xidian.edu.cn

萧 杉∶

  从国际学生学者办公室出来,我沮丧之至。茅晓华告我,要邀请家人访美,需要从国际办
公室开证明,所以,我就去了。可是人家一看我的IAP-66表,便问我没有任何收入怎能
再添一口人?说得我一下没了词。我实在张不开口让部里付我工资,一是我没有任何贡献,没
资本,二是茅晓华这样的“我拎提”室里就有好几个,在他们眼里我已是在“天上人间”,应
该知足。再说,跟谁去说,布莱恩不管钱的事,行政主管根本就不认识。约翰,两个月了,我
也只是头一天办手续时,瞥见过一眼他乘坐的直升机。

  万般无奈,我提笔给乔治·麦基写信:

General George McKee
President Emeritus
West Point Military Academy
West Point NY 10921

尊敬的麦基将军阁下:

  我是中国萧震东将军的女儿,今日冒昧给您写信请原谅。

  我父亲去年接到您的邀请信很荣幸,他也很希望能有机会同您切磋军事并叙叙旧。他本人
认为,以私人身份出访为好。但鉴于我的经济情况,无法发出邀请。特此向您求助,不知贵校
能否承担我父亲来美的费用?如有可能,请跟我联系。

  满怀敬意的,

  杉萧

  发出这封信,我的脸羞得通红,心想假如父亲知道,是绝对不会同意我这样做的。“爸爸
,女儿不孝,请您原谅。”我心里默默地呼喊。

  就在信发出的第三天,我在休息室里像往常一样,拿起当日的《纽约时报》闲看。一行黑
体标题扑面而来:

  “四星上将乔治·麦基逝世”

  美联社22日电:

  四星上将乔治·麦基于昨日下午16时50分在纽约康乃尔大学医院因心脏病突发逝世,
终年78岁。

  麦基1937年毕业于西点军校,二战期间服役于西欧和北非战区。韩战中任联合国军第
三纵队首席指挥官。越战时,曾任第一阶段军事总参谋长。1971-1983年任西点军校
校长,退休后任荣誉校长。1984年被授予四星上将军衔……

  我一遍遍读着这则消息,仿佛忘记了文字与现实的关联。谁是麦基?谁死了?
  我扔下报纸,去找我的“朋友”尼克。过厅里有些异样:一大群记者模样的人正忙着打灯
,架摄像机,到处可见ABC,NBC,CNN和CBS的字样。

  推开门,茅晓华正在给尼克洗澡,布莱恩以及手术室的护士长也在。

  “现在几点了?我记得曾强调再三,十点以前把这猴子备好。误了事谁负责?”护士长不
满地说。

  尼克见到我,“吱吱”地叫着,又敬礼,又作揖(我教它的)。

  我立刻感到一种不祥之兆。

  “你,你们要干什么?”

  没有人理我。

  我的眼睛盯住茅晓华,他低下了头。我转过身,望着布莱恩,布莱恩扶住我的肩头,轻轻
地说:“心脏移植,把它的心脏移植到一个病人身上。”

  我只觉天旋地转,一把推开布莱恩,夺门而出。

  窗外“悉悉索索”地下起雨来。我呆坐着,不由想起一件往事。

  也是在六十年代初吧,一天警卫员小黄拣了一只小狗,我喜欢极了,就死缠活缠着爸爸妈
妈让我留下了。那小狗极聪明听话,每天早上送我去上学,一直送到公共汽车站,下午放学它
也在汽车站乖乖的等我,接到我,然后就在我前面一路撒欢地往家跑,我叫它“赛虎”(可能
是从《林海雪原》里学来的)。那一段日子,我可成了所有小伙伴最羡慕的角色,就连班上的
调皮大王们都纷纷跟我套近乎。我得意极了。

  一天放学,下了公共车,不见“赛虎”的影子,我觉着不对劲,忙一路跑回家。

  进了我家的院子,我看见警卫员小黄在“呜呜”直哭,爸爸在一边劝他。

  “都是革命战士了,不能为这点小事哭个没完没了吧?”

  “我的‘赛虎’呢?”我气喘嘘嘘地问。

  爸爸皱了皱眉,没搭腔,推门进屋了。

  “冯胖子把‘赛虎’打死了。”小黄继续抽泣着。

  “他凭什么?他凭什么?”我跳着大哭不止。

  那天晚上,我就是不吃饭,谁劝也不吃。突然,爸爸拿起电话。

  “冯司务长吗?我是萧振东,请你来一趟好吗?”

  不一会儿,冯胖子气喘嘘嘘地来了。我狠狠地扭过头。

  “狗肉还好吃吧?”

  “我都给政、政委送去了。他是老寒腿。主要是院里有、有规定,不让养、养狗”。

  “总该打个招呼吧?”

  “是、是、是政委点、点头的。不信,您、您可以打电话去问。”

  “放肆!你打狗欺主,警卫员,给我捆起来。”头一次见爸爸发火。

  冯胖子大汗淋淋,“索索”直抖,警卫员小黄也吓得“索索”直抖。

  “首长,我我我、错了。”冯胖子带着哭腔说。

  “滚!”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养小动物了,连小鸡,小鱼,小鸟都不养。我怕我有一天会保不住它
们。

  我又想起尼克,可怜的尼克。

  休息室门被打开了,走进来兴奋不已的布莱恩。

  “手术成功了!世界上第一例用动物的心脏移植人体!”

  我毫无表情。布莱恩看看我,摇摇头,开门出去了。

  等了一会儿,茅晓华也走了进来。

  “你真该去看看手术的过程,钱伯斯那把刀,没治了!”

  我别过脸。

  “要是整天价为实验动物伤心,那就没法活了。”

  我依然不理他,他只有悻悻地走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有意不去开灯,心里想着“赛虎”,想着尼克。我想在天国,它们
没准能见面,一起谈谈它们没用的小主人杉杉。想着想着我又禁不住,热泪涟涟。
  门又打开了,我只顾自己抹眼泪,头都没回。

  一个人轻轻走到我身后。

  我拼命想忍住不要哭出声。

  “真抱歉,真对不起。”

  是约翰·钱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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