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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usic (其实不想走), 信区: SFworld
标  题: 浪漫幻想：风色浪漫(23)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Jun 21 14:25:03 1999), 转信


二十三，钢琴别恋
    少年，你已没有明天了。
    即使有，也不再是你看到的。
    少年，你也许会很痛苦。
    但这痛苦也是不为人所知的。

    很像是在做梦。
    下坠的梦。
    身体往无尽的深渊落去。
    等有了知觉的时候，便感到其实还在原地。可就算如此，下坠的
余悸还残留在心灵深处，挥之不去。
    挣开心理上的束缚，我知道自己仍站立在地面上。
    挣开心理上的束缚，我看见自己站在熟悉的路口。
    凌晨时分的寒冷，蒙蒙的天色，人烟稀少的路口。
    熟悉的路口，中学六年每天经过的路口。
    我揉了揉仍旧带着眩晕的头，走到路边上的小摊旁边。
    身上没有钱，但看看报纸并不需要钱。
    我很有经验，我知道该看日期而不是看内容。
    “1995年12月10日”。
    1995年，12月，10日。好像是个意义重大的日子，若我的日记还
在身边，就可以查一下。
    “要是把爸爸引导到一个短暂的过去，我们可以得到一个反冲。”
    得到一个反冲，你说得倒好像轻而易举。不孝的家伙。
    “到底买不买！”报摊的老板不耐烦了。
    我放下报纸，正要走开，有人在我背上狠狠排了一下。
    “你居然也会关心时事？你不是说最讨厌政治吗？”是似乎认识
的有些稚嫩的女孩声音。
    “你最好不要在我吃东西时这么排我。”我记起了很久以前用过
的台词。
    然后我转过身来。
    虽然是冬天，她却穿得很少。雪白的短衫、短裤和跑鞋。由于正
在进行晨跑，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肤色显得特别红润。
    短衫也被汗水浸湿了，发育良好的胸部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我掩饰性地把手抬起来，用手背揉了揉着额头，带着苦笑。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周云，云儿，十七岁的云儿。
    要是十七岁的男孩，应该不会具有我现在的目光吧。
    “对，对不起，”她的脸红了，话也结结巴巴，“认，认错人了
对不起。”
    “云儿，”我还犹豫着该怎么解释，话就自动跑了出来，“你不
是答应叫我一起跑步的吗？”
    “嗯？”她仔细辨认着，神色放松了，“我叫了你的，阿姨说你
还在睡觉。”她突然伸出手来，“哪儿弄的假胡子，和真的一样。今
天又要演节目吗？”
    “别闹，”我不让她的手摸我下巴，“男女授受不亲！”
    “哼！要是萧菱，你恐怕早就投怀送抱了，”她有些怨气，“你
这重色轻友的家伙！”
    “云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去去去，”她撇了撇嘴，“你的宝贝萧菱还在音乐教室等你呢！”
    说完，她就这么跑开了，跑了几步她又转过头来，想起了什么似
地说道：“奇怪，你很久没有叫过云儿了。”
    她不等我回答，又继续往河畔跑去。
    “云儿！”我喊她她也没再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越跑越远。
    你的宝贝萧菱还在音乐教室等你呢。
    是吗？
    我掉过头，把冻得有些生痛的手藏进衣服口袋里，朝学校走去。

    在校门口就能听见清洌的琴声了。
    我仰头看着那位很有名的人为学校题的校名，恍若隔世。当年那
个无数次从这里走过的小傻瓜，从来没用这样的眼光看过这还是有几
分凝重感的校门吧。
    正门还没有开，我从边上备用的小门跨过，随手摸了摸冰冷的铁
门。
    望着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致，曾经相识的人在眼前晃动。
    干净的教学楼，和已落光树叶的树干。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这么多年。
    或许这就叫做，物是人非。
    琴声高昂了些，像个等待得有些烦躁的女孩，随后又有几个低音
跳动着，好像女孩在低声安慰自己说“他一定会来的”。
    她现在就弹这支曲子，太早了些吧。
    那个十七岁的家伙还躺在床上，要是我不快些，她可就没法弹下
去了。
    因为这是一支需要两人合奏的钢琴曲。
    “你要再努力哦，照你现在的进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我一
起弹。”
    “学习这么紧张，再说我又不是天才，你别老是催我。”
    “好吧，不催你。可我真的好想能够早些和你一起弹这支曲子。
要不，怎么能叫风之协奏。”
    我轻轻推开音乐教室的门，看着她，眼睛潮湿了。
    别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头发，她的背影。
    她身上淡淡的味道。
    早已沉淀在心的最深处成为古董的情感，又复苏了。
    这些不死的真爱，这些不灭的记忆。
    和让我痛苦终生的往事。
    她弹奏得很投入，非常专心。
    她难道不知道，要是再弹下去，就没法继续了。
    “来得真早。”她轻轻说着，似乎怕打乱了琴声，“安安静静坐
着，就快完了。”
    安安静静坐着？那是不可能的。
    那些旋转着的梦境里多次出现过的现在真实地在我面前，我还能
安安静静地坐着？
    就要到协奏的部分了，我慢慢走近她，像走进那些无法实现的梦。
    “别停。”我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我的手越过她的肩抚摸着那些黑白的琴键，与她的手指交错着，
每一个音符，都和着朦胧的忧伤与眷恋，以及我和她，我和她之间那
些慢慢醒来的，慢慢交融的。
    在她离开的日子里，我只有反复练习着少了一人的协奏。
    直到我又回到往世。
    在她身边。
    若梦终究会有醒来之时，请让死亡在那之前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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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月悄悄

        独在冷照

            芳踪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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