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Fworld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CIA (一人独听小城风 ),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墙上的画像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6月27日21:21:15 星期三), 站内信件
风声凄厉,月色朗然。一台破旧的pentium three缓慢地唱着一些老掉牙的音乐。我独
自坐在四面透风的阁楼里,默然听着秋风。
爸爸死了,只留下一台老不中用的pentium three,四面空墙,一卷草铺,还有一张挂在
墙上的画像。
姓Dawson的这一族一直都不兴旺,只能维持温饱水平。爸爸生前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
给我--他酷爱音乐的儿子,买一个正版的解霸7.5。
又一阵萧瑟的秋风,栗冽萧条刹那间在心头笼罩起来,我打了个寒颤:画像上的女人神
秘地弯起嘴角,神色似有改变。
我定了定神,音乐还在放着。我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小子,不会过于在意这种神
经质的冲动。
没钱买酒,我呷着浓郁的秋色,却也微有醉意。
画上的女子神态高贵,仪态万方。忽然我萌生出一个念头:她会不会是我母亲?从小就
听父亲说,我是他的克隆体,但其中还有别人的基因。别人是谁?不得而知。
我刚满二十,却已经觉得老了。好奇心早被贫穷吞嗤。我并不很关心那女子的身份。我
只想知道,那画值钱吗?雄心壮志也早已湮灭,人生能得几回醉?我像一个真正的醉汉
那样大笑起来,扯开喉咙唱歌。
我醉醺醺地斜睨着画上的女人。
那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美人儿。她两道棕黑的眉毛向上高高挑起,在白皙的皮肤上画过两
道引人注目的细线。看到她坚定,鼓励的目光,我心中一凛。一个女人尚能如此机敏睿
智,沉着勇敢,而我,男子汉大丈夫,就甘愿沉沦下去吗?
不!
我会奋斗到最后一口气!
第二天,我饿着肚子,四处奔波,试图找到一个工作,却两手空空的回到家中。
我悲伤,我沉痛,我心情浮躁--我再次泄了气。
冬天就要来了,没有面包,没有天然气,连块煤也没有。稻草铺倒可以烧了取暖,但我
又没有东西可以当床。
一支寒冷哀伤的曲子,不经意从嘴里滑落出来,在几平方米的小屋里弥漫而冻结。我抬
起头,悲凉无望地望着画上的女子。我吓了一跳:她的神色又不同了,这回是宽慰地笑
着,信任地看着我。
我似乎能嗅到她身上的芳香了。
我很喜欢她--我爱她。
我脉脉的注视着她。
“小姐,我可以为您唱支歌吗?”我轻轻地问。
那是一支十八世纪的情歌:《my luve is like a red,red rose》
画上女子的面色,渐渐如玫瑰一般,红了起来。柔软的秋波缠绕着我的整个灵魂。
我再次醉在画下。
三天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
三天来,我一直沉迷于一份没有希望的情意之中。
然而,我可以看着她,这对于我,已经足够。
然而,她会与我眉目传情,这对于我,已经太多。
她是我唯一的伴侣。
她是父亲最宝贵的遗产。
她是我奋斗的精神支柱。
--她的意义,早已超过了一幅画像。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沉思。未待我回答,一位盛气凌人的先生走了进来,弯弯的鹰钩鼻上
架着一副金色眼镜。
“我们将补偿你的损失,小伙子。”他开口说:“明天这座房子将改作鲍斯老板的健身
房。”
他从大衣口袋里扯出一大卷钞票,抽出两张:“喏,二十美元。”
“可是,先生...”
他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房子又不是你的。你也有两季没有付房租了吧?”
我没有再答理他,走到画像前,试图把她拿下来。
一张发黄的破纸飘落下来:
“儿子:
画上的女人,是我唯一爱过的。你也一定会喜欢她--你是我的克隆体嘛!你身上另外
的基因,来自贝多芬。此外,千万别把画像从墙上拿下来,那是声控1600*1600像素画。
装置已经焊紧了,拿下就不可能再装好,那么,她就再也不会变化表情了。”
我瞟了一眼金丝镜,他的眼镜片反射着冬天的寒光。
“可以再给我一晚时间吗?”我窒息地挣扎着。
“好的,明早你必须出去。”
门重重地关上了。
我的发声系统,与我的心一起,伴着盗版的解霸引吭高歌。
一层忧虑不安迅速在她脸上罩拢,随即弥漫了整个房间,催人心碎。
两滴晶莹的泪珠,从她凝脂一般的皮肤上滑落。
月光明亮圆满。
楼下人们的欢笑声阵阵传来。
月光渐暗,天色明朗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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