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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IA (蝴蝶玫瑰),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午夜奇遇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6月30日09:56:33 星期六), 站内信件
午夜奇遇
罗二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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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笔,看了看窗外的一片漆黑,再看了看竖起的床板,不由得叹了一口长气。喝一
口浓咖啡提提神吧,我拿起杯子。忽然,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说不出的不谐调感
,但这种感觉一瞬间就消失了,我也没在意,继续把杯子举到嘴边喝了一口。唔?有点
不对劲?怎么嘴里都是苦苦的粉末?我一看杯子,里面只有一圈咖啡留下的痕迹和一些
咖啡粉末,没有一点水分。
如果是一般人,当此情景可能会大惊失色跳起来大叫见鬼吧?但具有严密的逻辑思维的
我是不会那样失态的!我首先提出了假设一:我没有给咖啡冲水,但冲水还是五分钟之
前的事,假设一不成立;然后是假设二:由于天气热,咖啡的水分蒸发了,但这是不科
学的,假设二不成立;假设三:有人捉弄我,但屋子里只有我一个,假设三不成立;由
以上可知,造成本现象的非自然因素且非人为因素。我为自己有这样严密的逻辑思维沾
沾自喜了足足一秒钟,然后猛地跳上桌子咆哮:“见鬼了!见鬼了!”
这时,身后传来“扑哧”一声轻笑,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左手握拳,右手成
虎抓之型,等攻守俱备后,这才鼓起勇气转身一看,这一看不打紧,我只觉得头脑一阵
晕眩,“砰”的一声从桌子上摔了下来。
如果我看到的是妖魔鬼怪,我大概会冲上去决一死战吧,但映入我眼帘的竟然是一个女
孩子!只是女孩子那也罢了,可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只是漂亮女孩那还是没什么,
但她居然是个一丝不挂的很漂亮的女孩子!
尽管我摔得很痛,但我仍然想狠拧自己一把以再次确认我不是在做梦,就在我面临着拧
与不拧的痛苦抉择之时,她开口了:“你的反应还真够慢的,现在是什么时候?”虽然
腔调有些奇怪,但比起我的老爸也算是标准的普通话了。
“12点半。”我立刻回答道。之所以这么迅速是因为从刚才开始我就扭头看着墙上的挂
钟,我的视线不知道放哪里好。
“12点半?”她一声惊呼,“那么,现在是公元多少年?这里是什么地方?”
“现在是千年之交的2000年,欢迎到地球来!”我友善地向她伸出手。因为开空调的缘
故,我房间的门窗都是紧闭的,能够莫名其妙地出现的,应该只有外星人吧?是第三类
接触呢!我不禁为自己身为地球人所表现出来的友好与大方深深地感动了。
听了我的话后,她似乎有点神不守舍,见我伸出了手,她也就茫然地伸出手。我刚刚握
住她柔腻的小手,她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尖叫,据初步估计应该有110分贝以上,我慌
忙松开手,是我太用力握疼了她吗?没想到外星人这么脆弱!糟糕了,会不会爆发星球
大战?我退后两步,左手握拳,右手成虎抓之型,口中大叫:“要对话,不要对抗!”
只见她双手环在胸前,蹲了下来,身子缩成一团。这又是什么厉害招数了?难道是失传
已久的蛤蟆功?我凝视着她,严阵以待。过了数秒,她抬起头来,见我还在望着她,脸
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朵:“你、你、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哦!我终于醒悟过来。慌忙背转身,冲到衣柜拿了一堆衣服反手扔给她。按理说,外星
人应该不会这样扭扭捏捏才对,难道我猜错了?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她细若蚊呐的声音:“你可以转过来了。”我转过身去,看见她已
经穿上了我的衬衣和长裤,宽松的衣服衬着红晕未褪的面庞显得格外动人。
“你从哪里来?为什么大叫?”我问道。
“我……我刚刚看到自己的手才发觉我没……我没……”她又低下了头。
几分钟前不知道是谁笑我反应迟钝呢?她似乎很在意刚才的事,于是我跳过这个话题,
问道:“你是地球人吗?”
“当然是了,你以为我是什么?”她睁大眼睛望着我,声音也回复到正常水平。
“那么你是怎么进来的呢?”这是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这个是商业机密。”她冲我狡黠地一笑。
“那么,请把我的衣服还我。”我对她报以狡黠的一笑。
“你这……好吧好吧,反正你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的……”她见我作势欲抢,妥协了
,真是立场不坚定的人。
“那么,在下洗耳恭听。”我缩回手,其实我是绝对不会碰她的,再说我觉得她穿着衣
服比不穿要好看。
“哼……我尽量用你听得懂的话跟你说吧。我是通过‘交换’来这里的……”
“交换?”我还是不懂。
“我就知道你不会明白的……”她一脸的轻蔑,“这么说吧,我来自你这个世界的未来
……”
“未、未来?”我惊讶地问,“你是说,时空旅行?”没想到老掉牙的科幻小说题材居
然叫我给碰上了。
“也可以这么说啦,其实……”
“那么如果你回到过去杀死你的父母,你会怎么样呢?”我问这个问题并没有任何的恶
意,只是突然想起了“外祖父悖论”。
“你、你怎么老是打断人家的话,我……我怎么会杀死爸爸妈妈……”说到后面那一句
,她的眼圈竟然红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按理说你杀了你的父母后你也不会存在才对……”迟钝的我这时才
发现她脸上的眼泪,连忙打住不说,怎么突然哭了起来?
“呜……妈妈死了……爸爸也死了……我、我……”啜泣了一阵后,她干脆哭了出来。
“你、你别哭啊,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啊,我……”我一下子慌了手脚,女孩子哭是很
令人头痛的事。
“呜……妈妈……爸爸……”她哭得更大声了。
她哭得很凄凉、很伤心,连我这个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人看了都觉得心酸,不就是一个比
方吗?未来的人不会开玩笑的吗?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只好默默地看着她哭。
过了好一会,她的哭声渐渐停了,我如释重负地站起来走出房间想为她倒杯水和拿包纸
巾,我知道哭累的人需要这两样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我仍然很镇静,如果是别人碰上
这样的怪事应该会方寸大乱的,难道我真的很迟钝?我苦笑着摇摇头,拿起纸杯走到饮
水机前,奇怪的事又发生了:水瓶里空空如也,我刚才冲咖啡的时候还是满的啊……咖
啡?我顿时想起咖啡里的水分消失的事。算了,先不管它,我找到纸巾,再到冰箱拿了
一罐饮料。
一进房门,她仍是背向着我坐在那里,肩膀微微抽动,宽大的衣服更显出她的身形纤细
,我突然深刻地感受到了“楚楚可怜”一词的含义,心里涌出一股想要保护她的强烈冲
动。
我长吸一口气,收摄心神,走到她面前把纸巾递给她,然后尽可能地柔声问道:“你没
事吧?”声音压抑,不男不女的象个太监,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我连忙清了清嗓子来
掩饰,她抬起头看见我的尴尬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只好陪着傻笑几声
,这下她笑得更欢了,于是我们两个一起大笑起来,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笑完后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说:“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只
是突然想起了我的爸爸妈妈。”
我不敢问她父母的事,于是转换话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家里的水会消失吗?”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我是通过‘交换’来的啊,人的身体有60-70%是体液嘛。”
“那、那么就是说那些水都到了你的身体里?”
“也不是那样啦,我只是和那些水发生了‘交换’而已,因为在同一个时空,物质是守
恒的,要是打破这个平衡可能会有灾难性的后果。”她说话已经不像刚才那样不耐烦了
。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在未来,你由一个人分解成了水和其它的物质;而在这里,水
和其它物质组成了你。”
“从某种意义上是这样的,你的想象力挺好的嘛。”她睁大眼睛惊讶地望着我。
我从小就喜欢胡思乱想,想象力自然好,其实她还是低估了我,我现在已经联想到冰箱
里的猪肉和牛肉会不会也少了,只是我怎么也没有办法把眼前的美女和猪肉与牛肉还有
水联系起来,这个想法固然不能宣之于口,连想一想也未免唐突佳人……啊哟!糟糕!
会不会我的身上也少了什么?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你看看是不是少了一根肋骨?我是用你的肋骨做的哦!”她突然说。
我吓了一跳,待看到她调皮的神情才知道她是开玩笑,我还以为未来的人不会开玩笑呢
!只是她居然猜到了我在想什么,真是冰雪聪明。但她说完这句话后脸微微一红,那又
是为什么?
“放心吧,组成我的是微观的粒子,直接使用水是为了节约能量,我们不会与生命体交
换的。”
“哦,那这罐汽水怎么会还有水呢?”我打开手中的饮料递给她。
“与我‘交换’的水是有限的,而且把冰水提高到人的体温也需要更多的能量……呃,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里面有气的?”
“你没喝过汽水?你是从什么年代来的?”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公元2029年。”她又喝了一口汽水。
“2029年?!那离现在也不过是30年吧?你们的科技发展到可以穿梭时空的水平了?”
我大吃一惊,原本以为她至少都应该来自22世纪,哪知道竟是来自不久后的将来,那时
我还不到50岁嘛。
“科技发展得很快,尤其是在物理学方面出了一个不世出的天才,别人说他把物理的发
展史至少缩短了100年。”
“这么厉害?他是谁?有什么贡献?”我想知道是哪个家伙厉害到可以改变人类的历史
。
“他叫陆尧钧,算是年轻有为的物理学家,现在应该和你差不多年龄吧……你怎么了?
”她察觉到我的神情有一些异样。
“没什么。”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是四十岁左右才一举成名的,之前他一直受到科学界的排挤。”
“是因为提出了异端的学说吗?”我的声音很郑重。
“是的,他的学说等于是向所有被世人深信不疑的定理挑战,他认为世界是运动的。”
“这没有问题啊,我的政治书就是这么写的。”
“问题是,他认为既然世界是运动的,那么一切的东西都应该改变,包括人们认为永恒
不变的公式和定理。他把世界想象为无数的微观物质在做无规则的运动,这种运动在极
短的时期内会表现出一定的趋向性和规律性,这就是公式和定理的由来了,他认为定律
始终会有不成立的一天。”她把汽水一饮而尽,嘿嘿,喜欢上古代的饮料了吧。
“这么说,我现在和你说话也不过是物质在运动,所谓意识对物质具有反作用,就是瞬
时的趋向性和规律性了?”这些想法在我上政治课开小差的时候早就想过了。
“你理解得挺快嘛。他理论的精髓,在于世界的不可预测性,也就是运动的不规则性,
你知道什么是蝴蝶效应吗?”
“在南美洲一只蝴蝶扇一扇翅膀,可能日后在北美洲引起一场龙卷风。是美国气象学家
洛伦茨对混沌现象夸张而又形象的表述。”我之所以对答如流,是因为物理书的近代物
理讲座是我看得最多的部分,不知为什么我只对高考不考的东西感兴趣。
“没错,混沌现象就是陆尧钧理论的宏观表现,他将混沌现象的概率论引入到经典物理
学中,认为所有的定律都是在这个时期概率很高的计算方法,但并不是绝对的。物理学
界一直都对他嗤之以鼻,直到二十年代初,越来越多的实验验证了他的理论,他才开始
受到重视。”说完,她叹了一口气。
“唔……我大致明白了,只是他的理论和你的时空旅行有什么关联吗?”
“当然有,根据他的理论,宇宙将会有无数个,每一个代表一个瞬时的运动状态,由于
每一个微观粒子的运动趋势都是无法确定的,而只要有一个粒子的运动稍有不同,那就
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宇宙了,所以每一个宇宙又会衍生出无数个宇宙……啊,想想也头痛
,这就是蝴蝶效应了。”
“那么就是说你穿梭了两个宇宙?”
“我是穿梭于不同时间的同一个宇宙,要是不同的话天知道另一个时空的地球会不会已
经爆炸了?”
“那么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我也开始头痛了,相信读者也是吧?
“我们是根据当时的物质运动状态通过概率计算出想要去的时间的状态,再基于时间轴
进行逆推定位,然后再进行交换。我在这里无论干什么都不会对原来的世界有影响。”
“但是……”我还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不料遭到她的严正拒绝:“你让我休息一下好吗
?我已经头昏脑涨了,我对物理学的认识很肤浅,对陆尧钧知道的也很有限,我没有植
入这方面的知识啊!”
我承认我的不体贴,于是我又去拿了一罐汽水给她,我们沉默了片刻。
“刚才你说‘植入’,是什么意思?”我忍不住再次发问。一来我有太多的问题想问,
二来我觉得和她说话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
“在我们的时代,人们通过植入记忆来获取知识,想学习的可以植入文化的记忆,想旅
游的可以植入旅游的记忆,想恋爱的可以植入恋爱的记忆……植入记忆后,一切犹如亲
身经历过的真实,又节省了时间。”说到这里,她的神色有点黯然。
“你植入了什么记忆呢?”对未来的人,我不知道是应该感到羡慕还是应该感到悲哀,
要是今年的作文题还是“假如记忆可以移植”我就有东西写了。
“我没有植入任何记忆。”她轻轻地说。“我的爸爸和妈妈对植入记忆很反感,他们认
为植入了记忆后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尽管周围的人都笑我们思想守旧,但我们还是坚
持自己的想法。”提到父母,她的眼圈又红了,怔怔地掉下泪来。
我心中一热,轻轻地把她抱在怀中,一边抚摩着她的秀发一边轻声安慰:“没事的,别
哭,别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发誓我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只是觉得她是个
惹人爱怜的小妹妹,需要别人的安慰。
“妈妈和爸爸在一个星期前遇上恐怖分子在街上放的炸弹……他们是无辜的啊!”她的
声音开始嘶哑了。“没有了他们,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没有人理我,没有人关心我
!所以我下定决心,用尽所有的遗产去回到一星期前,去阻止爸爸妈妈去那条街,去与
他们还有另一个我一起生活……”
“那么你怎么会来了这里呢?”他的父母一定很爱她吧!我对她充满了深深的怜悯,我
要使她高兴起来!
“科学家们告诉我,“交换”还处在试验阶段,有一定的危险性,而且来了后就不可能
再回去了,但是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只想再见到我的爸爸妈妈……谁知道却来了这里
,连衣服都……”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面红过耳,轻轻地挣开我的怀抱。“现在,
我是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说完,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谁说的?我明天就帮你找他们!说不定他们现在正早恋呢!”我笑着说。
她怔了一下,眼中顿时放出异样的光彩:“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现在妈妈应该和我
一样大,我……我可以找他们啊!”她的话音充满了兴奋。
“先别高兴,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我忽然沉下脸。
“什么问题?”她的笑容消失了,一脸的担忧。
“你是非法入境者,又是三无人员,是地道的盲流,而且身无分文,只怕很难在这个社
会上立足。”
“啊,原来是这些,我想你一定能帮我解决的吧?”她又恢复了明媚的笑脸。
被人信赖的感觉真的很好……慢着!我是不是被利用了?唉,算了,那是女孩子的专利
。
“对了,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她问我的名字,有希望!
“我叫陆尧钧,请问小姐贵姓芳名?”我再次友善地向她伸出手。
未来会怎么样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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