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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IA (快乐无限), 信区: SFworld
标  题: 会合第十行星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8月13日12:24:40 星期一), 站内信件

会合第十行星
              周宇坤
            你以为一切都已发现了吗
            那真是绝顶的荒谬
            这无异把有限的天边
            当作了世界的尽头
                ----(法国)弗拉马利翁《大众天文学》

   “10,9,8,7......3,2,1--休眠程序解除,复苏程序启动。完毕。”
  当X行星飞船的主控电脑屏幕上显示出这一行文字的时候,这艘庞然大物仿佛于一刹
那间从酣睡深处苏醒过来。两年的漫漫长眠宣告结束,所有应当开启的负荷都已经启动
。室内瞬间灯火辉煌,恒温调节系统也开始运作,主要舱室升温至22摄氏度。尤其是维
生系统正进入复苏过程,这意味着X行星小组的五位成员可以结束他们两年的沉睡苦旅,
重新回到他们曾经熟悉的意识世界。
  行星飞船船长、心理学家厄尔·布雷默首先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她以女性独有的柔
和目光打量周围的一切。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大脑中留下的都是两年以前的记忆。她
沉思片刻,才真正明白了眼前的情景。
  莲花般排列着的休眠舱舱盖已全部打开,厄尔看到了其他四位伙伴长梦初醒,伸着
懒腰,揉着睡眼。“伙伴们,我们已经‘活’过来了!”她打趣地说。
  伴随着两年来第一次欢笑,大家从休眠舱中爬出来,身上都穿着类似襁褓的装束,
宛若婴孩在世。当然,对于这个小组的三位女性而言,装束自然是更严密一些的。
   “伙伴们,起床洗漱!”船长以亲切的口吻对大家说道,“然后,让我们摆脱两年
的体外维生系统,用我们自己的肠胃好好享受一顿美餐吧!”
   “但愿它们还没有退化。”生性活泼的护理专家伊丽莎白·莫勒的一句打趣,逗得
大家哄堂大笑。这实实在在表明:小组的各位成员已经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

  例行检查完毕后,在餐桌上,X行星小组的成员们享用起他们两年来的第一顿早餐。
然而,食物并不是他们特别热衷的东西--它们的滋味并未随时间的停滞让他们感觉分
外可口,倒是休眠旅行,给了他们更多的话题。同样是动嘴,看起来谈论这事要比饮食
更令他们心醉。
  罗兰德·黑策尔首先开口,这位天体物理学家神秘兮兮地问厄尔:“船长,你以前
有没有冬眠过?”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呢?”厄尔船长笑眯眯地反问,其他几位成员也不禁哑然失笑
。罗兰德就是罗兰德,总喜欢用些稀奇古怪的字眼,这回他是使用了“冬眠”这个滑稽
的非学术用语。“罗兰德,我可不是刺猬,在座的各位包括你在内也都不是。你必须牢
记:这是休眠--我以前倒是体验过一次的。那是去海王星,比现在的目标近得多了。

  罗兰德这下可挺惋惜地慨叹了:“那你恐怕也没有新奇的体验了,不知你们有没有
这种感受,我觉得自己仿佛在一团虚空当中,朦朦胧胧的,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心脏搏动
,血液流动,感觉到呼吸起伏。”
  卡斯琳·肯妮吃惊地望着他说:“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事实上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
   “这不奇怪,”伊丽莎白抢着回答一旁的生物化学家,她含笑晃动手里的刀叉,“
对休眠,不同的人反应不尽相同。你的反应当然正常,但是罗兰德,”她使个眼色,“
只怕是脑子太活络了,连睡觉都不肯安生!”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初出茅庐嘛。”罗兰德歪着脑袋看厄尔,“你倒是已经享受
过一次这样的长睡了。对我们这些和太空打交道的人来说,这样的休息弥足珍贵哪!”

  不苟言笑的戈特弗里德·施劳格正闷声不响地吃牛排,听到这里,他好奇地盯着厄
尔问:“真的?探测器怎么会失踪呢?是系统故障么?”他是系统维护专家,对与专业
有关的事特别敏感。
   “没人知道,当时,据我们分析,可能是遇到了冰彗星的撞击而失控,也不知掉落
何方。在冥王星之外有个彗星的发源地,冰彗星经常受到路过天体的影响,疾射而出。

   “对,”罗兰德点头赞同,“那里有1000亿颗彗星骤居呢!”
   “别说彗星了,罗兰德!”伊丽莎白恳求道,“和我们谈谈你对我们此行的目标-
-那颗X行星吧。你有何高见?”
  罗兰德打了个响指,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围绕着餐桌走动,两只手紧握在胸前。
每当这时,大家便知道,罗兰德又要发表他精彩的学术演讲了--他本来就很有演说家
的风度,在座的没有人怀疑这点。
   “X行星,也就是太阳系中的第十颗行星,在天文史中,从来没有哪颗行星像它这
样神秘莫测,也从来没有哪颗行星像它这样令天文学家们费尽心机,难窥真面目了。如
果你们记性不坏的话,就该知道,天王星在1781年就已被人类发现;后来从天王星运动
时期牛顿轨道的偏离,又发现了海王星;随着时间推移,人们发觉仅用太阳系内已知天
体的影响无法计算天王星与海王星所出现的‘摄动’现实,因此断言必有海外行星的存
在,当时的命名就是行星X。现在我们知道,海外行星是存在的,那就是冥王星。但是,
它却不是行星X,因为,要说明天王星与海王星的运动偏离,必须有一颗质量至少为地球
质量十分之一的行星存在才行,而冥王星充其量只有上述要求的四十五分之一。所以,
冥王星显然不是行星X!那么,真正的X行星在哪儿呢?”
  罗兰德脸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他突然止住了踱步,停在伊丽莎白身边。所有
人都不由自主地放下刀叉,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罗兰德压低声音说:“它就在我们航
向的前方--实现上,借助‘先驱者’探测器,天文学家已经预言太阳系的第十颗行星
的轨道将是那样的不寻常,几乎与其它行星的轨道成直角倾斜,而其质量况比地球大四
倍,公转周期至少需要700年!”
  罗兰德绕了一圈,回到他的座位坐下来。稍停,他才总结似地说:“我们此行的目
的,就在于发现它并勘探它,让我来说,这肯定是航天史上最激动人心的壮举。但是,
恐怕再乐观的宇航员也不愿意在附近逗留太久,因为那儿离太阳太遥远,太阳变成了一
颗昏暗的星,而X行星则愈发显得死气沉沉。”
   “它的形状是规则的球形么?有没有大气层?构成行星的主要物质是什么呢?...
...”戈特弗里德颇为不满地抱怨说,“NASA只告诉我们去寻找它,勘探它,却连任何更
多的细节都不提供,哪怕只是透露一点儿!”
   “抱歉,我也提供不了更多的东西。不过你认为NASA会比我们知道得更多么?--
在地球上根本没办法观察并探测它。埃迪·詹森当时可不就是这么对我们说的?”他模
仿着地面飞行指挥的口吻,“第十行星曾经是个谜,由于地面观察不到,人类对它知之
甚少。然而,无论是天文学界还是我们的超级智能电脑‘幽蓝’,都已经确信它是存在
的。也许在地球上只有NASA才有能力把你们送到冥王星以外的空间,你们将肩负证实这
一想法的重任。”
  戈特弗里德“猛”地挺直了上身,嚷道:“可怜!简单是太不严谨!如你所说,NA
SA竟然会在从没见到过它、也许还不知它身在何方的情形下,就派遣我们前去发现并勘
探它!我为自己当初没有提出异议就服从安排,更感到遗憾!它公转周期700年,倘若我
们与它的轨道稍微失之交臂,我们就要永远失去它达700年!”
  罗兰德不以为然:“一点你并没有说对。我们可以通过对天王、海王的摄动之剧烈
程度--即对牛顿轨道偏离的厉害程度,追踪到这颗X行星的位置。NASA正是这么做的,
按照它的推断,如果一切顺利,X行星即将出现在我们航向的附近。到时候,我们可以观
察到它。”
   “我说,应该事先发射一颗探测器,尽管我们现在已经被弄到这里来了。”
   “没这必要!”罗兰德的声音有些嘲弄,“发射探测器既不现实,又不保险。首先
因为在冥王星之外的信号要传送到地球,需要的功率之大难以想像,小小的探测器如何
能胜任?能源也成问题,太阳能几乎不能利用了,而探测器不可能负载大量燃料的。其
次在于迢迢星程,谁知道会不会在最后一刻出现系统故障或外来破坏?就算没有,万一
有误差,可就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了。第三,就现在的航天水平而言,它与发射载人航
天器也没有实质差异,在绝大部分旅程当中,我们和普通机器可没什么差别。难道你要
一颗探测器飞行漫漫几年,最后因功率不足、突受干扰等原因前功尽弃,或者即使成功
亦不过只窥豹一斑,不能全面勘探X行星么?--我们难得和它一见的。”
  戈特弗里德还想争辩什么,厄尔船长制止了他们,“别发牢骚了,戈特弗里德。难
道你还担心找不到它么?难道你愿意把第一个去揭开X行星奥秘的殊荣让给探测器么?-
-谁都知道,天王星和海王星的不规则运动,证实X行星是必定存在的。我们只要按时到
达该到达的地方,我们自然会发现它。尽管我们承认自己对它还一无所知,但这正是NA
SA委我们以重任的原因,他们还为我们配备了最好的登陆器、漫游车......我们到时候
自然会把它的各种特征弄个水落石出。”
  戈特弗里德只好无奈地耸耸肩说:“好吧--但愿别太浪费时间搜索,我可不希望
在这儿耽误太久。我要提醒的是,变速航行是最消耗燃料的,我们的飞船没有太多的能
量可供我们和一颗行星捉迷藏!这点我不用计算也最清楚。”
  餐桌上的空气里渗透着淡淡的火药味。戈特弗里德曾经参与过火星永久居住区系统
工程的建设,厄尔知道以此为职业的人可能希望一切都是确定可靠的,他们更热衷改造
客观世界,而不是认识客观世界。而在罗兰德看来,发现未知才是真正的乐趣。这就是
科学家和工程学家的区别。戈特弗里德这次在NASA亲自点将之下登上行星飞船远征,确
实难免会有些不平。
   “我们理解你。”厄尔拍拍戈特弗里德的肩膀,眼睛里露出肯定的目光。船长似乎
总能在关键时刻扭转局面,这足以证明,她的心理学造诣已炉火纯青,她将促使整个小
组完美地合作到重返地球之时。

  为了明确与X行星会合的准确时间与准确地点,厄尔来到了主控电脑控制室。这里几
乎所有的问题都可以直接通过人机屏幕对话获得最切实的解答。她个人觉得,戈特弗里
德未免太多虑,不过,既然作为一船之长,X关于行星她确实有责任知道得更多。在主控
电脑向她问好之后,她就开始提出自己的问题。
   “主控电脑,我需要X行星的详细资料。”
   “请指明具体方面。”
   “天体特征。”
  主控电脑接到指令,便不厌其烦地向屏幕输出一系列数据,一部分与罗兰德所说的
吻合,还有少量无关紧要的。就总体而言,特征资料寥寥无向,并没有其它特别令人感
兴趣的东西。
   “数据来源?”
   “NASA根据天王星和海王星的异常摄动,初步推断出来的。”
   “就是说,对X行星无法进行有形观测?”
   “基本如此。行星不发光,只能在恒星的照耀下被看见,而X行星又离太阳太远,
表面温度可想而知。它传达给我们的信息太少了,故而就连第二代‘哈勃’都难以观察
到它。”
  厄尔船长忍不住摇摇头,她又翻阅了其它一些资料,但有限至极实在令她吃惊不小
。在她的印象中,她相信人类已经探索过X行星很多次,所以资料不该只有这么可怜巴巴
的一点。她略一思索,键入一行指令:“X行星考察史。”
  立刻,这几年一系列航天活动,观测活动,只要与X行星有关的,都列写了出来,足
足有她几屏。厄尔看得有些眼花缭乱,但她蓦地发现,几乎绝大多数活动都是以失败而
告终。“这是怎么回事?都那么不幸!”她奇怪地问道,“很多探测器居然都是因为与
地球失去联系而坠落太空。”
   “我难以回答。”
   “那么,是否有相关信息可以查询?”
  主控电脑沉默一会,“很遗憾,没有。”
   “那么,我要我们这次航行的信息:与X行星相会的具体时间,具体地点。”
   “按照NASA的推测数据,直线前进。三天之内,太阳系边缘,彗星发源地Oort's 
Cloud区域附近的空间。自行搜索。”
   “目前飞行路线正确与否?”
   “没有偏向。”
  厄尔终于关闭了主控电脑,一切仍然毫无头绪。电脑已经说得很明白:自行搜索。
这意味着他们必须自己找到它,随后才可能勘探它。不过不管怎样,他们的航向没有错
。“因此,我们会遇到它的。”厄尔心想,“既然NASA都寻么肯定地说了,我们还有什
么可怀疑的呢?”
  回到工作舱室,卡斯琳和伊丽莎白无所事事,而系统维护专家也没有太多事情可干
,只有罗兰德一个人在那简易的观测台上沉迷于他的星空。在寻找到X行星之前,只有他
才会不厌其烦地干他的本行。他说:“如果我找到了它,一定会让你们大饱眼福。”
  厄尔不知怎地在心里默默应了一句:“但愿如此。”

   “X行星飞船按时苏醒,全体成员都已完全结束休眠。”
  一只苍老但有力的手在电脑记事本中键入这么一段文字,随后,一张饱经沧桑的脸
从微电脑屏幕前抬起来,冷峻地转向他旁边的“老朋友”。他和它都异常关切地注视着
从遥远世界传来的信息,从那冥王星之外的星区花上近十个小时才传送过来的有关情况

   “‘幽蓝’,他们已经进入最后阶段,我们终将有机会知道我们的设想是正确还是
错误的。”埃迪·詹森对这位“老朋友”说。
  这次X行星飞船的地面监控及辅助指挥,由他和“幽蓝”负责,对此埃迪觉得绰绰有
余,心里分外踏实。因为“幽蓝”的智能化头脑早已远远超过一个专家小组的力量,它
可以调用全世界的共享资源,同时又可以调用NASA的最绝密文件;最重要的是,它可以
自我进行逻辑分析并给出结果。尽管电脑屏幕那张方形的脸不那么有生气,但它却让人
感受到绝对理性的威慑力。
   “我的逻辑推理给出的结论是:他们必然要遇到它,但是其后果我们无法预料。要
么是好,要么是坏--就是说,我们在利用他们赌博。”“幽蓝”冷冰冰的声音让人不
寒而栗。
   “你真的敢肯定你对第十行星的判断是正确的?”
   “我不敢肯定。但是对近半个世纪来的探测结果看,有很大的概率会是那样,所以
,我需要他们验证这个推断。如果一切如我预言,那么我们还可以进行后面的试验,反
之,就让他们撤回来。”
   “但愿是值得的。”埃迪·詹森的手指漫无目的地敲击了几个键,“我们也许要损
失掉五位极为优秀的宇航工作者,如果真的按照你的判断走下去的话。”他仰天长长舒
了一口气,又沉思了片刻,问,“你如何估计这次试验的结局?”
   “幽蓝”说:“我无法在试验结果出来之前作出评价,但是我深知,将来人类迟早
要那么做的。不管结果如何,于他们都是一种锻炼,于我们也将是制订新的战略前的一
个反思。”
  埃迪·詹森兴奋地搓起双手,满面红光:“‘幽蓝’,我觉得,你总是对的。”
  

  如果按照地球时间计算,这该是第三天的傍晚了。引力计终于有了反应,而且还很
强烈。这表明,在X行星飞船的前方有一个天体存在。在此之前,枯燥的飞行使大家已经
都有些因无所事事而倍感疲劳。两个女孩还可以忍受,罗兰德却觉得夸下的海口难以兑
现,他的天文观测台观测不到任何行星的存在,不免焦躁万分。而负责系统维护的戈特
弗里德却忧心忡忡地告诉厄尔,他发现系统的损耗有增加的趋势,然而他检查不出问题
的所在。
  不过,现在引力计的反应令全船人的精神大为振奋,以往的一切苦闷都一扫而光。
卡斯琳兴高采烈地整理起自己的考察计划,对登陆器所要携带的化学仪器进行最后校验
。“狼”捕捉器,光谱仪......一应俱全,它们将随同登陆器一起降临X行星的本土,寻
找生命物质的痕迹。伊丽莎白作了她的帮手,而罗兰德则更是积极地把他的目光投向遥
远的宇宙深处,希冀看到那颗在他心中顶礼膜拜的天体。厄尔感到全船都喜气洋洋,只
是戈特弗里德明显表现出担忧--他所面临的情况不容乐观,似乎系统比想像的衰老得
更快。“也许是引力场的缘故。除此以外我检查不出任何故障。”他对厄尔这么讲。厄
尔安慰他说:“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就要到达我们的目的地了。”“那....
..我们最好不要在X行星周围停留太久。”这是戈特弗里德此刻的唯一建议。
  然而,只过了一天,行星勘探小组便紧急召开会议,因为此前罗兰德出示了一叠毫
无意义的照片,报告说:“我寻找不到它,在引力计所指示的方向上,没有发现任何东
西!”
  罗兰德给出的结果,着实把全船成员的兴致一下子从九重云霄拉回到地面。他们正
期望他能有所发现,可听到的竟然如同噩耗。
   “找不到它!”戈特弗里德恶狼狼地骂了一句,这无异于说他们辛苦一趟,却将徒
劳而返。没有人喜欢这样的结局,曾有过开辟火星永久居住区辉煌历史的戈特弗里德当
然更不能容忍。
   “这怎么可能?它应该在我们的可视范围内了。”厄尔怀疑地说,“会不会是计算
有误,罗兰德?”
  罗兰德尽失以往的幽默,只能苦笑着摇摇脑袋,他随手捡起一张照片,递到厄尔的
眼前。在厄尔的想象中,那里应该有一颗小天体呵,可现在她什么也看不到。
   “我已经反复计算过很多次了。按照NASA给出的参与数据与实际测到的数据比较,
第十行星应该就在附近。”罗兰德无奈地在一旁叹着气。
   “那要么它太远了,要么它太小了--我想不出别的解释。”卡斯琳津津有味地看
着一张又一张照片,若有所思地说。
  这很朴素的话语却牵动了厄尔的神经,不过,她不敢苟同卡斯琳的推断。应该发生
的事情没有发生,X行星应该出现的位置没有星体出现,这意味着什么呢?她忽然想到了
一点:我们会不会迷路了?出现方向错误?
   “有这种可能吗?”卡斯琳有些不大相信。
   厄尔回答不上来,她并没有任何依据,但或许自己是对的呢?她觉得可以从主控电
脑那里得到答案。因此她补充道:“究竟是否这样,我们很快就可以知道的,请大家跟
我来。”
  主控电脑室。
   “主控电脑,请告诉我们航向检查结果。”
   “......6小时前开始偏向。现偏离原航向足有1度3分。”
   X行星飞船的成员面面相觑:果然不幸被船长言中了。偏离航向,向来是星际航行
的大忌,因为它可能导致无谓的燃料消耗,无谓的时间延长,甚至是无谓的人员牺牲!

   “为什么不作修正?”
   “对不起,无法修正。重复一遍,无法修正。”
  厄尔的心呼呼猛跳,她似乎也听到别人的心脏发出同样的声音。她迫使自己镇定下
来,对大家说出自己的疑问:“怎么会无法修正呢?--行星飞船发动机的推动力纠正
这么小的偏差轻而易举,而且航行复原程序对5分以上的偏差就有反应,误差怎么会累积
到这个地步?”
  厄尔生气地对电脑发出指令:“请作出自我诊断!”
  主控电脑开始“嗡嗡”地响起来。
  在等待中,罗兰德盯着主控电脑,沉吟地说:“呃.....问题不在这里。这种量级的
误差,不会对观测造成什么影响的。夸张些说,即使是再偏离得更远些,我们仍能够发
现它。可是--”
  他没有说下去。其实,众人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罗兰德说得对,我们可能还忘了最后一个解释。”戈特弗里德突然插话道,在此
之前他一直保持深思,现在他终于主动开口,反倒令众人大吃一惊,“也许,它根本不
存在。”
  罗兰德差点笑出声来,但一接触到戈特弗里德严峻的神色,他不得不闭住口,而且
也不得不重新考虑戈特弗里德的判断是否有道理。他记得在餐桌上戈特弗里德就曾把这
个观点隐隐包含在他的话语里,现在只不过说得更为直接罢了。可他觉得受不了,不管
怎么说,他始终相信NASA。目的地不明不白的错误从未在NASA历史上出现过,他想NASA
不会破例的。
  戈特弗里德认真地继续他的发言:“要知道,本来NASA也不是特别了解我们的目标
,他们也仅仅是推测而已。要不然差遣我们来这里勘探什么?现在我们没有发现星体,
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实际情况有时和经验有很大差异,我们应尊重前者。”
   “它根本不存在,那怎么解释引力计的示数不断增大?如果说我们都看不到,那我
相信,但我更加相信那儿确实有东西。”罗兰德肯定地说。
   “你们有没有觉得,照片上的那片星区太黑--一颗亮星都没有?”伊丽莎白忽然
幽幽地问了一句,她是凭借她的直觉说的。
  罗兰德突然沉默了。厄尔心中的疑团也因这话而骤然增大,她默默自问:“我怎么
没有觉察到呢?”
  渐渐地,她的目光开始摇曳起来,似乎正力图整理出一个头绪。可当她倏地与罗兰
德目光交汇的刹那,她的心不禁悚然抽紧了。因为从罗兰德的眼睛里,厄尔看到她与他
之间仿佛达成了一个共识--可怕的共识。她忽然意识到当年从海王星附近发射的那颗
探测器为什么失踪的原因,也意识到了为什么人类那么多次利用探测器会失败的原因。

  罗兰德又朝厄尔飞快地看了一眼,那意思是说:我对此可以确信无疑了。他缓缓地
叹道:“我们看不见它,这是事实;引力计却感受到了引力,这也是事实。没有什么比
这个更能说明问题了。”
  罗兰德的论据是充分的,他是这方面的专家,看来不会隐瞒自己得出的结论。他的
推理足以让大家信服。
   “如果一件事物已没有坚持的可能,就干脆推翻它,不要试图寻找无用的证据,否
则你的心灵永远不会安宁。”厄尔蓦然记起她的心理学教义。
  于是,她不得不向大家缓缓宣布:“NASA给我们的最初推测是错的--X行星并不存
在,存在的是......一个黑洞。”
  厄尔说话时觉得自己的心愈发往下沉。原来在大家心目中NASA有非凡的地位,现在
,NASA的判断失误使得这一信念也动摇了。她抬眼一看,两个女孩的神色已明显默然许
多,整艘行星飞船内部渐渐被失落的阴影所笼罩--难道当情况骤然变得极其不利的时
候,人的内心就那么脆弱了么?
  厄尔凝视着大伙。罗兰德已变得灰心丧气,戈特弗里德也沉闷着不说话。
   “我们只能打道回府了--我们不可能去探测一个黑洞。”厄尔说道。
  然而,卡斯琳还有所怀疑,她说:“黑洞是恒星塌陷而成的,根据昌德拉塞卡极限
推断,这样的恒星的质量至少要大于太阳的一倍半才行。我无法想像在太阳系边缘会有
这样一颗恒存在。”
   “卡斯琳,其实,若在原生黑洞则大多数都是很微小的,”罗兰德纠正道,“而且
极不稳定,和我们天文学常谈论的黑洞通常由恒星演化而成有所不同。我们面前这个,
或许是个寿命稍长的原生黑洞,或许它根本就远离我们,比太阳还大,不过它的引力之
边缘已伸入太阳系而已。总之,它的引力在引力计上已经反映出来了。”他突然想起什
么,转向厄尔急促地说,“船长,我们现在已经落入它的引力圈中,必须尽可能地快速
采取紧急措施,逃脱它的引力范围!”
  罗兰德的话提醒了大家。他心中最清楚这种神秘天体可能带来的恐怖后果。
  但就在这里,屏幕上主控电脑显示了对自身的检测报告--
   “自我诊断完毕。
   “航向复原程序状态:死锁。
   “侧翼发动机启动程序状态:死锁。
  “飞船不能修正和扭转航向。重复一遍,飞船不能修正和扭转航向。”
  主控电脑的提示,字字都让大家怵目惊心。

  埃迪·詹森兴致勃勃地关注着X行星飞船的试验进程,这一切都是得力于“幽蓝”的
帮助。“幽蓝”可以轻而易举地联系上X行星飞船的主控电脑,对后者进行监视和控制。

   “从主控电脑获得的已有数据看,X行星飞船已经遇到了它。它确实是一个黑洞。
在36小时之间,我们的宇航员将会穿越‘视界’。当然,我们看到有关的信息可能要迟
一些。”
   “他们还没有发觉这一切么?”地面飞行指挥问。
   “不,我敢肯定,他们已经明白了这一切。现在,我们应该组织一次与X行星飞船
的对话--他们应该知道我们下一个计划的内容了。或许他们会认为这一切都是NASA的
阴谋,事实上,我自己在当时的判断也模棱两可。早先在行星与黑洞之间,我计算出的
概率后者更大;我们只是向他们夸大了概率稍小的那个可能。但逻辑告诉我,这样做是
必要的,正确的,值得的。”
  

  主控电脑室里面陷入一片死寂。
  少顷,厄尔终于鼓足勇气大喊一声:“系统维护!”
   “我不知道这点,”戈特弗里德局促不安地回答,“因为我是24小时之前检查过主
控电脑以及飞行控制系统的,没有问题。而24小时之后的时间,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我
无法发现主控电脑自身的失常。”
  航向复原程序居然会被“死锁”,厄尔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尤其是动力无法
控制,厄尔更想不能是什么时候和如何发生的。看来不像是病毒,如果是病毒,自检程
序完全可以消灭它。
   “现在的加速度已经是2G!”罗兰德查看了引力数据,冲戈特弗里德大喊,“我们
要尽快拨转航向才行!”
   “我们不能依赖程序,只好试试脱机手动操纵了。”戈特弗里德的脑门上渗出细细
的汗珠。他立刻行动,向主控电脑询问系统状况,包括能量配备、飞船可承载的加速度
、飞船现有速度等等技术细节,同时要求电脑释放对系统的最高控制权。
   “系统最高控制权状态:0。无法释放。”
  戈特弗里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红通通的脑门上的血管毕露。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
,控制权为“0”就意味着控制权的丧失。
  

  埃迪·詹森和他的“伙伴”在各自思考着问题。
   “现在,必然的事情已经发生,接踵而来的是真正的未知。我们只能碰运气,对么
?”他冷冷地问“幽蓝”。
   “正是如此,严格地说,所有的科学试验都是在赌博之中获得真理的。”
   “我仍旧怀疑我们是否是必要那么做。他们都是NASA的精英,我......有些内疚于
我们的行为。”埃迪·詹森忽然有些后悔了。
   “既然是宇航工作者,那么探索未知世界就是他们的职责。使命要超越生命。你应
该清楚,在我们的面前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宇宙空间,以我们目前的科学技术水平绝对不
够。不管现今进行的是不是这个试验,我们都不能以人道主义来衡量它以及我们的事业
。在外太空,只有接受无情的物理化学法则的支配,我们除了认识它以外,别无它途。
如果不那么做,人类的航天水平就不会再有什么重大的突破,因为,我们对于宇宙中最
神秘的天体仍旧一知半解。”
  地面飞行指挥苦苦争辨:“或许我们应该事先说明--”
   “那样会前功尽弃。拿生命去冒险并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就算真的有,那样的
人又未必如我们所愿的十分出色。唯有我们选择他们,让他们去完成任务。我必须承认
,他们的价值是不菲的。另外,我们必须认识到,在地球的舒适环境下,人类的智慧往
往只能发挥一小部分,唯有当他们真正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时,他们才会不得不尽
其所能,他们的潜力也才会真正得以张扬。我们的这个试验所创造的正是这样一个环境
,毕竟,在此之前都肯定没有那么好的机会。”
  埃迪·詹森注视着屏幕,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这时他才感到一丝痛楚。“我很
怀疑他们会不会反对我们的计划并作出反抗举动?”
   “无效的。也许他们会作出尝试,但将看到航向的扭转是不可能的,X行星飞船目
前在我预先安排的最高指令控制之下。按照我的设计,即使是现在挣扎恐怕也为时太晚
,因为引力之大已经不允许他们这样做了。”
  

   “我难以相信是‘幽蓝’在控制我们!对于120亿英里之外的飞船,它最多只能和
我们保持联系而已,无法干扰主控电脑的运作。”厄尔说。而这时,其他人却很自然地
把怀疑的对象集中在“幽蓝”身上。
   “话虽如此,但你能肯定这和‘幽蓝’没有关系么?”戈特弗里德打断道,“若‘
幽蓝’预定好‘清零’程序,那绝对可以骗过主控电脑!因为启航前主控电脑的程序就
是由‘幽蓝’负责导入的,主控电脑非但不会产生任何怀疑,还会把它当成正常的程序
来执行!”
  厄尔的心里一时震:戈特弗里德说的未尝没有道理。要控制权定时“清零”,只要
在系统程序的某个特定位置中加入寥寥几条语句就可以了,这点“幽蓝”绝对办得到-
-它有行星飞船的全部特征数据。
  罗兰德冷冷地说:“没必要再争论了,以目前不断增加的加速度,即使我们获得了
系统控制权,行星飞船也没有足够的能量与时间来完成紧急制动的可能--在36小时后
,我们会越过‘视办’。届时,所有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而且,情况会糟糕得出乎我
们的想像!”
  罗兰德一边作无奈的计算,一边撕扯自己的头发。他的话让厄尔对小组的处境有了
明显的预感:未日正在来临。
   “我脑袋直发晕,我要揍NASA那帮家伙!这群混蛋!”戈特弗里德举起拳头,往控
制台上狼狼地砸过去。两个女孩脸色苍白地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
  厄尔开始感觉到混乱,她现在对NASA彻底怀疑了。他们在欺骗我们,她心里最强烈
的就是这个念头,失落感渐渐淹没在越来越大的恐惧感之中。她熟悉NASA的行事原则,
因此,她开始对眼前的一切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砰--”一只液晶仪表盘粉碎了,打断了厄尔的思维。
   “没用的,戈特弗里德。”厄尔的声音里有些哭腔,“我已经想过了,我们面临的
不是一场事故,而是一个试验,甚至你可以称之为一个阴谋。如果NASA确实是想暗地里
促成我们当前面临的结果,那么就肯定是经过了由来已久的酝酿,看来都是那么天衣无
缝。我们太相信NASA了,可事实上,我们从一踏上X行星飞船之后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只能按照他们的设计一步步走下去。从引力计出现读数的时刻开始,我们已没有回退
的机会了。”
   “我本来就并不完全相信NASA,是你们,知道吗,是你们......”戈特弗里德气喘
吁吁地冲厄尔大嚷。
   “你是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监视之中?”卡斯琳战战兢兢地问,“难道在
整个航行过程中,‘幽蓝’这部NASA的最高核心,一直掌握着我们的命运?”
   “该死该死!”罗兰德像吃了炸药似的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现在我明白,NAS
A实际上早知道存在的是黑洞,却瞒着我们!即使是这些年来的观测活动的失败的现象,
也足以应该让我们作出最终判断,更别说‘幽蓝’了1--他们居然这么着,偷偷摸摸,
把我们送上了不归之途!”
  没法不偷偷摸摸,厄尔想,一个知情的正常人肯定不会选择这条路。即使是飞船再
好,设备再佳,也很难想像会有人冒这样的风险!现在,所有的反常现象都可以串接起
来,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关于这次事件的整体印象。她想她至少已经看清楚了一点
:是NASA想方设法把我们弄进黑洞,然而我们却没有机会来追究他们的责任--我们几
乎没有可能活着离开!
  一点也不错,从来没有哪艘地球飞船作过穿越黑洞的尝试。虽然从理论上说,也许
存在着一条重返这个宇宙的通道,但有关黑洞本身的理论都只是空中楼阁:关于另一条
通道假说听起来更是飘渺得无法想像,难道NASA就为了它才进行这样的试验?
   “不会那么简单的,”厄尔又转过念头,说道,“NASA不可以那么愚蠢,会要我们
去探测黑洞。因为黑洞可以屏蔽一切信号,他们将不可能从我们这里获得什么东西,无
论是有价值的还是无价值的。”
  罗兰德抬起头来望着她,两个女孩也在细细咀嚼厄尔的话。
   “你是说,他们这个试验背后的动机不会那么单纯?”伊丽莎白看来领会了厄尔的
意思,“难道还有更深层次的内涵?”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肯定会知道。”厄尔望了众人一眼,“我相信,‘幽蓝’知
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如果它确实不想把百亿美元和五位精英都扔进那个鬼地方的话,它
肯定会设法告诉我们它的想法。”
  果然,几乎在厄尔话音刚落的同时,主控电脑向他们发出特别提醒。巨大的屏幕上
打出一行文字:“所有X行星小组成员注意,NASA‘幽蓝’现在向你们发送使命。”
  阴谋策划家现身了,五双眼睛一齐紧紧地盯住屏幕。
   “这里是NASA智能电脑‘幽蓝’,和我在一起的是地面飞行指挥埃迪·詹森。我们
很高兴能在地球向冥王星之外的你们派遣使命。”
   “在这一时刻,你们基本上已经知道或者预料到了一切,也许正为逃离黑洞而努力
。但谋略改变你们处境的行为将无济于事,因为你们自己很清楚自己面临的是什么,而
预先安排好的锁定程序--自然,在适当的时候它会失效--现在已经启动,你们无法
控制飞船了。在这段时间内,飞船将不可更改地向目的地飞行。
   ”必须说明的是,不要以为NASA会无谓牺牲宇航员的生命。相反,我们尊重并珍惜
你们这些精英,故而委以重任,让你们去完成划时代的使命,NASA的这次试验只有你们
才能完成。
   “在未确实第十行星究竟是不是黑洞之前,我们交没有打算让你们冒险。可现在,
我们需要你们去实现后续的任务,它具有不可估量的意义,甚至你们每个人可以从中获
得强大的智慧--如果一切都如我所推断的那样的话。我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濒死
体验者倒是为我提供了一条新的思路与一个新的依据。”
  屏幕上的字变换了。
   “《NASA试验内部资料--濒死体验》肯尼斯·赖因格整理。
   “濒死体验第一阶段:濒死者觉得自己随风慢慢地飘扬,感到极度的平静·安详和
轻松。
   “★濒死体验第二阶段:濒死者觉得自己被一股旋风吸引到一个巨大的黑洞中,并
在黑洞中飞速地向前冲去,而且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牵拉、挤压;洞里不时出现嘈杂的音
响。
   “★濒死体验第三阶段:黑洞尽头隐隐约约闪烁着一束光线,当接近这束光线时感
觉亲朋好友在洞口迎接自己,他们全部形象高大,绚丽多彩,光环萦绕。
   “★濒死体验第四阶段:濒死者觉得自己与那束光线融为一体,刹那间犹如同宇宙
融合在一起,同时得到了一种最完美的爱情,并自以为掌握了整个宇宙的奥秘。”
  在四条信息的前面,第二条和第四条被特别加了星号,很明显是出于强调。
   “我们无法解释为什么濒死者的体验会和我们的经验如此的吻合。濒死者通过黑洞
可以与宇宙融为一体,而NASA也始终认为只有掌握黑洞的奥秘,人类才能真正拥有征服
宇宙的航天科技。你们所要完成的,正是和濒死体验相似的穿越黑洞的尝试。如果我的
推断正确的话,在实际黑洞中的效应应当与濒死者的幻觉类似。当落在黑洞中心的奇点
的时刻,你们的生命很可能已经接近尾声,但却永不结束:而一旦穿越黑洞,你们或许
将会智慧突增,更能领悟到宇宙中最奥妙的天体的秘密,乃至获得宇宙几乎全部的精华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们等待着你们载誉归来,将它们奉献给全人类。”
  卡斯琳之以鼻:“我才不会相信这些冠冕堂皇的鬼话!尤其是最后一句。”
   “简直不可靠的知识外推!”戈特弗里德气急败坏地握紧拳头,仿佛要把个幕后阴
谋的策划家大卸八块。他还没来得及骂出下一句,就被罗兰德冲着屏幕的大声喝斥打断
了:“那我们怎么返回?--黑洞是单向的!”
   “幽蓝”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它给出了一个不是回答的回答:“到目前为止
,你们或许要提出如何返回的,问题很抱歉,即使是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们还能活着并
且成功掌握了宇宙的奥秘之后,这一切自会迎刃而解。如果你们并未获得如我们所推测
的那样好运,只能以失败告终,那么你们或许根本不会有机会来考虑这个问题,也许在
经过奇点时,永远化作了基本粒子。总之,NASA都将永远记住你们,我们将为你们树立
不配的丰碑。”
  戈特弗里德感到情况急剧恶化。“见鬼去吧!”他怒不可遏地转向众人,“你们看
到没有,未来的航程是不确实的,连‘幽蓝’都不能给出肯定的回答!不成功便成仁,
成功失败一半对一半!--可恶!这纯粹是拿我们的性命作赌注,却还说要立什么丰碑
呢!”
   “哎呀!你们......你们是否感到身体的异常变化?”卡斯琳像碰到了鬼似的大声
惊呼起来。
  刚才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屏幕上,现在经她的提醒,大家也禁不住吓了一跳,他
们看到自己的朋友们都变得有些稀奇古怪:眼皮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着,向一个方向
耷拉,头发则更是往同一方飘飞,每个人都感到一侧体表皮肤似充溢了空气般要膨胀起
来。这种奇怪的体验是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既带着几分神奇,更带着几分恐惧。
   “潮汐力!黑洞潮汐力!真的对我们起作用了!”罗兰德摩挲着自己的皮肤,脑子
里闪现出这个念头。他的黑洞知识较他人丰富得我,他知道黑洞正施展出它那最强大的
“杀手锏”。“情况会随着我们的深入越来越严重的--我们刚才竟没有意识到!现在
,它已经开始牛刀小试,一旦越过‘视办’,我们将被扯成一条几英里长的带子!”
   “我的上帝!”卡斯琳尖叫起来,她绝望的声音充斥整个舱室。
  这时候,护理专家伊丽莎白显示出非凡的自控能力:“别紧张!这种引力并不太强
,大家注意多多调整不同的姿态--但请务必保持直立姿态!”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行动起来。卡斯琳看来吃不消了,她渐渐地要滑落到地板上。
此时此刻,成员们心理随的压力远远超过引力。
   “不行,”伊丽莎白及时搀扶住她,“那样会有危险的。要么血液无法流向下肢,
大脑严重充血,要么就是相反,任何一种都会置人于死地。坚持住!”
  戈特弗里德无奈地长叹道:“可我们又能坚持多久呢?”
   “伊丽莎白!我感到血液在向身体一侧集结!”卡斯琳哭出了声。罗兰德赶紧上前
帮助伊丽莎白架住快要倒下的卡斯琳,他同时又艰难地说:“我们确实坚持不了多久的
,飞船的速度越来越快,引力的增加也会越来越剧烈!”
  众人将补救的目光投向厄尔船长。现在厄尔已不仅仅感受到趋于同向的血液对血管
壁造成的巨大压力,而且还感觉到众人对她寄予的希望。他们希望她尽快拿出一个对策
,可是眼下的情况太突然异常,她一时脑海里根本是一片空白。她勉强扶住控制台,才
没有倒下去。
   “我们所受的超负荷训练,暂时还可以抵挡这种引力及其产生的加速度。”她不由
自主想,“‘幽蓝’既然已知道所谓X行星本是一颗黑洞,而且毫不留情地要求我们取道
于此,可它至少应该告诉我们对付黑洞潮汐力的方法啊1”
  她挣扎着抬着看屏幕,虽然视力已经有些模糊。她仍努力瞪大眼睛。
  忽然,她看到了上面新出现的一行字:“系统控制权自行回复到你们手中,有关程
序‘解锁’。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依靠你们自己了。完毕。”
  厄尔在看到它的一瞬间,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头部的血液在耳膜上的涌动和自己心脏
猛烈的跳动,很重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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