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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xas (百无禁忌), 信区: SFworld
标 题: 《长歌击剑录》六上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Sep 11 16:42:29 1999), 转信
金翅鸟飞行迅疾而平稳,王度儿一行三人在它背上丝毫不觉得冷风扑面,金
翅鸟双翅鼓起一个巨大的气团,连鸟带人包在其中,只见脚下山川城郭一片一片
的向后掠去,白云在身边呼啸而过,不一时就到了京师附近。
王度儿和花铃儿两人乐的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叫金翅鸟这样飞,一会儿那
样飞;金翅鸟为讨王度儿的高兴,也就由着两人胡闹。蓝衣人是什么都不在乎。
行了一杯茶左右的时间,地势渐渐平坦,眼前展现的是绿树平原;稀疏的村庄隐
映在浓郁的树木从中,到处是往来的人群。各种鸟兽在大地上自由的游荡着,繁
花盛开在每一处地方。四下里呈现的是一片平和喜庆,安适自在的气氛。蓝衣人
陷入了沉思。花铃儿和王度儿却不管这些,一味嘻嘻哈哈的催促金翅鸟去追赶两
旁的小鸟儿。
越走人烟越是繁辏,城郭渐多,道路通达。金翅鸟忽然一声长唳,穿云而上,
直没入青天之中,下面的景物淡成一片葱绿,看不清楚。等它再度从云中降下时,
前面一座大城,仿若原始巨兽一般在苍茫的平原上升起。一体皆是淡青的巨石砌
就,上下浑成,雄武壮观。漆黑的城门开着,往来的人群络绎不绝。临城门两个
炮塔,也是青石筑就,城上旗帜招展,士兵盔甲鲜明,来回巡逻。城墙高约三四
丈,宽半丈,横亘南北,几乎望不到两头:就是京师长都了。金翅鸟两翅平稳的
伸开,向前缓缓地滑行。渐渐连城头士兵长矛的闪光都看的一清二楚。
花铃儿指挥着金翅鸟道:“就从这里直冲下去,吓他们一跳。看那些士兵好
威武的样子,是不是真的胆子就大呢?”
王度儿也是少年心性,闻言叫好,当下呼哨几声,金翅鸟盘旋而上,渐飞渐
高,突然冲云而下,向着城头猛扑而来。气势猛恶异常,两翅带起疾风千丈,霎
时烟尘蔽日,行人纷纷走避。只听“咔”的一声响,将城头最大的一杆旗子撞做
两截。那旗上花纹繁密,似乎绣的是天启王朝的象征——应龙。花铃儿再胆大包
天,满不在乎,这时也知道闯了祸,吐了吐舌头道:“哎呀,不好。趁人家还没
有看见,赶紧溜了吧。”蓝衣人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
花铃儿看时,四下里不知多少的士兵包围过来,只见刀枪耀眼,群声杂沓,
霎时将他们围在当中。花铃儿嘟囔道:“不就是撞折一杆旗子吗,用的着这么大
惊小怪的?真是小气。自己也不弄的结实些,分明是嫁祸害人。”这人总有理由
怪别人,倒也是个天才。
一人骑马越众而出,似乎是名长官,喊道:“呔!那边肇事的,是些什么人,
快快报上名来,随我去刑部抵罪。”
蓝衣人一见是天空骑士团的人,眉头一皱,心下就觉得不痛快。花铃儿道:
“请问我们所犯是何罪何法,在宪章上又是那条那款,你就要抓我们?”
那将军道:“天启陛下为庆祝本朝三周年大典,特制东方日出,金龙展翅之
旗,以象征我国国势如金龙腾海,红日在天,哪知第一天挂出就被你们冒冒失失
的撞断,这还不是大罪是什么?”
花铃儿心下连呼糟糕,口中却说:“素闻天启王仁武爱人,聪*圣明,怎么
会为了徒博一个彩头而降人以罪?你是不是弄错了?”
那将军嘿嘿冷笑道:“徒逞口舌之利,有何用处?且不说龙旗。你们指使
这大鸟从空中猛扑而下,置他人之生死伤亡于不顾,分明是惯常以别人之苦恼为
一己之玩笑,王国所设诛心之刑,正为尔等。任你口粲莲花,未必说的过众议舆
论,还是随我去吧。”
一挥手,身后骑士一涌而上,花铃儿同王度儿措手不及,接连被擒下,蓝衣
人有力无处使,也就放弃抵抗,随他们将绳索绑在身上。金翅鸟一声长唳,要扑
上去救主,被那将军一手抓住顶冠,摔在地上,也一起绑了,几个人拖住走。两
边的行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脸上是又激愤又害怕的神情,看的三人倒是分外
奇怪。
人群中越出几人,正是宋公哲与张自若等人,拦住马头道:“小人乃是南方
朱凤族来朝贺天启王三年大庆的,这位是小人的少主,因在途中失散,故请这位
壮士帮忙寻找。少主一时顽皮,或者有不懂冒犯之处,还请大人念在朱凤族多年
忠心为国的份上,卖小人一个薄面。”
那将军摇头道:“这不是别的事,我不能做主。要到刑部那里听候发落。”
宋公哲还想说什么,突然前方嘶声响处,一骑自云端落下,骑士翻身拜倒,
道:“廖大人,天启陛下传召撞折金龙红日旗者。”
那将军向宋公哲等拱一拱手,再不理他们,催马前行。宋公哲无计可施,只
好跟在一行后面。
不一会儿,来到午门前,金殿宫宇相连,气象森然,门前卫士甲明盔亮,黑
脸向人,花铃儿等心中有愧的,更是觉天威难测。群声皆寂,只有微微的几声击
钟之声在空中飘荡,淡淡的有檀香的气息传来,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宋公哲眼见
此去凶多吉少,不住的求那将军网开一面,那将军向三人打量了几眼,道:“到
了现在,惊动了天启陛下,任谁都是没有办法。唯一的当前之计,就是让这位小
哥去见陛下,或许陛下会看在他年幼不懂事的份上,不做深究。但是他究竟是年
小,倘若在金殿上一个应对不好,恐怕祸事更大。”
宋公哲见有一丝转折,心想,只要你下面的人不为难,事情就成了一半。当
下没口子的答应,说小主人怎么怎么聪明伶俐,怎么怎么雍容大方,应对合体,
此去一定可以。至于后来是祸事更大,还是皆大欢喜,哪里有机会考虑?
不一会儿,黄门来宣:“天启陛下召肇事者。”
宋公哲赶忙拉住王度儿的手,嘱咐了千言万语,说的王度儿连连点头,小黄
门一脸不耐烦,才放他去。王度儿随着小黄门慢慢的从白玉桥上走过去,只觉得
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不自觉的脚步的声音就要放小。大殿盘龙踞虎,风壁云檐,
王度儿不由心生肃穆之感。随小黄门进去,两旁列满文武众官,正中乾坤一统椅
上坐了天启王圣驾。王度儿不敢抬头,但似乎天启王圣容很是祥和慈爱,了无威
武雄猛之感。小黄门唱道:“犯人带到,向上叩首。”王度儿翻身拜倒,行三拜
九叩之礼。
天启王龙睛下视,见是一个一岁大小的孩子,似乎比曼施公主还要小。生的
脸方体正,玉雪可爱,见他从容不迫的跪到行礼,虽是一拜一叩之间,气度犹是
不凡。不觉就有几分喜爱。道:“那孩子平身,起来朕有话问你。”
王度儿又叩了一个头,道:“谢主龙恩。”站起来。天启王道:“赐座。”
旁边小黄门搬过一个绣龙墩来,王度儿斜签里坐了。举止合礼,卷舒自在,浑不
以身在金殿之上而稍有局促。天启王更是喜爱。问道:“你从何处来?”
王度儿欠身答道:“微臣乃南安郡朱凤族长长子,受臣母之命,特上京城祝
陛下登基三周年之庆。不料中途与随从众人走散,臣困于一荒山中数日,眼见庆
贺之期日近,遂不觉莽撞,纵座下金鸟撞折陛下王旗。山野之人,鄙疏礼仪,寡
闻异见,行止怪桀。陛下负山海之雅量,然臣不敢宽以塞责,请陛下降以刑具责
罚,无使后人效尤,开通变之路。”
天启王点点头道:“如此说来,也不能怪你。朕免你之罪。”
王度儿大喜,正要道谢,朝班中越出一官,持笏禀奏道:“陛下,此事牵扯
甚大,万不可以一时之纵容,而至于千年之基业毁于一旦。望陛下深思,一人之
可舍,万民之不幸,陛下深思之。”
天启王摆了摆手道:“我知道。占卜这种事,虽然有其道理,但未必就是铁
板的事实。朕以德治国,不以妖兴国。天意倘若要亡我,必然是朕有什么过错,
不能说是这个孩子的错。”回头来对王度儿道:“郡王身体还好么?”
王度儿答道:“劳陛下惦记。家母身体尚好,就是近年咳嗽的多了一些。”
天启王叹道:“当年南安郡王同善王一同辅助朕打天下,提起神龙使者的龙
风波叶剑,谁不胆寒?朕的江山,至少有一半是你郡王的功劳。现在你到了长都,
可要好好的玩玩,让朕好好的招待招待你。”
王度儿道:“是,陛下。”
天启王道:“好,你去吧。随你来的人,大概也正着急着。你可以去告诉他
们一声了。”
王度儿躬身应声“是”,退了出去。宋公哲等接住了,一见没事,当真是喜
从天降。围住了问长问短,又问这几天的经历,有没有吃好?住好?王度儿一张
嘴哪里说的了这么多事,被簇拥着向迎宾馆去。蓝衣人和花铃儿见他没事,也微
笑着跟了过去。金翅鸟盘旋在空中,自己自由自在的玩耍,一时没人理会。
王度儿叽叽呱呱的小嘴不住下,将几天的经历说个不停。这段事本来就奇峰
迭起,经王度儿再绘声绘色的一描述,更是精彩。说到蓝衣人同元天纵大战,遇
食人树,擒金翅鸟,蓝衣人走火,宋公哲诸人听的目瞪口呆,连连惊呼不迭。自
然对蓝衣人恭敬有加,也就对花铃儿颇有白眼。花铃儿看在眼中,几乎就要发作,
将他们一双双眼睛都挖出来,塞到耗子洞中去。但是他们人多势众,总不能偷鸡
不成反蚀一把米,当下不动声色,心中筹划怎么报复,想到得意处,不禁神游物
外,嘴边挂了甜甜的笑容,看的蓝衣人毛骨悚然。
门外忽然来报:“天启王有旨。”宋公哲诸人对望一眼,不知祸福。众人一
起迎出,跪倒接旨。黄门宣道:“着南安郡王长公子即时入宫面圣。”众人叩首
谢恩。宋公哲不禁试探黄门圣上的意思。那黄门笑道:“老先生不用惦记,皇上
在彤凤殿召小公子,大有叙旧之意味,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宋公哲仍然不放
心,王度儿同黄门去了,他们一直坐等到回来。中间关心过度,差点被花铃儿用
奇药弄死。
王度儿随黄门到彤凤殿,天启王早已坐等了。这时他换了一身便服,头上紫
勒黄金冠,身着碧海苍龙团锦短袍,上下潇洒,毫无王者气象。脸上一团和气,
倒似乎是位和蔼的长者。王度儿翻身欲拜,天启王搀住道:“在这里不必多礼。
外面朕是皇帝,家中就大可不必再当了。你母当年同朕一起并肩作战,论起来,
你可以叫朕一声世伯。”
王度儿哪敢叫?当下唯唯答应了。天启王招呼他坐下,慈祥的看着他,问:
“南安那边可好么?”
王度儿答道:“景物虽然比不上中原的雄奇壮观,但是也颇有可看的。民
风淳朴,安于教化,称的上是乐土。”
天启王叹道:“那是郡王教导有方啊。朕一直就说郡王同善王才能都在朕
之上,这个位子,应当由他们来坐才是合适。”
王度儿慌忙欠身答道:“陛下过谦。臣一路行来,沿途百姓无不称赞陛下
英明仁武,德政被于万民。乃是千载难逢的明主。家母及善王大人即使才能卓
越,然陛下胜在将将,方是为君之道。”
天启王微笑道:“你小小年纪,就学会灌米汤了。”
王度儿脸一红,道:“此是臣肺腑之言,并非信口捻来。望陛下明鉴。”
天启王道:“这样的话我听多了。王国虽然繁荣,但一定有其未见的隐患
在内,只是大家都看在表面的荣耀,没人同朕说起罢了。朕不能亲自查访,又
没人替朕考虑,王国的前途堪忧啊。”
王度儿听了,深觉很有道理。天启王果然不同凡人,考虑的深远而又有独
特的见解。一时不好接口,当下岔开笑道:“臣初进长都时,见众人对臣颇有
憎恨之色,本以为是撞折陛下王旗,触了霉头的缘故,后来陛下以青天包容之
气概赦臣于无罪,这些人仍然对臣侧目以视,究竟所为何事呢?是因为臣来自
偏远,独服异行,不合入乡随俗么?”
天启王微微一笑,道:“他们都信了宫廷占卜师辛图的话,说什么
‘魔鸟从天空中降临,撞折王国的象征;
一个希望破灭,一个希望升起;
陨星出现东方,同太阳一起陨落;
其后的黑暗是一切的母亲,直到没有生命。’
其实这些占卜师的话,大多是似真似假,倘若事情过去了,拿来对照着看看,
还似乎有些象;但是要以他为准则,甚至定人以罪,就嫌不足了。他们看到你
合了第一句话,就以为你是王国的敌人,一定要拿你正法,来保障他们的安全。
这样做法,有何益处?不去杜绝隐患的根本源由,而舍本逐末,愚不可及。”
王度儿听天启王这么说,才明白原来有这样的一段曲折,无怪那将军一定
要将他们交到刑部,而百姓也表现的恨之入骨。对于天启王不以一己利益而不
择手段,公正严明更是佩服,一面不禁的想:“倘若是我,我会不会这样做?”
他们正在谈着,忽然殿外传来一声小姑娘娇柔的声音,道:“父王,您在
么?曼施来了。”王度儿回头望时,就见到了他一生无法忘记的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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