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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xas (百无禁忌), 信区: SFworld
标 题: 长歌击剑录 七 上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Sep 11 16:57:16 1999), 转信
第七章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很亮了。王度儿只觉的还很没有睡醒。昨晚
是什么时候上的床上,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曼施公主不停的笑着,不
停的说着,自己也不停的笑,不停的说。后来仿佛一合眼,就睡去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到床上的。王度儿只听的外面人声沸腾,赶紧穿了衣服,
走了出去。宫娥俯身道:“公主在噙玉殿等候公子,”王度儿不敢怠慢,
匆匆的洗了一把脸,随宫娥走了出去。一路上只觉得宫中也大不一样了,
到处是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的气氛。到了噙玉殿,宫娥请王度儿稍等,
自己进去禀报,就听曼施公主吃吃的笑道:“这个懒东西,现在起来了
么?我还以为他要睡到明天早上呢。”王度儿脸上不禁一红。就听曼施
公主娇嗔道:“还不进来,难道要我请么?”两个宫娥忍住笑,走来请
王度儿进去。王度儿只觉得脸上汕汕的,一步一蹭的进去了。
只觉得眼前仿佛一亮,霎时间仿若天上的云霞突然都堆在了这间屋
子中,满眼都是七彩辉煌。曼施公主就站在这云霞的正中间,身上和脸
上仿佛都满是云霞灿烂,让人的眼都转不过来。王度儿走上前去,微笑
道:“秭秭今天为什么打扮得这么漂亮?要出去玩么?”满施公主瞪目
道:“你的脑袋是不是都睡昏了,你来这里是为的什么?今天不是父王
的登基大庆么?看你傻头傻脑的真是笨,还不去换衣服。”王度儿才领
悟过来,原来今天是天启王的三年庆典。难怪宫中的气氛都不一样。当
下说:“我的衣服都在宋老爹那里。还要回去穿么?”曼施公主笑道:
“傻瓜,早给你拿来了,谁象你,自己都不知道照顾自己。”王度儿脸
一红,汕汕的要去换衣时,曼施公主扯着衣角微一转身,笑问:“好看
么?”王度儿见她满身的珠罗翡翠,头上盘凤朝日八宝卿云冠,身着貂青
珠丝短襟袄,百花争秀碎金宫裙,脖子上一串明珠,淡淡的光晕映着如
芙蓉雏菊的笑脸,薄施粉黛,微露娇羞,眼中满是期待的神色,似乎正
等着他的夸奖,不觉醺然欲醉,答道:“好看的不得了。”曼施公主轻
轻一笑,道:“去罢。”
王度儿随宫娥到另外的房间去换了衣服。只觉得这种礼服有说不出
的难受,似乎全身都受了约束,几十斤的东西带在身上,很不方便,也
非常的不舒服。一路走出来,一边嘟着嘴,这边扯扯,那边扯扯。曼施
公主嫣然一笑,走过去给他抚平扯坏的领子,一边道:“看你,这么大
了,连穿衣服都这么费劲。为什么一定要将它扯的这么古怪呢?好好穿
着,不是挺好么?”王度儿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听着她侬软的说来,
似乎礼服也就不怎么难受了。曼施公主给他整理好,倒退一步,仔细端
详了端详,到:“好了,这样才象个翩翩佳公子,南安郡王的小少爷么。”
王度儿听她说的开心,也就不再坚持,笑道:“秭秭的衣服才叫漂亮呢,
我在南安郡这么些年,从来没有见妈妈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曼施公
主很是高兴,道:“你没见过的呀,可多了呢,等一会儿庆典真正开始
的时候,让你大开眼界的都还多呢。就怕吓坏了你。”王度儿笑道:
“我不怕的。反正有秭秭在,就算我吓坏了,秭秭也会护着我的。”曼
施公主道:“你?我才不管你呢,你吓死了倒好,免得我耳根不清静。”
王度儿道:“真的么?没有这么残酷吧。果然是女僵尸,好厉害!”曼
施公主跺脚道:“死度儿,你做死么?这么说我,看我饶不饶你。”轻
嗔薄怒之际,王度儿连忙讨饶。
一时宫娥来禀:“皇上请公主与王公子到前面殿上去。”曼施公主
道:“好吧,咱们过去。看你现在才起来,累的父王都等久了。”说着,
一手牵了王度儿,一手微微提了裙沿,向前殿弛俪而去。
前殿的气象与后面可就完全的不一样了,空旷而巨大,人头攒动,
仿佛聚了十万甲兵。殿中文武两班排开,鸦雀无声,只听的外面武士冬
冬冬的击鼓响。两人走上殿来,曼施公主一改往日笑嘻嘻的样子,躬身
行礼,道:“祝父王千秋万代,永统大宝,万民和乐,社稷长安。”王
度儿也随着行礼,照本宣科的说了一遍。天启王笑了一下,挥手让他们
站起,道:“你们来了,就可以开始了。”殿上文武齐呼:“万岁!”
天启王走下重阶,一手携了王度儿,一手携了曼施公主,向外面行去。
曼施公主还一边问:“度儿,你为什么不自己想,偏要和我说的一样呢?”
殿外是一片白玉石砌就的广场,宽广严整,气象肃穆。一带护城河
如天孙织锦一样在前面贯过,上面截虹断钩般建了九座玉桥,更显得人
在广场上如影投壶中,直若不可见。广场中间停着一辆大车,不知是什
么做的,碧沉沉的,看去颇为沉重笨拙。上面什么雕花也没有,平白古
朴的一辆车,就是特别大,但看那舱中,也就是能坐三四个人。车轮很
大很高,显得车的气派很雄壮。车前伏着三头巨兽,一个个怒目獠牙,
钢抓铁翅,站起来有丈半来高,身形魁肥长大,二尺余长的獠牙拖在嘴
外面,看到人,呜呜作势,就要扑上。那巨兽身子象狮,却长着一身的
鳞甲,只在脖子上一圈铁刷一样的长毛,一个大大的鼻子就如同龙准,
背上两片翅子,也不是羽毛的,满布鳞甲,看去就仿佛周身都是钢铁铸
就,神威雄硕,气象不凡。唤作“龙狮”,上天下海无所不能,力气大
的异乎寻常,就是钢铁也一撕就碎。只是所产稀少,等闲不能见。它又
生性好斗,只要是活的,一定要分个胜负存亡。没有对手了,就啃石头,
撞树,打山。这样的胡闹,一发的更少了。天启王能弄到这样几头来拉
车,那自然是天子威严,皇家富贵,别人所无法企及的了。
天启王携了曼施公主与王度儿到了车上,居中而坐,两人分居左右,
仿佛金童玉女,共侍帝释。曼施公主与王度儿相视一笑,狮童车夫来约
束龙狮,大尾扫处,将碧游车缓缓的托起,六张巨翅一起扇动,掠地向
宫外驰去。三只龙狮不时呜呜低啸,巨头左顾右盼,但车身平稳如滑,
丝毫没有半分的波动。
其余郡王室亲,王公大臣的坐骑车辆均在九龙桥外,天启王龙驾既
动,众臣纷纷随出,一时众响皆作,汇成一道长长的队伍,向午门行去。
本来在这个魔法盛行的国度里,交通工具已经是种浪费。这样的还要动
物拉的车辆,更是纯属虚设。每个人,只要有普通的魔法修为,就可以
平地千里,毫不费劲。哪用什么工具?但是不可否认,车辆与坐骑也是
摆明身份的一种象征,就象衣服,房屋一样。特别是在这样的盛典中,
炫耀和夸大似乎是每个人的期盼,那么,这种过时的风俗,就必然的流
行了。在人类的历史上,曾经有无数的人在努力,想消除各种的差别,
引导人们进入一个共同的,完美的世界。在那里,人们不需要什么,活
着是一种纯粹的享乐,人有足够的自由,环境的限制降到了最低点。那
么,人可以说是幸福的。但是,没有人存在的地方,是没有矛盾存在的。
只要有人与人在,这个世界就永远的不是想象中的完美。人的欲望总是
表现的那么强烈,甚至从来就没有餍足过。当欢乐持续的过于长久时,
人们便想要另一种欢乐。于是许多被遗忘的取乐方法重新被开启。天启
王朝虽然号称宇宙中的极乐世界,但是它也不能避免人们在长久的满足
中所产生的懒惰和对刺激的偏执的追求。极乐的背后隐藏的是什么?没
有人知道。也许是整个历史的颓废,也许是另一个英雄时代的到来。这
就是人类永久的方向,也是天启王的叹息——究竟有没有极乐世界的存
在,它又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一行缓缓的向前走。穿过长街,到鸣钟楼,越谡庆坊,渐渐看见前
面的人群黑压压的,满街两边都是围观同庆的人。天启王从碧游车上站
起来,微笑着接受大众的欢呼。曼施公主和王度儿也跟同站起来,王度
儿见眼前无数的人同声欢呼“万岁”,更有人连眼泪都掉了下来,只觉
得胸中热血沸腾,心想大丈夫立世,就应当这样才好。一时心情澎湃,
身子微微颤抖。曼施公主侧头看见,轻轻握住他的手,向他一笑,王度
儿还了一笑,略感平静。手被她轻软的握着,感受到她的体温,耳边听
着如天风海啸一般的欢呼,只觉得身体都要爆开,恨不得马上就是战场,
去冲锋杀敌,溅血搏命,争一功之荣耀,立万世之垂名。
车辆缓缓的前行,天启王看着眼前的人群,傲然道:“朕一世辛劳,
不是图的个人一己之欢娱;大丈夫立世,倘不能解民于倒悬,拯民于水
火,而妄谈荣辱恩怨,快恸情愁,不是太过于偏私自己!风云欲人乘,
龙虎欲人驾御,大丈夫剑试天下,一身不可为厚,正当图万世之基业,
为黎民造福。朕一生无憾,平生之事,天人可以共鉴,可惜朕纵然终身
辛劳,也不过是徒然。天启王国毕竟不是真正的乐土!度儿,以后的世
界,就看你们年轻人的啦。”
王度儿听到“风云欲人乘,龙虎欲人驾御,大丈夫剑试天下,一身
不可为厚”一句,只觉得胸中似乎有十万甲兵,在来回冲突,伸出手掌,
在碧游车上砰的一击,昂然道:“皇上放心,王度有生之一日,必将遵
从皇上之教诲,不敢顾一己之私,至妨大业。”
天启王点了点头,道:“好孩子。”曼施公主微笑着看他,似乎也
觉得颇为得意呢。
车声辚辚,直向祀天坛行去。
不一时,已至坛前。那坛的主体是八根巨柱,分形日、月、星辰、
四极、中央,高下不一,颜色各异。居最里面的中央不动龙柱色如明玉,
晶莹通透,光彩缭绕,高九丈有余,昂头望去,直若身在天上。中间盘
十条金龙,爪躐横飞,毛羽生活如动,自然是象征天启王朝万世基业,
如此柱不动;又如金龙升天,万类伏首。
所有的欢呼都停止了,仿佛这里容不得半点喧嚣,只是肃穆。众臣
纷纷下车,列于两边,“恭迎圣驾”声中,天启王缓步走下,宫廷大法
师辛图走向前来,俯身道:“请皇上行祀天礼。”天启王点了点头,随
行送上金盏玉盆,天启王盥口净手完毕,辛图披发仗剑,口中念念有词,
施展大罗天万圣千功奏福神阵,木剑在八柱前指来划去,云烟闪烁,飘
香四溢,五色光华暴起,以天启王之功德,演出一片璀璨壮丽,无所能
及的祀天祈福仙阵来。
一时阵法结成,便如一道绚丽的光柱,通体晶莹,直上碧落。明光
交映,连太阳的光芒都仿佛暗淡下来。辛图躬身道:“请大王为万民祈
福。”
天启王点点头,走向前去,手掌贴在祀天神柱上,道:“一人之福
不可恃,万民之福方为恒久。朕受天命,犹望天眷。祈天降福与黎民百
姓,如有困苦,朕一身承担。”众人皆伏身顿首道:“万岁”,天启王
将自身一切感官封闭住,运用先天灵觉,同天脉相和,要在飘渺虚幻之
中,把握万分不可知的天意。一时四下了无声息,众人皆是惴惴不安,
不知未来祸福如何。
突然,天启王的身体颤抖起来,面容上显出痛苦的神色,似乎要将
手抽出,但却无能为力。众人大惊,不知出了什么事。空间似乎微微抖
了一下,在天启王后面裂了开来,从中吐出两个人。其中一人手掌一挥,
向天启王肩头拍去,曼施公主一声惊叫,王度儿不及细想,纵身而起,
大叫:“不可!”炎龙剑奔腾而出,连天空都炙红了,向那人戮去。匆
忙出手,不遗余力,只觉得半个心都空荡荡的,似乎都化成了炎龙剑的
火焰,从手中冲了出去。
那人一掌拍在天启王的肩头,就此停住。听王度儿一声大叫,回过
头来,王度儿心中一颤,只觉得他的眼色中有说不出的温和慈祥,脸上
淡淡的,修眉长鼻,心中不由生出亲切仰慕之感,那人的眼神在他脸上
一转,似乎颇为讶异,接着神光回注,盯在炎龙剑上,王度儿心中只觉
莫名其妙的无比空虚,炎龙剑一寸一寸化成烟光在空气中消失,整个身
体仿佛一下子不是自己的了,精神仿佛被抽离了身体,在空中飘荡。又
是一股温和的力量涌来,瞬间游走全身,补充刚才被侵驳的内家真气。
王度儿浑身如同浸在温泉中,又如同置身万花从中,只觉甜美舒畅,精
神暗长,浑然忘乎所在。那股真气将他的全身命脉镇住后,化作一丝丝
回忆般的感觉,散在王度儿的脑海中。他抬头看时,耸天入地的祀天神
柱已经不见了,天启王满身冷汗的站着,同那个神秘人的手握在一起,
那人微笑的看着他,一边的曼施公主满脸都是焦急的拉着他的手,道:
“你怎么了?怎么对善王叔叔都动起手来啦?”
善王!王度儿一惊。
王度儿定了定神,道:“那你为什么要惊叫,害的我以为是坏人来
了。皇上又在全神贯注的祈福,我一担心,就动手了。”
曼施公主吃吃的笑道:“傻子。我那哪是惊叫呀,我那是欢呼。你
也不想想,这里这么多人,能让坏人来么?又除了善王,谁还有这么大
的本事?”
王度儿哑口无言。看着善王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是高手了。
原来看蓝叔叔就觉得很厉害很厉害了,但同善王相比,竟然还不可同日
而语。人的本事大了,给别人的感觉竟是如此的威严又亲切,柔和而不
可抗拒。”
曼施公主道:“当然了。善王是天下魔法最厉害的么,是天地万物
的主宰,自然和太阳一样恩泽无所不在。傻度儿,你要是觉得了不起,
就应该努力呀,善王也是人做的么。”
王度儿点点头。只见天启王慢慢的登到高台上,肃然的望着台下大
众,缓缓的道:“朕此次代国祈福,虽然中途有变,但在朕的苦求之下,
上天终于答应,赐永久之恒福给我们。”台下掌声雷动,万民一片欢腾,
只是谁也没有看到天启王与善王脸上沉郁的表情,也许,是永久之恒福
太让人高兴了,以至于忘了任何的成就,都是有代价的,成就越大,代
价也就越让人无法承受。
天启王默然走下台来,招招手叫王度儿和曼施公主过去,道:“度
儿,你过来,我给你引见两位大人物。你这一次可莽撞了,得罪了天字
号的高手——善王先生。还不过来见礼,小心他生气了,我可护你不住。”
脸上微微一笑,略改惨淡的面容。王度儿急忙过来厮见,躬身行礼,就
拜了下去。善王微笑着扶他起来,道:“后生可畏呀。他小小的年纪,
怎么也看不出有这么深的修为,倘若在咱们年轻时,不一定能接的下来
呢。伤了没有?”王度儿摇摇头,心中很是激动。善王拉过身边同来的
那人道:“这是小儿王鼎,恐怕比你要大几岁。你们哥儿俩多亲近亲近。”
王鼎抱拳一揖,走上去拉住王度儿的手,很是亲热。王度儿见他方
脸浓发,身体魁梧,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站在那里,就如同天神般,雄
武有力,气度威猛,跟善王的清雅可一点关系都没有。然而自然有一种
叫人折服的英雄豪杰气概,当下也是着意结纳。
善王看着他们道:“鼎儿,你看人家比你小许多,精神力量运用的
这么纯熟,你不眼馋么?偏是每次我叫你学,你就有一大批的歪道理来
同我胡缠。”
天启王笑道:“以后太平治国,魔法未必有什么用处。世侄既然志
不在此,你又何苦逼他?倒是你应该想想我给你引见了一位英雄少年,
你该怎么给人家见面礼。免得叫别人说善王小气。”
善王哈哈笑道:“他还没有开口呢,你倒急了。只是这一次来的匆
忙,没带什么,你叫我怎么送呢?”
天启王道:“就是因为看你来的匆忙,才叫你给呢。免得又是什么
人参果,长生豆的搪塞过去了。你身上那些宝贝还有什么用,鼎儿既然
对魔法不感兴趣,你留着也是浪费,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吧。”
善王笑道:“原来是你想敲诈我。还说什么人家的见面礼。”
天启王道:“虽然是我的意思,可是看到这么好的资质,你难道不
动心?再说,宝物虽然难求,更要择人而给。不是这样的美质,我还不
开口呢。”
善王道:“论他,也足以受的起了。送什么呢?这样罢,他现在功
力尚浅,就送他个防身的吧。”说着,从衣领中伸进手去,掏出脖子上
挂的一个金麒麟,道:“就送这个给你吧。此宝名销金,你佩着它,万
邪不侵,诸般魔法,统统无效,而且还可凭你之意念,反施于敌身。这
次送了你,权做见面礼吧。”
天启王道:“这是不是太贵重了?我本意只是送他个揽鹊环之类的
就可以了,何苦将你这种与本命元灵相关的宝贝送出呢?”
善王微微一笑,道:“送一次,就送个好的,免得你说我小气呀。
这些东西,在别人的确是宝贝;在我,却不过是纯粹的装饰。不如给他,
还有些用。”
天启王摇了摇头,道:“随你吧,只是便宜了度儿。小子,还不赶
紧接过来,谢谢善王阁下?下次机灵点,人家一说给了,要马上拿着,
再说声谢谢,他就要反悔都不行了。别这么傻站着。”
但王度儿却真的象傻了一样,站在那里呆望着善王手上的金麒麟,
一动不动。善王这时也觉得奇怪了,看着他。王度儿盯着麒麟看了一会
儿,抬起头来,望着善王,手慢慢的从自己的衣领里也掏出一个麒麟,
不过这个是玉的,通体晶莹,白如雪,洁如冰,大小形状,同善王手上
的一般无二,只是一个头向左,一个头向右。任谁都看的出来,这本来
是一对的。善王的脸色已经变了。他抖抖的从王度儿手里接过麒麟,和
自己的那只一起捧在掌中,两只麒麟的口中发出了鸣鸾清凤般的声音,
似乎也在庆祝他们多年来的重逢。善王的手颤的更厉害,他的眼睛看着
两枚麒麟,渐渐湿润,泪光似乎都要掉了下来。周围的人忐忑不安,不
知出了什么事。
好久,善王的头方抬起,对天启王道:“野儿死了。”
天启王身躯一颤,冲前抓住善王的肩头,道:“你怎么知道?你怎
么知道?她远在万里之外,纵然你魔法神妙,也不可能感受到的!何况
以野儿修为之高,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死呢?”
善王慢慢的举起手中的麒麟道:“其实在同蛮王冥天的决斗中,野
儿已经身负不治重伤。这些年她就是靠这对麒麟来同我性命相连,借我
本身元气来延续时日。我们怕你伤心,一直瞒着你。现在麒麟已经离身,
真气断截,野儿必死无疑。本来我已经找到治愈她的方法,想等此大典
一了,就去施术,那知还是晚了一步,晚了一步!”
天启王怒喝道:“你既然有法子了,为什么不赶紧去施救,还来参
加什么狗屁庆典!这个庆典难道比野儿还重要么?!你头脑子在想什么!”
善王摇摇头说:“没用的。我想出的法子就是利用祀天仙阵后残余
的太乙先天精气,以天意抗天意,再加上你我全身的功力,应该可以创
造出另一个身体,或者能救好野儿。而祀天仙阵又必定得在这样的天相
吉日里,借万民之景仰与你之功德才能展开,而野儿却支持不到了。”
天启王眼中好象要喷血出来,怒视着善王,道:“你既然是善王,
本领广大,难道真的连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都救不了?你还算是什么善
王!”
善王凄然的摇摇头,道:“我也不是万能的,我一样是人啊。倘若
天意能够挽回,我一定尽我的力量去做。可是我... ...”他慢慢的低
下了头。
天启王怒视着他,双手青筋暴出,捏的善王的骨头咯咯做响。神色
狰狞可怕,完全没有平时的那种沉着冷静,顾视千里的气度。他突然撤
手回头,恨声说道:“贼老天既然如此冷酷,我们向他祈什么福!要他
的福又来何用!”说着,一掌击出,猛然间空间塌陷,一股威猛强劲的
力量喷涌而出,众人眼前骤然一暗,轰然暴啸声中,八根通天社稷神柱
已经被击成粉末。余波未断,在地面上又炸出个极大无比的深坑来,一
时整个京城都在晃动,山峦轰鸣,仿若地震。天启王头也不回,一路向
王宫中走去。众臣心中难测王威,也一起跟了去。
善王凝视着王度儿,道:“给你麒麟的人,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话?”
王度儿道:“有。她对我说:‘如果你在京城中碰到一个有同样的
麒麟的人,就对他说:‘我欠你的,已经带来了;你欠我的,也应该是
还的时候了。’’”
善王喃喃道:“我欠你的,已经带来了;你欠我的,也应该是还的
时候了。”突然问:“他是你什么人?”
王度儿道:“她自然是我妈妈。就是现在南安郡的郡王,风讳千叶。”
善王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孤寂的样子,道:“她这么多年同我们不通
往来,原来已经嫁人了。风千叶,风千野。野儿,我终究不是你所爱的
人。”昂头望着茫茫的宇宙,似乎那里有某个甜美的笑脸,在对着他。
却是那么遥远而朦胧,任是多高的魔法,多精深的精神力量,也触摸不
及。他出神一会,对王度儿道:“你爸爸怎么不同你一起来来,是在家
操持妈妈的丧事么?”
王度儿摇摇头说:“我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妈妈说,爸爸去了很远
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善王皱了皱眉头道:“那妈妈有没有告诉你爸爸是谁呀?”
王度儿道:“妈妈没有说爸爸是谁,只告诉我说爸爸是天下本领最
高,心地最善良的人。我叫王度儿,就是爸爸给起的。”
善王身躯巨震,天下担当的起本领最高,心地最善良这个考语的,
除了他善王,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他不由的想起那些还带有欢乐的日
子,想到心爱的人还偎依在怀中的时候,想着那一个神秘而冲动的流星
夜,想到他温柔的说:“倘若咱们再有个孩子,就叫他王度吧。你看恰
有一颗流星飞过呢。”那知以后是伤心的别离,而再以后,居然真有一
个叫王度儿的孩子站在眼前,对他说那人的消息。他突然明白了,“我
欠你的,已经带来了;你欠我的,也应该是还的时候了。”本是你的孩
子,我无权独自占有,该是送来让他叫爸爸的时候了。他算了算日子,
倘若那时候有的话,也差不多就是这么大的了。可是却倏然天人永隔,
叫他一个人来受这无穷无尽的苦楚。他也明白王度儿来的意思:“你还
有个儿子,你还不能死,你还得将他教养成人。”他苦笑了一下,死都
不行。他想起她微微得皱起鼻子,对他说:“我要惩罚你,叫你连鬼都
做不成。”一时玩笑,竟成绝瀣!善王吸了口气,压制住激荡的情绪,
对王度儿道:“你想不想知道谁是你爸爸?”
王度儿眉毛一挺,喜道:“想呀,想呀,当然想了。这些年看到别
人有爸爸陪着玩,我好羡慕呀。”
善王心中一痛,凝目看着他,道:“我就是你爸爸。孩子,我这几
年来,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你们母子。”
王度儿倒退一步,道:“不可能。倘若你是,这么多年来,你为什
么不去看我们?妈妈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可不是在京城中。”回头
对曼施公主道:“姊姊,你看他说的,他说他是我的爸爸。”
曼施公主怜惜的看着他,说:“我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可是你同善
王的样子就好象大样拔了个小样,任谁一看,都会想你们是父子的。”
王度儿道:“不可能!我爸爸是一个慈和伟大的人,他不会明知我
和妈妈的所在却不去寻找的!姊姊,你说他不是!”
曼施公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善王叔叔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世
上有许多的事,不是凭道理和想象就能懂的,你我毕竟还是孩子,大人
的事怎么明白?”
善王伸手抚着他的头,道:“孩子,爸爸和你妈也是有说不出的苦
衷啊。爸爸有什么理由无缘无故的不理你们呢?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
了,爸爸会讲给你听的。”
王度儿明知他们讲的都是对的,明知妈妈那样说,就是承认善王是
他的爸爸,可是就是心理上不能接受这么一个神通广大的爸爸却不去看
他们。而且听善王说,妈妈已经死了。这是他原来的心中唯一的亲人呀。
不禁悲从中来,伏在曼施公主肩上哭个不住。善王见了,心下很是惨然,
道:“孩子,爸爸对不住你们... ...”一句未完,也是哽咽难语。王度
儿心中激荡,扑到他怀中大叫“爸爸!”眼泪如断线一样流下。王鼎过
来拉住他的手叫声“弟弟”,三人哭成一团。曼施公主在一边见他们父
子兄弟终于相认,欢喜之下,又不禁伤心,当下强笑道:“这里不是说
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宫中去吧。父王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非常高兴,
今天晚上有酒可以喝了。”
善王也恐王度儿伤心过度,也就顺着曼施公主的意思,一行人缓步
向宫中行去。天气阴郁的象要下雨,街上的人群犹在狂欢不止,远远的
传来冬冬的鼓声,和着欢声欢笑,也颇觉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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