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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阿波罗4号(9)a
发信站: IHAVE(7777) 哈尔滨工业大学紫丁香 (Fri Oct  1 12:36:36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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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出了地道的另一头,没走多远,便有黑衣人围住了我们。

我真正体验到“虎落平原”的滋味。在过去,他们早让我打发了,而现在我只
能靠金乌苦苦支撑。

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

刘皓如黑暗中的阳光般从天而降,我和小安才得以逃过此劫。

但立刻,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再度来临--那个面无表情的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死亡使者!”我本能地恨恨道。

死亡使者似微微一惊,道:“你终于想起了过去,真是不得了。”他轻轻地拍
了两下巴掌,“但一切已经太晚了,你就要死了,也就不会有人同我做对。”

我的心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但我也明白,我根本不可能赢,我只希望
能让小安他们逃走。

死亡使者仍面无表情,但声音中也透出一种兴奋:“这就是和我做对的下场,
和神做对的下场!我干扰了你回家的航行,而你的那两个朋友,早已不知被抛
到哪个年代去了。可没想到你却又阴错阳差地落到我手里。”他有些遗憾地叹
了口气,道,“如果你不回想过去,继续为我干,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可这也
是命,偏偏有这些爱管闲事的人,让你恢复记忆。你们听着,和我做对,那个
大夫就是榜样,你们好好想想吧。”

“李先生是你杀的!”刘皓气到了极点。

我只能用力拉住他,道:“你绝不能白白去送死,你要带小安走。”

“不行,你带小安走。”

“住口!”我大吼一声,连自己也吃了一惊,“听着,我不是你们这个年代的
人,我根本不应该存在,你们懂也好,不懂也好,我只希望你们明白,我绝不
会死。因为我……是专门来与他做对的。”

我转回头,盯着那死亡使者,冷冷道:“到现在你都不敢露出真面目,是不是
怕输了没脸见人?”

“好,有眼力。”他伸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颇英俊的脸,却流露出一
股阴森森的气息。

我手中的金乌又在微微颤抖,似有了灵魂。如果现在能有阳光,哪怕只是一小
束阳光,该有多好。

但淅淅沥沥的雨点不停地打在我身上。

我用命令的口气道,“你们快走,走!”

刘皓终于拉着小安走了,我的心也放下。死亡使者并没有阻拦,因为他有十成
的把握杀了我,再去追他们。

不知我是否能撑到他们安全离开。

我的对手动也不动地看着我。支撑着我的怒气一点点地消失,我已满头大汗。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手中的金乌竟忽地直冲而起,一道金光直刺上天际,
将浓浓的云层劈开了一道缝,灿烂的阳光便撒向大地,直照在我和我的对头身
上。

“啊!”他低吼一声,用衣袖遮住脸,身形一闪,躲入阴影中。

我用尽全力,重又飞奔回地道。至少林中的小院是我熟悉的地方。

坐在黑暗的地道中,我不住地喘气,不住地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哎,想我何时曾如此狼狈过,这一切似乎都是从我遇到七巧盒开始的,难道那
东西真的不祥?

坐了半天,我才又有了力气,摸索着走出地道。

小院中静悄悄,没有人影,雨也停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此看来,我的记忆没有欺骗我。但,那些痛苦的感觉便也是真正的。想到安
爷爷,心情更加黯然。

我将老人葬在院中的翠竹旁。坐在墓前,我又想起了安爷爷的话:“在任何时
候,都不能轻易放弃生命,要坚强地活下去。”

可他却为了我,放弃了生命。低头望着金乌,我忍不住哭了,在我的记忆中,
大哥是为我而亡,现在,安爷爷也……还有,那两个生死与共的朋友,也不知
飘零何方。

看来我真的是个不祥之人,因为我肩负着沉重的使命。我与那个什么死亡使者
只是初次见面,就要争个你死我活,难道,这就是命吗?

金乌在微微颤动,剑鞘泛着金色的光,象阳光般亲切。我的心情渐渐平静,头
脑也已冷静,现在我要尽一切办法赶快恢复体力,甚至要比过去更强壮。因为
我的使命还未完成。

天空的云有些散了,太阳苍白的影子在云层后时隐时现。

我默默道:“我的神,给我力量。”

云开。日出。

一片光明,一股温暖,将我包围,把我拥抱。

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响起:“太阳山,太阳城。”

那里有我的回忆,有我的欢乐,也有我的痛苦。但,她在何方?

小安和刘皓又在何方,是否安全?

我不知道太阳社到底有多大,但如果死亡使者能够找到这里,也就能找到其它
地方。我的手心不禁沁出冷汗。一挺身站起来,但马上意识到自己连站都快站
不稳,又怎么能帮他们。

只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傻……

一双坚定有力的手扶住了我,使我不致跌倒。

刘皓!我不由地笑了,顿觉轻松了许多。看到小安带着泪痕的笑脸,我的心一
下子放回了胸中,刚刚支撑着的一股力气跑了,只觉得两腿发软,如果不是刘
皓用力支着我,真的要坐到地上。

一连串的噩梦!

死亡使者毫无表情的脸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他充满讥笑而深不可测的双眸,冷
得让人打颤。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大声问。

他眼中的讥笑更浓:“只因为你我生下来就注定要做对头,你不能怪我,只能
怪创造你我的神。”

神?如果是他创造了世界,又为什么要毁灭它?

他冷冷道:“这就是命,你我的命。”

“不,不可能!”

他冷冷一哼:“以你我的力量,绝对可以统治这个世界,又何必为这些愚昧、
自私的凡人拼个你死我活?”

我淡淡一笑:“这个问题似乎我很久以前就回答过你,我不是神,我只是人,
一个有缺点也有优点的人,我有亲人,有朋友,我不愿也不能失去他们。”

“那我就毁了他们。”

他的手一挥,一片火海将我和我的亲人分隔,看着他们在烈焰中挣扎、呼叫,
我却偏偏动也不能动,我的心碎了,我的眼睛在滴血!

“阿星!阿星!”刘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这才从恶梦中挣脱,已世一身大汗,手却已将被子扯了个大洞。

刘皓关切地看着我,我擦擦额头上的汗,强笑道:“一个恶梦。”

“你太紧张了,应该放松一下。”

我心中在轻轻叹息,放松一下?也许只有……

刘皓问道:“死亡使者究竟是什么人?”

我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那为什么你们象有血海深仇一般,一见面就拼个你死我活?”刘皓茫然不解。

我只有苦笑,道:“也许只因正邪、善恶永远都水火难容。”

刘皓正色道:“但无论何时,邪都不能胜正。”他拍着我的肩。

是啊,朋友的支持正是我所需要的,但这还不够,我更需要的是能量,让我能
与邪恶大战一场——这是我的责任,我的,责任。

我只希望所有的朋友、所有的亲人都快乐地生活,我讨厌流血,但我却又要……

刘皓似看出了我的迷惑,便开导我道:“别忘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
身’,你最欣赏的话。”

“是啊,我最欣赏的话。”但嘴上说说没关系,我真的下得了这样的狠心吗?

刘皓问道:“你们这样争争斗斗,要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我沉默了许久,“也许是缘吧。”

“缘?”

不由,我又想到了小贝壳。如果没有他在我心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也许现
在我依然孤独地在四处流浪,做一只没有家的猫,逃避一切,只怕再给我所爱
的人带来危险。现在,渐渐明白,逃避不是最好的方法,有些事只有奋斗,才
能实现。而也许你牺牲了自己,为的只是唤醒别人,虽然你看不到这胜利,但
这胜利中将有你奋斗的印记——没有人能抹去的印记。

是缘吧,让我遇到他们,望着刘皓充满希望的目光,我也不由坚强了起来。也
许流血不是最好的方法,但无疑,这是最直接的方法,我不能左右这个世界,
但我也不能让他——邪恶的化身来掌握这些善良的人的未来。

既然三百年前我曾经打败过他,我就要让他再次被打败!

凭着我的记忆——那依然有些残缺不全的记忆中——太阳山上的太阳城中有一
个山洞,一个牵着我的生命的洞。

但当我奔到记忆中的海滩,却只有一片茫茫的大海,波涛汹涌,无边无际。那
海中的岛屿,与岛屿上如仙界般平和的小城再也找不到。

“不!”我的支柱一下子倒塌,我生命的能量即将枯竭,难道这次我输定了?

望着满天的乌云,我想安慰自己:正义总是要遭遇磨难,但最终还是会胜利,
会……胜利……

我不知道是如何回到马车里,只觉得刘皓的影子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刘皓问:“你会不会记错了地方?”

我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在叹气:“我虽然听过太阳城的传说,但毕竟过去了三百多年,人们都淡忘了。”

为什么这次死亡使者出现,太阳城的人却没行动?我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是生
命使者的守护人,应该最先知道,难道……因为我的出现搅乱了他们?

刘皓鼓励我道:“没关系,休息一会儿,再到这周围找找看。”

我的目光穿过车窗,落在远处的悬崖上,那里,我的朋友们曾为我举行过葬礼……

一阵悠扬的笛声,随风飘了过来,那曲调撞击着我记忆的闸门,这曲子是我们
的,是我们的!

我不顾一切向旁边的林中奔去,来不及回答刘皓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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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样爱你到底对不对,
        这问题问得我自己好累。
        我宁愿流泪,也不愿意后悔
        可是我最后注定还是要心碎

※ 来源:·BBS 水木清华站 bbs.net.tsinghua.edu.cn·[FROM: pc180.east.cn.net] 
发信人: Mojun (寻找mili的mickey), 信区: SFworld
标  题: 阿波罗4号(9)b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Wed Jul  8 15:44:36 1998) WWW-POST


一个青年坐在一块大石上,白衣如雪,微闭双目,轻轻吹着笛子。

我不禁愣住,这曲子?这曲子!

青年似乎没意识到我的闯入,依旧忘我地沉浸在乐声中,直到刘皓追过来问我:
“你怎么了?”

青年转过头,打量着我们,最终目光落在刘皓的手上,他手上拿着我的命根子
——金乌。

“这是你的剑?”他的语气颇为怀疑。

我却只想再听那曲子:“请问你可不可以再吹一遍刚才那首曲子。”

青年站起身,眼睛仍盯着剑,道:“如果我没看错,这把剑叫‘金乌’。”

“你可不可以……”

青年打断了我的话:“你们是从哪儿弄到这把剑的?”声音很是严肃。

我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一身白衣如雪,到处与人比剑,爱剑如痴。

“蓝天羽!”我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先祖的名字?”他的目光如星。

我愣住了:“先祖?”可那只是不久前的事。

刘皓走到我身边,问道:“请问你是否知道这附近有一座建在岛上的城堡?”

青年的目光更锐利:“你们是什么人?”

刘皓道:“我们是来找亲戚的,再会。”拉着我就走。

可是那曲子……

“等一下。”青年忽然拦住了我们,“这金乌是你的?”

“请让开。”刘皓似乎有些生气,是因为青年的傲气。

青年道:“跟我比剑,赢了就让你们走。”

“无聊。”

青年仍是那样骄傲地冷冷道:“那就放下你的剑。”

“你做梦。”刘皓真的生气了。

我拉住他,对青年道:“你是强盗吗?”

青年只看了我一眼:“哼。”

“那你为什么要强抢别人的东西?”

“象他这种胆小鬼,只能辱没了这把剑。”

“哦。”我挑了挑眉毛,“你又怎样?你又练到你老祖宗的几成?”

青年被我激怒了,瞪着我。

我的脑子里有一种灵感在颤动,我轻轻推开挡在我面前的刘皓,接过他手中的
金乌,道:“想当初,蓝天羽没能得到这把剑,因为他只是做到手中无剑,你
呢?是否已经做到了心剑合一?”

“你知道的倒挺多!”青年人皱了一下眉头,忽然,他的神情全变了,变得平
静如水,如山,一股气息使得他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我可以感觉到刘皓
的脸色紧张了起来,额角已微微渗出冷汗,他轻轻问我:“你还有力气吗?”

“干什么?”

“逃跑。”他的手已握住刀把,似乎要杀开一条血路。

我笑了,以我最开心的方式笑了,直笑得刘皓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的脸,我想他
一定以为我被吓出了毛病。

青年却仍没有表情,只冷冷道:“你的功夫又如何?”

刘皓道:“他真的已练到心剑合一了,我可以感到他的剑气。”

“剑气?”我又忍不住要笑,“你错了,那不是剑气。”

“不是剑气?”刘皓在瞪我,青年也似乎有些吃惊。

“对,那不是剑气。”我已收起所有的笑容,变得严肃异常,就象夫子庙里的
神像,“那只不过是杀气。”

“杀气?”刘皓不解地问:“那又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我抬头望天,从枝叶的缝隙中望过去,天空仍是乌云密布,“
杀气只不过是一念之间,只要能狠下心肠,连小孩子身上也会有杀气,只不过
普通人很难将杀气凝聚成一股力量,去威慑敌人。”我想我从来没说过这么一
大段的深奥的话,令刘皓大吃一惊。

但我仍是想把心中压抑了很久的话说出来:“而剑气,则要看你是否能正确理
解‘剑’的涵义。如果你只是将它看做一件杀人的利器,一件表明身份的装饰,
那么能做到满身杀气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你是否想过,剑——应该是一种象征,它是正义的化身。其实它存在于每
个人的心中,当你为了世事的不公而愤怒的时候,剑气,便是你的怒气;当你
为了朋友而赴汤蹈火的时候,剑气,便是你的义气。剑,已不再是金乌,不再
是血剑,不再是钢的、铁的、玉的、木头的、竹子的,它应是你我心中的正气。
当你真正做到这一点时,那天地万物的气息都能变成你的剑气。”

我真的为自己吃惊,只觉得心情忽然舒畅了许多,长时间来压抑在心头的乌云,
已渐渐消散,我绝不是一个冷酷的杀手,我是一个热爱生命,热爱自然,热爱
这一切的人!

刘皓激动地看着我,声音有些颤抖,道:“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剑气了!”

他看着我,眼睛湿润了,而我也被泪水朦胧了双眼。

青年忽然冲到我面前,跪了下去,吓得我赶忙去拉他,他却道:“弟子蓝剑行,
多谢前辈指点。”

天,难道我都老得可以做人家的前辈了?

刘皓一把将他拉了起来,道:“我们还有重要的事,告辞了。”

蓝剑行忽道:“太阳城已经在很久以前沉到海里去了。”

你知道“吃惊”的意思吗?你见过一个人吃惊的表情吗?没有的话,那你现在
就可以看到两副吃惊的面孔。

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什么样,但从蓝剑行关切而略带惊慌的神情,可以猜到我
的样子一定很糟。

刘皓也好不到哪儿去,结结巴巴地问:“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蓝剑行道:“小时候,父亲对我说,在一百年以前,由于这里来了一批官兵修
建要塞,在一天晚上,海中的太阳山就忽然消失了,沉到了大海中。有人说,
这是海神怪罪那些当兵的胡作非为,才把太阳山给搬走了。”

“那太阳城里的人?”

“不知道,似乎和山一起消失了。”

我一口气奔到海滩,海水依然平静地拍打着沙砾。

但我忽然有一种感觉,太阳城就在这里,就在这里!一个声音在呼唤我,我一
步步走向大海,海水沾湿了我的脚,没过了我的膝盖,我的腰。

刘皓在我身后呼唤着赶来,我却不能回头,一股力量吸引着我,忽地一个大浪
打来,我完全被海水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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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样爱你到底对不对,
        这问题问得我自己好累。
        我宁愿流泪,也不愿意后悔
        可是我最后注定还是要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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