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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亚尔斯兰战记--王都烈焰(1-6)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May  4 18:29:44 1999), 转信


(六)


    在安德拉寇拉斯王离去之后,战场上仍然持续着血战。平原各处熊熊地燃
烧着猛烈的火焰,火在产生烟雾的同时形成了风,浓雾则无秩序地卷起了旋涡
。原本帕尔斯是一片阳光普照、空气澄净的乐土,而现在,似乎连天候都背弃
了这个国家。

    乘胜追击的鲁西达尼亚军不断地攻击和和杀戮,帕尔斯军已经不再为国王
而战了,现在完全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和名誉而持续抵抗了。尽管这是一种空泛
的勇武,然而,帕尔斯军骑兵毕竟是强悍的。鲁西达尼亚军虽然占了优势,却
也不得不付出相当的代价。自从离开坚固的防壁转守为攻之后,鲁西达尼亚军
阵亡者超过了帕尔斯军的死占人数。或许可以说达龙一个人就必须承受鲁西达
尼亚军一半以上的憎恶之情。在一片刀光血影之中,他和万骑长克巴多所率领
的一队骑兵相遇了,在庆幸彼此无恙之后,双方有了一段简短的对话。

    “有没有看到亚尔斯兰王子,克巴多大人?”

    “王子?没有!”

    克巴多凝视着年轻的骑兵,带着狐疑的眼神问道:

    “你的部队怎么了?一万骑兵全都战死了?”

    “现在我已经不是万骑长了。”

    达龙的心情有些苦涩。克巴多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他终究没说出口,
只是劝达龙和他们同行好杀出战场。

    “很抱歉,我和伯父有约定。我必须去找亚尔斯兰殿下。”

    “那么,带一百骑我的部下走吧!”

    谢绝了克巴多的好意,达龙又单枪匹马狂奔起来。不要说一万骑了,光是
一百骑就会招惹敌人注意,这样一来反而更危险,只是徒然造成士兵们的伤亡


    当强风开始吹散浓雾时,战场上的景象就清清楚楚地呈现在眼前了。在尸
体和尸体之间丛生着杂草,而这些杂草也都沾满了鲜血。发觉到自己的嗅觉已
经对血和烟、汗的味道麻痹了,然而,达龙还是得靠自己的努力继续找下去。

    前面出现了五个鲁西达尼亚骑兵,不过,这也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最好
是能无视于彼此的存在各走各的。可是,对方似乎对他产生了兴趣。因为目前
的情况是五对一。也许对方认为是一个玩弄敌人的好机会。

    “帕尔斯的残兵败将在这里傍徨啊?好象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样子,就让我
们来为你带路吧!”

    达龙原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的,然而,对方在用鲁西达尼亚语嘲讽地
交谈过后,便一起举起了枪朝着达龙跃马而来。

    以鲁西达尼亚的骑兵们而言,那是他们一生之中最后一次的噩运了。达龙
的剑为他们挥开了通往天国的捷径。

    当把第四个人打倒在飞溅的血沫下时,达龙用他眼睛的余光看到最后一人
丢下剑仓徨逃跑的身影,然而,他无意追杀。那群失去骑手而漫无目的地在附
近徘徊的马当中,有一匹马的马鞍上绑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负伤者。原来是一个
帕尔斯骑兵成了敌人的俘虏了。

    靠上前去从马背上跳下来之后,达龙用剑砍断了绑着那个骑兵的绳子。

    达龙不知道骑兵的名字,但是,对他的脸还有一些记忆。他是在万骑长之
一的夏普尔手下担任千骑长的男人。达龙从马鞍上拿下水壶,把水送到男人被
血和泥弄脏了的脸上,男人低声呻吟了一下,张开了眼睛。

    达龙从重伤者的口中探听到了亚尔斯兰王子的行踪。王子突破了火和烟形
成的包围网,在寥寥几个骑兵的守护下往东方逃了。男人一边痛苦地挣扎一边
继续说道:

    “万骑长当中,马奴契尔夫和海尔大人已经战死了。我队的主将夏普尔大
人也因弓箭和烈火而受了重伤,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僚友们的死讯,达龙内心一阵伤痛,然而,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达
龙把男人重新送上马背,让他抓着  绳。

    “我是想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可是,我奉了大将军的命令,必须去寻
找王子殿下。你就尽量靠自己的力量逃命吧!”

    负伤者骑马会消耗相当多的体力。然而,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他丢在战场
上不理。鲁西达尼亚军往往会残杀受伤的敌军,达龙听说那是他们对神明的一
种信仰证明。

    和男人分手之后,达龙跑了大约一百加斯的距离,突然有个冲动让他不由
得回头看。男人的马并没有载着它的主人,只见马儿长了脖子,悲哀地看着跌
坐在地上的人。达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往东方奔驰而去。


    亚尔斯兰的四周没有一兵一卒守护着。原本父王就没有给他多少士兵。虽
然至少他获准独自行动,但是,父亲初次上阵时是一个率兵五千的千骑长,相
对的,亚尔斯兰却只获得了一百骑人马。所以,亚尔斯兰认为自己必须建立功
勋,靠自己的实力获得率领大军的权力。只是,在现实的骤变下,他在混战和
漫天火焰当中一个接一个地失去了他的部下。有一半的部下战死,而另一半则
是被冲散了。他的斗篷烧焦了,长枪折断了,马儿也累了。他身上的每一个地
方都感到疼痛。他能保有性命到现在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亚尔斯兰叹了
一口气,丢下了长枪。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鲁西达尼亚骑兵挥着长枪策马奔过来了。亚尔斯兰身
穿黄金甲胄,俨然一国王子的打扮。或许对方就是看到他这一身装扮,满心以
为自己找到了上等猎物了。亚尔斯兰全身紧绷,拨出了剑迎向敌人。

    经过最先的激战之后,亚尔斯兰的坐骑因为精疲力竭而滚倒在地上。亚尔
斯兰在地上滚了一圈之后立刻跳了起来,手中的剑一挥,刚好斩断了敌人从马
上刺出的长枪的枪尖。亚尔斯兰自己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做出这种
事,然而事实上,他刚刚救了自己一命。

    骑兵丢下手中的长枪,拨起了剑。

    骑兵的口中迸出了一连串粗鲁的帕尔斯语。帕尔斯语是大陆公路的公用语
,其他国家有教养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说帕尔斯语。

    “真值得夸赞,小子。或许再过个五年,你就会是整个帕尔斯国内有名的
剑士了。可是,很可惜的是,你和帕尔斯都将在今天结束了。剩下的修业就到
你们这些异的地狱去做吧!”

    一番口舌上的嘲弄之后便是强烈的斩击。亚尔斯兰勉勉强强地逃过了从斜
向刺过来的剑,但是,从手掌延向肩膀的一股冲击却非同小可。而敌人的第二
击在这个感觉消失之前又杀过来了。右、左、右、左,剑光不断地闪烁着,亚
尔斯兰几乎只能用本能的反射来防御对方的攻势。

    如果说徒步和骑在马上的敌人作战是很不利的话,那么,亚尔斯兰的善战
无疑是一项奇迹。或许是因为鲁西达尼亚骑兵对自己的神明抱着不信任感吧?
在发出了一声明显表现出焦躁情绪的怒吼之后,鲁西达尼亚骑兵突然把马的前
蹄高高扬起。他似乎是想用马蹄踏死亚尔斯兰。正当此时,亚尔斯兰摇晃着倒
在地上,骑兵遂确信自己就要成功了。就在下一瞬间,马蹄重重地踢在地上,
骑兵的咽喉被亚尔斯兰丢出来的剑贯穿了。

    亚尔斯兰听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声,然后慢慢地坐在地上。急速接近的马蹄
声唤醒了他的意识。他把视线转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清来人之后,他跳了起
来,拼命地挥着双手。

    “达龙!达龙!我在这里!”

    “啊,殿下,您没事吧?”

    从黑马上跳下来跪在地上的年轻骑士的黑色身影,对现在的亚尔斯兰来说
,无异是从天而降的神兵。达龙的甲胄沾满了干涸的人血。到底他是费了多少
苦心在找王子殿下啊?

    “下官奉了大将军的命令出来寻找殿下。”

    “多谢了。不过,父亲大人没事吧?”


    “依下官之见,有伯父和不死队跟随的话,应该可以平安地逃离战场的。


    达龙强压着本身的不安回答。

    “下官将带领殿下到国王陛下身旁。”

    达龙扯了谎,为了让王子离开这里,他只得这样说。瞬间,面对殿下那像
晴朗夜空颜色的瞳孔,达龙内心不禁有些畏缩。

    “目前再留在战场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为体念陛下的用心,请殿下先考
虑自己本身的安全。”

    “我知道了。可是,要回王都还是得再穿过战场。尽管你勇不可当,这样
做也太勉强了吧?”

    关于这一点,达龙心中已经有了腹案。

    “我们去找我的朋友那尔撒斯吧!他现在隐居在巴休尔山中。依下官之见
,就先到他那儿停留一下,策划日后找机会回王都的方法。”

    王子歪着头问道:

    “可是,据我所知,那尔撒斯和父王之间不是有嫌隙吗?”

    “是的。如果说我军今日一战获胜了,殿下以胜利者的姿态去见他的话,
或许他就不会见殿下。但是,或许是运气吧?我们现在是凄惨的战败者。”

    “战败者……唔,说得也是。”

    也难怪亚尔斯兰的声音中带着阴郁。

    “所以,他应该不会拒绝我们的。因为就像伯父所说的,他是一个性情乖
僻的人。我们这就去找他吧!”

    “可是,达龙……“

    少年的声音和眼光第一次露出激动的感情。

    “战场上还有我军的士兵,我们要丢下他们吗?”

    达龙的表情变得极为沉痛。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请殿下放远眼光,把重点
放在日后的复仇吧!”

    因为只有先保住性命才能报仇啊!

    “……”

    亚尔斯兰默然地点了点头。

    尚未完全消退的雾气和急速降临的暮色,竞争着地上的支配权。也因为这
种自然条件的庇护,亚尔斯兰和达龙方才得以逃过鲁西达尼亚军的追捕,消失
在巴休尔山系的浓密森林和溪谷当中。就算有敌人执拗地追到此地,但是,只
要一想到堆积在达龙身前那些如山的尸体,相信没有人会不感到战栗的。这一
天,斩杀无数鲁西达尼亚军极富盛名的黑衣骑士的存在,对鲁西达尼亚军而言
无疑是一场噩梦。

    当半边月亮升起,照耀着残留在漆黑平原上的雾气时,战事完全结束了。

    鲁西达尼亚兵仍然在月光照耀下的战场上徘徊着,他们一看到负伤的帕尔
斯兵便毫不留情地击杀这些既不能抵抗也不能逃走的“异教徒”。他们的神和
他们的圣职者这样命令他们。异教徒背叛“唯一绝对的神”的罪只能用最残酷
的死法来赎罪。同情异教徒的人也被视为背叛神意,死后将被打下地狱。或许
是被血腥味所迷醉了吧?鲁西达尼亚兵一边赞颂着他们的神明依亚尔达波特,
一边切断负伤者的咽喉,挖出他们的心脏。

    帕尔斯历叁二零年十月十六日,这一天,在亚特罗帕提尼平原上,有五万
叁各名帕尔斯骑兵和七万四千名帕尔斯步兵战死,帕尔斯失去了全国总兵力的
一半。胜利的一方鲁西达尼亚军也损失了五万名以上的骑兵和步兵,在那么有
利的状况和完美的陷阱辅助之下,竟然还遭受这么巨大的打击,这件事不禁让
他们不寒而栗。

    “拜神灵附体的国王和身为圣职者却嗜杀成性的人这赐,竟然有这么多的
人暴尸在异国的土地上。”

    “算了吧!死去的人可以到天国去,而活下来的我们则可以支配丰饶的帕
尔斯。支配大陆公路和银山、广大的谷仓。”

    波德旺沾满血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然而,蒙菲拉特却带着不甚愉快的表
情策马朝他们的国王伊诺肯迪斯七世的帐篷前去。被挖去心脏的帕尔斯兵临死
前的哀号回荡在夜风中,蒙菲拉特不禁吓了一跳。在先前被他们灭掉的马尔亚
姆王国中,小孩子和婴儿都被都被丢到火堆中活活烧死。马尔亚姆王国并不是
异教徒之国,他们和鲁西达尼亚一样是信奉依亚尔达波特神的,但是,只因为
他们不承认鲁西达尼亚王的教会首长权,因此就被视为“神明之敌”。

    “当时的哀号声到现在都还让人无法忘怀。难道神明会祝福那些就因为对
方是异教徒便连婴儿也不放过的人吗?”

    然而,波德旺没有听到。蒙菲拉特那充满阴气的声音被前言传来的响声给
盖过去了。

    “抓到帕尔斯的国王了!”

    数百个鲁西达尼亚兵仿佛唱颂着同一首歌似地高声叫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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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然自由自我,
  
      永远高唱我歌,

        走遍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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