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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常昊的黑白世界19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May 17 17:13:00 2000) WWW-POST


(十九)和张璇的爱情

1999年2月,常昊八段和张璇八段从昆明飞到上海,办理了结婚手续。两年的恋情,添上

了画龙点睛的一笔。

他们不想声张,连不少朋友都没有惊动。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引起了一串串惊叹。

这对燕尔新人本来话题就多。常昊23岁,张璇31岁,年龄上有差距,而且还有过一段短
暂的婚姻。所以二人又成了一个焦点话题。

确是一段奇缘,也是一段棋缘,是棋局上那张网络捕获了他们。这段故事该从1995年9月

讲起——

那次常昊到东京参加中日围棋擂台赛,曾连胜了日方的小林觉“棋圣”和林海峰“小棋
圣”,加上之前的三村智保、森田道博、柳时薰,完成了漂亮的五连胜,棋界内外一片
震动。

张璇当然也拍手叫绝。自1991年到日本求学后,她就没再见过常昊,记忆中的常昊还是
一个棋童呢。后来常昊到东京比赛,她到赛场去看过,但她到时对局已经开始了,她离
开时,对局还没完,因此两人没碰上过。

和常昊同行的俞斌九段,是张璇在国家队时的棋友,相处融洽。这次,她把他们请到自
己在东京新宿的住处,聚了一次。一转眼,常昊已成了1米80的大小伙子,棋艺也臻
于成熟了,直让张璇称奇。不过,当时还谈不上感情。

当时张璇正打点行装,准备回国,行李不少,连托运都成了一件头疼的事。正好,她抓
了常昊和俞斌的“壮丁”,请他们带了些用具回国。常昊带的是一台CD机,据他说,
“从东京回到北京后,我的肩上都勒出了好几道好印儿!”

后来他们对我说起这段缘分,就是从那次见面说起的。虽说还谈不到感情,但好感却是
有的。

当年的10月,张璇回到国内。或许是在国外奔波四年的缘故,她太渴望生活了。经父
母说合,她结了婚,对方留学美国后拿了“绿卡”,在深圳经商。记得当时我采访她时
问起过他,张璇回避了,不想谈这件私事,仿佛周折颇多。

她一直留在福州父母身边,放着长假似的。再回北京时,已是1996年初了。到北京参加
天元战,她赢了杨晖七段,输给了张文东九段。除了很想生活,她自然还很想下棋,在
棋局中的心情特别好,因此慢慢找回了感觉,赢过不少棋手,其中还包括聂卫平。

此时的张璇,引起了常昊的注意。她人长得靓丽,而且聪明过人,很好相处。她经常和
常昊一起摆棋,还有丁伟、刘世振等年轻棋手,挺热闹的。张璇有一种热情,这种热情
使她不缺朋友。当时,她对常昊如同对待一个弟弟,叫他“鸭子”——他的绰号。

在比赛中,常昊还输过她一局。1996年4月的名人赛上,他被她淘汰出局。当时我们开
玩笑说:“常昊是不是被张璇迷上啦?”

还没有。当时常昊等年轻棋手有多狂?没有真心重视张璇的棋。那次常昊也轻敌了,比
如眼见她的四子被征吃,常昊心想,这样的棋你居然也下得出手?她却一身轻松,反正
处在弱者的地位。最后她竟然胜了。

那次失利,加重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后来在南京举行的升段赛上,二人相遇,常昊
不敢再马虎,弹不虚发,完胜了一局。

张璇已不是国家队的棋手了,平时在福州,只有在比赛时才到北京。只要到北京,她就
住在中国棋院楼上的宾馆里,像个旅游者,平时就找常昊摆棋、闲聊,十分要好。

常昊也到了棋艺生涯最繁忙的时节了,而围棋场上严酷的一面,也显露出来了。20岁了,

常昊对友情,对感情有一种敏感,一种渴念。

感情像一棵树,不知不觉地生长起来。要说时间,该是在1997年。

1997年1月,在北京举行的天元赛上,二人发挥出色。常昊在擂台赛上十一连胜,但这
时他并没有获得过什么头衔战冠军,所以心弦紧绷,呼声也高。他先战胜了汪见虹九段、

王元八段、吴肇毅九段、周鹤洋七段,进入了争夺挑战权的决赛。那边,张璇也不示弱,

连胜阮云生七段、余平五段、邱峻三段、刘小光九段,眼见两人撞了个大满怀。

决赛惊心动魄。本来,这是一盘双方都有机会的棋。但一个败着,使张璇失去了对棋局
的控制。输了棋后,她跟常昊开玩笑说:“你也太黑了,本来我还是有胜机的!”

常昊回敬说:“你就是拿了挑战权也没用,到了马晓春那儿也是白送,还不如我上呢!”


当时我们在聊天,常昊说这说时,我觉得他们已不仅仅是朋友了。

之后,他果然就在上海以3比1胜了马晓春,夺得了“天元”——他的第一个番棋赛头
衔。再后来,张璇说:“你说的不错,还是你上好。”

张璇回国,进入他的生活后,常昊的国内外大赛突然间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整日闭门
苦修,一扇扇大门相继打开了。这也和他在擂台赛上的佳绩有关。而他的发挥却时起时
伏,在世界棋赛上,最终还是受挫。按说他才20岁,还有稚嫩之处,可人们对他的期望
太高了,他对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他无法得过且过。输棋是痛苦的,痛苦难以排遣。

1997年9月,在北京举行的三星杯八强战上,常昊负于韩国的金承俊七段,痛失晋级四
强资格。那次他和张璇受到过一次心理冲击。

常昊输得冤,对手比赛时几乎是拔了一着棋,子已落盘,又收了起来。常昊的情绪一直
波动,结果断送了好局。

本来就难过,可局后,还不得不按规矩,与金承俊一起复盘,别提多别扭了。

输了棋,他好久缓不过来。他对张璇说:“输了棋太难过了,那么多棋迷希望我赢,我
觉得挺对不起他们的。”

“想那么多干吗?”她说:“想那么多你也太累了!”

事后说到此事,张璇对我讲过她的看法,“你想,我们输棋后都不会这么想,他这么年
轻,使命感已经很强了。我们佩服他,也相信他的棋会与众不同。”

她还说到那次在南京升段赛上的经历。一天,常昊赛后已经很累了,但他被几个棋迷拉
住了又下了一局,直到晚上八点。下完,那棋迷说:“再来一盘。”他的母亲周樾园不愿

意了,说:“饭还没吃呢,不能下了。”

常昊却不会说一个“不”字。张璇挺生气,也挺感动,她说:“一个人的涵养、人品和
年龄是没关系的。”

那次三星杯赛后,他俩和几个棋手相约,去了趟黄山,散心去了。

在顺利或挫折时,在快乐或苦恼时,张璇总会在常昊身边,一起分担,一同分享。

用张璇的话说:“我和常昊的棋风、性格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很不一样,所以才相互吸
引吧。”

常昊的棋风,属于上海的“学院派”那一类,功底扎实,堂堂正正,严谨得连歪着邪着
都少见。而张璇是从福建出道的,无拘无束,信马由缰,怎么想就怎么走。常昊经常当
面数落她的路子,可对她的棋感和灵气却很欣赏。

常昊性格偏内向,话语不多,拙于抛头露面。而张璇却伶牙俐齿,对应自如,他的不少
事情,都是她张罗的。

对于胜负,他视如生命,无时无刻不萦绕于心。她却看得比较开,赢了棋高兴,输了棋
也能找到安慰。她说:“这样也好,要是我像芮乃伟那样特别要强、执着,我们在一起
看能就麻烦了。”

还有一点,就是生活上的常昊是需要照顾的,而恰恰张璇心很细。一次,他要去沈阳参
加NEC杯比赛,临走时张璇特意对我说:“到沈阳你帮常昊打一下领带,他不会打。”

到沈阳后我问常昊:“那你平时比赛,领带怎么打?”

他说:“都是在北京打好,到时候往头上一套。”

常昊像山,张璇像水。绿水围着青山转。

棋手的生活是孤独的,单调的,虽然有时也满天下乱跑,其实仍摆脱不了一种内在的紧
张感。和张璇在一起,常昊极为轻松,似乎沉闷的空气中吹拂着清风。

1998年3月,常昊在上海战胜了了王磊六段,卫冕天元;回到北京后,又夺得了首届乐百

杯。张璇见到我说:“得了冠军要请客,今天我们去庆祝一下。”常昊夺冠,张璇请客,

们分明已是一对恋人了。那次,喝了啤酒的常昊话语如流,好不快活。

两次决赛,对手都是王磊,常昊和王磊又同宿舍。记得张璇特别提醒常昊:“对人家王磊

好点啊,虽说是对手,但也是朋友嘛!”

这句话我印象很深。棋手们整年沉湎棋道,许多事情有人沟通,有人提醒,该是益事。

之后不久,他们又去了上海,参加NEC杯围棋赛。张璇是作为讲棋人去的,常昊则是
特邀嘉宾,他是上届比赛冠军。

二人特别能谈得来,相处也特别本色。举个例子,就说那次失掉天元挑战权的比赛吧,
张璇说:“我输得挺冤。”

“一点都不冤,跟你下,可能让两子都不够。”常昊说。

“那你肯定输飞了!”张璇说。

“摆上,咱马上摆!”常昊不依。

“我不摆,反正以前在国家队时,我让你两个子,这辈子你也别想让我两子了!”当两
个人有说不完的话时,那一定就是爱情了。

然而这份感情的得票率,打一开始就不很高。

原因说来说去只有一个,即张璇比常昊大8岁,是不是后适,挺世俗的一个问题。

张璇的父母听说此事,提出过一些疑问。常昊的父母也同样担忧。

他们听的鼓励很少,人们好象只是在旁观。棋手的婚姻似乎是一个挺特殊的领域,离婚
的棋手不是不少吗?他们能成吗?

常昊的母亲周樾园是个很热情也很开通的人,提得起来放得下去似的。她和常昊是母子,

也是朋友,可以无话不谈。一次她问常昊:“喜欢你的姑娘不少,你怎么偏偏挑上了张
璇呢?”

“我们挺能谈得来的”常昊说。朋友或许很多,可找真能谈得来的,却难。

周樾园对张璇也熟悉了,只要到北京,她们就一起聊天,一同外出,形影相随,也很投
机。周樾园觉得常昊需要张璇,她陪他,照顾他,二人的生活已经连成了一部分了,拆
不开的。

有一次,周樾园问常昊:“张璇比你大8岁,你不觉得不合适吗?”

他的回答让她吃惊:“我没觉得她大多少。再说,小林光一不是比小林礼子小13岁吗?”


在棋界,小林光一夫妇是一段佳话,他8夺日本“棋圣”,他们还培养了小林泉美这位后

来的“女流棋圣”,完全是围棋世家。

后来周樾园对我讲起这段话时,我感到常昊选择张璇的同时,也意味着他把自己的整个
生命,都和围棋紧紧相连了。作为棋手,一个年轻棋手,他的选择是让人感动的。后来
他也对母亲说:“这辈子我也不想别的了,只想当个棋手。”

常昊的父亲常富森一直担忧,但他也没有干涉常昊。

张璇说:“我们俩内心一直很矛盾,觉得不现实。”

那段时间,二人都有种不安。我曾几次问张璇:“以后你们是怎么想的?”她茫然的说:

“谁知道呢,边走边看吧。”

那段时间常昊大赛不断,他的步子不那么轻盈了,心星明显有愁云。我总有一种感觉,
假如没有这些纷扰,那么他的棋赛成绩也许会更好。包括那次富士通杯和李昌镐决赛之
前,我都能体会到他的一丝愁思,临行前,状态也不特别饱满。

后来张璇说,他们陷入了矛盾之中,觉得不现实了。人言可畏的。张璇压力不小,一旦
常昊有什么闪失,人们会怪罪她;常昊的压力不小,一面是棋赛,一面是感情,让他没
少苦恼。后来他说过:“我到了30岁再说结婚的事吧。”

还是围棋,给了他们力量。

1998年8月富士通杯,常昊惜败李昌镐,痛失夺冠的机会。之前张璇到福州参加比赛,
得了一瓶上等洋酒,她捐了出来,说:“谁得世家冠军,我们就为谁庆贺。”也可以说,

她是给常昊加油。但没有喝上那瓶酒。

他从东京回来后,我到棋院去看他。只见他躺在宿舍里,双目通红,挺痛苦的。张璇也
在,她对我说:“你好好劝他,我觉得我说什么话,都很苍白无力了。”

其实真正能安慰常昊的,还是张璇,她懂常昊。那天她提议:“咱们出去玩两天吧,放
松放松,老呆在棋院不行。”

我们去了郊外的灵山。

灵山是北京第一高峰,那时节正人满为患。我们只得住在一户农民家里,和一群学生一
起,十来个人挤在一间房里。

玩得还算愉快。农家主人炖了一锅羊肉,还有贴饼子。白天就是爬山。

爬山时,常昊替张璇背着包,拉着张璇的手,缓缓前行。那情景看上去是一幅美好图
画。不是说一次旅行就是一次人生的浓缩吗?在山上,常昊的话也多了起来,能一起
逗乐了。

回城后,我问过他:“输给李昌镐,不会影响你什么吧?”他答干脆:“不会。”说起
来,1998年是他们的好年景。常昊获富士通本亚军,并三得头衔战冠军,一获中日天元
对抗赛优胜;张璇也如愿取得了宝海杯世界女子冠军。想想幕后的故事,他们并不容易。

他们商量在北京买一处住房,一次父亲常富森问常昊:“你们什么时候买,告诉我一下。


一直相互缄默的父子俩,刹那间心心相通了。

爱情需要缘分,也需要勇气。

张璇说:“现在人们真是宽容多了。”不那么宽容呢?常昊也未必会退却,他没失去过勇
气。

这艘“爱情命运号”下海了,下像常昊说的:“这只是开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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