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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oes (从头再来), 信区: Chess_Bridge
标  题: 聂卫平的围棋人生(3)——我的初恋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Oct 21 09:44:54 1999) WWW-POST



  她曾经在我心中像天使一般美丽,但这只是过去。我只能在今天保留一份美好的回忆

  1968年10月,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儿,她叫章娅,小名丫丫。
  那时我们整天无所事事,也没处去,于是一帮男男女女就聚在一起瞎聊。有些家庭条
件比较好的高干子女就在家里成立了所谓的俱乐部,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我常去的就有
林杉杉家的"杉杉俱乐部"。在"杉杉俱乐部"我认识了一个叫闵梅的女孩子,闵梅又带我去
了"丫丫俱乐部",也就是章娅的家,我大概就是在那儿认识她的。
  那年她15岁,我16岁,可能是有缘分,一见面我们就相互产生了一种天然的好感。她
说她爸爸有将军帽和将军靴,我说那好,让我试试。她真的就把她爸爸的帽子和靴子拿来
,给我穿上,并让我穿回家。在那个年代,如果能弄到一身军装,那是非常时髦的,更不
用说是将军的了。当时我神气得不得了,觉得她对我真够仗义的,关系马上就不一般了。

  后来我们就经常一起去玩,那时年龄都还小,说不上谈恋爱,但是一个男孩子如果能
在身边带上一个女孩子还是很时髦的。
  按当时的情况说,我们家庭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她父亲是北京军区副政委,中将军
衔,"文革"中没有受到任何冲击。而我父母都是"黑帮",家也被抄过好几次。可是她从来
没有歧视过我,还帮我洗衣服,她父母对我也挺好,经常叫我在他们家吃饭,甚至还在他
们家住。为什么会在他们家住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挺奇怪的,可能是我不愿意回家的缘故
吧。那时我们很纯洁,真可谓两小无猜,想起来有点类似保尔和冬妮娅。
  有一天晚上,她打电话约我到正义路路口见面,记得当时已是冬天,天气还挺冷的,
我放下电话就去了。到了正义路,她已经在那儿了。我们谈了些什么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事,只是在分手的时候她忽然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那一瞬间我紧张
坏了,觉得地球都要停止转动了,浑身也抖了起来。我担心这样会出什么问题,于是我对
她说这怎么得了,出事怎么办?她可能这方面比我懂得多一些,说不会出事的。可见那时
我们单纯得不能想象。
  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更加密切,一天不见都觉得不行,一有空不是她来找我,就是我
去找她,多数是我找她。有一次她到我家来找我,父亲不叫我出去,我简直痛苦极了,甚
至对父亲都产生了怨恨。那时我认为全世界最好的人就是她了,她在我心中就像天使一样

  没过多久,她妈妈似乎有所察觉。到了1969年3月的一天,章娅突然失踪了,事先也
没和我打声招呼。
  我问她家里,他们拒绝告诉我。我问她的几个女友,她们也不知道。
  在她失踪后的那些天,我觉得整个世界都黯淡下来,日子简直没法过了,我唯一做的
事就是到处打听她的下落。终于有一天闵梅收到她从青岛的来信,并马上告诉了我。原来
她是被她家里送到东海舰队当了兵。看来是她家里认为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于是采
取措施断绝了我们的往来。
  当我知道章娅在青岛后,便决心去青岛找她。可这事我又不能和父亲讲,那时他已经
放回来,对我管得很厉害,总觉得我学坏了。于是我先去太原,摆脱父亲的控制,然后再
想办法去青岛。
  太原有我两个小棋友,刘黎亭和张小弟,1965年在成都参加全国少儿比赛时认识的,
后来他们到北京找过我,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我当时口袋里只有5元钱,又不好找家里
要,就一路蹭车到了太原。
  
  我们到处打听,最后终于找到东海舰队。门卫见我们这副样子,当然不让我们进,只
能打电话叫章娅出来。过了一会儿,章娅穿着一身崭新的海军军装跑了出来,刘黎亭和张
小弟知趣地躲到一边。我们谈了很长时间,我抱怨她走时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她却不停
地跟我讲大道理,什么形势跟以前不一样了,要抓革命、促生产,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所事
事了。听她这么说,我心里非常难受,我说我希望你说清楚,你为什么跑到这儿来?我们
到底要不要保持联系?章娅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你应该回学校复课闹革命,别在
外面来回晃了。我一听心就凉了半截,我历尽艰辛千里迢迢来看她,却落了个"在外面来
回晃"!当时给我的感觉是她现在进入了革命者的行列,而我则成了游手好闲的人,感觉
完全不对了。我心里的失望、难过、羞愧就甭提了,这是我有生以来感情上遭受的第一次
严重打击。
  我下意识地朝旁边看了一眼,刘黎亭和张小弟还在不远的树底下等着,见我朝他们望
去,便向我挤眉弄眼,以为我这里怎么样呢,我真想扭头就跑,一直跑到天涯海角。
  最后章娅对我说,部队的纪律很严,她出来的时间不能太长,然后问我有没有钱,她
肯定知道我是自己跑出来的,并要给我钱。说实话我当时口袋里已经没钱了,但说什么我
也不能要她的钱,就这样我们分了手。
  从青岛回来后,我仍然没有死心,不断地给章娅写信,可她从来不给我回信。我有一
张她送我的照片,上面还有她的题字,我一直视如珍宝地藏在身边,每天晚上都放在枕头
底下。
  4月30日夜里,我正睡着,东华门派出所的一个民警突然闯入我家,要把我抓走。我
问为什么抓我,他说过节了。简直是莫名其妙,他认为我是不安定因素,就可以没有任何
理由地把我抓起来。那个时期也没处讲理,只有乖乖地跟着他走。可是临走前他从我的枕
头底下翻出了章娅的照片,说哎哟,你怎么会有她的照片?我和章娅都属同一个派出所管
,显然他认识章娅。他那话的意思是你这个小流氓怎么会认识将军的女儿。说着就把照片
没收了,当时我心中愤怒极了,我无法说明这张照片对我的意义,只能眼看着这唯一的纪
念品从眼前消失。我觉得他才是个流氓。
  当晚我被关在一个小屋里,同屋还有一个人,开始我们不认识,也没说话,到了下半
夜,实在睡不着,就互相询问对方的情况。没想到他竟是刘仁的儿子,我和刘仁很熟,却
不认识他。他也没干什么坏事,就因为他爸爸是北京最大的"黑帮",半夜里被人从被窝里
揪出来,带到这里。这样我们成了难友,后来成了很好的朋友。
  谁知命运使然,十七年后,章娅主动找到了我。
  1986年,我从日本比赛回来,孔祥明到机场接我。在车上她给我一封信,并说这是你
从前的女朋友来的。
  信并未拆封,但信封的下面署着"章娅"两个字。章娅的事我曾经和小孔说过,所以她
知道。我当时特别吃惊,做梦都没想到十七年后她会来信。我拆开一看,信很短,先是问
我还记不记得她,然后说多年不见,不知我的情况如何,如果有时间,希望我们到她家做
客。
  首先去不去她家我有点拿不准,我心里是很想去的,但我不能跟小孔表示出来我想去
,我就问她,你看怎么办?小孔挺绝的,说你别问我,你想去就去,别装傻充愣的!我说
我一个人去不大合适,还是咱俩一块儿去吧!后来我和小孔一块儿去了章娅家。这时她已
改名叫章燕,结了婚,有一对双胞胎儿子,长得虎头虎脑,很漂亮,婚姻也很美满。
  以后章燕又单独约我到她家,她妈妈对我非常亲热,总是留我在他们家吃饭,好像是
他们家的女婿似的,简直让我受不了。章燕悄悄跟我说,那年她就是顶不住她妈妈,现在
她妈妈非常非常后悔。我心里说,你顶不住你妈妈你跟我说呀!你不能让我写了几十封信
也得不到个回音,而且我从太原扒火车去找你,你就让我那么灰溜溜地走了,这怎么受得
了啊!
  我以为这事到此就可以结束了,没想到事情继续向前发展。章燕向我表示希望继续保
持以前的关系,我说现在怎么可能啊,这太难了!她说她随时可以离婚,希望我也离婚,
再和她结婚。我说这个我办不到,也没这个可能。我跟她讲,我和当年的我不一样了,你
也和当年的你不一样了,我们错过了那个机会也就失去了那个缘分。我不能说我不喜欢你
,你曾经在我心里像天使一般美丽,但这只是过去,现在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我们可以保
留过去一切美好的回忆,做个好朋友。
  当时正在擂台赛期间,我心脏不好,医生劝我吸氧。章燕在一家部队医院当主治医生
,她叫我到她那里去做高压氧治疗。这种治疗方法是把人推进一个玻璃舱内,关上门,大
约待一个小时,没人理你,让人觉得烦闷无聊。可是我做的时候,她就坐在舱口陪着我,
和我聊天。将近一个月疗程,她天天如此。
  做了高压氧后,我的状态好极了,在第二届擂台赛上我连赢五盘,不能不说同我做高
压氧治疗有关。
  我对章燕非常感激,而且我也感觉到她对我的那种强烈感情,而我对她的回报却很差
,这使我觉得很对不起她。不是我不想回报,而怕分寸掌握不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算
是恰到好处。想来想去我能做的就是请她吃饭。每次出去她都显得特别兴奋,我看得出来
,她和我一块儿上街时,有一种女性的虚荣心,很得意。相反我很怕带她上街吃饭,我愿
意在屋里聊聊天、说说话,上街对我这个公众性很强的人来说,换了个女人在旁边总觉得
不大对劲儿。
  那段时间我和小孔的关系很紧张,她要一个人到日本去,这是很不正常的,开始我不
赞成,可她执意要去,没办法,我只好同意并帮她办了手续。其实我和孔祥明的夫妻关系
早就出现了不和谐现象,这同章燕没关系,但章燕的出现确实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首先医院里反映大极了,开始人家以为我是个名人,主治医生表示一下关心,多说两
句话也属正常。
  可她每次都这样,而且毫不顾及影响,人家就开始议论了,搞到后来我都不敢去了。
接着社会上也开始流传我这个那个的,这些都难免不传到小孔的耳朵里。有一次我感冒发
烧,卧床不起,章燕突然到我们家来,指挥我们的小保姆干这干那,还亲手给我做了碗鸡
蛋面,端到我的面前,就像女主人似的。在感激的同时也使我进一步感到事态的严重,以
后我慢慢有意疏远她,不去找她,也不给她打电话,直到断绝了往来。
  她父亲去世时,她给我打来一个电话,我到她家表示了哀悼,还参加了在八宝山举行
的追悼会。她对我能去最后看她父亲很感激。
  后来我和王静之间有了麻烦,我感到走投无路去找过她,请她替我出主意。她说不管
是谁,只要能取代孔祥明就行。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对孔祥明有那么大的偏见。我听说她
曾去找孔祥明谈过一次,具体内容我不大清楚,意思是让孔祥明"让位",孔祥明肯定予以
"正当防卫"。可能是那时结的怨,但这也是因我而起。

(摘自新民体育报,感谢网友方方的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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