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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isense (一天到晚游泳的鱼), 信区: Feeling
标  题: 尘世（2）晚霞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Apr 25 18:15:22 1999), 转信

发信人: lute (风的翅膀), 信区: Heartsong       
标  题: 尘世（2）晚霞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un Apr 25 13:34:32 1999)


                晚霞

    家住在小城，二十年前是标准的农村。犹记我家是三队，父亲是队长，
每天领些社员下田干活儿，我也常到田里跟着添乱，抓蛤蟆，逮蚱蜢，带
家里“小花”放风，有时还故意淘一把气，惹得大人们笑骂两句：“小兔
崽子“，那时竟一直以为是夸我们，就高兴地烤蛤蟆大腿去了。
    春秋两季是最忙的时候，犹其春天，北方春天来得快去得急，农时就
那么几天，插水稻秧就是件大事。全队的青壮年男女说笑着，铲秧的，甩
秧的，拉线的，插的，放肥放水的，热火朝天。我很喜欢那种热闹，犹喜
欢中午大家的那次聚餐，不过是油饼豆腐脑，只是人一多，气氛就浓，跟
年夜饭一样好吃。有时看大人们干手痒，也跑进田里帮手，他们就大声吆
喝：看看人家孩子多能干，比大人都强！那就更得意了，低着头一鼓作气
地插过去，到头儿一回头，歪歪扭扭的一排，不由泄气，却嘴上硬，说：
给我留下来，将来结的米给我吃！大人们也嘻嘻笑着答应，鬼知道这米会
到哪肚子里呢。
    一天的工作完了，竟也累得腰酸腿疼，一起回家，走在田梗上，正面
向一轮落日，依在几抹如火样的晚云间，更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说不出
的宁静，安详。
    后来生产队取消了，田地分到各家，我也上了初中，田里的事就少做，
倒是弟弟做得更多，有时半夜起来去浇水。后来弟弟玩笑说，你上大学我
也有分儿的，我倒是深信也有点儿愧纠。
    那回放假回家，父亲忽然有兴致，要我一起去爬山，其实就是个盆景
样的城中小山。到山腰的一亭子，已经是黄昏，他有些气喘。“十几岁时
就是在这山上打柴打草养活家里的，”他望着远处说，“怕是过两年我都
上不来了。”
    我心里一颤，看他鬓边的霜华在半年内竟增加了许多，在斜阳中刺目。
   “老了”，我忽然想起这个来，“他再不是当然扛着两百斤稻子可以小
跑的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了，把我养育成人，他真的是老了。我的父亲。“
    一时间，我的眼睛竟有些发湿，人这一生，竟是如此匆匆间变老！
    远处，还是晚霞如火，宛如我少年时，只是再见不到那些田啊水的，那
些只能到记忆的库中去找了。
    忽然想，多少年后，我又会用怎样的心情忆起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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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共长空同展翅  一帆远去共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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