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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邻居的声音7-1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r 1 18:20:52 2005), 转信
7. 老爷子病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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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6-22 15:20 中安读书 作者:老猫
欧大卫还是走了,江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独自躺在沙发上。那件衣服已经被洗干
净,晾在卫生间里。看得出,欧大卫后来就没有睡,也许他一直在想江培是怎么回事,也
许他是在考虑该怎么处理下一步。江培的心里酸酸的。
江培还在发愣的时候,门铃却响了起来。外面的人很着急,一遍一遍不停地按着。江
培懵懵懂懂地从卫生间走出来,看看表,已经快中午了。
门外站的又是胡小花,她神情紧张。看到江培便问:“姐姐你有药么?我爷爷发高烧
,病得很重。”
江培想,你们半夜三更折腾老爷子,他能不病吗?
江培带着胡小花在杂物室里翻找。里面乱七八糟的,早晨,欧大卫把棒球棍、望远镜
都搁在这里。江培也顾不得怕胡小花看见,从最里面拽出一个小箱子来,打开。
江培和欧大卫两个人都年轻,所以药箱里的东西不多,只备了一些常用药,创可贴、
消炎药、感冒通什么的,还有一堆都快过期的冲剂。江培拿了一些清热退烧的,便跟着胡
小花,匆匆忙忙来到601。
老爷子躺在卧室里,往日的骄傲和健壮已经没有了,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前额上,面
色潮红,双眼紧闭。江培摸摸他的额头,很烫,便叫胡小花倒了热水端过来,喂他吃药。
老爷子却不领情,他看着江培,说:“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我这辈子从来都不吃药。
”
江培劝他说:“老爷子您在发烧,这样身体会扛不住的。”
“不。”老爷子执拗地把头扭向另一边,“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吃药的。”
江培为难地看着他。胡小花在身后带着哭腔说:“爷爷,你就吃吧。没有人会害你的
。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江姐姐吗?”
眼泪不易察觉地从胡宗恩的眼角流了下来。人老了,在外面全靠着一口气撑着。现在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衰老和羸弱,他脆弱了。仿佛一夜之间,他就变成另外一个老人。
昨天,他还帮江培挖土埋葬小欧,而现在,他的身体在被单底下,几乎没有任何起伏——
那张淡蓝色的被单,就像是直接铺在了床上。
江培一直拉着老爷子的手,等到他慢慢地睡着了。然后她示意胡小花走到外屋。她问
:“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小花只是掉眼泪。过了一会儿她说:“昨天晚上他失眠了,非要到凉台上去吹风,
下了大雨也不愿意回来,我怎么劝,他就是不听。他在大雨里一直向我抱怨,说我爸爸对
他不好,我也没有良心。后来,是我拼命才把他拉回来。”
江培知道胡小花在对她撒谎。但她没有说什么。她能肯定,昨天夜里根本不是这么回
事,而且胡小花知道她看到了一切。只是,胡小花的确不愿意说出真相而已。
江培说:“老爷子年纪大了,怎么能禁得起这样折腾。我先熬点稀粥,等他醒来,你
喂他吃一点。如果下午还不退烧,可以给他煮点姜汤。还有,家里有老人,不能什么药都
不准备,治疗心脏病或者高血压,特别是那些治头疼脑热的药,还是要备一些的。我一会
儿到药店里去买一点,就把它们放在你家。”
江培说完,就到厨房里找米去了。胡小花一直站在江培旁边,嗫嚅着,仿佛想说什么
,却又说不出口。
江培问:“你怎么了?”
胡小花好像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姐姐,一会儿你能帮着喂爷爷喝粥吗?我给
他的东西,他从来不吃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从我一来这里,他就这个样子。说
起来,也不怕你笑话,他总是怀疑我会往吃的里面放东西。你知道,早点我没办法给他买
,茶也是他自己泡的,只要我动过,他就绝对不喝。他的一日三餐,都是自己亲手做。”
8. 还相信你的爱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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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6-22 15:19 中安读书 作者:老猫
晴山花园小区开发的时间并不长,虽然说房子盖得出众,但周围的服务设施一时还没
有跟上。比如餐厅,方圆三四公里以内就没有。小区内是严禁开饭馆生火的,所以欧大卫
要和江培到外面去吃一顿饭,必须开车走出好远。
车子出了小区,就往山上开去。蜿蜒的山路一直向纵深穿过去。江培知道,在那里有
一家很小的农家菜馆,坐落在一个大水库的旁边。他们还是刚搬来晴山花园的时候,在周
边“勘察地形”,才发现了那里,欧大卫就是在那里夸下海口,说要带江培去钓鱼的。
想起来,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有在外面吃饭了。
欧大卫点了几个野菜,都是平时吃不到的东西。他们坐在窗边,外面是一条小溪,可
以听到潺潺的流水声音,也可以看到涧水从高处的水库跌落下来。环境的确优美,可是两
个人都心事重重,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看着饭菜都凉了,谁都没有动,还是江培忍不住沉闷先开了口。江培说:“你不是要
和我好好谈谈吗?你想说什么其实我都知道,这几天你一直都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看到的
,不相信我对你说的。你拼命想和胡家的儿子做生意,所以你宁可认为,我是在家闲着,
憋出心理疾病来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了解我,我的心理承受力是够的。但你只看到眼
前的,认为我是在和你演戏,为的是引起你的注意。我说完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江培干净利落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长出了一口气,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两
大口。她看着欧大卫,想听他说什么。
欧大卫叹了口气,说:“小培,我今天想和你说的是,你的感觉没错。这两天都是我
的错。我被他们做到圈套里去了。”
江培就是一愣,她没想到欧大卫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欧大卫要说了,至于他把和胡小花的事情说出来后,江培会有什么反应,那只好听天
由命了。
江培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她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有错,欧大卫果然和胡小花有些
问题。她想起下午胡小花跟她说的那句话:“我要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姐姐你也不要
生气。有时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你知道吗?”当时,她还以为胡小花在为这两天故意
向自己挑衅,甚至为害死小欧在道歉,没想到,她说的却是这件事情。
就像欧大卫所说的,昨天的一切都是圈套,但欧大卫始终不能描述整个事情的完整过
程,他喝多了。可他为什么要像羔羊一样任人摆布?江培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现着胡老爷子
的面孔。老爷子是怎么说的来着?欧先生这几天很不寻常。江培不愿意把欧大卫往坏处想
,但事实是,欧大卫的表现,不能不让她起疑心。
如果要是怀疑一个人,那么就会觉得这个人处处可疑。现在,江培听到这些事情从欧
大卫,一个她一直信赖的男人口里说出来,原来的依赖感和托付感顿时荡然无存。她用眼
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努力想看透对面这个男人。
“小培,你没事吧?”欧大卫关切地问。
江培回头对正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的老板叫道:“老板,你这里有啤酒吗?”
江培想,今天,该轮到我喝醉了。
欧大卫看到江培一杯一杯往下灌,觉着越来越没底。他的心在一点一点往下沉。江培
一直是一个纯洁的、讲究的女人,容不得自己喜欢的东西有一点瑕疵。可他没有办法,现
实已经这个样子了。
第二瓶啤酒都快见底了,欧大卫有些慌。他没有见过江培这样,这个女人仿佛要把浑
身的怨气,都用啤酒洗刷掉。他伸手按住江培的杯子:“小培,你别喝了,你是不能原谅
我对吗?你要相信,我是无辜的。”
江培拨开欧大卫的手说:“你以为我还很幼稚是吗?结婚这么长时间来,你一直把我
当孩子看待,我也乐于让你这么看我。但是你别忘了,我的确不是小孩。我自己是有看法
的。”
“这我知道。”欧大卫苦笑,“我没有重视你的感受。”
江培摇摇头:“你知道什么呀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的,就是赶紧挣钱。”
欧大卫松了口气。他等江培继续说。
江培说:“实际上,我并没有吃你的醋。我不在乎你和胡小花怎么样,你说这是个圈
套,那就是个圈套。可我就是不明白,这么明显的圈套,你为什么如此固执地非要往里钻
呢?在这场游戏里,你到底是一个什么角色?”
9. 那天夜里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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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6-22 15:16 中安读书 作者:老猫
欧大卫一大早起来就“赴约”去了,他故意把动静弄得很大,还和江培在院子里
开玩笑,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欧大卫出门,江培将一个人在家。
欧大卫的汽车开出小区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高速路的进口处兜了一个圈子,又
回到了小区里面。按照他和江培的约定,他把车开到古树的一侧,那里是一个死角,
既能被大树的身影遮挡住汽车,又能有角度观察到花鸟店和第六栋。如果发生什么事
情的话,江培打开阁楼顶上的窗户,欧大卫就可以立刻赶回家去,如果再把窗帘拉上
的话,那他就要报警了。
欧大卫关好车窗,安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早晨的凉爽很快就消失
了,阳光照在车上,树上的蝉在不停地叫着。待在车里十分闷热,但欧大卫不敢开空
调,因为那样就必须得把火打着,车子会发出引人注意的轰响。但他很快发现,这样
自己是支持不了多久的。封闭的车厢就像一个桑拿室,很快,他的汗就透湿了整洁的
衬衣。
欧大卫看了看表,已经接近九点钟了。他想了想,决定到对面的小卖部去买一瓶
饮料。他跳下车来,快步跑到柜台前,拿了饮料又跑回来,这一切也就用了一分钟。
可当他回到汽车前面的时候,傻了。李兰正笑嘻嘻地站在他的面前。
欧大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李兰主动地开口:“胡总等了欧先生很长时间
,您没来,他就让我来接您。没想到欧先生好悠闲,竟然在这里乘凉啊。”
欧大卫奇怪,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李兰说:“其实我昨天就来了,住在那里——”她指了指花鸟店,“我们胡总就
怕欧先生失约,我还觉得他多心呢,没想到,欧先生真的不打算去了。”
欧大卫冷笑道:“看来李小姐不怕辛苦,那么远跑过来,今天是真打算和我的太
太见面了吧?”
李兰笑得更甜了:“欧先生这么有底气,我想,肯定是昨天都跟太太交代了,已
经取得太太的原谅了呀。其实呢,欧先生不必太焦虑,一切都是手段,目的呢,就是
欧先生今天不能爽约。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发吧,省得胡总等得着急。”
欧大卫本来想说“今天我哪里也不去”,但他看见李兰飞快地从小皮包里拿出了
一个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就觉得眼前一片花,什么都不知道了。
欧大卫醒来的时候,一时不知道自己身陷何地。费了好大气力,才知道自己已经
被捆得结结实实,手脚都不能动弹,人是坐在一个浴缸里的。周围很滑,他试着站了
几次都没有站起来。
听到里面有了动静,胡拾宝和李兰笑容可掬地走进来。胡拾宝口气惋惜地说:“
欧先生醒了啊?你看,早晨你要是自己过来,我们现在应该是在新房子里,你这样可
真是耽误时间啊。”
欧大卫的目光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到可以解救自己的东西。
“不用找,不用呼救,这里是全封闭的,只有我们三个人。”李兰说。
欧大卫放弃了,他问:“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什么都不想做,不想伤害欧先生。我们只想让您安安静静地在这里休息,
哪都不要去。等我们办完了事情,就恭敬地送欧先生回家。”胡拾宝笑道。
李兰侧身坐在浴缸的边上,对胡拾宝说:“胡总,您就忙您的去吧,让我在这里
,陪欧先生说一会儿话。”
胡拾宝乐呵呵地说:“好啊。不过你可要小心了,欧先生的魅力很大啊,你不要
心一软,就把人给放了,那可就坏了大事了。”
李兰答道:“这个胡总尽管放心,我是从您这里拿薪水啊。”她回过头,用手轻
抚着欧大卫的头发说:“欧先生,您说我会受您的诱惑吗?”
欧大卫终于看出来了,他现在是在胡拾宝办公室的秘密里间,他上次被圈在这里
写过文案。这个里间有卫生间,现在李兰和他,就在这个卫生间里。这里和外面隔了
好几层,的确没有办法呼救。
欧大卫对李兰说:“李小姐,我和你没有什么怨恨,我只求你们一件事,不要伤
害我太太。你们不就是要我搬家吗?我搬就是了。”
李兰从外面搬了把椅子进来,坐在欧大卫的旁边,说:“是胡总希望您搬家,和
我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胡总的雇员,我听他的就是了。”
“这样做是犯法的,属于非法拘押。”欧大卫想吓唬一下这个姑娘,“你做事情
要想想后果的。”
“我当然想过后果。”李兰慢条斯理地说,“我在这里陪着您,就是为了保证您
的安全啊。胡总这回,我估计是完了,闹成身败名裂也未可知。我要和您在一起,这
样我才能不在现场,而且,我还是有功的呢。”
李兰和欧大卫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贫着,欧大卫的心里就起急。他问:“你到底是
什么角色?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李兰的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对欧大卫说:“欧先生,我只不过是一个大学女
生,胡小花小姐的同班同学,胡总的秘书兼情人,你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可以讲给
你听,但你必须给我放老实点,省得我再费力气。把你从汽车上弄到办公室里可不容
易呢。”
10. 住在603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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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6-22 15:01 中安读书 作者:老猫
老实说,汤盈这几天的气一直不顺,今天就感到格外的不顺。昨天,胡拾宝把她叫到
城里去,狠狠地把她骂了一顿。跟了胡拾宝这么多年,胡拾宝还从来没有这样骂过她。她
想,带给她这些倒霉的,就是江培那个骚女人。
汤盈和她的丈夫乔南海都是工人,没什么文化,前前后后全失业了。当时胡拾宝需要
保姆,正好找到了汤盈。后来,胡拾宝开公司了,汤盈就负责给公司的办公室打扫卫生。
汤盈跟着胡拾宝的年头很长,对胡拾宝一直是忠心耿耿。这一点,胡拾宝很满意,汤盈也
觉得非常自豪。
后来胡拾宝交给她一个任务,就是和她丈夫一起,去晴山花园第六栋。胡拾宝说:“
603里,我放置了一套音响,你们就去,每天晚上十点以后给我放这张盘,声音越大越好
。但是,只许放这张盘,别的什么都不能放。”
汤盈问:“这么晚了,邻居不会有意见吗?”
“有意见和你没关系。”胡拾宝摆摆手,“你就给我干好这件事情就行了,我叫你什
么时候停止,你就什么时候停止。”
汤盈又问:“那我们也住在那里吗?”
“那怎么行?那里什么家具也没有,你们也不能生火做饭。我在晴山花园开了一家花
鸟店,你们就住在那儿,名义上就是那个店的老板。天黑了,你们就去603工作,天亮之
前你们给我回到花鸟店。不能走603的门,要从二楼进去。”
汤盈没有再多问什么,甚至没问胡拾宝为什么让她这么干。她知道老板都不喜欢问东
问西的员工。让她做什么,她就去做好了,反正听起来,这件事情既不复杂,也不劳累,
她觉得是小菜一碟。
胡拾宝还给她规定了许多规矩,比如在603的时候要深居简出,不许上厕所、不许抽
烟、不许做饭、不许高声说话、不许开窗子,总之,不许发出任何音响以外的声音,也不
许让别人发现是他们在603里。603就是一个从来没有人住的房子,以前是这样,以后还是
这样。当然,他们在花鸟店也要小心谨慎,不许露面。那里就是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
你要管好那个小店的售货员,他们要是不听话,就换人,你有这个权力。”
汤盈是第一次被委以重任,所以她特别的兴奋。令她兴奋的还有一点,就是她可以“
住”到别墅里去了,她以前可是想都没想过这件事情。
可是很快,她的这股兴奋的劲头就消失了。头一天天黑的时候,她和乔南海爬进603
,是为了先熟悉一下环境。乔南海还兴高采烈地东看西看,汤盈说:“这有什么好看的?
天那么黑,你看得清楚吗?”
“等到了后半夜,我们打开手电照一照总是可以的吧?”乔南海问。
“不行。老板说不行了那就是不行。”
乔南海不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坐在了窗边的地上。
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摸黑把那个低音炮给弄明白了。汤盈放进去光盘,顿时传出
震耳欲聋的声音。她赶紧把电源拔掉。
在寂静的夏天的夜晚,在郊外安静的晴山花园里,这高分贝的响声足以让人心浮气躁
。
由于不能开窗,当然更不能开空调,屋子里面闷热至极,往往二十分钟,汗水就把衣
衫给湿透了。人一出汗还招蚊子,成群的小咬不知道是从什么角落里钻出来的,叮得他们
浑身瘙痒难耐。
汤盈说:“明天得带一瓶花露水来。”
透过窗子,汤盈是可以看到江培的家里的。由于一直认为603没有人住,所以江培家
这一侧的窗帘经常不拉,她有时候就穿着睡衣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欧大卫过来,他们就
随便地亲昵起来。汤盈看不过眼,嘀咕道:“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骚。”
乔南海看得入神,丝毫没注意到汤盈的情绪,他由衷地赞叹道:“啧啧,你看,人家
这才叫住别墅呢。”
汤盈气得就给了乔南海一个嘴巴。
乔南海不吭声了,自己躲到一边去鼓捣音响。
就这样,他们在603里适应了大约三四天环境。有一天胡拾宝打来电话问:“一切还
顺利吗?”
“报告胡总我们很顺利。”汤盈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啊?”
“今天就开始吧。我的话你都记住了吧?”
“您放心吧老板。”汤盈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我们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
欧大卫和江培凭什么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啊?就算他们受过教育。没有受过教育不能
怨汤盈自己,那个年代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呀。每当汤盈坐在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都会这
么想。这两个家伙,看上去就不是干活的料,用老话说,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可这个
时代就是这样,有的人很容易就得到一切,而有的人辛苦一辈子,却什么都没有得到。每
当想到这里,汤盈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特别是想到他们在家里,不拉窗帘就亲密的时候,
她从心底里感到恶心。
她有时候,把自己想象成躲在603楼上的狙击手。她的武器就是那个音响,她要在寂
静的黑夜里开火,用外语对话向那两个过着好日子的小男女倾泻自己的怒火。
第一次“开火”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汤盈亲眼看到那两个家伙仓皇失措地从地下室跑
出来,在客厅里不知所措,急急忙忙地在窗子里四下张望,然后慌不迭地拉上窗帘。这种
狼狈使汤盈的内心升起了一股巨大的快感,要不是胡拾宝不让她出声,她早就会开怀地哈
哈大笑起来。
第二次“开火”,汤盈自作主张加大了力度。她居然跑去砸602的门,直接向江培和
欧大卫挑衅。这种行为引起了江培对603的彻底的怀疑。事后汤盈知道自己闯祸了,一直
不敢向胡拾宝“汇报”这件事。
接着,汤盈做出的事情更加出格。她看到江培从她的花鸟店买了花和花瓶,便让乔南
海从602的暗梯爬上二楼,从外面打开了天窗,钻到江培的屋子里,把她的花瓶砸了个稀
烂。这个发挥的效果奇佳,江培在屋子里恐惧地哭泣了整整一个黄昏。汤盈心里大舒坦,
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想,下一步该怎么整治这个女人呢?汤盈在这方面简直是个天
才,她居然弄来了斑点狗,她就料定江培会把这条狗买回家。
这些,胡拾宝都被蒙在鼓里,还是胡小花搭欧大卫的汽车进城后,胡拾宝才知道。
11. 第六栋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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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6-22 14:44 中安读书 作者:老猫
胡拾宝预料到了李兰和欧大卫会沆瀣一气。他坐在车里,看到那两个人匆匆忙忙地跑
出来,直奔欧大卫的汽车,就拨通了自己的手机,说:“给我抓!”
顷刻之间,停车场的角落里,就冒出了三四个粗壮的汉子。等到欧大卫和李兰打开汽
车车门,他们就被捂了进去。
“我们得手了。”一个汉子对着手机说,“怎么处理?”
“我不想再见到他们了。”胡拾宝说,“把他们弄得远远的,让他们消失。”
胡拾宝没有时间再耽误在这两个人身上,他发动汽车,开出了停车场。他的心思全在
晴山花园胡老爷子那里了。
江培原来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情,因为过去了很长时间,都快要中午了,四处还是静悄
悄的。说来也怪,她本来是喜欢这样的寂静的,但今天,这样的寂静还是让她感到不适应
。不应该呀,按照她的判断,今天不出事才叫见鬼了呢。
没有什么事情做,其实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江培随手收拾着东西,一边不停地向
外边张望着,心里实在是慌得很。
外面的汽车声让江培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终于来人了,演出开始了。
江培侧身在窗边看着,汽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穿得衣冠整洁,戴着一副眼镜,眼
镜上还有链子。江培猜想,这一定就是老爷子的宝贝儿子了。
男人快步走到门口,按响了门铃。胡小花出来,把他迎了进去。
接着,江培远远地看到两个人慢慢悠悠地晃荡过来,女人身后还背着一个包。江培认
了出来,这是疯女人和她的丈夫。她心里想,这回可都聚齐了。
她跑到楼上,打开卧室的窗子,她要欧大卫回来,当场抓住这两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她想,应该把他们扭送到派出所去。
然后,她把门轻轻打开一条缝,盯着那两个人走近。
胡拾宝的车子一进院子,处在高度紧张状态下的汤盈和乔南海立刻就发觉了。汤盈把
绳子和利器塞进一个双肩背的大挎包里,背起来跑下了楼,对在楼下的乔南海说:“快点
快点,胡总已经到了。”
乔南海是一万个不乐意去,他用眼睛乜着汤盈:“你真打算去收拾那个老头?”
汤盈一把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你废什么话呀你?”
两个人沿着甬道走向第六栋,汤盈心急如焚,乔南海却在后面磨磨叽叽,所以汤盈不
停地回身去拉他,两个人走得并不快。
到了第六栋的门口,汤盈示意乔南海去敲门。男人上前按门铃,按了半晌,却没有人
应答。乔南海很奇怪,用耳朵贴在门上听,隐约听到屋子里面有人争吵。
汤盈看到乔南海磨蹭,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乔南海,抬起腿来,
照着601的大门就是一脚。
她的脚还没有落地,就听到身后一声喊:“你们给我住手!”
两个人同时回过头去,他们看到了手执棒球棍的江培。
汤盈很响地笑了起来,她扭头对乔南海说:“也好,咱们就先对付了这个骚货。”
老爷子早晨的精神还算不错,勉强溜达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自己泡起了功夫茶。
胡小花小心翼翼地把一碟点心端过来,说:“爷爷,你就吃点吧。昨天晚上你就没有吃东
西。”
老爷子没有抬眼睛,咕哝道:“我不吃你的东西。我要是饿了,自己会去弄。”
胡小花放下点心,蹲在老爷子身边,说:“爷爷,很多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参与的
。我已经知道这些都是错的,可又能怎么样呢?你让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啊?这个家真
的不应该是这样。”
老爷子这回看了小花一眼,但仍是很快就收回目光。他还是觉得胡小花是假情假意。
胡小花在旁边站起来,又坐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老爷子要是真在自己手里有个
三长两短的,胡小花是没法交待的。她就呆坐在那里,看老爷子慢悠悠地喝茶,一连两三
个小时,祖孙两个谁也不说话。
这个时候,胡拾宝来了。小花打开门,问:“爸你怎么来了?”
胡拾宝笑嘻嘻地说:“我怎么不能来啊?这是我的家,我当然能来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说:“你就别白费心思了。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我已经委托
我在国外的代理人,把我的剩余财产都捐献给慈善机构,我就是告诉了你,你也得不到那
些东西。”
胡拾宝呵呵笑着坐到老爷子身边:“您不会这么做的,我知道那都是您毕生的心血,
怎么能轻易就拱手让人呢?”
老爷子哈哈笑起来,说:“你也懂这个道理啊?”
胡拾宝吃了老爷子的挖苦,嘿嘿地干笑。这时候胡小花端过水来说:“爸爸,你就不
能说点别的?”
胡拾宝不理小花,而是继续说:“老爷子,我向您借可以吗?我给您打借条。我不是
一个贪图钱财的人,只是最近要做大事业,必须要有资金来启动。您总不能看着你儿子束
手无策,甩手不管吧?”
老爷子对胡小花说:“小花,听见你爸爸说什么了吗?”
小花问:“什么?”
“他居然说他不是一个贪财的人。”胡宗恩笑得更厉害了,手里的茶杯直晃悠,茶水
都溢了出来。
胡拾宝不是来找老爷子打镲玩的,他觉得这么说下去一点用处都没有,所以他沉下脸
说:“老爷子,我早就觉得我应该和您好好谈一谈。”
老爷子说:“好啊,说说你要钱的理由。”
“我认为,这些钱就应该由我来保管。”胡拾宝说,“是我妈妈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
,您才得以飞黄腾达。现在,您是回来颐养天年,为什么要把着那些钱不放呢?您也用不
着它们了。小花要出国,要有她自己的生活和事业,您儿子我正在闯荡,天天都在为钱发
愁,您就不能宽容一点,有一点为后辈付出的心?您应该用这些钱来支持我们,也算是对
我妈妈的一点报答。不要让我们把您理解成为一个吝啬的、不近人情的、忘恩负义的老头
。我们以后,也会保证您生活得舒适开心。”
老爷子沉吟了一会儿,说:“我根本就不相信,钱到了你手里会有什么好。”
胡拾宝正要发作,门铃又响了起来。几个人都愣了一下。老爷子放下茶杯说:“我的
好儿子,你的帮手来了。”
胡拾宝对胡小花说:“去看看是谁。”
胡小花站着,没有动。
胡拾宝自己站了起来,胡小花挡在他的身前说:“爸爸,你不能开门,你不能再让他
们折磨爷爷。”
胡拾宝一把将胡小花推到一边。胡小花很执拗,再一次挡在他的身前,提高了声音说
:“不行。这钱咱们不要了行吗?”
胡拾宝急了,不耐烦地冲胡小花吼道:“你小孩子懂得什么?滚开!”
胡小花也毫不示弱:“你怎么能骂我?你骂你的女儿,为了钱?”
就在这个时候,汤盈的那一脚踢在了门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一闪念之下,胡拾宝
已经冲到门口。胡小花试图去拉他,被他狠狠地推到一边。胡小花不甘心,再次地扑上来
,两个人撕扯了半天,最后还是胡拾宝气力大,把小花给挡到了身后。
胡拾宝飞快地拉开门锁,向外看去,他有点傻。
汤盈和乔南海,正死死地把江培按在地上,他们浑身都是尘土。那支棒球棍被扔在一
边。看得出,屋外和屋里一样,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场小规模的争斗。
老爷子在沙发上哈哈大笑。他说:“既然都来了,那就全进来吧,别站在门口,给我
们家丢人了。”
12. 最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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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6-22 14:47 中安读书 作者:老猫
胡小花死了,死因是受外力打击,造成颅内大出血。胡宗恩和胡拾宝,还有汤盈与乔
南海被刑拘,因为涉嫌杀人和非法拘押。
那天天快黑的时候,欧大卫和李兰才走出树林。外边黑乎乎的,让人不辨东西。欧大
卫对李兰说,我们顺着水走吧,顺着水肯定能走出去。他们就沿着河,跌跌撞撞地走了好
长时间。终于,河流汇入了一片宽阔的水面。
欧大卫站在水边想了半天,他终于认出来,这是那个他打算来钓鱼的大水库。
他长出了一口气,有救了。
欧大卫和李兰找到了公路,找到了路边的那家小饭馆。那是他和江培来过的地方。欧
大卫如同回到了人间,疯也似的冲了进去,抓起了柜台上的电话。
他是在公安局的办公室里见到正在接受调查的江培的。半夜,他们被警察送回到晴山
花园。李兰第二天早晨才回到了她大学的宿舍,她已经好久没有回宿舍住了。
警察们没费多大力气,就把胡宗恩和在国外被通缉的那个黑社会的大佬给联系起来了
。老爷子所犯下的罪行,比他给江培讲的还要多得多。据警察和江培他们讲,他在国外有
一段时间曾经杀人如麻。但由于他善于伪装和逃跑,一直逍遥法外,这一回,他总算是归
案了。东南亚好几个国家的警察,都为此长松了口气。这些过去的典故,胡拾宝也不甚了
然,他如果知道他父亲是这个来历,估计就不会犯下今天这个大错。
江培对欧大卫说:“我是怎么也看不出来,老爷子居然是杀人魔王。我一直觉得他是
很慈眉善目的,而且,人也不坏。”
欧大卫则说:“我现在才相信了,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老爷子自己也没想到,他杀
了那么多人,最后一个杀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孙女。”
江培不说话了。在此之前,她一直是在防范胡小花的,不止是防范,有时候甚至是痛
恨她,就是她差点摧毁了江培和欧大卫的家庭。但现在,她突然又觉得胡小花是一个挺可
怜的小姑娘,她对欧大卫的好感,多多少少,还是带有对一个正常的、和睦的家庭的羡慕
的。江培想,也许这些原谅和怜惜,都是因为胡小花已经死了,如果胡小花还活着的话,
说不好她现在还会对这个姑娘痛恨入骨。
警察还和他们大致讲了讲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为了争夺胡宗恩的财产,胡拾宝
想尽办法,最后酿成血案,害人害己。“你们可真行,和这么一个魔头住在一块,一点警
惕性都没有。我们很奇怪的是,你们最初发现有问题的时候,为什么不报案?那样,也许
就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了。”
为什么不报案呢?江培觉得警察想的太简单了。他们开始是不想因为把警察招来而导
致老爷子的不满,最后无法在这间房子里住下去;后来,又觉得邻居之间的吵架与摩擦,
不值得报案。难道就为了音响中播放的英语、为了一个摔碎的花瓶或者一只被毒死的狗,
就要去惊动警方吗?
事情在最后总是被简化,江培认为,警察的思维是简单的,他们看到的证据,让他们
必须做出非黑即白的结论。其实,事情的发展要更加复杂,只是人们不方便或者不耐烦去
说。一个多月以后,江培在晚报的社会新闻版面上看到了有关这个案件的报道,这个报道
写得简直让江培无话可说。报道的标题是《争夺财产父子反目,祖孙酿成流血惨剧》。报
道除了赞扬警方的迅速破案以外,还狠狠地渲染了拜金主义危害社会稳定的恶劣后果。在
这个报道里,死去的胡小花只是一个孙女,并没有说她有多么漂亮,而经受了磨难的江培
与欧大卫,则被简化成“目击证人”。
完全走样了。江培想,读到这份报纸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里边的真实故事。从老
爷子透露给自己在国外的那笔存款来推算,老爷子所拥有的财产,是可以让这个城市里的
任何一个人都怦然心动的。当然,这件事情还远远不止钱那么简单。在这件事情里,每一
个人,甚至包括汤盈和乔南海,都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但大家最后,却最终铸成了让人
唏嘘不已的一件错事。
胡宗恩经过法医鉴定,被认定为精神失常,原因就是他受到了高强度的刺激。谁要是
失手打死自己的亲人,都会受不了的,更何况他已经是一个这么大年龄的老人。但他还是
要为他失常前所做的事情负责任。所以,等待他的很有可能是死刑。
江培执意要去找胡宗恩的律师见一面,欧大卫拗不过她,只好陪她一起去了。江培跟
律师讲了不少老爷子的好话。但律师说,他无能为力。“证据都摆在那里,我知道你同情
他,但法律是不讲情面的,我只能尽力而为。”
江培问:“他的神志还清醒吗?能说话吗?”
“老头现在可是形容枯槁,不过说倒还是能说。”律师说,“可无论是在提审的时候
,还是在看守所里,或者是和我见面,他都只说一句话,就是:她只是自己不想活了。你
信不信,她只是自己不想活了。这个‘她’,我想很可能是指胡小花。当然也可能是指别
人,我也不知道了。”
江培又随口问了些老爷子的日常起居,就告辞了。
回家的路上,欧大卫对江培说:“没想到你还真是挺关心他。”
江培答道:“毕竟是他帮过我。我不管他以前干过什么,但他对我,总还是说得过去
的。”
晚上,欧大卫已经睡了,江培却睡不着。她看着天花板上树叶的倒影,听着外面秋虫
阵阵鸣叫。后来她悄悄地起身,来到楼下的客厅里,从自己书包里找出了那个小本子。她
翻开其中的一页,上面用眉笔记下的一串数字让她的心狂跳不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知道这些数字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江培惟一拿不准的,就是老爷子会不会是在和她开玩笑,或者,给她留下一个陷阱。
她想,也许自己会让这笔钱永远在银行里沉睡,也许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会铤而走险,试
一试这辈子的运气。
现在,先把这件事情忘掉吧。既然老爷子已经疯了,而且要受到法律的制裁,那么除
了自己,不会有人再提起这个秘密了。江培永远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包括她的丈
夫欧大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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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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