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QtianjiaoQ (Roline之超级FANS), 信区: Ghost
标  题: 绿水深处的秘密 31-3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Mar  4 22:35:56 2005), 转信


午饭后。
张副局长来了,穿着便装,眼睛布满血丝,浮肿的眼泡似乎刚哭过。
他把一包慰问品放在床头柜上,发现我正在注视他,脸掩饰的向外扭了扭。
"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吧"。
"谢谢局长,好多了"。
"噢"
张副局长点点头,若有所思却又心不在焉。
"李来旺,他怎么样?"我小心地问道。
"天气太热,不能停放太久,今早火化了"。
(李老先生,我林国庆还是没赶上送您一程)
张副局长看出了我的悲伤,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
"别太伤心了,我代替你送过花圈了。"
我叹了口气,止住了即将流下的泪水,等着张副局长继续说下去,他却沉默了,像在控制情绪。
许久,他抓起塑料袋里的一个苹果,粗手笨脚的削着。
"在搜查现场时,发现了老人的遗书,他提到了你,说如果他出现了意外,绝对没有你的责任。"
"他还说什么,有没有提到徐菲?"
"提到了,说不要把去世的消息告诉徐菲,希望你带着她远走高飞,越远越好。"
远走高飞,我能往哪飞呢。
"接你的人已经来了,就在门口。"
不等我回答,张副局长点点头,站起身推门出去。
隐约听到门口有人窃窃私语,像是在争论什么。
五分钟后,张副局长回来,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35,6的年纪,中等身材略显肥胖,留着一丝不苟的短发,穿一身黑色的西装,带着黑纱。
不等张副局长介绍,来人主动向我伸出手来。
"徐枫,感谢这些日子对妹妹的关照。"
我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眼神望着张副局长。
"他叫木下枫,徐菲的哥哥,东京警视厅搜查科,也是个警察。"



(三十二)

李来旺的死讯,被张副局长以最快的速度上报到省公安厅,考虑到整个案件的复杂性和特殊性,省厅外事处没有通过外交部驻日领使馆机构,直接把电话打到了东京的木下吾明(徐水生)家里。
听到噩耗后,61岁的徐水生当场心脏病突发不省人事,为了照顾病危的丈夫,其妻值田幸子只好委托儿子火速飞往中国料理丧事。

五月的最后一日。
明天是节日,街上出现了结队的少年,无忧的童年无所谓光阴似箭,灿烂的笑容终究会往事如烟。
最近越来越爱回忆了,总害怕忘记什么,即使走在阳光里,也担心自己的影子突然消失。
穿着张副局长亲自送来的崭新的警服,肩膀上多了一颗银花。
"局长,这是为什么?"
"日本人终于出面了,你立大功了!"

与木下枫(徐枫)约好的见面时间是下午三点,由于是单独约会,我们选择了平岛市中心的子月茶秀。
落座前,这个五短身材的日本同行庄重的鞠了个弓。
日本警察,总是让人联想到当年的日本宪兵。
徐枫看出了我的反感,连忙解释道:"对不起,你穿着制服,作为同行,我必须这样。"
我倒有些尴尬了,日本和西方警察,是严禁穿着制服去休闲消费的。

言归正传,徐枫比我想象的要干脆得多,谈话直接切入正题。
"我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科木下枫,承蒙关照。"
他拿出小型录音机,按下按键,将话筒放在我们之间的桌面上,同时看了看表。
"现在的时间是北京15:25分,我与"GW"案件中方协调员林国庆警官进行首次情报交流,所用语种中文,谈话内容双方纪录并认可。"
说罢点点头,礼貌的向我伸出一只手:"林警官,请您先提问。"
我摊开了记事本,写上了大大的"GW ".
"GW是什么?"
"GW是英文绿水的缩写,最早出现在1942年华北派遣军第一军给水部档案里,保密级别A,档案名称--《平岛湖不明事件搜索与检讨〉,这份档案本人没有看到,抱歉不能告诉你太多,请提第二个问题"。
"GW为什么成为今天的案件。"
"2000年5月15日六名日本游客在平岛湖集体自杀。这六人曾参与1942年的GW事件,年龄最大86岁,最小77岁,当时的身份是日本陆军士兵。"
说到这里,徐枫端起茶壶,虽然杯子里的水都是满的。
"木下先生,你们是什么时候立案的?"
"这个嘛```"。徐枫似乎有点犹豫,沉吟了片刻。
"这个案件,说起来惭愧,我们是事发两年后立案的,由于这起自杀事件牵扯到某些敏感的问题,中日双方经过外交磋商,曾经放弃了调查的企图,直到那个绿色电波的出现。"
"电波?绿色电波?"


茶秀里的音乐停了,徐枫双手撑在膝盖上,低下了头。
"是的,绿色电波,从2002年元月起,东京地区的广播听众陆续接收到了一个奇怪的频率,中波42。74,警视厅调查过日本和世界各地的广播电台,没有发现任何一家占用过这个频率,但是每个晚上十一点到十一点20分,这个频率都会开始广播,有人曾经开着电视机收听这个频率,结果电视机的屏幕出现绿色的水状波纹,所以叫绿色电波。"
"然后呢,木下先生。"我并紧了双腿,生怕漏掉点什么。
"然后的事情就更加难以理解了,收听过这个频率的家庭的墙壁会慢慢的变得湿润,十天后长出绿色的绒毛状东西,有一起报案就发生在我的管区,一家三口围在客厅里自杀了,手臂,耳朵,还有男子的生殖器都被砍掉了,整个房间的墙壁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房间里空气湿润,视线变得半透明,有个探员随便说了一句:"这里好像是湖底。"我们为此化验了墙上的植物,发现它是一种水藻,日本根本没有的水藻,后来,从防卫厅的档案库里我们找到了这种植物的标本,它夹在GW案卷里,来自于平岛湖绿色水底。"
"那么,能否说说广播的内容 "?
徐枫苦笑了一下,视线扭向一旁。
我的脸颊有些发热,听过广播的人,又如何能坐在这里侃侃而谈。
出乎意料,片刻沉默后,徐枫又一次让我如愿以偿。
"广播的内容是从死者的遗书中断断续续得到的,由于大部分死者都是在精神崩溃下死亡的,只有少数留下了遗书,即使这样,遗书的内容也是支离破碎和难以看懂的,我们综合了一下,有几个名词频繁出现在不同的遗书中,"绿水","红色""羊儿在吃草。"
我挺起身想插话,他摆了摆手,自顾自的说下去。
"你一定想知道广播内容的来历,调查过程我就不便说了,现在只通报贵方调查结果,它来自于一盘磁带,这盘磁带是六位老人在平岛湖采访录制的,也就是他们死亡的当天中午,后来这起事件在日本引起了一阵骚动,即使官方封存了所有死者的遗物,有位记者还是通过贿赂拷贝了这盘磁带,准备于2002年的元旦的一个灵异节目中公开播出。"
"这位记者也就是第一位死者。"我还是忍不住了,插嘴说。
"对,不过这个节目并没有播出。"说到这里,徐枫冷笑了一下:"警视厅在各电台电视台都有联络员,他们的身份是公开或者隐秘的,好了不说这些了,他死了以后,警视厅销毁了磁带拷贝,但是,那个神秘的电波频率却出现了```"
"可是记者并没有听到这个频率,那他的死因是?"
"不错,他的家并没有成为湖底,水藻长在他的肚子里,绿色枝条从身上的所有孔里伸出来"。


三十三)

低气压。


虽然开着空调,徐枫还是不停的掏出手绢擦汗,
他对我的提问从四点开始,主要是针对近来平岛湖事件的来龙去脉,我平淡的叙述着,流利与单调像在背诵初中时代的《桃花源记〉。
他不停的点头,皱眉,摇头,最后忍不住左顾右盼。
六点整,徐枫关掉了录音机,看来真的疲倦了,打着阿欠拿起放在沙发角落的提包。
"谢谢林警官,今天就到这里吧,一起吃个晚饭好吗?"。
说实话,我对这位同行并没有好感,总是联想到汉奸,可他其实根本不是汉人,一个可笑又可悲的角色。
站起身就想告辞。
徐枫定定得看着我,当彼此的目光相遇时,他表现出一丝不自然,眼睛飞快的眨了两下。
我想起了徐菲。

晚上七点,平岛西区,凯旋饭店。
虽然隔壁就是家有名的日本料理店,徐枫却好像视而不见,径直拉着我推门进来。
离开了官话的对白,气氛似乎更加凝重了,我们隔桌而坐,间断性的寒暄,持久性的尴尬与沉默。
他远不如刚才的沉着与老练,即使上半身看起来平静坦然,两只脚已经换了三种摆放姿势。
终于,这位日本警察端起桌上的半玻璃杯白酒一饮而尽。
"国庆,你喜欢徐菲吗"?
一股酒气冲过来,突如其来的亲切是始料不及的,我低下头沉默着。
他自嘲的笑了笑,手指轻轻磕碰着玻璃杯的边沿。
"好吧,说点别的。我知道你只关心GW案件,舅公在遗书中提到了你,夸你是很敬业的一个人"。
"遗书,在哪?我能看看吗"?
"抱歉不在我这里,我只看过一遍,张副局长说还要留在局里检验"。
说到这里徐枫停了一下,像是在整理思路。
"关于六十年前绿水事件的调查过程,不知你想过没有,1942年的六月正是华北派遣第一军"五一"大扫荡的关键时刻,我的外祖父值田苍凉作为第一军地给水部长,竟然于前线士兵的千万伤亡不顾,执意去调查只有数名士兵死亡和失踪的事件,这在那场战争中算是鸡毛蒜皮了。"
我有些哑然了,是啊,给水部长,相当于现在集团军的后勤部长,负责整个部队的医疗卫生,物资供应,作战协调。
徐枫叹了口气,又猛喝了一口酒,吐字清楚却略显急躁。
"好吧,就说说我的家事吧,就从我说起,请不要纪录,这完全是闲聊,我出生在平岛湖,17岁随父母去的日本,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名中国人,1984年正在省城的实验中学读书```"

当时真的不明白他告诉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是一种真正的酒后闲谈,或者又是一种谈判中的迂回策略。
今天当我拿起笔写到这里,才知道他当时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废话,每一句话都来自绿水的最深处:

徐枫的祖先不是日本人,是琉球国人,这个独立国家在中日甲午战争前被日本吞并了,钓鱼岛就属于这个地区。
从明至清,作为中国的番邦,琉球国的文化体系一直以汉学为主。
同治三年,正是大清国的鼎盛时期,大批的琉球留学生赴大陆求学,以获取功名为家族荣誉。
徐枫的太祖也不例外。
他叫刘茂晟,同治五年年进士及第,28岁起任职平岛县令。
刘茂晟,就是那位"康熙四年李赵朱儿浮尸平岛湖,吾亲验其骸"的验尸官。
案发当日,李成鉴自杀城隍庙,刘茂晟此后遭到平州知府弹劾,指控他逼死了当朝博义大夫的侄儿。
所幸的是,博义大夫李一箴是一位富有正义感的官员,他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撤销了对刘茂晟的责罚,并对这位硫球人的法医技术和刚正性格赞赏有加。
也许是对医学和神秘科学的共同爱好,使这两个地位悬殊的官员越走越近,竟渐渐成了忘年交。
1683年,李一箴病逝于北京,享年77岁,平州知府刘茂晟奔丧800里,昏厥于大人灵柩前。
1690年,刘茂晟升任天津道。
次年,在他生命的最后一个秋天,完成法医学著作《搜骨目〉
在这本汇集了一生心血的《搜骨目》里,刘茂晟记录了为官40年经历的各种案件,也多次提到了李一箴,这位上司,挚友,宦海中的救命恩人。
十六世纪中叶,刘茂晟的后人家道中落,无奈之下只好举家迁回硫球国原籍居住。
《搜骨目》在当时崇尚四书五经的中国大陆很少有人问津,却在开始西方启蒙的琉球国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渐渐的,他提出的检验方法和诡异案例被官方的非官方的组织和学者采用。
直到1879年,经历了明治维新的日本占领了这个群岛之国。
一场文化灭绝战就此拉开了帷幕,汉姓被勒令废除,所有硫球公民必须依顺日本姓氏,刘氏后人不得不藏起天津道的官府和灵牌,在户籍薄上选择了植田家族。
植田家族,那位康熙四年站在平岛湖畔风声鹤唳的年轻知县刘茂晟如果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好在他的后人还记得《搜骨目》,还记得祖籍平岛湖的恩人博弈大夫李一箴。
上个世纪初,1901年,植田家族终于又出了一个秀才,值田苍凉,东京帝国大学医学博士,1935年加入日本陆军部,他是徐枫徐菲的外祖父,平岛知县刘茂晟的后人,GW事件的指挥官。


(三十四)

如果前世的缘分是一种宿命,那么今生的邂逅就早已注定。

这是一次盛会,绿水深处的百年盛会。
在这场盛会中,李来旺代表李氏家族,徐枫是王县令的后人,徐菲与朱儿有纠缠不清的关系。
凶手,被害人,法官,还有充当卷宗的《聊斋志毅〉,全都到齐了。
死去的日本人可以充当盛会的发起人的角色,重新翻阅王教授留下的资料,发现平岛湖历史上的大规模集体自杀事件一共两起,1942年和2000年,死者均为日本现役军人和老兵,此前虽有零星类似事件,但三百年来死者大部分是李氏族人,这样看来,死去的日本人一定发现了什么,或者说推翻了一个怎样的多米诺骨牌。
无论如何,戏已经开场,鼓点越来越快了。
可我是谁?我到底是一个什么角色?

晚上九点,市公安局招待所门口。
临分手之前,徐枫递给我一件东西,打开纸袋,是一只红木盒子。
"这是?"
"《搜骨目〉的原稿。"
我道了谢,夹起盒子走上台阶,徐枫又叫住了我。
"不要告诉徐菲她有一个哥哥,她三岁的时候我和父母就离开了,还有这本《搜骨目〉,拜托了"。
说罢,他郑重的鞠了个弓走开了。

这本书我曾经在县档案馆见到过,是1915年的印刷版本,由于当时发行量很小,况且读者寥寥,如今只能当作平岛湖文史档案保存下来。
关于朱儿的案件作者并没有具体提及,书的第一部分是案例分析,第二部分可以算作当官体会,在一篇《尚书大人游记〉中作者记载了康熙七年陪同礼部尚书关霖易游览平岛湖的经过,在对尚书大人谦恭溢美之词中,隐约透出身处官场的自责与自嘲,文中记录了这样一个情节:尚书大人召集当地的甲保长视察民风民情,并且设宴招待他们,有人不仅全家出动,甚至连自家的猪狗都牵来共享美味佳肴,尚书大人很不高兴,说了一句:"没想到平岛的民风如此荒纽",说罢拂袖而去。王县令(作者)为此事在晚年发了一通感慨,"民风荒扭,源于上轴不端,余为官30余载,屡经宦海沉浮人世颠簸,问世间舍己为人者有几?苍穹涕绊风声鹤唳,康熙四年李赵氏生灵浮尸平岛湖泽,余招募善泳之士打捞,百姓惧之恐不能遁,悲哉````。"
接着王县令似乎记起了这个案子:"余遣仵作一边伺候,亲验其骸,女尸红衣素裹,朱唇紧闭眉目清晰,体温刺骨却弹如棉胄,乡民皆道此女病故四年有余,何以维持这般模样。"
文章到这里就结束了,没头没尾,或许是作者不愿意旧事重提。

晚上十一点二十分。
洗了个热水澡,四肢变得清爽,酒精刺激的大脑也清醒下来。
按下桌上的台灯按钮,炙黄的光晕中,那个红木盒子就摆在面前。
会有什么新发现呢?
打开盒子,是一个黄绸包裹,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飘过来。
我不愿意多想,恐惧已经使我麻木,麻雀打三枪胆子也壮了。
揭开黄绸,妥当起见,我事先从抽屉里取出白手套戴上。
一本青黄皮棉的线装书呈现在眼前。
为什么是这种颜色,印象中古籍一般是焦黄的,也许是做过防腐处理吧,封面散出油的光泽。
我小心的翻开第一页,
第一篇文章名《猪鬃〉,记录王县令处理的一起屠户杀人案,逻辑严密,情节颇为精彩,可惜我早已看过了。
翻到第二页,
《败相〉,通过一起山洞遗尸案推断死者死亡时间和尸体检验过程,某些细节在今天看起来有些可笑和不必要,不过必须承认写得不错,只是我也拜读过了。
第三页```第五页```
眼皮开始发沉,初夏的清风催人眠,有点撑不住了。
起身倒了杯咖啡,盘算着1点前如果没有新发现就先睡了。
再次坐到桌子前面,毕竟有点心不在焉了,于是换了个姿势,把台灯罩抬高,跷起二两腿靠在转椅上,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搜骨目〉。

一种凹凸的感觉顺着手掌传来。
难道夹着书签? 
在书的侧面摸索着,找到了一个细微的裂缝。
打开,
有东西掉出来,落在大腿上。
桌角形成的阴影使我看不清楚是什么。
轻轻的用手捏起来,随着灯光向前移动。
那东西上绑着一根红色的绳子,有点像```
头绳。
看清楚了,是一缕黑发。

发长8。5CM到6CM之间不等,黑色,少数尖端有细微分叉,疑为事主发迹的末梢,发质柔软,略有光泽,粗细如绒毛,初步推测事主为女性,年龄20到30岁之间。
从弯曲程度判断营养路线,事主拥有半米以上的长发,且习惯于某种盘旋发式于头顶``` 

午夜十二点
徐枫还没有睡,看来他在等待我的电话。
"国庆,已经看到了?别紧张,慢慢说"。
"我,我去你*的"!
电话那头轻轻的笑了,似乎一个猎人安慰陷阱中的羚羊。
"国庆,不要冲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要不我挂电话了"。
我努力控制着呼吸,狠狠咬了咬下嘴唇。
"这是谁的头发,是她的吗?"
"对,是朱儿的"。
"为什么不交给张副局长化验,为什么交给我"?
"其实```"徐枫沉默了一下"其实我也说不出具体的原因,只是一种感觉了,觉得应该交给你,只有你才能使这个案子取得突破。"
"为什么?这种感觉的理由是什么"。
徐枫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理由嘛,她是用怨念杀人的,这种意念可以使湖水变酸,可就是杀不掉你,我也很奇怪,用你做工具杀掉舅公李来旺或许是个理由,可这绝对不是全部的理由,她完全可以操纵任何一个人发疯去做这件事情,可为什么单单选中你,又为什么只有你可以几次死里逃生,我的分析是她的意念在进入你身体的最后一刻突然变弱了,也就是所说的精力不集中,精神涣散,这样看来,你的潜意识中存在着一种能量,一种让她下不了手的能量```"。
"能量?我的能量?"
我有了一种想去厕所的能量。
徐枫的声音低沉下来,没有了刚才的玩世不恭。
"我查过你的档案,和李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出生地离平岛湖十万八千里,很费解的事情呢,你到底是谁? 或许先祖留下的书中你能找到答案,拜托了,好好看看吧"。

凌晨。
华灯熄灭,灯火不再阑珊。
二流警察林国庆秉"烛"夜读, 灯光像黑海中的一朵白帆。
他轻轻的哼着歌:"月儿湾,水儿绿,泥里有条黄金船~~~"。
这首歌他只听过一遍,就已经字正腔圆了。
此时此刻,30公里外月光下的湖水波澜不惊。
有个声音也在对他呼唤。
"你知道你和事情的关系么?
你知道你和她的关系么?
你知道你和自己的关系么?
知道真相后你能忍受么?
忍受不了会承担罪过么?
准备好了么?"

(三十五)

翻到夹着头发的那一页,我看到了王县令留下的笔迹。
与县档案馆中保存的不同。民国初年印刷板的《搜骨目〉并没有这一页。
字迹沿用古体,自上至下,从左到右,较前页污浊潦草,几乎每一行都有涂改的痕迹,与其说是行文造句,倒更像是临街涂鸦。
由于年代久远,大部分墨迹已经挥发成为淡绿色,只有每个字的提笔处撇与捺颜色浑厚饱满,可以推测作者在写这段文章时落笔甚重。
我对文言文缺乏悟性,只好依仗可怜的中学基础一点点地翻译出来,
这是一封信:

先生:
如今是康熙三十四年的春天,这封信我写了三十年,可总是写不好,我已是古稀之年,估计不久于人间,这一生怕是与先生难以再见。
我恭候尊驾三十年,自康熙四年九月二十三鸡鸣前,我就一直盼望与先生在梦里再见,阁下所告知的冤案我已查办,李成鉴九月二十四城隍庙自裁身亡,李赵朱儿遗骸卑职直抵亲验。
特留此女一髻与先生,人世轮回其踪难辨,也许数十年,也许几百年,望先生他日见到能记起这段恩怨。
无须讳言,这个案子纠缠了我三十年,除了李朱二人的魂魄外,我想先生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康熙四年九月二十三我遣差人运送李赵朱儿遗骸回至县衙停放,以备明日重验,不想次日早晨看守差役扑跪于我的塌前痛哭,称女尸夜半身散绿光,面色银辉缓缓自起,绕堂三周后飘然离去。
我自当重责差役倦怠之过,然而他们信誓旦旦,皆称整夜没有合眼,所见所闻绝非杜撰。
自此李氏家族噩耗连连,李赵两家也经常刀兵相见,虽然我于康熙六年职迁平岛县,但这两个家族的奇闻怪事还是屡见不鲜。
我著这本《搜骨目〉原因有二,一来以平生所学造福后人。二来将李赵朱儿发髻存于其中,告知子孙若是遇到先生赠与原稿,世事变迁,倘若只留下单另的书信怕是难以保全。 
李赵朱儿的遗骸是我亲自检验的,高五尺三寸,重85斤,肤白,口中散出留兰香气,尸体于水中三年不腐,体温冰凉,翻验眼帘时有大量绿水溢出,其状如泪如雨下,流入沙土中生白烟,疑为烈酸,我幸好及时收手才没有被烫伤,
李赵朱儿在康熙元年五月被李成鉴推入祠堂暗井中,死前曾服李家祖传之密丹,乡人传说此药可使生人魂魄不散,死后怨念不减。
平岛湖本来就是一凶气之地,不远处有座重阳祠,金熙宗天眷初年道士王重阳与十六义士刺杀东京留守完颜鹏不遂,而后七人自溺平岛湖,至此湖底杀念弥散,大风天时有生灵浮上湖面。
我发现李赵朱儿颈部的勒痕,急召差人缉捕李成鉴,不想此生自裁于城隍庙前,死前大呼:"神则我不当听信奸人谗言,当割耳```"。我甚觉此话诡异,事后暗查李成鉴杀朱儿的动机,才知缘起于一张字条,李成鉴于康熙元年五月二日夜看过字条狂性大发,推朱儿入井,造成了绿水中的怨念。
我打问过李氏家人,皆称听说过这一字条,却不知何人所写,更不知所谓何事,更有家人道这是妖孽作怪。
我一生办案五百余起,大事小情已心生厌倦,唯独对这个案子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先生是唯一的知情人,李朱二人即使在世怕也没有先生知道的清楚,所以恳请先生接下这个案子,证物和文稿尽请先生处置。
说到这里想必先生已经厌烦,叨扰多时万望海涵,我已嘱咐长子次子辨识先生之法,姑且十年,百年,一定要找到先生,看到这封信的第一个人必是先生,为千万生灵免遭涂炭,先生万万不可推延。
                                                                              
                                  刘茂晟扣上。


--
爱一个人,无论用什么方法             
     都要让她幸福,让她快乐               
          即使,要我选择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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