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猎物者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Mar 11 15:04:40 2005), 转信

  愁肠百结啊,我长叹一口气,转个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顺便打消了起床去吃两块
饼干的念头。图一时之快,举手之劳耳,明天早上被辟尘打出一头包,情形未免就有点
凄惨:昂藏七尺男儿,因为偷家里两块饼干而被毒打~~~。老天这是给我了什么人生
啊。
  当当当,当当当。
  踢门声。
  我本能的去看表,凌晨三点四十七分。难道这两天我受惊过度,开始有点幻听?
  当当当,当当当。
  真的是踢门声。
  我打开门。人版狄南美在外面对我怒目而视:“你,混蛋,声音那么大,你要吵死
我!”
  脸红红的,呼吸很急促,眼神迷离,带着浓重的酒精味道。手里还提了一瓶芝华士
威士忌,说完这几句话,一头载了下来,当啷一声砸到我的门上。
  有句话形容一个人走霉运叫做喝凉水都塞牙。但是从我眼下的程度来看,有牙可塞
已经应该大呼走运,就怕低头一看,地上满地白花花的,我连智齿都保不住了。
  一面自怨自艾,一面还是压抑不了我鸡婆的天性,费尽力气把这位大小姐拖进了门
,什么,美人当前,为何不抱?诸位仁兄,有没有抱过一个喝醉的女人?哪怕她平时乃
是以娇小娉婷扬名天下的,灌下两瓶威士忌以后,其重量马上约等于一头死猪,而且还
是乡下养上一年,直到除夕才杀的那一种。而现在趴在我脚下的这一个,不用喝已经有
死猪的重量了,我为什么要了为了一个半夜上门给我制造怨假错案的笨蛋女人冒扭伤我
肌腱的危险?
  把她好好的放到沙发上,拿下那瓶酒,准确的说,是酒瓶。我比上床前更清醒了,
看来睡可睡,非常睡,还不如不睡了,在窗边发发呆将就一夜吧。看看她,换了衣服了
,那件水红色无领小衣服在我愚蠢的审美观点下虽然丑得要命,从料子和剪裁看来,却
是真正的CUCCI,价钱够我不停嘴吃一年饼干了。在总部服役的时候,别人上”猎人操守
讲座“,我就溜出去逛街,经常在隔壁的古奇店里一呆一两个小时,堪称没吃过猪肉,
却见过好多猪到处跑。
  一旦把她的衣服和饼干挂起了钩,我的胃就越级上诉,向大脑中枢发出了强烈的预
警信号,翻译成人类语言,大概是:“要饿死了,再不吃东西我要造反了。”之类的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它扮演起陈胜吴广的角色来了。既然江山飘摇,火烧眉毛,那
我看也不要顾虑明天怎么死了,径直到厨房拿出冰箱里的一桶巧克力饼干,一次往嘴里
塞了五块。正吃得高兴,沙发上的人版狄南美翻了个身,忽然低声哭了起来。
  多半是喝多了做恶梦吧,我努力在满嘴饼干中找出咀嚼的空间,跑到厨房去绞了一
把湿毛巾,又跑回来盖在她额头上,希望可以在她的恶梦里制造出一场大雨,把不快乐
的事情冲掉。她大概感觉到了,伸出手来,紧紧抓住了我的衣角,哇,我不过是借毛巾
给你用用罢了,不用把我也拖下水吧。但是她的眼泪不断的流出来,把脸上的红红白白
冲出道道沟渠,显然脑子里正在经历什么非常伤心的事情。我索性拿毛巾帮她擦脸:这
个小妞化妆的时候下手也未免太狠了吧,这哪里是张脸,分明是道石膏墙!刮掉两三层
粘质,庐山真面目才得以大白天下,完全是一次微型的考古,而且古怪之处在于,她天
然的模样俏丽娇美,实在看不出有任何必要给自己糊一脸怪东西。她在睡梦中大概觉得
自己脑袋为之一轻,松了口气,眼泪慢慢少了,但是又说起了梦话,轻轻的喊:“保罗
,保罗,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摇摇头,老气横秋的嘟囔一句:“小女孩。”
靠着沙发坐到地板上,仓廪实而打瞌睡,顿时就睡着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不吃饱,毋宁死的高度思想准备,第二天早上我被辟尘的惨叫声弄
醒的时候,还是被吓得不轻。那个女人已经不在,饼干桶倒是还被牢牢抱在我怀里,从
上面的牙印判断,我一定是做梦的时候还在吃饼干,而且还不慎咬到了金属开口。
  在辟尘没有机会开始数落我以前,我拿起外套夺门而逃,心中涌起无限悲愤,要是
被老婆赶出家门倒还算了,现在被一只混蛋犀牛~~~天杀的,我怎么当时就那么心软
,没有把它卖到里约热内卢去抽油烟呢。

  站在广州的大街上,阳光灿烂,四处都是人头,有辆车险险的擦过我身边,吓了我
一跳之余,司机还不解恨的伸出头来瞪我,嘴巴蠕动,就口型判断,多半不是问我早饭
吃的可好。我当即追上去,抓住车子后箱运气,硬是让两个轮胎空转了三五分钟,纹丝
没有前进。司机转过头来看我,吓得脸都白了。我这才拍拍手走人。怎么说我也是一个
高手,给食鬼者欺负一下就算了,反正知道的人不多,可是再轮,也轮不到一个的士司
机登我鼻子上我脸啊。
  出来一口小小的气,我心情愉快多了,吹着口哨往四周一望,恰好望见南美二号在
不远处,换了一身职业装,状甚娴淑,对我瞪着一双大眼,表情用四个字形容,叫做:
我不相信。当然我清早无端端又看到她,遭遇之惨也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叫做:有鬼上
身。
  大家相逢于尴尬,毕竟我还对她有一夜收留之恩,所以她先走过来,鼓起勇气问我
:“你是不是昨天晚上给我擦脸的人。”
  以我的经验,女人是不可理喻的,所以我警惕的退后一步,以防她给我一耳光表示
感谢,然后才答道:“是啊。”
  她点点头。沉默了一下,又问:“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干笑一声:“找工作。”
  她又点点头。沉默了一下,再问:“你想做什么?”
  我看看自己已经松弛的六块腹肌,然后回忆了一下这么多年学过的一切手艺,结合
对广州劳动力市场的片面分析,最后的答案是:“什么都可以做。”
  通常一个人说他什么都可以做,意思就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中国话就是这样好,明
明面子里子都荡然无存了,还能吼一嗓子当最后防护障。
  结果我的坦白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应。南美二号给了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大蓬
车迪吧。也许他们会需要一个保安。
  当天晚上九点,我就开始在大棚车上班,职位保安。事实上人家相当看得起我,还
问过要不要当咨客,不过前提就是要讲英语,因为这里的外国客人比中国的多。可惜我
虽然在各种各样的地方都住过,却各种各样的语言都不太精通,只好饮恨去看场子,守
在门口对来来往往的客人点头哈腰。(学好一门外语多么重要,各位看故事的朋友一定
要铭记在心)
  这里果然非常之旺,特别是过了十一点之后,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人川流而来,在
门口耸动,不时听到尖叫狂笑交替起伏,不过无论什么样子的人,都穿得相当少。对此
我毫无意见,因为正点女孩子穿少少衣服,乃是我的无上乐趣之一。
  看来看去,我渐渐发现人群中出现了一些非人。挽着一个高挑美女刚刚走过我身边
的萎缩男子,其实是一只缩地虫,它擅长偷盗,能够长时间不饮不食静伏不动,等待最
佳的下手时机。一旦动手,动作极快,如果没有成功,就永远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去。
谨慎和忍耐,是力量不足的人能够长久活下去的不二法宝,它得心应手。它也感觉到了
我的存在,走进门的一瞬间转头飞快看了我一眼,我估计一秒钟后,那个女人就会发现
自己的身边人不在了。
  我身前两三米处,正在街边烧烤摊边等烧烤的那个年轻女人,眼睛颜色正不断发生
变化,软红,流绿,乌蓝。麻金,我不由得大奇,参努!以影子为食,偶尔吃从不同空
间里掉下来的异种生物,是光行的天敌,对空间的变化极为敏感。它不应该在人间出现
的,软弱的人类如果影子被吃掉,很快就会因为精力离奇衰竭而死亡。我顾不得继续守
门,走上前去盯住它。参努若无其事的吃一串羊肉,对我微微一笑,神情很妩媚,一旋
身,走过去了,跟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它轻轻说:“莫紧张,我出来散心而已,林子
里好闷。”
  要是参努能够爱上吃羊肉串,光行一定高兴得要发疯。可惜我一时半会是找不出来
光行了。它只能够在总部入口那种特设过的环境随意出入,现在不知道正在哪个地方逍
遥快活吃水果呢。
  站在门口站到两点,酒吧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分贝数居然压过了音乐,穿透力惊
人。接着群众哗然,我抢入内面,正遇上一个穿黑色紧身半透明的男人抱着头踉踉跄跄
走出来,手指缝间大股的鲜血奔涌不息,显然伤势不浅。我一把扯住他,拉到外面,找
到他的头部止血点,以指尖贯穿实劲,给他止血,他已经神志模糊,昏昏沉沉的看着我
,眼神呆滞。我叹了口气,把他丢进一架出租车,吩咐司机去最近的医院。他运气好,
遇到一个守门的小弟是猎人,而且治疗修复程度在五科里最好,否则今天当场就挂了。

  送走那个男人,我仍然转入酒吧。一切已经回复平常,歌狂舞烈,纷乱回旋,但是
我知道在某个角落里,有一种普通人类无法识别的危险。刚才那个人受的伤,并非普通
的刀或酒瓶可以造成的,那是肉质的犀利物体所刺出的极细微小口子,肉眼甚至都无法
看见,却可以造成不可思议的喷泉状大量流血,我慢慢在乱舞的人群中穿行,分辨着无
数香水,酒味,人体气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当中,有一根怪异的引线,清晰的存在于空
气之中。突然我的肩被人重重一带。我一惊,立刻侧身滑开,正想反戈,却发现领班臭
着一张脸怨天尤人的给我白眼:“去做事!给你工资让你跳舞的吗,快点出去。”

  他押着我往舞池外挤,顺手一路揩油,我看他生熟不分,男女通吃,多少有点不解
。他见我那么不开窍,解释道:“我是双性恋”。话刚出口,我赶紧紧跑两步,甩掉了
他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
  眼看今天的工资马上可以拿到手,我也懒得节外生枝。就守在门口数车子好了。说
起来可笑,当时印加帝国的黄金宝藏还是我第一个发现的,那些珠宝黄金,多得可以把
这里跳舞的人全部砸死,而且死得扁扁的,身都翻不过来。早知道会落拓到这个程度,
好歹也该捎两坨回来压箱子。
  凌晨五点,终于散场了,夜游神们次第出来,非但毫无倦容,眼睛比进去时只有更
亮,四处打探,叫号吃消夜,换地方喝酒的声音此起彼伏。领班打着呵欠过来递给我一
个薄薄的信封,问我:“有没有地方住?我那里还多个床。”我赶紧跑。
  到家里已经六点多,我开了门,立刻闻到一阵香味,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那是法国
最好的牛排夏布安里司的特有味道,煎到五分熟已经是极限,鲜艳的血色衬托完美肉汁
,仅仅以描述就可以使我口水垂到腰间的美食。
  我没命的一头扎进厨房,果然,炉子上的煎锅里,一块大约十四安士的牛排发出愉
快的滋滋声。不过炉子前的人倒是大出我意表,那是南美二号,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愉
快的微笑:“回来了,马上可以吃了,要不要先洗澡?”
  我梦想中的完美生活,跟任何男人都无不同,美貌的太太,每天做菜,早上起来,
大声示爱。特别是当我在老挝某个鸡不下蛋鸟不拉矢的烂地方啃着压缩饼干蹲点的时候
,时常和上帝讲数,要求过两天这样的日子。我压上的赌注包括我父母下辈子的幸福,
我儿子的桃花运,山狗老婆的皮肤质量,还有我愿意十年后秃头,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但是年复一年,毫无实现的趋势,而且情形持续恶化,眼看和辟尘要长相死守下去,
我偶尔也想是不是上帝看我的东西不上眼。但是这一刻,在广州,一个七十平方米的小
地方,晨曦初现的时候,上帝好像终于同意做这门生意了。
  最后一口牛排和着黑椒汁下肚,我才知道这位酷似狄南美的女士名字叫做张晚仪,
而且不穿飞女装的时候,确实也十分有仪态。不过她对我的名字就大有不恭,一听之下
,不顾自毁形象,直接把一口水喷到了对面墙上。“朱歌亮?你不是开玩笑吧?不是拿
网上的名字混我吧?我不是坏人,就住你们家隔壁!”我讪笑一声,暗中决定今年清明
的时候,给我爸烧两只死老鼠,(他生前最怕老鼠)谁让他这样自绝后人生路,眼看我
来之不易的一生幸福,要毁在他取的这个狗屁名字手里。
  眼看天色已早,晚仪起身告辞上班,她还指导我如何利用房产投资:“你弟弟说这
里是你们亲戚的房子,我看你们两个如果暂时没有工作的话,可以把它租出去,每个月
总有个七八千,再去附近租个便宜点的,手头没有那么紧张。”多么通情达理体贴入微
的金玉良言!可惜她不提房子还好,一提起来我就立刻想到自己此行目的,可不是为了
做个二房东,帮江左司徒把名下房产放盘赚钱来的。愁得我立刻胃痛,还要摇头摆尾送
她出去,表示对她莅临茅屋热情指导家庭理财的无私举动深深感激。
  回头进了屋子,辟尘刚刚结束做早上的清洁,它瞥我一眼,说:“猪哥,听了不要
难过,东京地铁那只蚯蚓被抓住了,即日送往美国阿肯色加入那里的人类耕作条件创造
计划。得手的是亚洲联盟现在少数几个四星之一,大鸟。”
  我大奇:“亚洲联盟?不是全部被江左洗白白了吗,他们现在在活动?”

  它丢给我一张联盟快报:“这是清早你回来前放在门口的。不知道从哪里来。”
  我细细的看,蚯蚓落网,算了,去耕田多养活几个人,比整天偷窥有出息,它不愿
意钻土,我还不愿意守门呢。在赤道发现新的非人种类锁冷,非常耐热,能够吸收导致
地球温室化的高浓度受污染气体,可能是半犀人的远古变种,我噗哧笑出来,辟尘对我
了如指掌,头也不抬的说:“远古变种是吧,你们人类也不少啊。”
  最醒目的一条消息,是欧洲联盟和亚洲联盟合作,决定成立欧亚珍稀非人研究协会
,致力于对所捕获的非人进行生物方面的研究,探询其特别功能的构成原理。还配发照
片,上面梦里纱和杀人狐狸两个大头靠在一起,笑得鸡毛鸭血,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在现
场演绎上阵亲兄弟,我可是亲眼看到过全球大会上梦里纱发表年度报告,杀人狐狸在台
下咬牙切齿发出的声音,响得可以把坐在最后排的人从睡梦里吵醒。
  都是为了钱吧,第一批列入研究的非人,是食金兽和鲁里,鲁里是人形兽,矮小精
灵,能够精确的找出贵重矿脉和地下宝藏的方位和蕴藏量,上世界最轰动的特洛伊城出
土案件,就是鲁里的杰作。它们身怀绝技,却有比人类更长更危险的怀孕和哺乳期,子
孙繁衍一向非常困难。追捕鲁里并不危险,却可以拿到最高的佣金,一向是我同事们的
首选。
  这些都可以不无我无关,但是我上次回总部所见到的情形是怎么一说,我想破头也
想不清楚。之前我确实闻到过江左在总部留下的味道,他到处找我,冲进总部霸王硬上
弓也属正常,因此在纽约的时候,想当然认为总部是被江左司徒连锅端了。现在看来却
不是那么回事。
  我心事重重坐下来,辟尘端一杯水给我,突然间叹了口气:“刚刚那个小姑娘做的
牛排好香,搞得我差点都忘记自己素食,想来分一半。”
  我看着它。真奇怪,它脸上有哀伤。我不由得心软,拍拍它的背:“怎么了。”它
很少那么沉默,过了半天,才说:“我不会煎牛排,上次煎成了一块炭。”我听了好笑
,抓住它头上稀有的几根头发一阵乱摇:“傻瓜,吃什么醋啊。你是我弟弟的呀。”它
天真的看我,眼睛圆圆的:“可是我是半犀人。”我不再理它,自己去洗澡,一边走一
边说:“我是一头猪。”
  我决定飞回纽约去总部看个究竟,但是现在问题摆在面前了,我没有钱买机票。上
次回纽约满以为可以复职拿薪水,根本没有留多一点积蓄应急,想到钱我赶紧把泡到水
里的裤子捞出来,掏出那个信封丢出去给辟尘,它看了一下,大声说:“一百块,我们
可以吃两天了,你今晚还去上班吗?”我嘴里含了一大口水,含含糊糊的说:“去,去
,奶奶的。”
  在大篷车上了三天班,我已经成为镇场之宝,这个地方人客中黑人奇多,大多数人
身高在六英尺以上,眼睛大如铜铃,牙齿却极白,在光舞回旋的五色里冷不丁一看,和
见鬼的效果差不离。当然在他们眼里,想来我的形象也光辉不到哪里去。不过自从我把
两个黑人一只手提起来丢到街上去以后,敢在场子里砸杯子的人就少了很多。我猜他们
要是身在美国,说不定第二天就要拿一支AK47来寻我晦气了,但这里是中国,量他们至
多就能找到54式,那种杀伤力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大可放心。不过领班就很紧张,谆谆
告诫我要讲究分寸,刚出手才出手,普通折辱,还是要咬牙死撑,不然饭碗难保。我心
想就我丢那些人出去花的力气来说,简直就是孔圣人号召的完美人生准则“温良恭俭让
”的实战版本了,再温柔一点,岂不是要我挥刀自宫。教训完了以后,他也问我为什么
不去打散打比赛或举重,甚至当私家保镖也好,我想了半天,说年纪大了没人要,他居
然点点头,评论道:说得也是。
  这三天之中,每天我都能够感觉到空气那一股细细的,不属于人类的凶狠煞气。每
个非人都在我眼皮底下走过去,都只不过喝喝酒发发骚,我试图仔细加以搜寻,每次离
开门口两分钟,就会被领班一把揪回去,神出鬼没,我佩服得交关。
  今天照旧,我其实是去上厕所的,裤子刚刚拉好,他居然找到厕所来了,一头汗:
“小朱,小朱,去吧台顶一阵子,调酒师有点事。”
  我莫名其妙的跑去,吧台那些小姐们缩到酒柜旁边,个个脸上变色,本来挤的水泄
不通的吧台座位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的,上面只坐了一个人,下面却躺了好几个。开始
有客人悄悄溜走,领班在远处拼命指指点点,用肢体语言告诉我是座位上那个人惹事,
让我把他丢到街上去,手舞足蹈,表现力十足。
  费力的爬进吧台,我拿了一瓶伏特加放在台子上,问那个人:“喝什么?”
  他戴着一顶黑色的渔夫式样帽子,眼睛藏在帽檐下面,非常明亮,有如寒星。嘴角
两边分别有四道黑线,细细的,斜斜向脖子下绵延过去。皮肤颜色,在吧台的灯光下,
是一种奇特的死灰。我斟了一杯伏特加,向他推过去,然而倏忽之间,他高高跃起,抓
住吊顶的枝灯,身子在空中一荡,荡出去四五米,再一晃,已经不见踪影。我顾不得照
顾群众情绪,一跃而出,立刻追了上去。
  今天风很大,门外除了出租车,基本上空空如也,可是我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
味道,就是我追了两三天的味道。这不是普通的凶犯,这是一只暴蛛。他的身边,还一
定会有一只紫罗蛛。所以当我看到突然间有一个艳丽高挑的女子迎面向我撞来的时候,
毫不犹豫的粘上去,以内力逼出手掌高热,在她两个肩膀上一拍,那里的骨骼即刻熔化
,是本身软体的紫罗蛛制造出来的蜡质支撑物。

  紫罗倒地,一阵暴戾的冰冷疾风向我脑后袭来,暴蛛复返,果然是不离不弃的夫妻
。我扑地避开它的爪子,腰部用力,双腿向后飞蹬,中!它身体极软,顺着我的腿势折
去,并未受伤,旋即又上。我双手一撑,身子离地而起,在空中倒翻了一个筋斗,结结
实实正面给了它脸上一耳光。这个混小子除非铺在地上用铁锤砸,否则拳头总是打不到

  它这一下挨得不轻,退了几步,帽子掉了,露出头来,尖尖的,毛茸茸的--当然
我头上也毛茸茸的,不过不是它那种毛法,跟没有拔干净的鸡皮一样,一点也不MAN。暴
蛛睁着明亮的眼睛看了我半天,突然转头呕吐起来。看来我的功课还是学得不错,记得
它的头部保护壁非常薄弱,动不动就要脑震荡。真不知道它跑到这种疯狂迪吧干什么,
我站在门口都每逢三分钟脑震荡一次。
  它吐得很厉害,我看了都觉得于心不忍,脚上突然传来一阵锐痛,我才想起紫罗会
更抓狂,赶紧跳开已经晚了,鞋子都被咬破了。它本来瘫在地上象一坨泥巴,这会儿却
十分生猛,扭来扭去还想咬我。虽然她穿了十分妖艳迷人的低胸裙子,脸蛋也长得不错
,不过我受的训练告诉我,越漂亮的,越是害人的。所以我十分干脆的一脚踏住她的腰
,问她:“你们为什么要伤人?”
  暴蛛还是淅淅沥沥的吐着,紫罗则专心表演无骨秘技,试图将嘴巴从后背绕过来袭
击我的脚踝,两个人都那么忙,因此也无暇回答我的问题。等了两秒,暴蛛不吐了,却
咚的一声倒在地上。紫罗发出凄厉的叫喊,吓得我赶紧放开了脚,让她爬过去,抱着老
公开始呼天抢地。
  这一着实在大出我意料之外,我刚才出手没有用全力呀,不会是暴蜘觉得被人打耳
光形象太过难看,饮恨自杀吧。那我麻烦就大了,谁都知道这两只蜘蛛鹣鲽情深,杀了
其中一个,另外一个变了鬼也不投胎,把报仇当成大事业做,追到南极也要杀回来。我
顾不得是不是暴蛛诈我,赶紧上前问:‘怎么了,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
  紫罗不理我,把暴蛛胸前衣服解开,在他胸口,八道青色条纹呈辐射状散开,中心
的蜘蛛心脏所在地,赫然裂开一个大洞,那颗小小的心脏暴露在空气中,呈现诡异的灰
色,良久才动一下,显得极为软弱无力。我看看自己的手,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招呼人家
脸上一下可以搞出这种效果,早知道当时打精蓝就应该往上三路发奋了,说不定精蓝当
场会抱住子孙根痛得跳呢。
  傻想了半天后,我回到现实,蹲下来轻轻推开紫罗,将自己手指咬破,鲜血滴出来
,落到暴蛛的心脏上,如同染色一般,它立刻由灰白到嫣红,并且逐渐用力的跳动起来
,这是猎人的血对蜘蛛族类的独特速救方法。紫罗不可置信的瞧着我:“你是猎人?你
为什么要救我们?”我耸耸肩,我也不知道,给他吸取我的血,会导致我的力量减退,
而他的命一时三刻不但保住了,而且还实力瞬间增强,完全可以杀我一个回马枪,打得
我立刻变成猪头三。
  紫罗静静抱着暴蛛,头埋在他肩膀上,等待它从短暂的昏迷中复苏。我小心的问她
:“你们跑到这里来做啥?”她看都不看我,良久才简短的说:“被猎人通缉。”
  我大为不解,这对蜘蛛一向深居简出,潜心捉虫子,虽然有幻形能力,却很少出入
人类世界,我想最多是紫罗气闷了跑到巴黎买买衣服什么的,她不付钱,露个原形吓昏
几个捞上衣服跑就好了。广州,绝对不是最佳蛛居城市候选对象。
  紫罗对我的满脸疑惑甚为不爽,锐声斥责我:“别假惺惺,当初保罗也是来这一手
,哼,想活捉我们回去,门都没有。”
  保罗?我心理一凛,隐约觉得听过这个名字,对了,是张晚仪在我家醉酒后呢喃中
叫出的,难道也是猎人?可是他来抓蜘蛛干什么?拿他们送人人家都嫌自己家没有那么
大笼子。猎人一向只对能换钱的东西感兴趣啊。
  我歪着头在那里琢磨起来,表情一定相当愚蠢,不象是会智取猎物的英雄好汉,所
以暴蛛醒了以后,非常好奇的看了我半天,然后说:“你真的不知道吗,你们猎人联盟
的研究机构发现我们的心脏对抗衰老有惊人作用,所以侦骑四出,我们不能在山里住了
。”
  哈,这倒是符合猎人们的一贯原则。谁去追上个月在东京犯下十五条命案的吸血鬼
?大家把头一起往左看,好象见到上帝在那发面包。谁去追印度尼西亚失控的那条疫龙
?这次头都往右,好象地心引力改了道。谁去抓食金兽?哗啦一声,所有人拼命挤上去
领牌子,一边尖着嗓子对任务管理科的长官歌功颂德,说人家气色好,身体壮,老婆漂
亮,儿子聪明,天晓得那是一只阉海东青,生平不近女色,当场就要对大家翻脸。我在
这种场合最吃亏,经常被踩在地上当垫子,有一次实在被踩狠了,干脆建了个防护罩睡
起觉来,被人叫醒的时候所有同仁都在我三步开外,追踪课教官小田笑容可踢的对我说
:“我对你自觉自发申请去追捕飞天蜥蜴的英勇行为表示十分赞赏。”出任务的牌子丢
到我面前,他跑去和人家开始商量我被咬死以后该凑多少分子处理我的丧葬仪式,追封
五星会不会太过隆重~~~


--
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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