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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猎物者番外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Mar 11 15:11:54 2005), 转信
小破没有说死这个字,他并不懂。他说的是,有人的头被打丢了。
冲动的一喊出来,我立刻把自己嘴巴掩住,瞄了瞄四周,生怕引起骚乱。但我立刻
也发现,其实压根就没有人注意我。象我那么普通的人,想要人注意,还要喊出更震撼
的口号才行。
耐心的又等了大半个小时,园门终于开放了,小孩子一个接一个被引出来,狭烁?br
/> 色名车,扬长而去。小破的人缘好像不错,好几个漂亮小妹妹临走之前,都上去和他
拉
拉手作依依不舍状,这个小子就表现得比较牛皮,严肃的点点头,好像在说:“好了,
好了,你们的热爱之情我收到了,快点走吧,口水不要把我的衣服打湿了。”真是羡慕
死我。
看似有条不紊的常态中,我注意到出来欢送小朋友的幼儿园老师今天表情特别呆板
,笑容僵硬而古怪,好像戴了面具一样,时不时把嘴角往两边扯一下,敷衍了事。同时
有一位中年女子没有把孩子接出来,反而被请进了里面,一面走进去一面表情惊疑不定
。看来真的有事发生。
小破一出来,我就问他:“今天幼儿园怎么了?”
他欢天喜地掏出一块小奶油蛋糕给我看:“今天的点心好好吃,你吃一点,小破吃
一点,再留一点给辟尘好不好?”
我当然说好好好,乖乖乖,紧接着又问:“你说谁的头被打丢了?”
他漫不经心往自行车那边走,说:“隔壁班的爱丽思,我们上洗手间看到她的头不
见了。”
我毛骨悚然,一把抱起他:“你有没有看到谁干的?”
他想了想:“我没有看见啊。不是自己掉下来的吗?”
我没好气:“当然不是。”
把自行车推到远一点的地方放下,我带着小坡绕到幼儿园的后门处,跳了进去。里
头见面就是一个很大的儿童游乐场,设备齐全而精美。器材之间以设计巧妙的草地和卡
通路线隔开,据说也是一个大设计师的杰作。顺着蜿蜒的彩色软石道路穿过游乐场,成
斜平行线排列的三栋大厦矗立在眼前,大厦之间以全玻璃的回廊连接,刻意保持原色,
强调大厦的独立性。这几座楼,外形与颜色搭配都煞费苦心,力图符合儿童的生长发育
需要与心理刺激原理,在小坡入学时我作为家长观摩进入其中,发现所有的设施均为不
同年龄的学生准备了相应的配套,难怪每年只招收三十名新生,却需要占用这么大的一
块地。
小坡带我进了他们上学的第二座大楼,三楼小班洗手间,小小的洗手盆,马桶和干
手器一应俱全,外观卡通化,鲜艳而柔和。第三间隔间就是爱丽思倒下的地方,应该已
经被非常仔细的清理过了,没有任何异状。我闻到了空气中隐约的血腥气味,娇嫩而新
鲜,令人叹惋一个小小生命的消亡。
有人潜入杀害了爱丽思吗?还是内部的教师某一个是衣冠禽兽?杀害爱丽思是为了
什么?求财?那就应该是绑架。针对小女孩而来?她怎么会和人有仇隙?那么只有一种
选择,有人与她的父母有怨恨,迁怒于小女儿的身上。
这种凶手真是该杀。我很愤怒。这愤怒简直要把我燃烧起来了。我喜欢小孩子,喜
欢他们软软的声音和身体,抱在手里是天下最珍贵的宝藏。谁那么卑鄙残忍,扼杀一朵
花一样美丽的生命?
坐在那间小小的奶黄色马桶上,我闭上眼睛,集中精力收集残存的空间碎片,力图
重现当时的景象。看看是什么人下了这么不堪的手。
不行。
奇怪了。
应该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回顾到百
分之五十以上的景象碎片啊。它们都哪里去了。
哪里去了呢?
我愣愣的想着。突然小坡走过来站在我面前,我以为他不耐烦了,俯身去哄他:“
宝宝,我们马上就走了~~~”
小坡对我视而不见。他的眼睛闪烁出幽幽蓝光,正凝视我的身后,脸色变得冰冷。
我脊背上冒出一阵凉气。惴惴扭头,看了一眼,没什么呀。
小破一步步从洗手间外跨进来,向我逼进,我心里突然起了一阵奇异的陌生感觉,
眼前的小破,绝对不是我每天抱上抱下,宠爱有加的那个小孩子。他身体僵直,眼色奇
异,冷森森的走过来。
我难过的看着他,隔间很小,他好像要去我身后,也不侧身,直挺挺的撞上我,哇
,哪里来那么大的力量,撞得我骨头钻心的痛。你是未成年型洲际导弹吗?我让开,他
一直走到马桶冲水器旁边,凝视着奶黄色的瓷盖,缓缓伸出手揭开。我冲上去探头一看
,看到一双乌黑的眼睛,恍恍忽忽的正和我大眼瞪小眼。
我“咿”了一声,头抬高,再看,真的一双眼睛,就一双眼睛。空荡荡的睁在水里
。
小破的手指划过我脸边,戳进水箱, 径直插进了那双眼睛,惨剧啊,悲哀啊,我这
辈子怎么老是所遇非人啊,捂住眼睛我不忍再看,自顾喃喃,却听见小破打个哈欠百无
聊赖的说:“嗯嗯,我饿了。”
饿了?看到一双光突突的眼睛你饿了?江左司徒先生我对不起你啊,别的不说,你
把他接回去以后要是厌食,你就放一双眼睛在他面前好了~~~
放低手掌,水箱里已经一无所有,但是我决不相信是自己视觉功能出了问题,因为
昨天晚上已经看到一只手自己溜出来做贼了,今天看到一双眼睛跑到儿童厕所偷窥也不
算出奇。说不定什么时候去音乐会还可以与两只爱听歌的耳朵打打交道,讨论一下如何
解构巴赫的平衡律呢。
背着小破跑上走廊去,一溜房间的原木门上都悬着烫金的名牌,手工室,美术室,
游戏室,天色已经渐渐黑下去了,长长的走廊安静无声,显得分外悠远。我放轻步子,
正要下楼,听到四楼传来隐隐的争吵声,有个尖锐的女子声音急促的说:“我一定不会
善罢甘休————”
这是不是爱丽思的家人呢?我想探个究竟,向小破悄悄说:“宝宝,不要出声~~
”。脸一扭,耳朵上粘了一些粘乎乎的液体,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傻小子一定是睡着了
,正流哈喇子呢。他可真是说风就是雨啊。
从腰间抽出皮带把小破绑牢在背上,我原地跳起,手指抠住天花板上的装饰纹,整
个身体贴上去,象壁虎一样开始爬行。迅速越过楼梯,翻到四楼,打开通风口钻进去,
即使在这样狭窄的地方我的膝行速度也不会慢过自行车吧,刷刷刷已经循声来到了刚才
有声音传出的区域。从间隙中往外看,下面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办公室。一个头发灰白
,高高盘起的妇人坐在左侧的沙发上,旁边站着两个年轻女人,三个人都穿着一样的蓝
色粉边长裙,是这间幼儿园的统一员工着装。对面坐的是我看到被请进门的那个中年妇
女,双膝紧闭,身体前倾,衣着很华贵。她正在说话,声音又急又尖,显然极度激动:
“我的女儿到底怎么回事,我一定要知道得清清楚楚,你们只是幼儿园,无权阻止我看
到她,即使有所谓的传染性重病,我也有私人医生可以确证。不用再说了,你们把我女
儿交给我!”
那个灰白头发的女人咳嗽了一声,沉吟半天,开口说:“史密斯太太,我们已经把
事情经过讲的很清楚了,令爱身患恶疾,不能见您,既然您如此坚持,我们只好~~~
”
不对。这个声音我是认识的。“罗伯特先生,吃饭了。”
正在此时,老女人侧侧脸,仿佛向什么地方打了个招呼一样,一闪之间,我确实看
到她的样子,可不就是那位里奇太太!
一阵危险的预感掠过我的心头,来不及反应,对面的中年女人突然发出短促的一声
惊呼,猛然跳起,身体站到一半就颓然倒下,她修长白皙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
了一双手,正死死掐住两侧动脉,又是一双独立的手!不过它骨节很粗,皮肤黝黑,决
不是罗伯特那双。眼看史密斯太太就要死个不明不白,我当然不能坐视,也顾不得找通
风口了,伸手一掌打碎天花板,正要一跃而下,小破仿佛被我吵醒了,发出很不耐烦的
一声:“哎呀。”正把史密斯太太往死里掐的那双手仿佛吃了一惊,突然松开,在空中
停顿一秒,倏忽间便消失了。里奇太太和那两位年轻女士被兔起鹘落的变化闹了个眼花
缭乱,惊慌的抬头看时,我大喝一声使出低级神魂藏顿诀,室内突然全黑如永夜,我窜
下天花板,抱起史密斯太太,越窗而去。
昏迷了两个多小时,史密斯太太才苏醒过来,她走下楼的时候,我正在和辟尘,小
破三个一起玩亲子游戏小蜜蜂,两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呀,飞呀,我剪刀,小破石
头,输了,啪啪,诸位,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两耳光,打在普通人身上,立马可以打出二
级残废,附送终身脑后余震不绝。再飞,啪啪,我下手打辟尘可也没藏私,当然象我那
么爱和平的人,不断祈祷的就是平局,小破小嘴一撅,凑过来吧唧一下,我脸都笑烂了
。让平局来得更猛烈些吧。
史密斯太太迷惑的看着我们三个,迟迟疑疑的问:“请问,这是哪里?”我正好被
辟尘运了半天气后的一记夺命连环掌打得飞出屋子外面,怒气冲冲的爬起身来一头扎过
去喊:“再来,再来。”结果流年不利,这次撞在小破枪口下,仰天一跤发出震响,差
点把地面都压裂了。
要不是这个时候她尖叫一声,我一定彻底忘记屋子里还有一个大活人。
小蜜蜂告一段落。小破跑花园里去抓虫子去了,我在他后面嚷嚷:“别吃毛毛虫,
不能吃的,不许把花园地下水管全部挖出来~~”。
招呼史密斯太太坐下,一时间话不知从何说起,仔细端详她,高鼻深目,眼睛碧绿
,五官精致,鹅蛋脸,象是来自欧洲。她先开口:“我怎么到这里的?”
我当然不能说是我把她从两只没头没脑的手底下救出来的啦。连我自己想想都不太
信,怎么好意思拿这么高的标准去要求人家。所以我简略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说接
小孩经过办公室听到响动,看见有人图谋不轨,顺便就把她救了。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摸摸自己脖子,心有余悸。我问她:“那个老女人为什么要
杀你?”她表现出迷惑之色:“我也不知道。她说我的女儿得了传染性的重病,不能回
家,又不让我见她~~”
我还在犹犹豫豫,辟尘出门送点心给小破,经过时顺便说了一句:“你女儿已经死
了,人家骗你的。”
史密斯太太霍然站起来,情绪极为激动,张开喉咙先哭叫起来,大喊:“什么,你
说什么?不是的,不可能的。”泪如雨下,看了真是为之断肠啊。
我抢上一步,拿住她的闻香,人中两处穴道,轻轻发力,强迫她镇定下来。一面安
慰她:“冷静一点,冷静一点,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冷静下来。
”
等她终于冷静下来的时候,我们的晚饭已经吃完了,不错,安慰女人,尤其是悲痛
的女人是我最差劲的一门技术,所以黔驴技穷的关键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重操故伎,一
拳把她打昏了过去。一天昏两次,一次两小时,这个剂量大了点,所以我还很好心的留
了一点香草烧羊排给她,要说辟尘的厨艺不是盖的,这位太太本来悲伤得要死,也硬是
来了个中场休息,把羊排吃得干干净净后才继续。
她终于可以稳定的回答我的问题,家庭背景:商人,五个月前从法国移民来的,单
亲。爱丽思四岁,刚进那家幼儿园不久。在本地暂时一个比较接近的人都不认识,没有
什么仇怨纠葛。
没什么恩怨纠葛,这就奇怪了。从办公室出现那双“杀手”来看,爱丽思遇害多半
不是常人所为。再联想到里奇太太,登喜路男人的手和悬神引,其中必有蹊跷。
眼看天黑,我决定安顿史密斯太太在这里先住着,不然还要借辟尘去她家织重尘罩
,工作量太大,它会造反的。正准备带她到楼上客房去,小破自动自发换了一身白点鹅
黄底的小连身外出服站在门边念念有词:“冰激凌,冰激凌。”对了,例行的饭后甜点
时间到了。
如意料之中我们看到了登喜路男人继续郁闷的吃三明治,我悄悄问店员:“你们这
家店的三明治是不是特别好吃?”这个留着朋克头,嘴唇上和鼻子上各穿了三个金属环
的惨绿少年哼了一声,眼睛望向放三明治的架子,慢吞吞的说:“墨尔本一千家便利电
自产三明治评选,我们位列第七百四十五名。”我释然:“还不算最难吃啦。”
他紧接着来一句:“后面二百五十五家店至昨日为止,全部倒闭!”
我顿时苦起脸:“所以?”
他非常干脆的点点头,还挺起胸膛,莫非有一种另类的荣誉感?“所以,本店出品
的三明治,正式成为整个墨尔本最难吃的一种!”这样都可以?
听到这里,我对登喜路男人―――其实我知道他的名字是罗伯特,不过罗伯特街上
一个扫堂腿就能扫出一打,不如登喜路男人来得金贵――马上肃然起敬,当即上前邀请
他第二日来我家吃午饭。他深感愕然,半口三明治还含在嘴里,从掉出来那半条酸黄瓜
的成色看,我简直要怀疑此人味觉是不是一早已失灵,才能这样吞糠咽菜,在所不计。
我对他解释:“我家厨子最近发明了两道新菜色,要我找人去试试味道。”他傻乎乎的
点点头,含含糊糊的说:“那怎么好意思~~~”。
我瞥了一眼他的手,心里嘀咕:“不用不好意思,只要你把断手飞行术表演来看看
,我们就两清啦。”
为了迎接客人的到来,辟尘拟出了下列食谱
冷盘:豉爆田鸡腿
怪味牛肚
热菜:红烧划水
螃蟹粉丝煲
梅菜扣肉
主盘:佛跳墙
汤水:黄瓜肉片汤
点心:两面黄酥饼
鱼饺
主食:手工刀削面
咸八宝饭
我从头到尾看完,出去找狄南美投诉:“什么世道啊,我没吃过的都有,拿手菜一
次到齐了,那谁凭什么,不就是有几个钱吗,哼,赶明儿我去打劫去,我打劫澳洲国家
银行去~~”
南美也义愤填膺:“就是,我也没吃过田鸡,对了,墨尔本哪里来的田鸡?”
我去问辟尘,它正唱着歌儿专心整治手里的鲍鱼,一听还想了想:“田鸡呀?田鸡
?哦,我昨天晚上去了一趟墨西哥,抓了好多呢。”
我再次出去投诉:“听听,为了给人家吃田鸡,去墨西哥!幸好它不耗汽油,不然
亏死了,多费钱啊!”
辟尘不耐烦的从厨房出来教训我:“猪哥,你闹什么呀,你请的客人,我们要给人
家面子嘛!要不不请了?我们自己吃?”
小破在一边做手工,正折着纸蝴蝶呢,突然语气严肃认真的说:“别理他,他嫉妒
呢。”
这么一戳穿纱窗纸,我立马就蔫了,灰溜溜帮小破当下手,给他递递彩纸,修修剪
刀什么的,南美就在里面跟辟尘闹,突然间对我们的生命安全关怀万分,主动请愿成为
试菜师,拿着一双银筷子在空中挥舞,大义凛然:“我豁出去了,我一定要先吃吃看,
如果有毒,你们就别吃了,全部给我吃吧~~~
结果她被辟尘用一阵平地龙卷风裹住丢了出来,啪啦一声掉下来,正戳在小破的剪
刀上,她哇哇大叫,抱着屁股在客厅里飞快绕圈子,把期期艾艾进门的罗伯特吓了一跳
。
狐狸精不愧是狐狸精,立刻忍住PP上的剧痛,使出变脸绝招,瞬息间堆出满面妩媚
笑容迎上去:“罗伯特先生您好。”
我纳闷南美今天怎么那么卖力帮我招呼客人啊,还穿了极度透明性感的紫色贴身短
裙过来,胸部修复有功,比以前还大了一号。一定有诈,果然听到这混蛋狐狸娇滴滴的
说:“罗伯特先生可有涉足传媒业?您觉得我能不能当封面女郎啊!!!”
丢脸啊,一千年的老精怪,居然灌人类的迷魂汤~~
连辟尘都看不惯,大步流星走出来,赤裸裸威胁她:“不要带坏我们小破呀,不然
以后你的菜我都下泻药~~”。
够狠,我喜欢!
可怜罗伯特一脸困惑,不明白这家子到底怎么回事。面前的女郎虽然喷火诱惑,不
过PP上还在流血,那边的小孩子不声不响,手里做着蝴蝶玩儿,但是三十道程序的蝴蝶
一分钟做出八十几个,是不是快得有点过分啊,当然我认为最让他魂不守舍的,乃是厨
房开始大批量传出的各种复杂香味,结合中国各个省份招牌菜式的精华,经辟尘大人亲
手炮制,放到金字塔里可以把木乃伊们全部熏得活蹦乱跳的美食佳肴,就要隆重登场了
!
有没有在电视里看到过,某个大旱之年,千万人流离失所,饥饿如烧,亡命千里,
只求一饱。这时候城中心架起棚子,高高悬起两个正楷大字:施粥。此时万众拥戴,如
潮如蚁的场景,真是令人唏嘘感叹。不过我一直有点意见就是,现在的群众演员选拔机
制不合理啊,看看,哪里有饿得快死的人有精神唱起歌儿颂朝廷的?呔,这位仁兄,贵
体重几何?一百四十斤,你可只有五英尺高啊,也好意思来演饥民?作为一个演员,哪
怕是死跑龙套的,也要敬业嘛!
鉴于这种来源于生活,假于生活,取材于历史,践踏历史的情况,我实在应该发公
开信一封,号召各路导演们每逢中午一点,晚上七点来我家现场观摩,看看狄南美和小
破抢食的嘴脸,才能够见识到“天下狐狸,皆为饭来,地上破魂,皆为菜往”的真正盛
景,才能深刻领会到什么叫做“人争一口饭,佛争一碗汤”的至高真理。才能了解到“
落花流水吃完也,天上人间”的古今盛衰盈缺。
当然,像我这样充满现实批判精神的人,绝对不会只看见人家眼睛里一根刺,看不
到自己身上一车柴的。当罗伯特先生摆脱了南美的纠缠,过来和我进行正常的社交寒暄
,顺便递过一份包装精美的见面礼时,突然犀牛一唱天下白:“开饭了,上菜!”我把
礼物望空一丢,好工夫,不偏不倚落在五米开外的茶几上,然后罗伯特眼前一花,只见
这个房间里所有人除了他之外,全部堆在厨房门口,眼睛里的绿光照亮方圆两米,小破
爬得最高,踩着我和南美的大好头颅,正在扬尘舞蹈,结结巴巴报菜名:“小破,小破
跳墙!”诸位,他不是要发布危险警告威胁我们跑远一点,而是基于实际情况将佛跳墙
改了名,反正佛跳不跳墙没见过,他倒是三不岔五要跳一回的。
好不容易将菜端上了桌子,罗伯特还慢条斯理系好餐巾,先喝水簌口,笨笨的拿起
筷子四下一张望,只有小破啃着田鸡腿眉花眼笑,其他人呢?
其他人烟尘滚滚杀进了厨房,正为多出来的一个两面黄酥饼扭成一团麻花~~~
过了两分钟,罗伯特以人类不应该拥有的短跑速度冲进来,居然脱了西装加入战团
,靠着他异军突起,攻其不备,居然得手,咬着香喷喷的战利品欢天喜地的闪了,闪进
客厅,刚刚坐下,那只酥饼突然从他嘴里掉了下来。
他愕然的盯着我们家的楼梯口,状似痴呆,又似缅怀,激悦,痛楚,疑惑,感激,
震惊,思念,统统交织在眼光里,仿佛一个初恋的少年,在望着他失散多年的意中人!
不错,我的比喻是正确的!
楼梯口出现的是史密斯太太。她身被丧女之痛,又被怪手追杀的梦魇纠缠,昨晚整
夜都在哭泣辗转,大约终于睡去,直到此刻才醒来。穿着南美借给她的一条白色长裙--
-狐狸唯一正面看平常一点的衣服,虽然看后面的话还是开了很多大洞---正走下楼。她
也看到了罗伯特,突然之间泪水夺眶而出,神色和他一模一样。突然间两人同时起动,
罗伯特高呼:“莉莉!。”飞奔过去在第二级楼梯拥抱在一起。年轻人冲动不懂事,两
个人站一级梯子怎么站得住,顿时一起摔下来。按道理说我们应该及时给予一臂之助,
不过之前狄南美当机立断的号召了一声:“乘他分神,我们快吃!”所以大家都没空去
捧他们这一出楼台会的场。
他们滚在地上又哭又笑,一起问话又一起闭嘴,眼睛贴在对方鼻子上看都还嫌不够
近,亲嘴亲了十七八个才停下来喘口气。罗伯特平时还挺像摸像样的,现在只会喊:“
天哪,天哪,耶苏基督爱我,上帝爱我。”辟臣喝着汤在一边观望,唏嘘的说:“真感
人啊,真是太感人了。”南美含着一口八宝饭凑过去问:“怎么个感人法,你什么时候
那么多愁善感啊?”辟臣指指那两个高兴得昏头的家伙身下,说:“喏,那块地毯今天
蹭了灰,我本来准备拿去洗的,不过现在已经不用了。”
等我们终于吃完,大家才有心情去把那两个人扶起来坐下,他们的手还紧紧扣在一
起,互相看着,仿佛一秒都舍不得分开。看看年龄呢,加起来怎么也有个八十岁吧。为
什么痴缠成这样?
再三催促,罗伯特才为我娓娓道来。莉莉是他十五岁时候的初恋情人,彼时在巴黎
,罗伯特是随游商世界的父母去的,和莉莉陷入情网不过四个月,就被迫随家庭离开。
但两人一直书信往来,互有探望,誓言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但是十四年前,突然有噩
耗传来,说莉莉失踪,从此音信全无,罗伯特心死如灰,独居郊外,还建了一栋当初莉
莉最钟爱的欧式古屋,聊为怀念。
我和南美对望一眼,原来如此啊。
他一边述说一边眼泪鼻涕齐下,我几乎动念要去拿摄象机拍下来,作为一个有钱人
,八卦报纸对他多半也有兴趣,拿去换点钱应该没有问题吧~~~~~~
他激动起来,握住莉莉的手一迭声问:“你去哪里了,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年,
我一个人好苦!”
史密斯太太脸上突然露出奇特的迷惘表情,她喃喃的说:“我也不知道。”
罗伯特和莉莉一起驱车从我家离去。对他们的安全问题我不由得担心。但第一拗不
过他们想单独相处的强烈愿望,第二我也不知如何把近日所见的异象讲明白。人家是正
常人啊,叫他们怎么相信有两只手单独出来散步,或者一双眼睛自由翱翔。万一他反问
我一句,能不能把自己的腿独立出来跳一段拉丁舞,我怎么答得上来?说不定他们善心
一动,还直接把我送去精神病院疗养一年,每日三百八十伏工业电压电击治疗,我招谁
惹谁了?
看着他们远去,辟尘拍拍我:“别担心啦,他都说要去请保镖和私家侦探保护莉莉
,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我耸耸肩,天晓得什么样的侦探才能在跑来跑去的人体器官前
保持冷静镇定。瞎子吗?
回客厅坐定,辟尘开始每日的例行功课:哄小破去洗澡。预设台词一般是这样的:
“小破,洗澡!”
“不”
“小破,去洗澡吧”
“不去”
“小破乖乖哦,你去洗澡我给你做好吃的。”
“吃饱了”
“去不去?”
“不去”
到这里,马上就会响起“呼呼啦啦”的声音,那是辟尘丧失了耐心后用线状偏旋风
强行脱小破的衣服,这一招我垂涎已久,他就是不教我,其实我也不想干什么坏事啊,
我不过讨厌削苹果皮,想吃现成的而已。
一旦小破的衣服被脱掉,他就会恼羞成怒,开始读辟尘的脑电波,并且大声念出来
,可惜这个小子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太发达,经常瞪着辟尘瞪半天,才无比用力的吼出一
声:“萝卜!”
辟尘就向我解释:“我琢磨着明天在后院种点萝卜呢,那块土不错。”
要不就是:“水,水,水!”
不用注解我都知道辟尘在想着待会搞卫生的事情。
不过今天小破很争气,他在客厅里光着屁股跳上跳下,活象一只发条上得太满的运
动人偶,一面念念有词的说:“黑屋子,黑屋子,BB进去了,进去肚子里了,太阳,好
多人。”
我和辟尘面面相觑。我小心的问:“你想什么呢。”
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我什么都没想啊。”
我觉得也是,辟尘和黑屋子,BB,根本不搭筋,我捞出一个渔网兜兜过去站在客厅
中间,等小破一落下来,瞅准机会一兜把他捞过来,问他:“宝宝你说什么呀。”
他眼睛乌溜溜的看着我:“黑屋子,有个小BB钻进刚才阿姨的肚子里。”
我头皮一麻:“莉莉?”
南美今天一反常态没什么话,坐在一边。往常她就会和辟尘联手去捉小破洗澡,还
要揩人家三岁小童男的油。只见她伸出一只手掌,水晶球在她掌心上方悬浮,微微发光
,那条悬神引在球面上一动不动,活力全无。南美凝视着水晶球深处,冥思苦想。我也
站在一边看,不过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上次球体里的景象完全消失了,十分混沌。
过了半天,她抬头看我:“猪哥,莉莉有问题。”
这句话我是认同的,适才他们相见欢的过程中,我冒着被罗伯特起诉非法进入私人
住地的危险,试图告诉他家里那位里奇太太,不但搞出来的饭能够间接吃死人,而且还
真的下手杀人。不过莉莉却仿佛有所避讳一般,不断在关键时候打断我或转移话题。后
来匆匆离去也多半出于她的坚持,因为从罗伯特后来的话题来看,他本来想和辟尘探讨
一下晚上的菜色的~~~。
南美转动水晶球,缓缓说:“等一下我回自己家,用多两种工具看一下再跟你们说
,如果定论的话,这个女人绝不是单纯受害者那么简单。”
合我等三人之力,终于把今天格外叛逆的小破扭送洗手间。说来也奇怪,天天要他
去洗澡都跟要杀他头一样,但只要一放进浴缸,小破就立刻安静下来,一脸陶醉的泡在
水里。他和普通小孩一样喜欢一边玩玩具,所以两米长一米三宽的浴缸每天都有机会变
成太平洋海战现场,浮满了形形色色的军舰,货轮,海盗骷髅船,并且飘扬着各国旗帜
,充分体现了我们天下一家的博大精神。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这些船在水里泡久了可
能有点不耐烦,有事没事会飞起来,在空中表演托马斯全旋。
今天当值表演飞船体操技术的是导弹巡洋舰勇气号,只见它从水缸中徐徐上升,优
雅的在半空中缓缓旋转三百六十度作为亮相,然后突然船头一提,飞速斜窜上天花板,
临近高速撞墙的时候一个急刹,反身腾那两周转体,又笔直下坠,速度之快,大约普通
人来看压根看不到。我们三个各自端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作为贵宾席,见状轰然较好
,纷纷鼓掌,献上飞吻。小破在浴缸中咯咯发笑,十分得意。
勇气号踌躇满志的在空中高视阔步,自由自在的飞来飞去,偶尔会做出一些危险动
作,例如飞快冲向放满各种洗发用品和婴儿护肤品的架子支撑部,在堪堪撞上的时候一
个急转弯掠开。说它危险,并不是害怕损失那些东西―――江左司徒给的抚养费不少,
问他从哪里来的,他说破魂每年定时去吸血鬼和狼人王国收保护费,果然一山还有一山
高啊——而是那些东西一掉下来,就意味着辟尘的额外清洁工作立刻拉开序幕,今晚家
里的蟑螂都没得睡了~~~
他差不多也玩够了,我们三人站起身来挽袖子,又要开始齐心协力把他从洗手间拖
出来。此时那艘勇气号突然在空中凝铸不动,仿佛在倾听什么,瞬间之后,小破在浴缸
中发出清亮的一声长啸,那艘玩具船猛的以万夫不当之勇向浴室窗户笔直驶去,一声裂
响,玻璃碎落,恍惚看见有一头金色长发飞扬而起,迅速闪过。我冲上去探头一看,外
面清风白云,夜空琅琅,一无所有。但是勇气号的船舷上,分明夹住了一缕头发,金色
,极为柔细。南美抱起小破问他:“刚刚是谁来了?”
小破乖乖的裹在浴巾里面让辟尘给他擦水,一面漫不经心的说:“爱丽思。”
辟尘摇摇头,说:“最近狗仔队成分好复杂啊!”
狗仔队对我们来说可不陌生,有一段时间我们生活在洛城,每天到比佛利山庄去转
悠,那些媒体记者无孔不入的战斗作风给我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基努李维斯喜欢
捡垃圾,经常就有一堆人蹲在他们家门口垃圾桶附近,端着照相机作狙击状。我猜那位
大明星一雒牛突岵蛔跃醪约罕淮虺梢桓錾缸拥拇砭酢V炖蜓锹薏雀桓錾阌?br
/> 师搞婚外恋,就有人装备了红外透视摄像机,专门等她的车回来,对着密密实实的车
窗
内一阵猛拍,只要有男性轮廓的物体的存在,第二天立马有娱乐新闻劲爆上榜:同车返
豪宅,大口朱与不伦男友共良宵。我和辟尘号称狗仔队的狗仔队,专门盯那几个最会搞
事的帕帕垃圾,偶尔觉得他们太过分,也出手骚扰一下他们,所以那一年不少记者的镜
头莫名其妙啪的一声就爆掉,或者发型无缘无故变成大便式。说起来不服不行,那些人
愣半天后,转头去把明星告上法庭,硬说人家武力威胁他的生命安全~~~ 赵高啊。
再怎么说,这些狗仔队还是好对付的,养多两条狗都很起作用。不过象爱丽思这样
人鬼身份都存疑的偷窥分子,就有点高级了,总不能要我们家的玩具总动员,每四小时
一班,大家轮流站岗吧。我干,小破也不干啊。
既然玩具的力借不上,我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别人我不担心,罗伯特就有点难说了
。跟一个狄南美都说有问题的女人一起,会有什么下场,实在值得我发挥娱乐记者的专
业态度,追根究底无中生有漏万挂一胡编乱造痛打落水狗。
越想越有点虚,我从小破房间窗户跳出,顺着上次与南美追踪过的路线,大步流星
,往罗伯特那栋怪房子而去。
远远的,悠扬响亮的音乐声就传到我耳朵里,距离一千米,我愕然停下脚步。
古堡里王子在开舞会吗?所有的窗户都透出辉煌光芒,还有彩灯旋转,底楼大门洞
开,里头隐约传出笑语与喧哗,两边还站了制服严谨的迎宾侍者。门外排满一溜豪华汽
车,简直就是小破幼儿园早上盛况的翻版,而且确实有好几辆车的牌号是我常常见到的
。
陆续还有人来,统统衣冠楚楚,侍者鞠躬如仪把他们接进去,面目和蔼,表情生动
。不过换了我去,说不定就要遭遇一个飞脚,当然好一点的呢,会得到两块澳币,告诉
我往东走,墨尔本社会帮助中心二十四小时开放,可以吃到免费的面包,虽然质没有办
法保证,不过量是够的~~
穿一件老头汗衫和一条短裤出门就是吃亏啊。抱着这样伟大的自知之明,我唉声叹
气的绕到房子后面,哼着歌儿往上爬,你问我唱的什么歌,哦,是“小小姑娘,清早起
床,提着裤子上茅房~~”。
楼背只有三楼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斜斜开在屋顶侧面,下面应该是阁楼。我观察了
一下,窗口被柔软的金属线网包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窗棂的情况来看,一定有很久没有
打开过了。反正是作贼,我也就不客气了吧,指尖发力,估计切割力到达金刚石级别,
往金属线网上一横一竖划出两道大口子,好厚的封膜,居然令我的手指都有痛感。破口
一开,一阵带着腥味的沉滞空气滚出来,砸在我的脸上。那种味道是常年的潮与封闭,
以及无数异物堆积后纠结而成的,其杀伤力对普通人足可致命。当然要是辟尘来了,就
会当场痛哭流涕,认为自己的清洁普及工作实在做得不到家。
把金属网撑开,窗户彻底露出来。暂时张望不到有什么。我蹲在一边准备专心把我
的歌儿唱完,等空气交流得差不多再进去。不过等了半天,里面好像自成一个世界一样
,完全没有开放国门走向世界的迹象。而且不仅仅是空气,里面的那种黑,竟然连星光
都不透。既来之则安之吧,我深深呼吸了几口气,一头扑进房间。
好黑!
我见过各种各样的黑,非洲人的脸黑,卖假药的心黑,大峡谷底地黑,下午七点天黑,弄
脏地板辟尘揍得我眼睛发黑,狄南美经常出于嫉妒心而令小甜甜的网站长黑,这么多种黑
在我久经考验的小眼睛之前,都统统可以易黑为白,光明正大.不过今天我算是遇到对手了
,这小阁楼按说有门有窗,怎么会黑成这个德性啊?
静立其中,感觉无限远旷.我轻而长的呼吸仿佛被巨大的寂静所稀释,没入虚空当中,
听来竟不象是自己的.
我试着往前走了一步,提起,踏下。奇怪,我为什么要出汗?为什么明明履于平地,却有
临深渊踏薄冰的战栗直觉?
稳住身形,我凝神感觉四周.这里的空气不但味道奇怪,并且犹如温泉一般,仿佛是从
某个洞眼里源源涌出的,充塞于房屋中间,有形有质,渐渐给我沉重的压迫感.
我将右手中指放到嘴里,轻轻一咬 ,一滴血珠悬在指尖上,微微发光,那鲜艳的红色光
明来自生命本身的活力,可以照亮一切异世界的幽明.
我转了一圈,看我的周围.
绝对不是一个小阁楼.无穷无尽的黑与沉默,蜂拥积压.甚至有无声却暴烈的异样咆哮
.来自无名他处.这是隐藏在时间中的无名旷野.为什么会出现在墨尔本?
时间旷野,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修行者,为了自由藏匿与转换生与灵而设置的结界.它可
以是绝对的封闭,也可以通往无穷出口,它可以隐匿生命的去向,也可以停止时间的流失.
它可以只是有一粒尘埃,却也可以是所有世界.
我的血滴之灵焰暗淡了.黑暗再度卷土重来,包围我.
想想站着不动也不是办法,我大步跨出,咦,安全呢.再一步,也OK.难道是我走火入魔
了?人家有钱,把阁楼修大一点而已,我就在这里唧唧歪歪,装神弄鬼的?看来穷怕了心理调
试不过来啊,其实我怎么帐户里也还有八九百块呢~~~
算着下个月的用度开支该减少一点了,我纵身跳起,姿势媲美高峰期的乔丹最后一秒
那凌空一扣,我按照常识去找开阁楼的门.不过在空中飞了两分钟之后,我难免就纳闷起来
,以这个速度而言,我应该早就从篮球场直接飞到场外买个汉堡包吃完又回来了,为什么我
还在飘着?没边没沿的?
所谓遇由心生,既然觉得飞了太久不行,老天爷就很体贴的将我往下一送,不知道从哪
里来的一股强劲引力贴上了我的屁股,一声大喊,我像只不幸被打中的鹌鹑一样,飞速落下
.
不知在空中飞堕了多久,真的有点久哦,不然我怎么会有时间琢磨说今天恐怕不能
善了哇,不晓得能不能赶得回去明早送小破上学。小伙子最近对幼儿园是很热心的,每
天一早爬起来,自己穿好全套校服蹲在门口吃早饭,一边吃一边向房内翘首频仍,表情
十分渴望。说起来激励的力量真是无穷,这位出身于超级仇恨社会型家庭的小朋友,之
所以有如此融入主流的长久冲动,主要是因为上个月月底他们老师当众称赞:小破,你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好孩子!
早知道教育达旦向善那么容易,江左司徒哪里用得着巴巴粘着我当保姆啊,只要找
两个人每天定时定量对小破大唱赞歌大拍马屁,就大功告成了。
感叹完这一遭,我脚下一滞,忙定神轻身减低冲击,稳住动作。张眼一看,不偏不
倚,我正落在一扇门前,雕花原木,配有青铜原色把手和门环。我随手一打开,铺天盖
地的弦歌与热浪劈头盖脸而来,顿时把我淹没。
我来到了一个舞会。假面舞会。这金壁辉煌的大厅全部以巨大烛台照明,十足仿佛
古老皇朝居住的伟大宫廷,华彩中充满精美与庄严的奢侈妆饰。许多绅士淑女们戴着各
色面具旋转来去,乐队在东南角奏乐,不是普通的派对乐队哦,是全本的大型交响乐团
,开玩笑吧,请那么多人好贵的~~
傻傻站在大厅一角,我想了想,决定去问问这到底是哪里。
正要找个人来打听,有个人就送上门来了。一位戴着可爱狸猫面具的女士穿着极度
复古的绿色低胸大摆束腰长裙飞快向我跑来,听得到裙架发出咔咔的声音,显然这款裙
子不是为了偶尔的即兴运动而设计的。她跑得很急,跌跌撞撞冲到我身边,稍微一顿,
我还没来得及搭话,她身体一闪,隐入了我身后的那扇门。
出于直觉,我立刻跟上了她,才走进去,我感觉到身后有另外的脚步声,是来自男
士靴子的沉重踏步。我闪过一侧,瞬间为自己建了一个空间防护罩以便隐身。果然立刻
有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士跟我擦身而过,他戴着降龙骑士的面具。虽然我很确认他看
不到我,不过奇怪的是,他很疑惑的在我面前停了一下,仿佛发现了什么。
这个时候我有了时间环顾。这肯定是大厅的侧门,有两条分路,一条通往地下室,
一条是往上走的楼梯,装修简单,墙面和地面都很粗糙。联系刚才所见的大厅,我记得
曾经在中世纪建筑图书中看到过,这是下人们出入的通道,自成一个体系,但与主要房
屋都相通。
无暇再继续细看,我解除防护罩,随着那一男一女走上了楼梯。
他们的脚步没有很快停下来,我敏锐的耳朵能够捕捉到前边的女士体力已经非常衰
弱,并且情绪惊惶,基本上开始采用四肢协作的姿势在登楼梯,而后面那位则游刃有余
,不紧不慢的跟着,很象我那些对猎物已经胸有成竹的同事们,只等合适的机会给前面
逃得五痨七伤的傻瓜致命一击。不过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一下我给他头上一
巴掌,包他胆子一样要吓破。
问题是我好象等不到扬眉吐气的时刻了,就在电光石火之间,我心理猛然一懔,那
位女士的一切生命信息,突然就从我的监察范围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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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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