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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前世今生三百年17-1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Mar  7 15:55:33 2005), 转信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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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卖会



  投标会那天,我还是去了,坐在主席台上权充摆设。

  玉饰展已经闭幕,模特儿的表现很出色,为宣传出力不少。因此来参加投标的
人挤满会场,投标人一次次举起标牌,错落有致,最宏观时,可以有整排人同时举
牌。

  拍卖师十分兴奋,因为每次成交都意味着他又得到百分之十的红利。所以他看
起来要比我开心得多。

  也好,有别人紧张卖力,我乐得轻松,放任心猿意马云游四海,东瞻西顾。

  这时候正在拍卖的是一只玉鹰。

  拍卖师背熟功课,口若悬河:“这玫玉鹰我们有理由认为它是商代古玉。稀世
珍宝。同《红楼梦》里的贾宝玉相反,它是一块绝对的‘真宝玉’……”

  台下有笑声响起。

  拍卖师得了鼓励,更加起劲:“商代人认为,鹰即祖先,对鹰极为崇拜。《诗
经》中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就是说商是鸟的后裔。这块玉,青黑如墨,
触手生温,有金石之声,油脂之润,也许,正是《诗经》里说的那只‘玄鸟’……


  笑声更响了。

  有人开始举牌,起价30万,很快叫至230万,牌子犹有高举不落之势。

  拍卖师的声音近乎变调,叫出新价目时完全控制不住音量。

  但是不会有人认为他失态。从来都是这样,天大地大,钱的声音最大。

  也不是没有普通点的玉器,都摆在外厅的展台,新疆的和阗玉,陕西的蓝田玉
,河南的独山玉,辽宁的岫岩玉,还有缅甸、老坑等地产的新玉饰品都有,价格在
几百元至几千元不等,雕工和质地也都上乘,但是价值当然不能与古玉相比。

  凡是玩玉的人都知道,古玉留传在人间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少,而且年代越久远
的就越稀有,现在虽然可能觉得买得贵了,但是只要眼光准,顶得住,将来一定会
增值。这,就是令大量的藏玉人勇往直前毫不怯价的主要原因了。说穿了,还是一
个钱字。

  李培亮坐在我旁边,十分兴奋,不住说:“唐老板听到这消息一定很开心。这
次拍卖会,哪怕单是为了卖这只鹰也值了。唐诗,你猜谁会最中得胜?”

  “谁钱多谁胜。”我说了一句废话。

  李培亮笑:“不愧是大小姐,视金钱如粪土,完全不计得失。”

  我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不在乎,难免给人拿大牌之感,赶紧补救:“一切只
因为有你主持大局。你说呢?你认为谁会得胜?”

  “我说是左排二号那位,那是个左撇子,通常左撇子做事特别固执。”

  “是吗?怎么我没注意到?”

  “你看他举牌子的样子,多突兀!人家都是右手表决,只有他,是左手举牌。


  左撇子?我又想起宋词。宋词也是左撇子。如果她坐在这里,也一定是左手举
牌,好像一排树中量错尺寸栽偏一棵……

  咦,等一等!电光石火间,我似乎想到什么,可是一下子牵扯不清。左撇子,
左撇子和这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唐诗,你去哪里?”身后传来小李惊愕的声音。

  我顾不上交待,只丢下一句:“我出去打个电话。”匆匆跑出会场。

  左撇子!我明白了!一直以来,我忽视一个关键,只想到宋词患帕金森症无力
杀人,却没想到她同时还是一个左撇子!

  电话打给苏君。

  “苏先生,宋词是左撇子!”

  “唐小姐,是你?”苏君的声音充满喜悦,我一听即知道宋词已经苏醒。“唐
诗,我看到报纸,今天是你的大日子,祝你成功。”

  “宋词是左撇子!左撇子!”我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一句。

  “是,我知道宋词是左撇子,那又怎么样?”


  “姓秦的是被人从脑后用酒瓶子先砸昏,再用丝袜勒死的。可是宋词是左撇子
……”

  苏君立刻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是宋词杀人,一定是左手握酒瓶,那么
伤口一定在死者左脑;如果伤处在右脑,则可以证明不是宋词干的。”

  “是呀!是呀!”

  “对,我怎么没想到?我们立刻去警察局。”

  “不,你守着宋词,我去。”

  “不,我跟律师去比较好,你来看宋词。”



  宋词躺在病床上,已经换了便服,还薄薄施了一层脂粉,与前两天判若两人。
看到我,立刻说:“唐诗,这段日子,多谢你。”

  “应该的。”我握住她双手,辛酸得几乎落泪。

  “唐诗,能交到你这样一个好朋友,真让我觉得痛快,连苏某都对我刮目相看
,想重新发掘我优点。”

  我笑:“他是真关心你。同他相比,我做的其实不算什么。”

  宋词仍然感慨:“患难见真情。”

  “其实关心你的人很多。还有,想不想见见爸爸妈妈?”

  “不,不要。怕丢脸。”

  “哦,不是因为怕他们担心吗?”

  “他们才不会担心。如果我父亲出面,三两下手势,一定可以脱我罪名。可是
他会因为我给他带来这样多不便深感厌恶。”

  我忽觉不是滋味。原来自己苦心孤诣,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虚幌。宋词心中早有
主张,赌定案子迟早会水落石出,还她清白。即使不,也会在最后关头使出杀手锏
,搬老爸出来救驾。我做不做,其实都无足轻重,不会影响大局。而我还以为自己
客串包青天,救她于水深火热。

  “唐诗,谢谢你。”宋词再次说。


  我咧一咧嘴,知道她这么说也不过是感于情面。“怎么会突然昏倒的?”

  “闷,气,急,就昏了。一切都不用想,多好!”宋词叹息,“在里面,我都
想过长眠不醒。”

  “别胡说。”

  “真的,不用替生命负责最轻松,反正统共也没有几个人关心我。”

  “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还有,你当我和苏君是透明?”我真
心生气,这个宋词有时真是讨厌,埃塞俄比亚不知多少饥民挣扎在死亡线上,每日
靠一片面包一杯水维生,她锦衣玉食应有尽有却偏偏厌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听着,如果你自己不珍惜生命,我不会劝你自重。没有人可以替别人的生命
负责,除了你自己。”说到这里我几乎声严厉色。

  宋词惊讶:“唐诗,你态度恶劣。”

  “太多人看你脸色行事了,稍受挫折就抱怨颓废,凭什么要人尊重你?难怪苏
君那样好的男人会离开你,实在你这个性也不配得到上天最好赏赐。”

  “喂,你不了解内情不要乱说话好不好?”宋词不高兴了,大声抗议,“你知
不知道当初提出离婚的人是他耶!”

  “那你有没有想一想他为什么要离婚?还不是因为你这副天下无人唯我独尊的
臭脾气!别人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稍微怠慢一点就罪大恶极。全世界只有你的贡
献最伟大,只有你的遭遇最可怜,只有你的心情最重要,凭什么?你有没有替别人
想过?你给过别人多少关心?连自己的父母都不信任,你还会信谁?”

  我越骂越起劲,这两天积了太多怨气无处发泄,反正宋词已经康复,正好让我
骂两句泄气,也算为这两天的焦头烂额找回一点补来。

  宋词被我骂得头昏脑胀,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应对,满脸都是委屈意外。

  我自觉过分,正不知如何转寰,手机响了,是李培亮向我报告拍卖成绩,问我
:“你跑到哪里去了?急着向你报告好消息,还指望你请大家吃一顿呢。”

  我歉然:“你替我好好慰劳大家,帐从公司走,告诉大家,改天我再请一次,
还有,本月奖金双倍。”

  小李打个唿哨。

  我接着说:“小李,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宋词大约可以没事了。”

  小李一愣:“你在宋词那里?”接着感慨,“唐诗,我没想到你真的把别人的
事看得比自己重。”

  我反而诧异:“这可不是一般的事啊。有关一个人的清白。当然比拍卖会重要
。”

  “唐诗,同你相比,我觉得惭愧。”

  这样的吹捧,真让我承受不起,赶紧把马屁拍回去:“小李,要不是有你大力
帮忙,我也没那么空闲可以兼顾其他,说起来,全亏了你。”

  我说的是真心话,毕竟,物质是生活的基础,对于一个在拍卖会上可以一次赚
入上千万的人来说,高谈精神价值其实是没有什么实在意义的,因为物质过于丰富
了,自然有理由甚至有责任道义为先。但是如果我处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要求每一
位朋友都这样做,那么我会失去他们,就像,当年的宋词,最终失去身边每一个人




  宋词听清我说的每一句话,惊讶地说:“唐诗,我不知道今天是拍卖会……真
对不起。”她似乎颇为震荡,“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抛下整个拍卖会,赶来看我
。”

  “可能,这是因为我特别败家子吧。”我笑着自嘲。

  “不是,我看得出来,你对金钱不在乎,不是因为不缺,而是你更加注重对感
情和心灵境界的追求。”

  我看着她,在这一刻,我们之间有着最彻底的了解。

  友谊的温馨重新回到我们中间。我问她:“出院后,想没想过同苏君重新开始
?”

  宋词低下头:“我不知道。”

  我大力说项:“这段日子,他很关心你,为你到处奔波。”

  “我看得出,他憔悴很多。但是……我们两个,不是一个男人同一个女人那样
简单。”

  “我不明白。”

  “我们的关系,是某某人的女儿同某某人的儿子。”宋词深深叹息。“我不会
一直像今天这样楚楚可怜。”

  这次我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担心苏君对她的短暂疼惜只是
因为同情,一旦她恢复官家小姐的身份,他即时又为大男人自尊所缚累,重新做回
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冷面小生。

  宋词幽幽地说:“人们一直误会我离婚是因为不肯迁就。其实,不是我不忍他
,是他不忍我。想起来,结婚那三个月全不像真的,我们一见钟情,可是新婚当天
就发现自己选择错误。所有来道贺的亲友都恭喜他小登科,娶得官家之女。他觉得
伤了自尊,整晚郁郁不乐,迁怒于我,态度十分冷淡。我更生气,讽刺他缺乏自信
,不像男人。我们吵了三个月,最终只得分手。”

  我想起吴应熊。他与恪纯的新婚之夜也不欢而散。莫非,这真是命中注定?

  “原来你并不喜欢做官小姐。”

  “谁会喜欢?”宋词脸上忽然现出深深寂寞,“从小到大,我一直努力读书,
门门功课拿满分,可是仍然不能让人在夸赞我的同时不提到我老爸,老师们对人介
绍我时,总是说‘哪,这就是聪明的宋词,她的父亲是某某某。’于是人家就露出
释然的笑容,说‘原来这样,真是虎父无犬子’。他们不明白,我考试得第一同我
是谁的女儿并没有关系。”

  “是,千万富翁的儿子往往惫懒。”我表示赞成,“其实你做你自己已经很优
秀。”

  “可是优秀又怎样?大学毕业后,我一直想凭我自己的能力有所表现。可是不
行,整个北京就是一个关系网络,没有后台,找一份合心意的工作难比登天。我到
处应聘,碰得头破血流,所有有可能性的单位一见我都会问,你的社会关系怎么样
,有什么把握替公司争取客户?既然反正都要问关系,不如简单从事,由我老爸出
面,安排我到‘王朝’任制作部经理。我痛恨这种连带关系,可是又喜欢这份工作
,犹犹豫豫,一拖就拖了这么多年,一直活在我爸爸的伞荫下,那是一种庇护也是
一种阴影。这次我出事,一直不想通知爸爸,就是因为爸爸已经为我做了太多,我
不想再听到他那付‘你看,没有我你什么都不行’的腔调。”

  我这才明白,原来她绕了这半天,还是为了我骂她不肯体会父母心思,在转着
圈儿向我解释。这让我反而不过意起来:“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不,你说得很好,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么骂过我呢。”宋词莞尔,“你刚
才的样子可真凶。”

  我立刻说:“是我错,我向你道歉。”

  “得啦。咱们两个一直这样你好谢谢对不起,算什么?相敬如宾?”

  我微微一震,“相敬如宾”,这是专指夫妻间的情形,虽然她只是随口一句玩
笑,却未必没有玄机。

  宋词忽然想起一事:“对了,说这半天话,忘了告诉你一件怪事:今天上午,
有个怪客来看我。”

  “怪客?是外星人还是敲钟人加西摩多?”我心怦怦跳,莫不是吴应熊?他大
白天也有本事来找前妻叙旧?

  宋词说:“哪里是加西摩多,那男人不知多英俊,彬彬有礼的,他说是你的朋
友,特意来看看我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喂,怎么我从没听你说过有这样一位漂亮
朋友?”

  原来是他,张楚!他虽然没有办法再同我直接联络,却仍然关注我以及我的朋
友。不过,也不只是我的朋友吧?他也是吴应熊的转世,而且是阳性的那一半,也
可以说,是宋词的半个丈夫。

  我忽然觉得醋意。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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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的故事350年前



  宋词摇摇我的手:“发什么呆呢?那位张先生说,他和你的故事,你自己会告
诉我的。他和你有什么故事,很精彩吗?”

  我定一定神,在她床头坐下来:“宋词,先不要问我和他的故事,先说说我和
你的故事。你要认真听,不许笑。”

  “我和你有什么故事?”她还是笑了,“又训人又说故事,你要改行做幼稚园
老师?”

  我板着脸,与她约法三章:“我有条件,在我讲的过程中,你不可以打断我。


  “行啦。”她庄重一下表情,做洗耳恭听状。

  我清清喉咙,从头讲起:“皇太极努尔哈赤有一位十四格格,她刁蛮任性,目
无下尘……”

  “喂喂,你想借古讽今?”宋词抗议。

  “不是说好了不要打岔的吗?”

  “好,你说。”

  “她十三岁那年,许嫁平西王之子吴应熊,婚后,完全不懂温柔,把老公当下
人那样支使,处处表现出我是公主,我在下嫁,我委屈那样的情绪……”

  “喂喂……”

  我不理她,继续说:“但是她不明白,其实内心深处,她很喜欢自己的附马,
毕竟,他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只是她过于自爱而不懂得爱人,认为他既然娶到
了天下第一美女,至高无上的格格,就应该给予十二分的温柔。她没有得到预期的
关爱,觉得伤心,失望,愈来愈焦燥,只有用加倍的蛮不讲理和惹事生非来引起他
注意……”

  宋词渐渐低下头去。

  “做丈夫的忍受不了她的骄横,与她日益生疏,终于移情别恋,爱上她陪嫁的
婢女。十四格格十分伤心,到这时候她才知道,其实自己爱丈夫至深,她怀念他那
温暖的怀抱,渴望花朝月夕可以与他执手相拥,如果可以得到他的心,她会不惜以
自己的心去交换,但是这一切已经为时太晚,他的心已经不属于她,他的目光不再
为她留连……”

  宋词开始流泪。

  “格格由爱生恨,想尽办法折磨那个婢女,也折磨丈夫和她自己。可是这只有
使她的丈夫更远离她。要知道,一个心中有恨的女子是不会美丽的,她已经因为嫉
妒而发狂,甚至决意杀死那个婢女来维护自己独一无二的地位……”

  宋词“啊”地轻轻惊叫一声。

  “她以为这仅仅是一场女人之间的战争,仅仅是爱与恨的纠缠,却没想到由此
引发了一场平藩之战,不,那已经不是战争,而是屠杀,三藩旗下死伤无数,不仅
他们三个人同时罹难,更有成千上万的人受到牵连,因为他们而死,血流成河……


  故事讲完,宋词久久不能还神,半晌问:“你从何处得来那样可怕的故事?”


  “宋词,”我握住她的手,“你不觉得这故事与我们很有关连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是那公主,而元歌是那婢女?”

  “聪明。”

  “你是小王爷吴应熊?”

  “全中!”

  “那么张先生……”

  “也是吴应熊,是我的另一半,我和他来自同一个前身。”

  “水仙花情结。”

  我一愣:“什么?”

  “在古希腊神话中,水仙原是男神。”宋词笑睨着我,“他相貌俊秀,美丽非
凡,天上所有的女神都爱慕他,可是他却谁也看不上。直到一天在溪边玩耍时,无
意中看到水中自己的影子,竟然疯狂恋爱,投水自尽,化为水仙花。”

  “你说我爱上自己的影子?”我惘然地望着她,“不,他不是我的影子。他比
我好多了,那么优秀,那么可爱,他怎么会是我的影子呢?”

  “唐诗,你真是在恋爱?”宋词诧异,“你爱得这么苦,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也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我叹息,“宋词,你如果不信,我还可以给你
讲一下这块云龙璧的故事。”

  “云龙璧?”宋词动摇起来,“可是我仍然不能相信,前世今生?这是童话故
事里才有的桥段。”

  “你信不信都好,最重要的是,你必须同元歌讲和,化敌为友。我们三个,一
代一代,纠缠不休,天翻地覆,始终不能化解彼此的恩怨,到今世,已是最后一次
机会。”

  宋词十分震荡,喃喃着:“太荒谬了,真让人难以置信。”

  我了解她的感受,是谁都无法在片刻间接受这样的故事。我拍拍她的手:“好
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告别宋词,我在路边买好晚餐回宾馆,接待处遇到阿清,正呆呆地坐在大厅里
等。

  我惊讶:“你来看小妹?怎么不上去?”

  “他们不允许。”阿清指一指服务小姐。

  我质问小姐:“为何这样待我的客人?”

  “他真是你朋友?”小姐瞪大眼睛,似不相信我会有这样的访客。不能说他们
以貌取人,这根本就是一个包装的世界。

  我省下同小姐理论的那一口气,引阿清上楼来到房间。

  小妹已经起来了,正在拖地,忙得满头是汗,脸色苍白。我大惊,赶紧抢下拖
把:“你这是干什么?”

  “不好意思在你这里白吃白住,想多做点事。”小妹羞涩地擦汗。

  我觉得心酸,又使出老办法:“服务员会做的,我们已经付过打扫费,白叫他
们赚一笔。”


  “是这样?”小妹立刻坐下来,接着向空气中嗅一嗅,“好香啊。”

  我打开食盒:“买给你的。”

  “唐小姐,这……”


  “吃吧,你是病人,需要增强营养和多多休息。”

  “唐小姐,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疼惜的人。”小妹的眼圈儿又红
了,“我娘对我都没有这么好。我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你。”

  “说过啦,等你身体养好了,替我洗干净所有的真丝衣裳,还有,帮我做一顿
家乡饭。”我露出向往的表情,“东北乡下的特味小吃,呀,想一想都馋!”

  小妹被我逗笑起来。

  “唐小姐,你是好人。”阿清忽然这样说,“我会报答你。”

  我笑一笑,施比受有福,虽说他的报答无非是替我多做一顿饭多洗几件衣裳,
但是这真诚的感激仍然让我觉得心暖。

  小妹吃过东西,很快睡着了。

  阿清并没有马上告辞,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讲,可是闷了半天,却仍然只说出一
句:“唐小姐,谢谢你。”

  “举手之劳,不要提了。”我笑一笑,“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没有,很好了,手术很成功。”


  我点点头,既然他已经明讲了,我也就不妨直问:“几个月了?”

  “3个月。”他脸上胀红起来。

  我吃了一惊,难怪反应这样强烈,这种手术,弄不好是有生命危险的。“为什
么不早一点做?”

  “不知道嘛。”他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我,“我们两个都是农村来的,月月工
资都寄回家里,通常有点不舒服,都是捱一捱就过去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事儿
。”

  “其实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也许就不必做这个手术了。”我叹息,那是一条
生命,而且已经来到人间三个月之久,就这样流失了。

  “不!”阿清表情忽转强硬,“我们不要这个孩子!”

  “这是你们两个的孩子呀。”我有些不高兴,“既然这样反对要孩子,又为什
么会让这种事发生?”

  阿清不再说话,可是耳根下忽然现出小小肉坑。

  我吃惊,是什么让一个男人这样咬牙切齿,仿佛同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有着深
仇大恨似。仇恨,又是仇恨,我忽然暗暗担忧。





  阿清走后,我拿了一本《玉石录》消遣,正看到昆仑“玉石之路”一节,灯泡
“扑”一下灭了。


  我拿起电话想通知前台,可是转念想到他们上来未免会打搅小妹休息,便决定
自己动手修理。一转身,差点撞到人——哦不,是差点撞到鬼——吴应熊又来了!


  “这不该是小姐做的事,我来帮你。”他温文地说。

  “你会修?”我失笑:“清朝有灯泡吗?”

  “这段日子我在人间出出进进,大抵也学会怎么做现代男人了。”

  “但是我想象不出在明亮灯光下与一只鬼相对,算了,还是就黑聊天吧。”

  “喂喂!”他抗议,“我是你的前身,可不可以对我尊重点?你称呼人的时候
可不是论‘只’的。”

  “好好好,一位鬼。你是一位鬼行了吧?但是,鬼大人,为何你总是缠着我?


  “咦,我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我是你的前身。”

  “那也毕竟是只鬼呀,总这样神出鬼没的,吓坏人。”

  “对不起,我没想过这个,我以为你会当我是你自己。”

  “谢了,我才没那么恐怖。”

  “我的样子很恐怖吗?”他站到镜前摆POSE,可是镜子里一无所见。

  他终于泄气了,“鬼到底是鬼。”

  我反而不忍心:“已经比别的鬼好多了,可以同自己的后世有说有笑。”

  “真的,都是玉的功劳。”他拿起我放在床头的书看一眼,感慨说,“开采昆
仑玉的工作,早自秦汉时代已经开始了,‘玉石之路’比‘丝绸之路’还要早两千
年,可是到了今天,也没有真正搭设一条玉石之路出来,还是靠人力背驼。”

  “就是。”谈到玉,我和他有说不完的话题,而且观点完全一致,“我爸爸亲
自去过昆仑山拜访采玉人,他说玉矿最高处可以达到海拔四、五千米,每年只有七
、八两个月可以进山,雪还没有完全化净。海尼拉克矿和阿拉玛斯矿没有可以走的
路,采玉人都是靠绳子垂吊上下山,克里雅河上也没有桥,要靠空中钢丝横渡。采
玉人背负50公斤的玉石走上五天才可以出山,然后再换上驴驮三天,这才能走到可
以将玉石脱手的村镇。所以爸爸每次购进和阗玉,总是不肯太和人还价,就是觉得
那已经不是玉,简直就是一个个采玉人的命。”

  “你爸爸很善良。”他夸赞,又回头看一眼邻床的小妹,“所以,你也很善良
。”

  “相信你也是。”我送回一顶高帽,“你说过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噫,这话有点肉麻,尤其是对着一个男人这样说话。虽说他是我自己的前身,
可是毕竟乾坤大挪移,如今已男女有别。这可算自恋的又一种解释?

  他与我心意相通,立刻察觉出我之不安,挥挥手说:“别太介意,都是自己人
。”

  嘿,我们可不就是百分之二百的“自己人”?

  “你帮助小妹这件事做得很好,说不定会对案件有帮助。”

  “可这是两回事。”

  “世上所有的事都有因果联系,一啄一报,莫不前定。”

  “老调重弹。”我糗他。

  他板起脸:“你就是我,怎么可以笑我?”

  “没听过‘自嘲’这回事么?”

  “算你有理。”

  我向他报告案情进展:“宋词现在已经没事了,但是元歌现在还在里面,找不
到证据可以洗清。”

  “会有办法的。”

  “你一直说会有办法,可是办法在哪里呢?”

  “在你呀。”

  “我?”

  “是啊。我不是说过吗,你要想办法消除你们三个人之间的怨气,只有言归于
好,才能化险为夷。”

  “可是……”

  这时候小妹忽然呻吟哭泣,大声叫:“秦经理,饶了我!饶了我吧!”声音凄
苦至极,充满恐惧。

  我急忙趋近身去,伸手将她推醒:“醒醒,做什么梦了?”


  小妹迷茫地睁开眼睛,满脸泪痕,惊惶不已,口中犹自叫着:“秦经理,不要
!不要!求求你饶了我吧!”

  “小妹,醒醒!”我用力摇她,“没有秦经理,你在做梦,醒来!醒来了没有
?”

  这一回,她完全醒了,可是仍然惊魂未定,看清是我,一把抱住“哇”地痛哭
起来:“唐小姐,我梦到秦经理他……”

  “梦到案发现场是不是?别怕别怕,那只是梦呀。”我抱住她的肩安慰她,“
不是已经醒了吗?没事的。要不,我们聊聊天好不好?”

  “不!不!”小妹拼命地摇着头,口齿不清地哀哀恳求我,“唐小姐,我不能
说,不能说的,你别问了好不好?”

  我束手无策,回头再找吴鬼,已经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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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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