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失踪的骨灰盒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Mar 4 18:15:07 2005), 转信
4
第二天,公安局技术科长给靳伟林和乔天行送来了现场检查报告。
报告要点如下:
——骨灰房和停尸房里没有发现任何指纹,可见凶手是戴着手套作案的。地面上
足迹不清,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印迹,估计凶手对脚底也做了伪装。门窗的插销和锁均
完好无损,没有被撬压的痕迹,说明凶手不是破门撬窗进来的。
——死者兜里小瓶中装的药物为剧毒氢化钾。瓶体上有死者的指纹,可能是死者
准备对谁下毒手使用的,但还没有来得及使用就被害了。
——在停尸房天窗上发现的湛青色丝线,是死者穿的衣服上挂下来的,在死者的
衣服上找到了丝线的抽头处。这证明死者确实是从天窗进入停尸房的。
——尸体检查情况为,死亡时间:根据尸温和尸体僵硬程度推测,从发现尸体到
死亡时间大约是三个小时。发现尸体是午夜十一点三十分左右,由此断定,死亡时间
大约是傍晚八点三十分左右。
——死亡原因:在死者身上没有发现锐器刺伤和钝器击伤的痕迹,脖颈处也没有
发现环形勒痕,断定不是暴力致死。从尸体解剖的情况看,在死者的胃液里没有发现
致死的毒物,也可以断定死者不是药物中毒而亡。进一步解剖发现死者的血管相当松
弛,只有心脏麻痹才会出现这种症状。从这一点上看,死者是死于心力衰竭。
看过现场检查报告以后,靳伟林问技术科长:“从报告中看,死者好像是自然死
亡?”
技术科长回答:“这种可能性比较大,比如说,死者生前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因
为深夜进入骨灰房后,受到阴森恐怖的环境刺激,导致心脏病突然发作而死。”
乔天行插话:“据我所知,一般的心脏病人随身都带着小炮弹……那种东西叫什
么硝酸甘油,或者是救心丸一类的药物,预防突然发病。可是,在死者身上并没有发
现这种药物。这又怎么解释?是不是说死者生前并没有心脏病?或者说,死者不是非
正常死亡?”
技术科长说:“也有非正常死亡的可能性,除非死者吸进了一种强烈的氢氰酸毒
气,这种毒气只要被人吸入,几秒钟就会导致心力衰竭而死,解剖时还看不出任何中
毒的迹象,非常像心脏病突发死亡。这种毒气杀人的办法在外国已经屡见不鲜。中国
嘛,目前的刑事犯罪领域这种谋杀案例还很少,因为在中国很难弄到这种谋杀工具。
我们不排除死者被这种毒气杀害的可能性,因为目前我们还有一些证据……”
技术科长又递给靳伟林另一份化验报告,这是对现场发现的轻金属碎片的化验报
告。
“经检验:轻金属碎片为一种装载气体的轻金属安锫的碎片,是通过轻度爆炸粉
碎的。对碎片附着物进行化验,发现沾有氢氰酸毒气。”
“明白了,”看过这份报告后靳伟林说:“轻金属碎片是一种装有氢氰酸毒气的
安锫爆炸后的残骸……”
“所以,我们可以认定死者是他杀,对吗?”乔天行问。
技术科长点点头:“是死于氢氰酸毒气中毒。”
靳伟林又问:“在火葬场小桥上取的足迹图片结果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技术科长拿出一叠照片:“足迹证明:案发那天经过小桥的一共七
个人……”
技术科长从那一叠足迹照片中拿出两张,摆在办公桌上。
“这是你们两个人的足迹,当然可以排除之外了。剩下的五个已经搞清了两个:
一个是死者的足迹,他穿着塑料底黑布鞋,只有进火葬场方向的,当然没有出来方向
的;另一个足迹是更夫赵德老头儿的,是手工千层底布鞋。赵德本身是更夫,出入火
葬场巡夜是职责需要。所以,这两个人也可以排除在嫌疑者之外。”
技术科长把手里还剩下的三张照片交给靳伟林。
“这三个人是你们要找的嫌疑犯。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下一步就看你们的了
。”
技术科长走了。
靳伟林把那三张足迹照片在办公桌上一一摊开。
“开始吧。”他对乔天行说。
乔天行心领神会,他知道靳伟林要搞“步法追踪”了,这是靳伟林的绝活,是跟
一位老公安局长学的。那位老公安局长“文化大革命”中被下放到陕北农村放羊。也
是痴心不改,也是闲着没事儿,老公安局长就开始观察羊的蹄印。天长日久,居然练
出一手绝活:几百只羊在前边一走,老公安就能分辨出哪只羊是公,哪只羊是母?哪
只羊带羔,哪只羊没吃饱?后来这位老公安把这种学问用在了追踪罪犯上,根据罪犯
脚印的深浅大小和鞋样形态,就能描述出罪犯的基本特征。后来被专家们承认为刑事
侦察学上的有价值的一种侦察手段。
乔天行拿出纸笔,做洗耳恭听状。同靳伟林相得益彰的是,乔天行美术功夫不错
,两个人一个说,一个画,这是公安局内部其他搭档所望尘莫及的。
“第一个人穿的是27.5公分的鞋。”靳伟林用一把卷尺边量边说:“根据鞋底
图案推测嘛,很可能是天津产的半高腰轻便皮鞋。从鞋码上推算,此人是个高个子男
人。鞋印不深不浅,说明他不胖不瘦。两脚之间距离匀称,证明此人走路不快不慢,
稳稳当当。他也许是个不善于运动的文人。”
乔天行在纸上画出了第一个嫌疑者的轮廓形象。
“第二个人的鞋码为26公分,说明这是个中等个、敦敦实实的男人。从鞋底花纹
推测,他穿的是劳保翻毛牛皮鞋。在夏天还穿这种鞋的只有炼钢厂的炉前工和机械厂
的翻砂工。所以,这个人很可能是工人。他的左脚比右脚稍深一些,这说明他是个瘤
子。他两脚之间距离不均匀,说明他走路很快,是个急性子的人。”
乔天行又画出了第二个人的基本轮廓。
“第三个足迹是高跟鞋的,说明这是个女人。鞋码为24公分,鞋印的深浅大小成
比例,说明这个女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体形很好。鞋跟极细,国产这种鞋并不多见
,也许这个女人是一位海外来的旅游者。这双鞋有一只脚的后跟鞋掌掉了,这是以后
找到这位女人的证据……”
乔天行画下一个线条柔和的女人形象,又加上一圈时髦的披肩发。
“这三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嫌疑者。”靳伟林说:“就从寻找他们开始吧……”
5
公安机关将在骨灰房里发现的死者的照片扩印若干张,经过调查,很快就弄清了
死者的身份。
死者叫申明轩,六十五岁,退休干部。退休前是市里某局局长。多年前已经和妻
子离婚。离婚后妻子就回江苏老家,从此没有往来。所以,这些年来申明轩一直是一
个人过日子,自己独住一套房子。据申明轩原来工作单位的人反映,申明轩言行谨慎
,作风正派,同志关系很好。退休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表现。据申明轩的邻居反
映,在出事的前几天,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曾经找过申明轩,但是邻居对这个女人没有
提供更多的情况。
寻找那三个嫌疑者的工作一直没有头绪。
靳伟林的“步法追踪”只能画出三个嫌疑者的身材轮廓,却画不出这三个人的脸
,而同样身材轮廓的人很多,只有脸才是识别人的重要标志。在一座中型城市中寻找
三个没有脸面的人,比大海捞针还难。
关于从死者兜里发现的那张广告所提到的香港股票的事有了线索,因为局长及时
地给靳伟林和乔天行派来了一个得力助手。
那个小伙子叫马力,模样很文静,浑身上下透出一种精明,穿了一身新警服,有
些不合身,也有些不自然。马力是刚从中国银行调到公安局工作的,还没分配具体科
室。因为骨灰盒失踪案涉及到银行业务,马力正好又是这方面的行家,局长就暂时把
他分配给了靳伟林小组。
马力一到,靳伟林马上向他请教关于香港股票的事。
马力不愧为金融方面的专家,马上详详细细地讲出了关于香港股票的来历:
“股票是现在很时髦的话题,我有必要先介绍一下股票。简单地说,股票就是一
种有价证券,出钱认购股票者就成了该公司的股东,有权参加股东大会并且凭股票的
票面价值分得股息红利。中国发行股票的历史已经很久了,在死者申明轩身上发现的
那张广告上提到的股票,是香港隆丰公司发行的。隆丰公司是1941年在上海开张的,
当时为了筹集经营资金,公司于1945年发行了一批面额很大的股票,当时许多有钱的
人都购买了隆丰公司的这种股票。上海解放前夕,许多资本家都携家外逃,隆丰公司
的老板也随波逐流逃往香港,因为走得仓促,和一些股东失去了联系。一别四十多年
,那些股票持有者也四处分散,各奔东西。直到改革开放以后,中国加强了同国外海
外的经济往来,香港隆丰公司才提出重新兑现四十几年前的股票……”
乔天行插话问:“资本家怎么心血来潮,想起兑现四十多年前的股票?”
“资本家当然有他们的经营之道,他们盯住了改革开放后国内巨大的市场,明白
要获取更大的利润,就要将自己的产品打入国内市场。为了更多地占领国内市场,就
要标榜自己公司的信誉,而公开宣布兑现四十几年前的股票恰恰就是标榜信誉的最好
方式。香港隆丰公司兑现四十年前股票的业务是通过中国银行代理的,国家对这些股
票的兑现很重视,因为这可以为我们的经济建设引进资金。不久前,中国银行香港办
事处通知本市支行:据有关线索提供,在本市有一个股票持有者。这个人叫郑寓寒…
…”
“郑寓寒是谁?”乔天行又忍不住问。
马力继续说:“没调到公安局以前,我在中国银行我市支行工作时,正好参与了
查找郑寓寒的工作,所以,我对郑寓寒这个人有些了解的。郑寓寒原来是上海的教育
界人士,发行股票那一年他并不富裕,只是突然接收了一笔在美国的姑妈的遗产,一
时又没有用处,这才在朋友的鼓动下买了隆丰公司的股票。隆丰公司外迁前,郑寓寒
参加青年游行被捕,押在监狱里。等上海解放出狱后,隆丰公司已经迁走了。后来,
支援东北建设时期,郑寓寒调到我们这座城市,在第一中学任校长。遗憾的是,文革
中他被揪斗,关在一个简易工棚里,不慎失火,被活活烧死了。”
“郑寓寒家里没有亲属吗?”靳伟林问。“可能保存股票和继承遗产的亲属?”
“据我们目前掌握没有。听说他家里原来有一个保姆,在他死后不久就回乡下去
了,现在也不知明确的下落……总之,银行方面查找股票的线索中断了,没办法,才
在报纸上登了那则广告。”
乔天行问马力。“如果郑寓寒这张股票在香港隆丰公司兑现了,可以领回多少钱
?”
“我们初步计算了一下,四十多年连本带利大约三百万元人民币。”
靳伟林和乔天行互相对视了一下,作为警察他们在工作中领略到财产对犯罪的诱
发力,多少犯罪案件都由于巨额金钱而引起的。马力刚才说的三百万元不是个小数,
这就使骨灰盒失踪案有了一个富有诱惑力的背景。现在有些人为了买到新上市的原始
股尚且如痴如狂,像这种不用花现金就能到手三百万的一张旧股票更是打破脑袋也要
争的。
“还有一个问题我不明白,”乔天行问:“广告上为什么不直接提股票的主人郑
寓寒的名字?”
马力笑笑:“涉及巨额款项,银行有责任替用户保密。另外,银行知道郑寓寒已
经死了,股票不知道落到了谁的手里,在广告上提名道姓也不利于股票的查找。”
“死者申明轩和郑寓寒有财产继承关系吗?”靳伟林又强调了一下:“我是说,
申明轩和那张巨额股票有没有直接的关系?”
“我说不准。”马力摇摇头。“不过,我记得申明轩曾经到银行来打听过股票的
事儿。当时他没有具体提香港隆丰公司的股票,只是泛泛地问流散在外的股票如何兑
换。现在,你们……哦,我应该说我们在申明轩身上发现了有关股票的广告,这就证
明申明轩和郑寓寒存在着某种关系,或者用伟林的话说申明轩同那张巨额股票有联系
。对了,我这还有一张郑寓寒的照片……”
马力拿出一张发黄的照片。
发黄的照片是三、四十年代照的。照片上的郑寓寒只有二十几岁,穿一件翻领西
服,蝴蝶结领花,方脸,眼睛很大,但那双大眼睛和这张发黄的照片一样暗淡无光。
靳伟林脸上露出了难得的一丝笑。“马力,有了你这个金融专家,我们办这件案
子会轻松多了。”
马力有些不好意思,脸像女人一样红了。
“我刚接触公安工作,以后还要请两位多帮助。”
乔天行又打起了哈哈。
“咱们算‘三剑客’了。下一步,咱‘三剑客’应该先调查一下失踪的008818号
骨灰盒的主人是谁了吧?”
靳伟林一行三人又一次来到了火葬场。
在火葬场档案室里,他们查阅了骨灰档案,查到了失踪的008818号骨灰盒主人的
档案。
档案中写道:
死者姓名:徐子敬。
性别:男。
享年:45岁。
死亡时间:1967年5月18日。
死亡原因:两派武斗。
生前单位:市第一中学。
生前职务:教导主任
看过008818号骨灰盒的档案之后,靳伟林掩卷沉思:
这个徐子敬是谁?
为什么他的骨灰盒神秘地失踪了?
他和香港隆丰公司的那张巨额股票有什么联系?
靳伟林说:“走吧,我们上车,边走边研究。”
三个人上了北京吉普。乔天行开车,靳伟林坐在助手座位上,马力坐在后座。
吉普车驶出火葬场。在回来的路上,靳伟林向两个同事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徐
子敬的骨灰盒为什么失踪了?”
正在开车的乔天行猜测道:“有两种可能:也许是有人恨他,把骨灰盒偷去,把
骨灰给撒了;也许是有人爱他,把骨灰拿回家供起来了?”
靳伟林瞅了乔天行一眼。
“你这个想法倒挺浪漫。”又转过脸儿来问坐在后座的马力。“你怎么看?”
“我猜,也许徐子敬的骨灰盒里藏着东西。”马力谨慎地说:“当然是贵重的东
西,盗窃骨灰盒的人是为了得到那件东西才偷骨灰盒的。”
“会是什么东西?”
“如果把骨灰盒失踪案同那张在死者身上发现的关于香港隆丰公司股票的广告联
系起来的看,骨灰盒里藏着的东西也许就是那张巨额股票。”马力猜测。
乔天行同意马力的看法:“这倒是个合理的想像。可是,接下来还有问题:是谁
把那张巨额股票放到徐子敬的骨灰盒里的呐?为什么要放到骨灰盒里呢?”
靳伟林叉开这个话题。
“马力,我想问你这个金融专家一个新问题,那张香港隆丰公司的巨额股票如果
不通过国家银行,别人可不可以直接和隆丰公司兑换?”
马力马上回答:“股票有两种形式,一种是记名股票,另一种是不记名股票。隆
丰公司发行的是不记名股票,公司只认股票不认人。任何人都可以拿着股票,不通过
国家银行,直接同香港隆丰公司兑现……”
“明白了,这就意味着谁把股票搞到手,谁就可以直接到香港隆丰公司领钱,发
一笔大财。”
“是这样。”
靳伟林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得出这样一个初步结论:骨灰房闹鬼、申明轩被害
和骨灰盒失踪这三件事都和香港隆丰公司那张巨额股票有关,是围绕巨额股票发生的
一起来谋财害命案。008818号骨灰盒中藏着那张巨额股票,申明轩夜人骨灰房要取走
股票,却被另外一个也想取走股票的人捷足先登了,那人杀害了申明轩,取走了那个
装着巨额股票的008818号骨灰盒。那个杀死申明轩并且取走股票的凶手很可能就是我
们上次画下的那三个嫌疑者之一。所以,我们进一步的工作还是要找到那三个嫌疑者
。”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乔天行有点揶揄地说:“线索不足,因为根据你的
描述画下来的那三个嫌疑者的画像,是没有面孔的画像……”
“有道理。”靳伟林也有同感。
就在这时,车里的通话器响了。
靳伟林拿起对讲器。
“我是靳伟林,请讲。”
“指挥中心通知,让你们迅速回局,因为有人给公安局送来了三张匿名画像,都
同你们负责的骨灰盒失踪案中的嫌疑者有关。
6
那三张匿名画像是在公安局门前发现的。
没有人看见是谁送来的。匿名画像当时是装在一个信封里,放在公安局门口的台
阶上。匿名者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主动给公安局送线索。
当靳伟林三人赶回来时,值班警察把画像交给了他们。
这是三张速写:两男一女,从性别上看,同靳伟林根据足迹推理描述的情况相同
。
一个男人四十多岁,高个儿,长脸,大鼻子,戴一副宽边眼镜。
另一个男人三十多岁,方脸方额,外表有些粗俗,愣头愣脑的样子。
那个女人二十几岁,披肩长发,长得很漂亮,一副海外仕女打扮。
如果从外部轮廓看,这画像中的这三个人和靳伟林运用“步法追踪”口头描述的
形象也基本相似。或者说,是靳伟林画像的补充。
更有意思的是,在每张画像下,都标着小字说明。
四十多岁男人画像下标着“报社”。
三十多岁男人画像下标着“机械厂”。
女人画像下标着“国际旅行社707房间”。
这是标明三个人的具体地址。
从职业上看,这又和靳伟林当初的推理描述相似。
乔天行拍了搭档一巴掌。“伙计,你那一招步法跟踪还真挺神的哈!”
靳伟林没搭茬。他在想:这是谁送的画像呢?
肯定是一个知情者。
这个知情者目睹了那三个人的活动,暗中记下了他们的形象,画下来送给公安局
,想在暗中协助公安机关破案。
可是,这个知情者为什么不直接出面向警察介绍情况呢?是有前科怕见警察?
还是怕惹上犯罪嫌疑?
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也许这三张匿名画像是凶手画的,凶手想把警察的视线转移到这三个人身上,好
为自己开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三个嫌疑者就不是凶手。
不过,话说回来,不论画像是谁送的,也不论这个人送画像的目的是什么,有一
点可以肯定:这三个嫌疑者确实存在,而且他们在案发的那天晚上也确实去过火葬场
,而且三个嫌疑者的形象也基本如此。
这三张匿名画又为寻找三个嫌疑者提供了更详细的线索。
“依画像为线索,我们分头调查吧。”
乔天行自告奋勇。
“我调查机械厂那个男人。”
“我负责报社那个男人。”靳伟林看马力:“你怎么样?能单独行动吗?”
“我没有经验……”马力有些胆怯。
乔天行在一边鼓动。
“怕啥?干上这一行就得豁出干,你去找那个女的。一个大小伙子还怕一个女人
不成?”
马力被说动了。
“好吧,我试试看……”
靳伟林来到报社。
当他把那张画像拿出给传达室的人看时,传达室的人马上认出是三版编辑徐炎生
。
靳伟林在编辑室找到了徐炎生。
徐炎生和画像上画的基本差不多,只是脸色带有点知识分子特有的苍白。
他是凶手吗?
靳伟林先把工作证给徐炎生看了。他看到徐炎生那只大鼻子上闪出了汗珠儿。
“如果你愿意,我想,我们还是到走廊里谈更好。”靳伟林建议。
徐炎生看看同室的人,点头同意了。
报社是双面办公室结构,所以走廊很暗,但很静。两个人来到走廊尽头,那里有
一个侧窗,有些亮光。
“让我们开门见山。”靳伟林说:“我们现在正在调查一件案子,涉及到你,请
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你说吧,我尽力配合。”
“前天晚上七点钟之后你在哪儿?”
徐炎生想了想说:“我一直在编辑部编稿,有一部稿子等着下厂。”
“可是有人在火葬场看见了你。我们还在通往火葬场的小桥上发现了你的足迹。
我想,你脚上穿的就是那天穿的轻便皮鞋吧?”
徐炎生下意识地往回缩脚。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种印证。
“火葬场怎么的了……”他喃喃地说。
“那天夜里在火葬场骨灰房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有人死了。”
“谁死了?”
“申明轩。”
“他……死了?”
“这么说,你认识申明轩?”靳伟林紧叮了一句。
徐炎生只好点点头,他不能否认,因为刚才他已经把话说漏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
徐炎生一时没有回答。虽然走廊里很暗,但靳伟林还是能看清徐炎生内心矛盾,
因为那种内心的矛盾交织非常清楚地体现在脸上表情的变化上:他脸上的肌肉明显地
在抽搐,眉头皱到一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想笑,又想哭。申明轩之死触动他哪根
儿神经?使他竟然有些失态。
靳伟林紧追不舍:“徐炎生,如果你想解脱自己,就得说明你和申明轩的关系,
说明那天晚上你到火葬场究竟干什么去了?”
“我……到火葬场去跟踪申明轩。”
“为什么要跟踪他?”
“他是杀死我父亲的仇人。”
“你父亲是谁?”
“徐子敬。”
“008818号骨灰盒的主人。这么说,那只骨灰盒是你盗走的?”
“我父亲的骨灰盒?”徐炎生很吃惊。“我父亲没有骨灰盒呀!”
靳伟林心里一振,这又是一个意外。
“可是,火葬场骨灰档案中明明记载008818号骨灰盒是徐子敬的。”
“那是假的。我父亲的骨灰盒是假的。”
“怎么回事儿你从头说?”
徐炎生轻叹一声,讲出了二十多年前的一段惨事。
“那还是在文革初期,我父亲徐子敬和郑寓寒既是同乡又是同事,两人关系比较
好。当时申明轩也是父亲的同事。有一次,我父亲打扫卫生不小心把领袖石膏像打碎
了,正好被申明轩看见了,他就先威胁我父亲说要检举揭发,当我父亲求他手下留情
时,他就向我父亲提出了一个条件,让我父亲向好友郑寓寒要一张旧股票。申明轩以
前听郑寓寒说过这张股票,他知道那是很值钱的东西,他想在文革中发混乱财。我父
亲怕挨批斗,没有办法只好找到郑寓寒,把这件事对他说了。郑寓寒当时以为反正是
一张废纸,为了救老朋友没啥舍不得的,就把股票交给了申明轩。两个老朋友以为事
情到此刻就算结束了,没想到从此却种下了祸根……”
靳伟林认真地听着,徐炎生讲述的往事开始逐渐揭开了关于那张巨额股票的神秘
面纱。他的故事仿佛一条线,将原来以为不相关联的几个人物串了起来。
徐炎生继续说:“……申明轩是个心狠手毒的人,股票到手还不算完,他怕以后
郑寓寒和我父亲再要股票,就想杀人灭口。他先向造反派告了郑寓寒是资本家的狗崽
子,把他关进了牛棚。又通过关系让造反派派我父亲去看守那个牛棚。谁也没想到,
这是一箭双雕诡计的开始……几天后的一个夜里,市区里发生了武斗,在一片混乱中
,一个蒙面人袭击了正在牛棚外看守的我父亲。我父亲被打昏后,蒙面人把牛棚的门
反锁上,浇上汽油,一把火把郑寓寒活活烧死在里面。蒙面人又把我父亲拖到汽车上
,开向市区武斗现场。途中我父亲曾经醒了一次,看清了已经摘下面具的那人是申明
轩。申明轩把我父亲拉到武斗现场,用刀子把脸破了相,佯装成武斗牺牲者混在尸体
堆里,以便天亮时被当做烈士火化了事。没想到,我父亲到天快亮时又苏醒过来了,
他咬牙坚持爬回家,把事情的经过向我和妈妈说了以后,就咽气了……”
听到这儿,靳伟林想起在调查申明轩时,他单位的人对他的反应似乎不错,言行
谨慎,作风正派,同志关系很好。退休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表现。可是,听徐炎
生这一讲,申明轩原来是个恶魔。人哪,真的不可貌相。
徐炎生接着说:“……我和妈妈哭了一阵子,才想起尸体天亮之前必须处理,如
果让申明轩发现父亲的尸体在家,就会怀疑我父亲死前向我们透露了秘密,他就还会
对我们母子俩下毒手。如果把尸体再送回武斗现场吧,我们母子俩又于心不忍。后来
,还是我急中生智,把父的衣服换好,用一条毯子蒙上,打扮成病人的样子,背上了
一列开往南方的火车,依在靠窗处,在开车前我下车了,火车载着父亲的尸体走了…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我们就是用这种特殊的葬法送走了父亲……后来听说申明轩第
二天到武斗现场找我父亲的尸体,混乱中找不到,就胡乱认了一具送到火葬场火化了
事。我和妈妈也就装聋作哑在死亡证明书家属一栏中签了字……”
“看来你对申明轩确实充满了仇恨。”靳伟林说。
“是深仇大恨!”
“这可有些不妙哇!你要报杀父之仇,又要夺回那张巨额股票,这可不可以说是
你杀死申明轩的动机?”
“我没杀申明轩。”
“可你想报仇……”
徐炎生很坦率地承认:“我是想报仇。可是我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父亲当年对
我说的话——起码我没法在申明轩那里找到那张旧股票。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
监视着申明轩的行动。前几天银行到报社来联系登关于香港隆丰公司兑现股票的广告
,正好是我接待的,我猜想据有那张股票的申明轩该出动了,就对他开始跟踪。出事
那天晚上,我一直跟他到火葬场,过了小桥,我一时没注意,他就没影儿了,火葬场
大门又关着。我心有些害怕,就回到公共汽车站等他,一直等到九点他也没回来,我
就坐车回市里了。”
靳伟林离开报社时,脑海中还幻化着徐炎生刚才讲述的那些画面:一具被毯子蒙
盖着的尸体依靠在车窗旁,列车徐徐开动了,一个男孩子流着眼泪望着远去的列车…
…
特殊的年代必然造就特殊的悲剧。
靳伟林同情这个悲剧中的人物徐炎生。但他知道,同情不等于排除了徐炎生的杀
人嫌疑。
--
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http://ark.hit.edu.cn/luntan/attachments/5e4V_yMvJ+rjx0dQ=.gif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02.118.235.59]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05.652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