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失踪的骨灰盒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Mar 4 18:16:00 2005), 转信
乔天行先找到机械厂保卫科,通过保卫科找到了画像上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
叫翟平文,是机械厂的一名翻砂工。此刻,第二个嫌疑者就坐在乔天行的对面。
第二个嫌疑者长得很敦实,宽肩膀厚胸脯,方脸,长眼睛,舒展的双眉。正如靳
伟林推测的那样,翟平文的一条腿有点瘸,但是并不厉害。翟平文坐在乔天行的对面
不说话,双手抱胸,冷漠地盯着眼前这个年轻的警察。
“翟平文,保卫科的同志向你介绍了我来的目的了,我就不重复了。先请你说一
下自己的情况吧?”
翟平文没有反应,好像乔天行不是在对他说话。
“保卫科的同志介绍了一些你的情况。我还想知道一些保卫科不掌握的情况?”
翟平文仍然不说话,雕塑一般。
乔天行也不生气。
“保卫科的人说你是孤儿。其实,孤儿也是有父母的,只是他们的父母由于各种
原因离开了他们……那么你的父母是谁?他们为什么离开了你?”
翟平文就是不说话,这需要多大的耐力?
乔天行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照片,递到翟平文眼前。
“瞧瞧这个人,方脸,长眼睛,舒展的眉毛……他长得像谁?我看像你,这张照
片简直就是你的翻版,当然,照片上这个人比你出世的早。你想知道他是谁吗?让我
来告诉你,他叫郑寓寒……”
翟平文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他的身子动了动,但又控制住了,仍然雕塑一
般地坐着。
“想看照片?拿去看吧。”乔天行把照片递到翟平文面前。
年轻的翻砂工终于经不住诱惑,接过照片,捧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端详。他的手
开始颤抖,他的眼睛中冷漠的神色开始消失,眼眶中出现亮晶晶的闪光。
“你的表情说明你和照片上的人有一定的关系?”乔天行开始扩大战果。
翟平文欲言又止。
“你在乡下还有个姨妈或者姑妈?”
翟平文点点头。
乔天行笑了。
“如果我没请错,郑寓寒是你爸爸。从一见到你我就看出了这一点。翟平文,咱
们都是年轻人,做个朋友吧!欢乐总是大家享受,痛苦也不应该一个人承担。说说吧
,你的母亲是谁,你从她那儿听到些什么?”
翟平文第一次开口说话了:“我妈就是我姨妈,我姨妈就是我妈。”
“你说什么?”乔天行愣了,他显然一下子还听清翟平文这话的意思。
翟平文并没理会乔天行的表情,他继续说道:“我是个孤儿。从我记事起就从来
不知道我爸爸妈妈是谁。我是由我姨妈抚养长大的。一直到前几天,我突然接到在乡
下的姨妈的一封信,才明白了我的身世……”
“我可以看看那封信吗?”
翟平文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兜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乔天行。
乔天行接过那封信,看了一眼,他发现那封信其实是翟平文姨妈的一份遗书。翟
平文的姨妈在遗书中写道:
我亲爱的孩子:
以前我一直对你说我是你姨妈,其实我就是你妈妈!
妈妈这个人类最亲切的称呼对一个孤儿来说,是太陌生太突然了,孩子你接到信
后一定会以为我的神经出了毛病。可是,我确实是你的妈妈呀!惟一可以作证的是你
爸爸,他叫郑寓寒,在文革的动乱中死去了。要说明我们的母子关系,还得从刚解放
时说起……
那时候你爸爸从上海来到这座城市,我这个农村姑娘在他家当保姆,生活的河流
把我们这两个人卷到一起来了。你爸爸心眼儿好,从不摆主人的架子,有空就帮我干
活,还教我读书写字……后来我们相爱了。你爸爸向我求婚,开始我不同意,因为我
是保姆他是校长,我觉得自己不配做他的妻子。可是不久,你爸爸被打成右派了。这
回是我主动向他求婚的,你爸爸既爱我又怕我跟他背黑锅,不同意和我做夫妻。就这
样,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我们同居了。对外人讲我仍然是他家的保姆……
乔天行看着那女人的遗书,好像在读“文革”结束之后的“伤痕文学”。不不,
这不是文学作品,这是现实生活,是翟平文的现实生活。读着那女人的遗书,他有些
理解翻砂工的冷漠了。
这个世界冷漠了他,他自然要冷漠世界。
乔天行继续看下去:
就在我和你爸爸同居后的第二年,我回乡下你姥姥家生下你。我不能把你带回你
爸爸身边,因为我们不愿意让孩子从小就背上右派的政治黑锅。所以,我们决定把你
送到孤儿院。我们只能在心里盼望有一天你爸爸的问题有着落,我们一家人好夫妻相
认,父子团聚……遗憾的是,这一天永远也没有来,因为文革开始不久你爸爸就被烧
死在牛棚里了。我痛不欲生,不愿再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了,就以姨妈的名义把你从孤
儿院里领回了乡下……
孩子,我把这些告诉你并不是为了让你认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妈妈,也不是为了让
你回到我的身边。在你接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不在人世了。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患
癌症已经到了晚期,这几天觉得特别不好,这也是促使我给你写信的主要原因……
我写信是要告诉你一件重要事情:你爸爸生前曾经有过一张香港隆丰公司1945年
发行的股票,文革时被你爸爸的好友徐子敬要去交给一个叫申明轩的人了。我最近看
到报纸上有关于这份股票的广告,才想起这件事。你要想法找到申明轩,把股票要回
来,现在你是股票的惟一继承人。股票算我和你爸爸留给你的遗产吧!
妈妈:翠莲
乔天行看完信,没有马上说话,他在回味信中的一些话。信的字里行间充满一个
行将就木的母亲对儿子的深情。即使是乔天行这样乐天派人物的脸上也没了笑模样。
他把信还给翟平文。
“你去找申明轩了吗?”
“找了。”
“找到了吗?”
“找到了,他退休前曾经当过一个局的领导,在这座城市里很有知名度。出事那
天我到他家楼下堵过他,向他要股票。开始他不承认也不想给我,后来我威胁要杀了
他,他才约我晚上八点半钟到火葬场外的小桥上等他,谈谈股票的事。”
“你去了吗?”
“我按时去了,申明轩却没来。我就坐九点那趟班车回来了……”
乔天行说:“如果我告诉你申明轩已经死了,你肯定会感到惊讶。”
“他……死了。他怎么死了?”
“就在他约你去火葬场的那天晚上,他死在火葬场骨灰房里了,是被人杀死的。
”
“活该!这才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谁报?”乔天行问:“是你报的仇吗?”
翟平文明白警察问话的含义,有些惊慌。
“我可没杀他……”
“可你刚才已经表明了自己有杀人动机。”
“不不,我虽然恨他,但我不希望他死。明摆着的事儿,申明轩死了,我向谁要
股票去?”
这句话倒是把乔天行噎住了。是呀,只有申明轩活着,翟平文才能要回属于他继
承的股票,这是常识。
难道第二个嫌疑者翟平文不是凶手?
8
国际旅行社707房间。
马力站在房间门外,按了按门铃按钮。
可以听见房间里回荡着悦耳的“叮咚”声。同时,也响起一个女人港腔港调的声
音。
“请进啦。”
马力推门走进去,这是一间单人高级房间,电视电话空调地毯,大落地窗帘半遮
半掩着,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人斜躺在大床上。她长得很
漂亮,看样子刚刚洗完澡,身上缠着一条黑红方格相间的大浴巾,脑袋上戴着一顶化
妆时用的帽子。两颗红玛瑙耳坠在她软白的耳垂儿上打着秋千。
“对不起,我怎么称呼你?”马力有些紧张。
“ 叫我丽丽小姐好了。你是……”
“我是公安局的……”
“侦探!”
“在你们香港大概是这么叫。我们叫警察。”
“你怎么知道我是从香港来的呀?”
“上楼以前我查过旅客登记。对不起,我不习惯这么暗的光线。”
丽丽小姐从床上坐起来,拉开窗帘,这使房间里亮堂多了:“警察先生,我希望
我没有触犯大陆的法律啦……你请坐,警察先生。”
马力坐在化妆台前。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因为这和我们目前接手的一个案件
有关。”
丽丽小姐说:“我嘛是香港一家酒吧的舞女,靠两条大腿积攒了两个钱,到大陆
来度假观光啦……”
“可我看你的职业是打字员或者秘书。”马力打断丽丽小姐的话:“我注意到你
的手,十个指尖有磨擦的痕迹,那是长期使用键盘打字机的结果。酒吧间里是不会用
专职打字员的,所以我又觉得你应该在一家大公司工作。既然你谎报了身份,就说明
你此行有重要的使命,也许是为了钱,为了一笔巨款……”
丽丽小姐立刻惊呼:“呀,中国的福尔摩斯哇!”
“我可不是福尔摩斯。”马力说:“我只是愿意看柯南·道尔的侦探小说,所以
我才放弃了银行的工作选择了公安……还是说你吧,怎么样?丽丽小姐,说说那天你
到火葬场去的经过吧。有人见到你去过那里,我们在现场的小桥上还发现了你的足迹
……”
马力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足迹照片,又从床头柜下取出一双高跟鞋,将鞋底和照
片相对,正好吻合。
就用嘲笑的口吻说:“丽丽小姐,我想,你不会是去火葬场观光吧?说说吧,免
得麻烦。”
香港女人好一阵尴尬,最后还是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马力用小型录音机录下了丽丽小姐说的话。
“警察先生,正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不是酒吧的舞女,我是香港隆丰公司的打字
员啦。一周前,公司总经理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交给我一件差事:说是公司接到大
陆这座城市寄来的匿名信,写信人自称持有我们公司1945年发行的股票,由于特殊原
因,持票人不愿意到银行办理兑现,所以想请隆丰公司派人到这里来具体办理,一手
交钱,一手交票啦。写信人还规定好了,要来人以丽丽小姐的名义住进国际旅行社。
公司经理就派我来完成这件业务……”
马力明白了,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到国家银行兑现那张巨额股票,原来持票人不想
露面。
丽丽小姐继续说:“……来到这里的第二天,那个写匿名信人就来找我啦。他是
一个胖男人,有六十多岁。我给了他一个香港银行的存折,告诉他股票的红利我已经
替他存入香港汇丰银行了。他看了存折,却说我骗了他……”
丽丽小姐突然打住了话头。
“说下去呀!是你在中间做了手脚?是吗?”马力猜出八九分。
丽丽小姐承认:“我是扣掉了股票红利的一部分,那只是一小部分。我把这部分
另外开了一个存折,留着我自己用。我也爱钱呀,我想过舒服的日子啦。好不容易找
到这么一个发财的好机会,我怎么能放过哪?我早就预料到那个人不会同意。我决定
抓住他的把柄进行敲诈——他不是不愿意通过国家银行进行兑现嘛,这其中必定有见
不得人的地方啦。我威胁他如果不同意我的方案,我就去有关部门告发他,让他一个
钱也得不到啦……最后他妥协了。他约我那天晚上八点钟到火葬场外的小桥上等他,
一手交票,一手交存折。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那种地方?但是,为了完成总经理
交办的差事,也为了我自己的利益,我还是答应啦……。
“丽丽小姐的胆子不小哇。”听不出马力是奉承还是挖苦。
“哪呀!把我吓坏啦。我心惊胆战地坐公共汽车来到火葬场,又心惊胆战地来到
火葬场外的小桥,在那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的影子。我想起了香港黑社会的一些杀
人的事儿啦,小桥那地方真像个行凶杀人的地方,杀了人往小河里一推,哇!好怕人
哪!我越想越害怕,也顾不上股票了,拔腿就往回跑,跑到公共汽车站坐公共汽车回
来了……”丽丽小姐的声音有些发颤,好像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算你命大。”马力想起靳伟林曾经对他介绍过的一件事。
“此话怎讲啦?”
“你说的那个写匿名信的人,那天晚上他确实到火葬场了,但是,他被人杀死在
骨灰房了……”
“啊!”丽丽小姐发出一声尖叫。
马力接着说:“……警察在已经死去的申明轩裤兜里发现了一瓶氢化钾毒药,也
许这毒药就是为你预备的。你想想,他不想给你股票,又约你到火葬场那种地方去,
不是想杀你又是什么?这是谋杀案中的谋杀案件,算丽丽小姐走运,没做了火葬场上
的鬼。”
丽丽小姐问:“是谁杀了那人?”
马力说:“这也是我问你的问题——你没杀他吗?”
“我怎么可能哇,光是站在火葬场外面我都没魂了,再到骨灰房里,吓也吓死我
啦。”
“这我理解。”马力又问:“小姐,这次你到大陆来兑现股票的事,除了你们经
理,再没有人知道吧?”
“没人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另外有知情者存在,是这个人杀死了申明
轩?”
“不排除这种可能。你能肯定自己不是公司总经理派出的一个诱饵吗?他让你先
同股票持有人接头,然后再派杀手暗中干掉股票持有人,这样做,既可以保持隆丰公
司的声誉,又不用付出巨额资金兑现股票。”
丽丽小姐无言以对。
马力也没有深问。但他想:如果事情真像他刚才说的那样,那么,除了已经知道
的三个人嫌疑人外,还会有第四个、或者第五个嫌疑者吗?
9上午11点多钟的时候,三个分头调查的人都回到了办公室。
“咱们碰碰头吧。”
靳伟林刚说完这句话,下班的铃声就响了。
乔天行说:“得了,先吃饭吧,下午再说。”
靳伟林说:“别着急走,看我的。”
他从身边拿起一个包,这是他回办公室时带来的,乔天行和马力刚才都没注意。
靳伟林将包打开,呵!都是好吃的熟食,只是没有酒——因为公安机关最近规定工作
时不准喝酒。
乔天行开玩笑地说:“工作餐吗?”
靳伟林说:“就算是吧,主要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
马力半开玩笑地说:“公安局有这么好的工作餐,这可是银行比不了的。”
因为靳伟林在买食品的时候忘了要筷子,三个男子汉只好洗干净手,用手抓,边
吃边交换情况。
三个人各自说了自己的调查结果,然后又在一起进行综合分析。
乔天行原来就愿意侃,自然先发表意见。
“依我看哪,这三个嫌疑者中,属徐炎生杀人的可能性最大。”乔天行挥舞着一
支鸡腿说:“徐炎生和申明轩有杀父之仇,他多年梦寐以求的就是替父报仇。特别在
兑现股票的广告登出来之后,他不能眼看着用他父亲鲜血染红的巨款被仇人领走。在
没有足够证据运用法律武器制裁申明轩的情况下,他很可能挺而走险,暗中采取最直
接的手段对申明轩进行报复……就是杀死申明轩。”
乔天行进一步海阔天空地发挥起来:“作案经过大概是这样的,那天晚上,徐炎
生跟踪申明轩来到火葬场,并且跟踪进人骨灰房,趁申明轩不备,用毒气筒杀死了他
。徐炎生原来只是想报杀父之仇,没想到却意外地发现倒在地上的申明轩怀里抱着008818
号骨灰盒,徐炎生感到奇怪,打开骨灰盒一看:嗬!原来那张巨额股票在这儿,真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当然知道这张股票的价值,喜出望外地抱着骨
灰盒就溜了……”
马力不以为然,咽下一口香肠之后同乔天行争论。
“按照你的推理办法,翟平文也可能是凶手。他既是股票的合法继承人,又是申
明轩的仇人。当他向申明轩索要股票遭到拒绝后,一定向申明轩施加了压力。申明轩
本来就心怀鬼胎,感到股票放在骨灰房里也不安全了,所以夜入骨灰房想取走股票,
没想到翟平文紧跟在后面进了骨灰房,用氢氰酸毒气杀死了申明轩,带走了装着股票
的008818号骨灰盒。他这样做既报了仇,又通过申明轩之手找到了股票……”
“丽丽小姐也可能是罪犯。”乔天行和马力抬起了杠子。“这个香港女人本来是
公司派到大陆来的代理人,可是她见钱心变,企图敲诈一笔。申明轩忍痛割爱,但香
港小姐贪心不足,索性想把股票和存折都占为己有。具体情节一定是这样的:出事那
天晚上,这个香港女人跟着申明轩进了骨灰房,接过申明轩交给她的装着股票的008818
号骨灰盒后,假装从手提袋里给申明轩掏存折,结果掏出来的却是氢氰酸毒气筒,啪
的一声爆破将申明轩给杀死了。别忘了,香港黑社会的女人好凶啊!再说啦,只有香
港那地方才好搞到氢气酸毒气筒这类杀人凶器嘛……”乔天行说着,自己也变成了港
腔港调了。
三个人都笑了。
这时,靳伟林提出了一个重要问题。
“你们再说说,那三张匿名画像是谁画的?总不能是这三个人自己画自己吧?”
乔天行和马力都愣了。饭也不吃了。
“所以说,还有第四个嫌疑者存在。”靳伟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谁?”
“火葬场的更夫赵德。”靳伟林非常肯定地说。
“你把更夫老赵头儿列为第四个嫌疑者的根据是什么?”乔天行首先对靳伟林的
发现发难。
靳伟林回答道:“是一组逻辑推理。你们想想,前三个嫌疑者不可能自己给自己
画像,那么谁最有条件给这三个人画像哪?就是老赵头儿,他始终呆在火葬场里,最
有机会看到进入火葬场的每一个人,自然就有机会画下每一个人的画像。”
“老赵头儿那么大年纪,会画画吗?”马力反问。
靳伟林反问:“谁又能肯定老赵头儿不会画画?”
马力被问住了。
乔天行不甘心。“伟林,你单凭这一点就把老赵头儿定为第四个嫌疑者吗?”
“当然还有,从骨灰房闹鬼开始,老赵头儿吃住都在火葬场,这说明什么?”
乔天行答:“他占有作案时间。”
“老赵头儿掌管着火葬场骨灰房、停尸房和所有房间的钥匙,可以随时进出……
”
“他具备作案条件。”
“我们现在假设更夫老赵头儿也知道在骨灰房里藏着一张巨额股票的话,他也不
会放过这个发财机会的。一个打更老头儿难道不想有一大笔钱,辞去这个和死人打交
道的工作,另外换一个舒适的环境安度晚年?”
“你这么一说,他又占有了作案动机。”
“具体作案情节我们就可以想像了。”靳伟林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他这个人虽
然话少,一旦说起来也是蛮精彩的。“发案那天晚上,夜黑风高,正在打更的老赵头
儿忽然听到骨灰房里有动静。老头儿悄悄来到骨灰房,趴在窗户上一看,看见申明轩
正在骨灰房里从骨灰架上搬下装股票的那个008818号骨灰盒,打开骨灰盒,从中拿出
那张股票……老赵头儿也不傻,他猜出申明轩深更半夜冒风险到骨灰房里找的东西一
定是值钱的东西,就用钥匙悄悄打开骨灰房的门锁,天行,就像咱们俩那天晚上那样
溜进去,绕到申明轩身后,‘啪’,用毒气筒杀死了申明轩,然后抱着装着股票的008818
号骨灰盒溜出来。从容不迫地锁上门,回更夫房睡大觉去。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
乔天行点点头,他有些信服了。
但是,马力又提了疑问。
“你的推理虽然有道理,但是,火葬场的闹鬼报告该怎么解释?”
靳伟林说:“这好解释呀!报告是根据赵德老头儿反映的情况打的。看见骨灰房
闹鬼也只有老赵头儿一个人。老赵头儿咋说咋是,他一报告,火葬场领导自然要向公
安机关反映。”
马力仍然不解。
“这么一说,火葬场到底有鬼没鬼还是两说?”
“当然……”
乔天行也找出了破绽。
“老赵头为什么要没鬼装鬼?”
“这……只有他本人能说清楚了。”
“还有,”马力也紧追不舍。“申明轩身上带的一瓶毒药是准备杀死谁的……”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
接过电话后,靳伟林的脸色骤变。他对两个助手说:
“值班室来电话,说火葬场报告,失踪的008818号骨灰盒又被送回来了……走,
马上去火葬场。”
三个人饭也不吃了,乔天行开着车,30分钟后赶到了火葬场。
正是下午时分,因为按照风俗习惯,出殡大多在早晨和上午,所以下午的火葬场
大院里没有人。火葬场的职工都在办公室里。
三个警察找到经理室,接待他们的是刘经理。
刘经理是个快到退休年龄的老女人,胖胖的,即使不断地摇着大芭蕉扇子用巴脸
上也是汗流满面,给人一种活得很遭罪的感觉。
据刘经理介绍,008818号骨灰盒被送回来是更夫赵德老头儿发现的,然后报告了
经理,经理报告了公安局。
靳伟林让刘经理把赵德找来。
赵德老头儿还是那种冷淡的样子,平平淡淡地叙述了发现008818号骨灰盒被送回
来的经过:今天早晨,老赵头儿按照惯例起来打扫院子,当打扫到骨灰房门口时,他
发现窗户开了一扇,心里觉得奇怪,就打开骨灰房的门进去察看。骨灰房里没有人。
老赵头儿又检查了一下骨灰盒,因为前几天发生008818号骨灰盒失踪事件,他特意留
心了一下008818号骨灰盒的位置。没想到却意外地发现那只骨灰盒被送回来了。他认
为这是个大事,一上班就报告了经理……
靳伟林对赵德进行了例行询问。
“昨天晚上有没有人到火葬场来?”
“没有。”
“你发现骨灰盒时还有谁在场?”
“就我一个人。”
“你是什么时候到火葬场来做更夫的?”靳伟林突然问了另一个问题。
刘经理替老赵头儿作了回答:“他和我在乡下的一个亲戚是邻居,没儿没女,前
些年还能干动地里的活。这几年老了,干不动了,就托我那个亲戚说情,要到火葬场
来打更。这活没人干,老头儿又是一个人,挺合适的。我就同意了。”
“你们有他的档案吗?”
“没有。”刘经理满不在乎地说:“一个孤老头子,有什么档案,又不是国家干
部。”
“好吧,我们一起去看看那只失而复得的骨灰盒。”靳伟林说。
一行人又来到骨灰房。
在标着008818号码的那个格子里,果然摆着一只骨灰盒。那是一只黄菠萝木做的
骨灰盒,方头方脑的,涂成紫红色,工艺不算精湛。骨灰盒的正面,镶着骨灰盒的主
人徐子敬的照片。
靳伟林把那只骨灰盒从架子上搬下来,打开盖子,里面也有一个红色的骨灰袋。
他又打开骨灰袋,骨灰袋里除了一把骨灰外,什么也没有。
但是,靳伟林仔细看了看,发现骨灰盒的一些部位有使用工具压撬的痕迹。
乔天行对骨灰盒的外表进行了指纹检查。没有发现指纹。盗窃者已经做了处理。
开着一扇窗的那个窗台上也没有发现足迹。窗框和玻璃都没有破坏。这说明窗户
是从里面打开的,打开窗户又没有从窗户走,这只是特意设给别人看的一种假象。
靳伟林怀疑还回008818号骨灰盒的那个盗窃者还是通过停尸房上的天窗进来的。
他领着助手们到大墙外小桥和大柳树下寻找足迹。但是,因为上班的工人和上午
出殡的人的足迹已经混在一起,无法辨认了。
难道送回骨灰盒的人是从正门进来的吗?
靳伟林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更夫赵德。他有骨灰房的钥匙,008818号骨灰盒被送
回来又是他发现的,发现时又只有他一个人在场,骨灰盒会不会是他送回来的呢?
更夫赵德会不会是一个贼喊捉贼的人?
10
从火葬场回来,三个警察坐在吉普车上,谁也没说话。
正是中午刚过,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太阳很毒,灼热的光线晒得马路上的柏油都有些
化了,吉普像跑在棉花套上似的,能听得见轮胎粘贴柏油路面发出的“嘶嘶啦啦”声
。车棚帆布被晒得烫手,发动机的热气也钻进车里,使靳伟林感到蒸笼般的燥热。
靳伟林把头仰靠在座位的靠背上,双目微微闭。他在思考今天出现的新情况。
在他的脑海里,总是闪现着更夫赵德的形象:那副不卑不亢、冷漠淡然的样子。
但是,这种冷漠是不是为了掩盖更强烈的关切?在这种事不关己的表面态度背后,会
不会是一种更加神秘的身不由己?
在整个骨灰盒失踪事件中,更夫赵德是个神秘人物,也是个关键人物,几乎每一
个发现、每一个环节都和他有联系,他给靳伟林的印象是,即游离于事件之外,又无
所不在。
赵德究竟是什么人物呢?
看来有必要查一查。
吉普猛地刹了一下车,十字街口的红灯亮了。
靳伟林的脑海中忽然又莫明其妙地跳出了火葬场刘经理的形象:那个胖胖的老女
人,那个喋喋不休的碎嘴婆。是她安排赵德到火葬场来打更的,她又抢着替赵德回答
问,她和赵德究竟是什么关系?
刘经理在骨灰盒失踪事件中会不会也是一个角色呢?
绿灯亮了,吉普耸了一下,又继续前行。
靳伟林的思路又转移到008818号骨灰盒失而复得上。对这件奇怪的事儿该怎么理
解?
凶手把008818号骨灰盒拿回去之后,在骨灰盒里找到了那张巨额股票,然后又把
骨灰盒送了回来?是这样吗?
不对不对!没有这个必要。如果凶手已经从008818号骨灰盒里拿到了那张巨额股
票,就没有必要冒险再把骨灰盒送回骨灰房了,扔掉,烧掉,埋掉,或者藏在另外一
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岂不是更保险更方便吗?
这么说,凶手把008818号骨灰盒送回来是为了转移视线?
转移谁的视线?
往哪转移视线?
不对不对!解释不通……
那么,换一个角度讲:凶手把008818号骨灰盒拿回去后,并没有在骨灰盒中找到
那张巨额股票,甚至把骨灰盒分解了也没有找到那张股票,在骨灰盒上发现的压撬痕
迹可以证明这一点。凶手马上敏感地意识到,原来藏在008818号骨灰盒中的巨额股票
,已经在杀死申明轩之前就被另外一个人拿走了,凶手为了继续查找股票,就把没有
股票的骨灰盒送回来,向公安机关也向股票持有者证明股票没在008818号骨灰盒中,
以引出巨额股票的真正下落……
这种逻辑推理似乎对头。
可是,问题是怎么来证实这种逻辑推理。
怎么能知道那张惹起麻烦的巨额股票现在到底在谁手里?徐炎生?
翟平文?
丽丽小姐?
老赵头儿?
或者别的什么人?
“伟林,下一步怎么办?”乔天行问。
靳伟林的回答出人意料之外。
“你们吃过‘一江春’烧卖吗?那滋味儿棒极了!明天中午我请客,怎么样?二
位光临吗?”
乔天行和马力面面相觑。他们知道靳伟林不是为了吃饭而是有了什么新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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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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