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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搜 神 记——第七卷 灵山十巫3-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Mar  9 18:23:03 2005), 转信

第七卷 灵山十巫


第三章 灵山十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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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疏淡,树影浮动。众人随着巫姑、巫真到了左侧那巨树之下,两个三寸美人乘蝶翩翩
朝上飞去。 

巫抵、巫盼也御风飞行,迳直上飞。 

拓拔野与洛姬雅各自封印了白笼鹿和那歧兽,踏树而上。拓拔野将真珠抱在怀中,足尖疾
点,刹那间便到了最低的一个树洞。洛姬雅与六侯爷在他身边站定,见那四个树精朝洞内
翩翩飞去,便尾随而入。 

树涧之内极为开阔,树壁上栽满了灯笼花与灯心草,火光跳跃,将四人的身影拉得匆长忽
短,变幻不定。巫真不断地折返回来,催促快行。 

沿着树洞环绕上行,到了一个拐弯处,听见一个声音道:“噫乎兮!此茶芳香四溢,细细
辨之,当有九重滋味,八十一种变化,岂非绝妙好茶哉!如此好茶,亏有四弟之采撷。贤
弟,请受愚兄一拜。” 

另一个声音彬彬有礼道:“三哥万万不可,此岂非折煞小弟也乎?古礼有制,弟让兄也,
岂有乱此伦理,兄长拜弟乎?断断不可,断断不可也!” 

拓拔野听这两人说着莫名其妙、文理不通的古语,为了一壶茶相互夸张拜谢,虽未见面,
但迂头迂脑之态已可想见。正觉好笑,又听第一个声音又道:“非也非也,四弟此言大谬
也!受人恩惠岂能不拜之?虽一壶茶耳,然情深意重,令愚兄饮之而热泪出:安能不谢哉
?” 

六侯爷喃喃道:“饮之而热泪出?是被这茶烫着了吧?” 

拓拔野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那两个声音“咦”了一声,道:“此笑声非我兄弟,亦非妹
子,有客来乎?” 

洛姬雅格格笑道:“巫礼、巫谢两个老妖精,是本仙子我来啦!” 

那两人叹道:“悲乎哉!不亦痛矣!” 

拓拔野拉着真珠的手,与洛姬雅、六侯爷并肩昂身而入。只见一个纵横十丈的厅中,摆满
了各种各样的丰皮卷轴,数干个藤木盒子井井有条地摆放在四壁的架子上;厅正中央,炉
火通明,五、六十个大大小小的茶壶冒着腾腾热气,满室浓郁的茶香。两个四寸高的小人
穿着丝绸长衫,戴着高帽正在互相作揖。 

巫真、巫姑、巫抵、巫盼还未说话,那两个小人便作揖道:“噫嘻!原来是七弟、八弟、
九妹、十妹也。一个时辰未见,愚兄甚是想念,不知贵体安康否?” 

巫抵叹道:“你奶奶的,老子身体安康得紧,但是听了你们这咒语,不消片刻就要头痛了
。” 

巫盼摇头道:“此言又差矣,何止头痛?全身上下,包括屁眼,无一处不痛。” 

巫谢、巫礼正色道:“贵客临门,贤弟安能口出污言哉?吾等学医之人,又岂能呼之曰屁
眼?当称之“归去来兮门”。不学无术,愚兄甚忧之!” 

巫抵笑道:“错了错了!“归去”倒也罢了,怎地又有“来兮”?难道三哥、四哥大便之
后,那大便还会从屁眼里钻回去吗?” 

巫盼点头道:“可见“来兮”当指嘴,“归去”才是屁眼,我等学医之人,竟然二者不分
,下学无术,愚弟甚忧之。” 

巫谢、巫礼被他们这般胡搅蛮缠,倒是张口结舌,一时想不出什么来反驳,只有沈痛摇头
:“信口雌黄!信口雌黄!目无尊长,不学无术,痛何如哉!” 

拓拔野听得好笑:心想:“他奶奶的紫菜鱼皮,伏羲大神如此神武之人,怎地十个手指化
出来的,竟是这么些个古怪东西?剩下四个虽然没见到,但想来也差不多远了。” 

洛姬雅跺足道:“你们这般罗哩罗嗉的,要拖到什么时候才开始比试?” 

巫礼、巫谢摇头道:“罗嗦者,非我等也,尚未来也。”又探首道:“比试乎?赌注安在
?” 

洛姬雅笑道:“彼等皆礼仪圣贤之人,怎地对赌注亦如此贪婪乎?” 

巫礼道:“伏羲有云:“君子好财也,取之有道”。好财乃人之常情矣。” 

洛姬雅格格笑道:“伏羲有说过这句话么?”从袖中掏出一个皮囊,轻轻地开了一条缝。
一股浓郁浑厚的芬芳登时四下逸散,那几十个茶壶的浓香竟立时淡如清水。 

巫谢、巫礼失魂落魄,满脸迷醉,眼珠定定地瞪着那皮囊,半晌方道:“此……此……此
茶浓香之中有清雅之韵味,浑厚之内有飘逸之神采,千折百转,变化无穷……妙不可言!
妙不可言也!此茶乃海神茶乎?” 

洛姬雅扬眉道:“老妖精,算你还有眼光。” 

六侯爷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见拓拔野不知这海神茶为何物,便低声道:“西海上有一处
漩涡,常年不消,那漩涡中心没有海水,直抵海底深处。那海底蓝泥 

中,长了一种奇异的茶树,传说是远古时期西海海神种下的。每日只能照到一刻的阳光,
五十年才发一次新叶,每次只能采撷五十片叶子,是当今天下最为稀罕的名茶了。” 

拓拔野恍然,但心中却更觉迷惑,忖道:“这妖女费尽心机,收集了这些罕见的东西,来
与这灵山十巫比试,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三百六十种天下奇毒么?单单这海神茶一项,其采
撷难度,只怕就远远胜过几百种奇毒。这妖女既要与灵山十巫比试五轮,各定五次赌注,
不知她还要些什么东西?想来她真正想要的东西,现下还没有开口提出。” 

巫谢、巫礼作揖道:“此等宝物,安能不动我心乎?仙子欲索何物哉?”拓拔野一凛,朝
洛姬雅望去。 

洛姬雅不动声色,笑道:“仙子自然不会太过难为你们这些老妖精,要的东西是你们灵山
上现有的。 

听说前些年有人为了看病,送了你们几棵梦仙草,现下过了几年,也当长遍一个山坡了吧
?我只要五斤梦仙草,回家做一个“游仙枕” 就可以啦!” 

巫谢、巫礼松了一口气,齐声笑道:“仙子之玉体愿枕之,实乃梦仙草之幸也!” 

拓拔野皱眉心道:“梦仙草是什么东西?难道这妖女竭心尽力想要的就是这个东西吗?这
妖女既已索要三百六十种药草,又何必多此一举,另外索取这梦仙单呢?”心中迷惑,只
觉此事不合常理,颇为蹊跷。 

巫真、巫姑、巫盼、巫抵也纷纷舒了一口气,脸上都露出欢喜神色。 

巫真道:“三哥,大哥、二哥、五哥、六哥呢?” 

巫谢道:“十妹,彼等皆在冰心洞为今日之公子医病也。” 

巫真点头道:“那俊公子来头甚大,咱们一起瞧瞧手术动好了没有。”六个精灵齐齐朝厅
角的一个小门走去。巫礼、巫谢恭恭敬敬地侧身朝着拓拔野等人行礼道:“请。” 

四人随着六个精灵穿过那小门,继续环绕上行。定了片刻钟,树洞越来越明亮,洞壁上的
照明灯草也越来越多,眼前一亮,众人已经置身于又一个纵横各十丈的大厅中。 

厅中凌乱个堪,四壁上也嵌了许多架子,但架上胡乱堆放了许多木盒与卷轴,地上四处都
是药草,厅角放了十八个坛子,彩色蒸汽升腾盘绕,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大厅底部的墙乃是一面透明的水晶墙。里面灯光更亮,恍如白昼。水晶墙之外,十几个男
女正坐在椅子上,一个黄衣男子泥塑也似的站在水晶墙外,动也不动。 

瞧见六个精灵翩翩飞翔而来,那十几个男女纷纷起身行礼。刚一起身,看见精灵之后的洛
姬雅与拓拔野,那十几人都是大吃一惊,失声道:“流沙仙子!” 

“龙神太子!” 

拓拔野见那十几人身着黄衫,都是面容俊美的少年男女,似乎颇为眼熟,正诧异回想,却
听洛姬雅笑吟吟道:“原来你们从那松树林里逃走,是到这里来啦!” 

拓拔野这才想起他们竟是那夜松树林里,与洛姬雅及几十个黑衣人相斗的上族子弟:心中
一动,朝那立在水晶墙外的男子望去,恰好撞见他迅速回转的目光,眼光如电,风神玉朗
,正是黄帝少子姬远玄! 

拓拔野登时明白何以灵山脚下会有数万上族大军团团包围,原来是来此护卫黄帝少子。却
不知他为何到这灵山上来?是了!那日他苦苦护守三十六种奇毒,不惜与洛姬雅殊死相斗
,想来也是用这三十六种奇毒做为上这灵山求医的酬劳了。 

却不知他为谁求医?然想起六侯爷一路所遇见的带孝土族骑兵,心中更觉好奇。 

正心中思虑,那姬远玄已经大步走来,满脸惊喜之色,行礼道:“原来是龙神太子!没想
到竟能在此相见!” 

拓拔野微笑道:“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姬远玄瞧见洛姬雅,又看看拓拔野,脸上闪过惊讶之色,微笑道:“那日承蒙仙子留情,
姬某感激不尽。” 

洛姬雅格格笑道:“姬公子,你放心,仙子可不是来找你的。” 

姬远玄微笑道:“仙子当日既已手下留情,自然不会再难为在下了。仙子与拓拔兄难道是
那口不打不相识,终于成了好朋友么?倘若如此,那可真是可喜可贺!” 

拓拔野哂然一笑,见六个精灵满脸狐疑之色,正要说话,洛姬雅又抢道:“不错!我与拓
拔太子一见如故,在那月夜松林之中携手漫步,越谈越是投机,相见恨晚,一见钟情,现
在已经是生死不渝的爱侣啦!”挽住拓拔野的臂弯,小鸟依人地贴在拓拔野的身上,苹果
脸上满是甜蜜的微笑,抬起头柔情依依地望着拓拔野;春水眼波,直欲将拓拔野融化。 


拓拔野想起她对那灵山十巫说过,自己乃是她的情郎,眼下比试尚未开始,这个谎言自然
不能拆穿,当下搂住洛姬雅的纤腰,微笑道:“不错!多谢姬兄,才使得我找到这等如花
美眷。”心下自觉好笑。 

六侯爷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暗暗好笑:心道:“原来这小子便是拓拔那日在林中解救的
黄帝少子,瞧来倒果真有几分贵族气派。是了!拓拔野现下既是妖女的情郎,这小美人鱼
自然就得成为我的如花美眷了。” 

当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把搂住真珠的柔软腰肢,在她惊呼失声之前传音道:“真珠
姑娘,眼下情势微妙,咱们可不能累得太子穿帮。” 

真珠只得由他搂住,但心中委屈难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险些便要滚落下来。六侯爷见
状,心中登时大痛,暗叹一声,将手松开些许。美人在怀,却不能恣意疼爱,沮丧之余突
然想起巫礼、巫谢的话来:“悲乎哉,不亦痛矣!” 

姬远玄微微愕然,笑道:“妙极妙极!想不到姬某无意之间竟成了月老,他日两位金玉良
盟之时,千万别忘了送在下一张帖子!” 

拓拔野心中啼笑皆非,只有作揖回礼,道谢一番。 

姬远玄道:“两位到此,难道竟是……” 

洛姬雅格格一笑道:“本仙子只是来此了解一桩旧案,姬公子到此又是为何呢?” 

姬远玄面上闪过悲痛之色,沈声道:“仙子何必明知故问?” 

洛姬雅哦了一声,道:“是了,我险些都忘啦!” 

拓拔野极想询问,但见姬远玄不愿提起,且自己既是这妖女的情郎,她已知道之事,自己
再开口相问岂非太过古怪?只有忍住。 

当是时,那水晶墙突然缓缓打开,众黄衣人满脸紧张神色,围拢上前。姬远玄朝拓拔野等
人拱手道:“姬某暂退片刻。”大步走了回去。 

水晶墙开处,两个身高不及三寸,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精灵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银发鬓须
,大腹便便,细眼微眯,满脸傲色。见他们出来,众黄衣人纷纷拜倒。姬远玄沈声道:“
他……他怎么样了?” 

左侧的一个精灵冷笑道:“都剁成十七、八截了,你说还能怎样?” 

右侧一个哼了一声道:“既然送到老子这里,还怕医不好么?他奶奶的,倘若怕医不好,
趁早带上那三十六根破草药滚下山去吧!” 

众人不想就这么问了一句就惹来这般怒意,当下都不知如何开口。 

拓拔野心道:“这两个树精好大的架子,想来就是灵山十巫的老大、老二了。 

身材这般矮胖,长得又一模一样,定是从伏羲拇指所化的。” 

又听姬远玄道:“是!晚辈不懂礼数,乱说话了。不知他何时能醒?” 

右侧一个精灵翻了翻白眼道:“他奶奶的,老子说他能醒了吗?” 

左侧一个精灵道:“你当是缝衣服么?缝好了就能穿?”伸出指头朝姬远玄勾了勾。 

姬远玄恭恭敬敬地将头低下来,耳朵靠着那精灵,脸颊几乎都已贴到地上:左侧那精灵在
姬远玄的耳旁“叽哩咕噜”说了几句,姬远玄的脸上闪过喜色,继而又 

闪过为难与忧虑之色。 

那精灵大咧咧道:“小子,知道了吗?” 

姬远玄恭恭敬敬地点头道:“多谢前辈指点!” 

右侧一个精灵哼道:“你们在这呆上一夜,等他伤口中的天蚕丝线融化之后就可以滚啦!
” 

姬远玄等人齐声道:“多谢前辈!”起身退到一旁。 

两个精灵大摇大摆地朝拓拔野等人走来,瞧见洛姬雅,脸上老大下耐烦,叫道:“臭丫头
,刚才在山下大呼小叫,上山之后又吹那破烂号角,他奶奶的,想让老子手术做失败么?
” 

洛姬雅冷笑道:“既是大荒第一神医巫咸、巫彭,难道还会被我的号角干扰么?” 

那巫咸、巫彭一楞,面有得色道:“说的不错!老子是第一神医,你那破烂号角算得了什
么?” 

巫咸斜眼上睨,盯着拓拔野冷笑道:“这就是那什么神帝传人,大荒第一狗屁药神么?”
 

拓拔野见他狂妄无礼:心中有气,微笑道:“我确是神帝传人,不过“大荒第一狗屁药神
”么,那是阁下尊号,我又怎敢掠人之美?” 

他只道这两个树精要哇哇乱叫,岂料他们却露出欢喜得意的神色,笑道:“说的也是,除
了我们,谁又敢自称“大荒第一狗屁药神”?”他们竟听不出话里的嘲讽挖苦,只道是奉
承夸赞。 

拓拔野愕然,哈哈大笑:心道:“原来这两个竟是头脑简单的呆子。”六侯爷与洛姬雅也
忍不住大笑出声。 

巫咸、巫彭暍道:“臭小子,你笑什么?” 

拓拔野笑道:“我大荒第一药神拓拔野今日有车拜会大荒第一狗屁药神,欢喜之下忍不住
大笑出声。” 

巫咸、巫彭这才知道受他挖苦,大怒之下便要变脸,却听巫姑、巫真叫道:“大哥、二哥
,这俊小子是人家的客人嘛!你再这般不客气,我们就要翻脸啦!” 

巫咸、巫彭似是对这两个妹子十分畏惧,连忙笑道:“好妹子,我们只是和这小子开开玩
笑。既是你的贵宾,那就是我们的贵宾了。” 

巫礼叹道:“噫乎兮!兄为尊,妹为卑,焉能乱此礼仪,尊卑颠倒乎?此何异于乾坤倒悬
,天地进裂哉?吾心忧矣。” 

巫咸瞪眼道:“忧你个头!你奶奶的,老子为尊,做事哪轮你指手画脚了? 

此何异于乾坤倒悬,天地什么来着?” 

巫礼、巫谢摇头叹息,满脸忧色,巫抵、巫盼却是大为幸灾乐祸,想是平日受这三哥、四
哥的咒语多了,不胜其烦,眼见大哥教训之,都是不亦快哉。 

巫咸、巫彭瞪着洛姬雅道:“臭丫头,既是想来和我灵山十巫比试,那便得遵照规炬。你
带什么赌注来了?” 

洛姬雅笑咪咪地探手入袖,缓缓地抽了一样东西出来。 

众人都屏息凝望,拓拔野心道:“这妖女带来的都是稀世珍宝,不知此次又要取出什么宝
物来。” 

却见洛姬雅握紧拳头,微微弯腰,手如兰花徐徐绽放,掌心中竟是一个古旧的小铜鼎,边
缘已经崩了几个缺口。拓拔野正愕然,却见那八个精灵脸上都露出惊异 

狂喜的神情,巫咸、巫彭颤声道:“这……这是药神鼎!”霍然抬头,盯着洛姬雅叫道:
“臭丫头,你从哪里找来的?” 

洛姬雅嫣然道:“你管我从哪里找来的?只需赢了我,这药神鼎便归你啦!” 

巫咸、巫彭望着那药神鼎,满脸贪婪,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道:“臭丫头,你想要什么东
西?” 

洛姬雅将药神鼎纳入袖中,目光闪烁,缓缓道:“我要伏羲牙。” 

“什么!”众人面色大变。八个精灵齐齐跳将起来,“叽哩呱啦”地大叫道:“臭丫头,
伏羲牙是灵山圣物,他奶奶的,你疯了么?”“噫乎兮!此乃巫山至宝哉,安能外予也?
” 

拓拔野与六侯爷对望一眼:心道:“原来这妖女兜了老大一个圈子,想的乃是这伏羲牙。
” 

拓拔野虽然不知伏羲牙,但伏羲乃是远古大神,又是人面蛇身,想来他的牙齿也如毒蛇的
毒牙一般了。他十指化做的精灵尚且是大荒第一神医的灵山十巫,这毒牙所化之物,定然
也是了不得的神器,多半还是毒中圣物,否则洛姬雅也不会费尽心力,迂回若此了。 

洛姬雅笑道:“原来你们已经知道比不过我的情郎,所以生怕伏羲牙被我们取走。既然这
样,不比也罢,这大荒第一药神的名号就是我情郎的啦!” 

八个精灵登时矢口否认。巫咸、巫彭叫道:“他奶奶的,谁说我们会输给这臭小子了?”
 

巫真怒道:“大哥、二哥!你骂这臭丫头便是,为何要骂这俊小子?” 

巫咸、巫彭面色涨红,尴尬道:“是!”对着洛姬雅叫道:“臭丫头,你当我们当真怕了
你么?” 

洛姬雅悠然道:“既然口口声声说不怕我,怎地又不敢和我们比试?可笑之极。” 

巫咸叫道:“他奶奶的,伏羲牙就伏羲牙!不过须得加个条件。” 

巫彭道:“药神鼎和伏羲牙相比,够不上份量。臭丫头,倘若你输了,那只玉兕角得一并
给我们!” 

巫真、巫姑拍手笑道:“是了,没了玉兕角,瞧你怎生下得灵山去!” 

洛姬雅格格笑道:“一言为定。” 

那玉兕角乃是她的御毒至宝,倘若没有这玉兕角,想要从这遍地凶猛毒兽的灵山下去,实
是凶险之至。众人见她眼睛眨也不眨便爽快答应,心中都是颇为诧异。 

巫咸、巫彭眯起眼,狐疑地瞪着拓拔野,似乎均想:“这妖女答得这么爽快,难道这小子
当真有这么厉害么?” 

拓拔野微笑下语,满脸高深莫测:心道:“这妖女既然连心爱的宝贝也敢搭上,想来是有
必胜的把握了。”对这古灵精怪的流沙仙子,他倒颇为相信其能耐,当下镇定自若,静观
其变。 

巫真拍手笑道:“好了,既然大哥、二哥同意了,那我们便开始比试吧!巫真还想早些拿
到那臭丫头的西海蓝泥呢!” 

巫礼道:“毋需等五弟、六弟回来乎?” 

巫咸瞪眼道:“与这丫头比试还需要咱们兄弟十人到齐么?” 

洛姬雅笑道:“好啦!既要开始比试,咱们须得将这比试的规则说明清楚,再找上一个公
证人,省得你们输了之后便要耍赖。” 

众精灵怒道:“我们会输么?” 

巫咸道:“他奶奶的,这灵山上除了我们就是你们,找谁来做公证?” 

众人突然心中一动,齐齐朝姬远玄望去。巫真喜道:“是了,这俊公子不是土族的贵族么
?由他来做公证,最是合适了!” 

巫咸、巫彭叫道:“小子,你过来!” 

姬远玄在一旁听他们吵吵嚷嚷了半晌,正觉奇怪,见那两个狂妄跋扈的妖精叫唤自己,便
微笑道: “两位前辈是叫姬某吗?” 

巫咸不耐烦道:“他奶奶的,管你是母是公,快快滚过来!” 

姬远玄微微一笑,踏步而来。 

洛姬雅笑道:“姬公子,我们要和这十个老妖精比夺“大荒第一药神”的尊号,还得请你
作个公证。” 

姬远玄道:“原来如此。” 

巫真、巫姑怒道:“什么老妖精,我们瞧来很老么?” 

洛姬雅不加理会,道:“这“大荒第一药神”原是神帝神农氏的尊号,但据说十五年前,
神农氏路经灵山采药之时,被这十个老妖精设下圈套,在比试药草时输给了十个老妖精。
于是从此之后,这十个老妖精就到处宣扬他们胜过了神帝,是大荒第一药神云云,当真是
不知羞耻。” 

灵山八巫齐齐反驳,拓拔野瞧他们目光闪烁,语气也不如先前来得强硬,知道此事多半属
实…心道:“难怪妖女要我以神农弟子身份来此比试,这样才名正言顺。” 

洛姬雅道…“我情郎拓拔野四年之前在东海南际山顶,拜神帝为师。神帝化羽登仙之前,
嘱咐拓拔野一定要到灵山来,与这十个不要脸的妖精光明正大地重新比试一回,羞臊羞臊
他们的老脸。” 

拓拔野见众人眼光朝自己望来,只有牙根一咬,笑道:“不错!神帝临终之前对此事耿耿
于怀,说什么也要让我教训教训他们。” 

灵山八巫叫道:“既是比试,罗哩罗嗦讲这许多从前之事干嘛?” 

洛姬雅冷笑道:“不把此事说清了,说不定你们还要耍赖呢!姬公子,你可听好了,比试
的规炬简单得紧,由我的情郎,神帝传人拓拔野对决这十个老妖精。一共比试五轮,每轮
各由对方出示五种药草,彼此在对方出示的这五种药草中选择一种无毒的服下,倘若中毒
或是不敢挑选,那便输了;倘若双方都选对,那么这一轮便是打了个平手。五轮比试中哪
一方赢了三轮以上,便赢得“大荒第一药神”的尊号。倘若五轮累计都打了平手,那就继
续比试,直到有一轮出现胜负为止。” 

拓拔野大吃一惊,原以为自己不过是陪同洛姬雅与灵山十巫比试,想不到洛姬雅竟是让自
己独自一人与这十个树精对决。他虽然对草药颇为兴趣,穖有研究,但要与这药山上的十
巫相比,那不是丝毫没有胜算么?但又想,洛姬雅有备而来,如此安排必有道理,况且此
时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当下凝神倾听。 

姬远玄点头道:“五轮之后先赢者胜。” 

洛姬雅道:“不错!每轮比试时,双方都要出示赌注,这一轮输的人,就要将自己的赌注
送给对方;倘若这一轮平了,那么双方赌注就自动累计到下一轮,直到出现胜负为止。”
 

姬远玄沈吟道:“倘若比赛中某一方误服毒药,危在旦夕呢?” 

洛姬雅淡淡道:“那就要看他自己能否化开这剧毒了!如果比赛还未结束,他已经丧命,
这场比赛他自然就输了。” 

拓拔野与六侯爷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真珠脸色煞白,悄悄地望着拓拔野,满脸担忧的神色
。 

巫真叫道:“臭丫头真罗嗦!快快开始比试吧!” 

洛姬雅冷笑道:“你急着要将伏羲牙送给我么?”转身走到拓拔野身边,传音道:“小情
郎,从现在开始,你便照我的话,一步一步地做,否则我们就算没有中毒身亡,也要被困
在这灵山之上,永生永世也出不去啦!” 

拓拔野见她俏脸嫣然,但眼神凝肃,从未这般认真过。心中一凛:“与她折行千里到此,
现在才真正进入最为凶险紧要的关头,只要一步走错,不仅我们危险之至,还要累及纤纤
与火木两族。”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后悔之意,实不该不明究竟便答应与这妖女到灵山采集
奇毒,使得眼下身陷此局之中。但事已至此,后悔无益,唯有与这妖女齐心协力,一道挫
败这灵山十巫,才能全身而退,继续前往朝歌山采集七彩土。当下微笑传音道:“放心吧
!只是我们的约定仙子可别忘记了,此事之后,我与仙子冉无瓜葛。” 

洛姬雅眼中突然闪过奇怪的神色,幽怨悲戚,凄楚欲绝,稍纵即逝,盈盈一笑道:“臭小
子,你当自己是什么香花蜜草么?我要这般黏着你不放?” 

巫咸在一旁瞧得不耐烦,叫道:“他奶奶的,你们大眼瞪小眼的干嘛?还没开始比试,就
先要生离死别了吗?” 

洛姬雅格格笑道:“我们这般亲热,你这老妖精瞧得妒忌么?”突然玉臂舒展,搂住拓拔
野的脖颈,花唇微启,吐气如兰,紧紧地吻在了拓拔野的唇上。 

众人吃了一惊,纷纷转过头去。巫姑、巫真齐齐怒叫道:“臭丫头!当真不害臊!”巫抵
、巫盼捶胸顿足,痛心疾首。而人群之外,真珠全身一颤,脸色雪白,泪珠泫然,垂下头
去。 

拓拔野也是大吃一惊,待要挣脱,却觉洛姬雅玉臂如箍,软绵绵的身体紧紧地贴着自己。
湿润香软的双唇在他唇上轻轻辗转,柔滑的舌尖撬开自己的牙齿,一股异香扑入鼻息,耳
中听见洛姬雅喘息着传音道:“臭小子,张开嘴。”一道清凉芬芳的气味从自己齿缝问涌
入,丁香卷舞,仿佛有一颗珠子滑入自己嘴中。 

拓拔野心中一动:“难道这妖女要给我什么东西吗?”微微一怔,香风倒卷, 

怀中空空,洛姬雅已经退了开去。 

只见她娇靥嫣红,眼波迷离,嫣然一笑传音道:“臭小子,你可别想歪啦! 

快将你口中的这颗“记事珠”速速吞到腹中去!” 

拓拔野轻轻一咽,那珠子登时滑落腹中,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登时如长虹贯日,直冲脑顶
。“轰然” 

一声,全身轻飘飘、空荡荡,说下出的舒服。 

拓拔野脑中从未有过的澄明清净,彷佛明月清风,雨后竹林:心中又惊又喜,不知自己吞
下的是什么宝贝东西,却听洛姬雅传音道:“这记事珠可以让你记住所有事情,永不忘怀
。有了它,你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这十个老妖精。” 

拓拔野讶然,正要细问,洛姬雅又道:“你怀中的那本《百草注》还在吗?” 

拓拔野倏然一惊:“这妖女怎地知道我有这本书?”忽然想起:“是了!定是那日中毒,
被她绑在崖顶松树上时,让她搜到了。”伸手摸了摸怀中,见《百单注》仍在,登时放下
心来,点头示意。 

洛姬雅传音道:“那就好,你只需集中念力在《百草注》上,藉着记事珠的神力,就可以
将书中所有记录的药草玉石记得一清二楚。到了比试之时,无论那十个老妖精给你看什么
药草,都难不倒你了。” 

拓拔野灵光一闪,突然明白原来这妖女赖上自己,让自己陪她到这灵山之时,早已将一切
计划得妥妥当当。但他却不明白,这妖女那时为何不取走《百草注》,自己上灵山比试,
却非要让他代劳呢? 

忽听那灵山八巫大呼小叫道:“他奶奶的,好了没有?”、“嗟夫!岂有此理!不亦痛矣
!” 

拓拔野此时已经一切了然:心中反而平定下来,哈哈笑道:“开始吧!” 

明月已过中天,如钩倒悬,清光普照。众人在两株手掌似的巨树问草地上团团坐定。 

拓拔野朝南盘膝而坐,灵山八巫朝北环绕在他的面前;姬远玄坐在西侧,身后站了那十余
个黄衣少年男女;洛姬雅、六侯爷、真珠则坐在东侧。中间的草地空荡无物,便是比试的
场所。 

拓拔野微笑闭目,念力如注,集聚在怀中的《百草注》上,脑中清朗雪亮,这刹那之间他
已将这本书倒背如流。四年来空闲之时,这本书已不知被他翻了千百逼,但从未有如今夜
这般了了历历,分明在心。 

姬远玄咳嗽一声道:“那么比试现下就开始了?” 

洛姬雅突然叫道:“且慢!” 

巫咸、巫彭怒道:“他奶奶的,臭丫头!亲嘴还没亲够么?” 

洛姬雅作了个鬼脸,对拓拔野眨眼笑道:“小野,我险些将你的宝贝东西都忘啦!” 

六侯爷喃喃道:“小野?这磁石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个番号?” 

拓拔野见她笑得古怪,知道她必定又有什么花样,当下笑道:“可不是吗? 

被你这般一亲,我神魂颠倒连什么都忘啦!” 

巫抵、巫盼连呸不止,巫礼、巫谢又叹道:“嗟夫!世风日下,吾心忧哉!” 

洛姬雅笑靥如花,从袖中又抽出了一条三尺来长的褐色七节鞭递给拓拔野,笑道:“如此
重要的比试,岂能不用你师父的赭鞭?” 

拓拔野心中不知这赭鞭为何物,正不知如何接腔,却听那大荒八巫一楞,突然哈哈狂笑,
抱着肚子满地打滚。就连巫真、巫姑也不胜矜持,捂着嘴撑着腰,格格笑得花枝乱颤。 


拓拔野听到洛姬雅传音道:“小子,快跟着我说。”当下将她传音大声复述道:“你们笑
什么?亏你们号称大荒神医,竟连神帝尝试百草药性的赭鞭也没有听说过吗?” 

灵山八巫越发笑得打跌,巫咸喘息道:“他奶奶的,臭小子!你从哪里找了这么一根破树
枝来?赭鞭?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拓拔野又随着洛姬雅的传音,冷笑道:“老妖精,果然是在山里呆得太久,犯糊涂了!神
帝赭鞭亲传于我,就是为了今日和你们这十个不要脸的老妖精决个高下,一雪前耻。” 


巫彭笑得趴在地上,双手直擂草地道:“不是老子糊涂,而是神农老糊涂啦! 

赭鞭?哈哈哈哈,莫不是褶牛的牛鞭吧?”众精灵哈哈狂笑。 

巫咸爬起身来,忍住笑道:“臭小子,倘若你手中的那根破树枝是赭鞭,老子这个又是什
么?”小手一拍,左侧那株巨树顶上洞中突然光芒一闪,一道黄芒缓缓 

地眩舞降落,平平稳稳地落在巫成身前的草地上。 

那黄色光芒跳跃不定,渐渐隐退。绿草上横亘了一根三尺来长的褐色七节鞭,形状与拓拔
野手中七节鞭颇为相似,但是光泽圆润,黄芒隐隐,与拓拔野手中那毫无光华、纹如木理
的七节鞭又大大不同。 

巫彭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喘息道:“臭小子,你这回可是丢人丢到家啦! 

当年神农在这灵山上与我们比试药草,最后一注压的就是这赭鞭。那老头子输了之后,这
赭鞭就归我们灵山十巫所有啦!他奶奶的,你居然找了这么一根破树枝来现宝,哈哈哈哈
,笑死人啦!” 

拓拔野心想:“他奶奶的紫菜鱼皮,这回可是穿了帮了。”但见洛姬雅嘴角牵起一丝微笑
,眼中光芒闪动,似乎胸有成竹,当下又复述她的传音,哈哈笑道:“你们这十个老树精
,当真蠢得像木头!神帝赭鞭是何等宝物,能随便给了你们吗?你们这根破东西,乃是神
帝夜里用来照明的拐杖。他奶奶的,你们用奸计骗了神帝,神帝拿个假鞭送你们,两两相
骗,谁也不欠。” 

灵山八巫一楞,又哈哈笑将起来。巫咸笑道:“臭小子,你当我们是傻子么? 

他奶奶的,信口胡绉,就想让我们不用这赭鞭吗?” 

拓拔野哈哈笑道:“老妖精,你们用这鞭子,我正求之不得哩!且让我们看看谁的鞭子才
是破树枝、褶牛鞭!” 

当是时,匆听天空传来嗷嗷怪叫,拓拔野心中咯地一响:这叫声好生熟悉!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树哑摇摆,弯月如钩,湛蓝的夜空中突然横掠过几道火红的影子。空
中有人叫道:“小子,到了到了。” 

另一个声音叫道:“到了到了,小子。” 

巫真、巫姑齐齐叫道:“五哥、六哥!” 

拓拔野心道:“剩下的两个妖精总算来了。” 

却听鸟声震耳,十只火红色的巨大怪鸟在空中盘旋,疾扑而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喝道:“
他奶奶的紫菜鱼皮,再喋喋不休,我将你们喂作鸟食!” 

拓拔野又惊又喜,与六侯爷一道跳将起来,叫道:“鱿鱼,怎地是你!” 

十日鸟烈火狂风似的冲下,热浪扑面;冲在最前的太阳乌背上,一个英挺少年昂然而坐,
右手抱了一个红衣女子,左手提了两个三寸长的精灵,满脸桀骛不驯的狂野神色,不是蚩
尤又是谁? 

第七卷 灵山十巫


第四章 风神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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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心中又惊又奇,蚩尤不是与烈烟石等人前往南翼的朝歌山了么?怎地又到了灵山?
又是何时与十日鸟重逢?瞧那随后几只太阳乌背上,柳浪、卜运算元、辛九姑与成猴子面
色苍白,身形摇晃,显是受了重伤。再看蚩尤怀中女子赫然竟是烈烟石,双眼紧闭,脸红
似火,香汗淋漓,似乎也受了什么奇怪的内伤:心中大震,不知他们这一路上遇见了什么
艰难险阻? 

蚩尤闻声大喜,叫道:“拓拔!怎么是你!” 

柳浪等人齐声叫道:“城主!”惨白的脸上登时露出欢喜的神色。 

灵山八巫纷纷叫道:“臭小子,抓着我们兄弟干嘛?不想活了吗?” 

“吾等乃此山之主也,汝是何人?安能不守宾客之礼,如此胆大妄为也哉?世风日下,吾
心痛矣!” 

“他奶奶的,你当我五弟、六弟是小鸡吗,一手提了两个?”却是个个投鼠忌器,一时也
不敢如何。 

灵山八巫;叫骂声中,听见蚩尤手中那两个精灵叫道:“非也非也!这小子贵宾,我们的
。” 

话音未落,红影扑闪,热浪迫人,十日鸟呼啸着降落草地,大步朝拓拔野围拢奔踏来,巨
喙齐啄,欢声鸣啼,甚是亲热。蚩尤跳下鸟背,将那两个树精随手一抛,不顾那边传来的
尖叫怒骂声,喜道:“ 他奶奶的紫菜鱼皮,你们怎地也到了此处?”瞧见六侯爷与真珠旁
边那素不相识的洛姬雅,微微一楞。 

拓拔野微笑道:“说来话长。”见蚩尤将烈烟石紧紧抱在怀中,不怀好意地瞄了他一眼。
 

蚩尤面上一红,皱眉道:“八郡主身受重伤,所以柳浪才提议将她带到这里来。” 

拓拔野手指轻搭烈烟石脉搏,只觉一股烈猛无匹的热浪突然从指尖猛扑而来,凌乱狂肆,
丝毫不似她体内修行真气。以他真气之猛,亦被这古怪的热浪立时震得后退一步,手指如
灼。心中一惊,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蚩尤勾住他的肩膀,拉到一旁,低声将这数日发生之事二道来。 

那日蚩尤一行与拓拔野别后,带着拓拔野所描绘的路线地图,朝着土族疆域南翼的朝歌山
进发。一路行去,起初二日之内平安无事。但穿过木族疆界,进入土族领地之时,蹊晓之
事便越来越多。 

为了不惊动土族中人,他们所行路线乃是颇为隐蔽的荒僻山林,所骑的灵兽也不过是最为
普通的龙马,不敢过于招摇。但一路行去,始终能遇见不少土族军士,多则数百,少则几
十,一日中最多竟遇见了六批骑兵,上千之众。 

卜运算元等人瞧见这众多上族骑兵尽皆臂缠黄带,赶往同一个方向,都觉得蹊跷,纷纷猜
测上族之中哪位贵人天亡。卜运算元乃是上族故人,通晓黄带质地、所系方法以及所系的
手臂位置代表不同级别的天亡贵族,但成猴子偏生与他抬杠,一路辩驳。 

那日中午,众人在真陵山下的驿站歇息,卜运算元正与成猴子为此事争执下休,驿站之外
烟尘卷舞,又来了数十名黄衣汉子。这群汉子听见卜运算元二人气急败坏的争执之声,纷
纷回头望来。 

柳浪眼见来者不善,悄悄给卜运算元与成猴子使了个眼色。成猴子乖觉,当下住口,冷笑
不语,那卜运算元背对着大门,没有瞧见众黄衣大汉冷电也似的眼神, 

也没有瞧见柳浪的眼色,见成猴子突然住口,只道他终于理亏辞穷,当下得意道:“橙黄
丝带系在右臂离肩两寸处,那就是第一等的贵人夭亡,你这木猴子什么也不知道,还在狡
辩,当真可笑之至。” 

众黄衣汉子大步围上前来,将他们六人团团围住,冷冷地盯着,不发一语。 

卜运算元这才吃了一惊,低头喝茶。 

黄衣汉子中一个大胡子冷冷道:“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见蚩尤等人不答,“呛然
”一声拔刀喝道:“形迹可疑,胡言乱语,不是叛党也是外族奸人!” 

众黄衣大汉纷纷拔刀,一时白光乱闪,寒气扑面。 

蚩尤这几日心情正自不好,纤纤又被火族擒去,一路上暗暗抑郁不乐,听见这群黄衣汉子
下分青红皂白便拔刀相向:心中大怒,正要动手,却见烈烟石淡淡道:“官爷,我们只是
路经此地的采药人,可不认识什么叛党和外族奸人。” 

那大胡子眯眼望去,见她肌肤莹白若冰雪,眉眼碧翠如春波,淡雅如画,不胜娇弱,登时
目光闪动,冷笑道:“小娘皮,你手指嫩得像豆腐,像是采药的吗? 

乖乖跟老子回军营,让老子全身上下好好搜上一搜,如果没有可疑的东西,老子心情 

又不错的话,说不定可以放你们—马。” 

众大汉冷冰冰的脸上都闪过淫猥的喜色,一个汉子叫道:“席老大,我瞧就在这里脱光了
,好好搜上一搜。”几个大汉笑道:“不错,这等可疑之人,咱们须得一道搜查,搜得仔
仔细细,绝对不能放过一个地方。” 

蚩尤大怒,见辛九姑柳眉倒竖,正要一起发难,匆听烈烟石淡然道:“你们都坐着,这三
十一颗人头都归我了。”突然红影闪动,“哧哧”之声接连响起,血雨冲天喷涌,登时将
驿站梁顶染得红梅开遍。 

惨叫声中,红雾蒙蒙,三十一柄长刀当啷掉地。 

烈烟石身形一闪,重新坐在椅子上,手指勾绕茶杯,轻靠唇前,姿势不变,仿佛根本没有
离开过一般。 

驿站中血雾纷扬,三十一个黄衣汉子依旧环立在众人周围,只是他们的头颅却已经没了。
三十一颗头颅在地上“骨碌碌”地打滚,彷佛西瓜般散落四方。那大胡子的头颅滚到柱子
旁,眼睛眨了一眨,脸上满是惊疑与不信,不再动弹。 

过了片刻,那三十一具无头尸体才轰然倒地,尘上飞扬。在驿站中休息的十几 

个汉子蓦然惊醒,惊呼着“杀人啦!”发狂似的跑了出去。 

柳浪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烈烟石,蚩尤心中也是震骇惊讶。这火族八郡主真气内敛,有如
此身手不足为奇。但她瞧来娇怯赢弱,碧绿的眼波中寂寞倦怠,丝毫不带烟火气息,想不
到脾气竟是暴烈若此。 

刹那之间以手腕上的彩石链绞杀三十一名大汉,素手之上街且沾了两滴血珠,竟然眼睛眨
也不眨,若无其事地继续端坐喝茶:心中对这美丽女子的印象,登时起了变化。 

柳浪回过神来,低头望见自己茶杯之中,也溅了几滴鲜血,在茶水里泅散开来,登时打了
个寒噤,暗自庆幸自己一路上并末对她有何不轨举动。 

烈烟石将茶一饮而尽,淡淡道:“走吧!”款款起身,经过那三十一具尸体时,纤指弹飞
,六十二道红光一闪而没,那三十一具尸体与三十一颗头颅突然燃起蓝色的火焰,迅速跳
跃,刹那之间便化成焦骨,又渐渐化成黄水,消失不见。 

蚩尤等人均想:“这女子瞧来娇怯怯的,手段却是如此狠辣。” 

出了驿站,柳浪沈吟道:“这一路上土族军队接连不断,必定是有紧急军情,赶往某处集
结。只要他们发觉这几十个大汉平空消失,必定起疑,只怕要沿着这些家伙的行进路线盘
查回来。我们需得立时转变路线,避免与他们起了无端冲突。” 

众人均觉有理,当下取出拓拔野的地图计议,又听从卜运算元的建议,选了一条与原先路
线平行的山路,偏北绕行。 

六人骑着龙马缓缓而行,除了成猴子与卜运算元一路斗嘴不休之外,蚩尤四人各怀心事沈
默不语。 

蚩尤想到此来大荒,莫说打败水妖,重建蜃楼城,就连纤纤也无法救出,反倒被九尾狐玩
弄于股掌之间:虽然意志坚卓,并未因此挫败,但想到那九尾狐戏要自己的得意之态,仍
是忍不住怒从心起。突然心中剧痛,宛如被当陶刺了一刀,险些从龙马上翻落,登时一凛
,又是那该死的“两心知”发狂咬噬了! 

强忍疼痛,脑中突然又响起那日晏紫苏花枝乱颤的笑声:“呆子,你知道这虫子是什么么
?叫做“两心知”。从今往后,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的喜怒哀乐也全
部操在我的心上啦!只要我高兴,随时随地都可以让你痛不欲生。你说,是不是有趣得紧
呢?” 

蚩尤咬牙心道:“难道那妖狐此刻又在操纵这“两心知”吗?”心中那两心知“突突”咬
了两口,倒像是在应答一般。 

脑海中满是那九尾狐笑吟吟的俏脸,耳旁彷佛又听见她临别前的话来,“千万别想我哦!
想我的时候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心中愤恨,忖道:“不知那妖狐现在何处?”不知为
何,想到此处时:心中竟似乎有一丝奇异的挂念。 

突然听见辛九姑暍道:“这是什么怪物!”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前方树木掩映之间,一只
大狸猫似的怪兽在树橙上张望,白色的脑袋毛茸茸的,眼珠蓝紫色,冷幽幽地瞪着众人。
脚爪勾在树枝上,锐利如虎爪。口涎从撩牙之间滴落,喉中发出低沈难听的嘶哑声。 

“哎呀!”卜运算元失声叫道,“不妙!大大不妙!” 

成猴子道:“他奶奶的,你一惊一乍的干嘛?有屁快放!” 

卜运算元拔着胡须摇头道:“这妖兽“梁渠”,乃是大大不吉之兽,所到之处必有大战乱
。此次路上,只怕要不太平了。” 

蚩尤自当年父亲乔羽杀蓝翼海龙兽导致水妖寻衅灭城以来,便对这所谓凶兽极为厌恶。此
时又正心痛如绞,暍道:“既是凶兽,留它作甚?”手掌斜劈,气刀飞旋。青光一闪,那
梁渠兽叫也来不及叫上一声,立时从树上翻落。 

卜运算元面有忧色,从怀中掏出那几颗黑色石子,在掌中卜卦,继而面色惨白,叹道:“
果不其然,大凶之兆,行不过十日,必有大难!” 

柳浪笑道:“卜运算元,行军之中严禁妖言惑众,否则当以蛊惑军心论处。 

再说,你既是“一日十卦,必中其一”,又怎知算对的就是这一卦?” 

卜运算元一楞,叹道:“实不相瞒,今日我算了十卦,每一卦都是大凶之相。 

相较之下,倒是这一卦稍有回寰余地了。” 

蚩尤听得不耐,忍痛扬眉道:“既是大凶,担心又有何用?躲不掉避不开,那便迎头而上
。他奶奶的紫菜鱼皮,就算前有刀山火海又如何?”大声喝来,犹如在众人心中响起一个
焦雷。 

烈烟石回头望来,眼波流转,仿佛第一次瞧见蚩尤一般。柳浪点头道:“圣法师说得不错
,这一路凶险,担心也是没用,倒不如作好准备,迎难而上。” 

卜运算元不敢多言,只有愁眉苦脸驱马前行。成猴子捂嘴偷乐,险些落下马去。 

晴空万里,烈日炎炎。众人在密林之中穿行,仍觉闷热不堪:蝉声响彻,蚊虫飞舞:心中
更添烦乱。蚩尤适才心烦气燥,言语粗鲁:心中不免有些后悔:心道:“此行凶险,众人
这般低落散漫,倘若当真遇着危险那便不妙!需得找个话题,提升大家士气。”当下道:
“卜运算元,你可知这一路上为何只听见你和成猴子拌嘴吗?” 

卜运算元讶然道:“有么?为什么?” 

蚩尤嘿然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你既是神算子,怎地连这也不知?你是土族,他是木
族,五行木克土,眼下又是夏天,自然林木茂盛;旺木厚土,便如此处,蚊虫知了一齐嗡
嗡响个不停。” 

众人笑道:“原来如此!”见一向桀骛冷峻的蚩尤一反常态,突然说起笑话,都不禁莞尔
,气氛立时变得轻松起来。 

卜运算元宛如醍醐灌顶,豁然醒悟,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圣法师果然天纵英才,光
只言词就饱含玄机,于我大有所得,大有所得!” 

众人见他一本正经,信以为然,更加哈哈大笑起来。 

卜运算元急道:“你们当真是没有半根仙骨!竟不知圣法师此言蕴藏五行奥秘!想我卜运
算元算卦一世,竟然丝毫不知将这五行之学导入算卦之中,简直是大大的愚笨!” 

成猴子笑道:“关于你大大愚笨这一点,母需算卦,我们早已瞧出来了。” 

卜运算元摇头道:“五行为世界根本。五行相生相克,才有这变化无穷的世界。比如你成
猴子吧! 

在汤谷上最怕的是谁呢?” 

辛九姑哼道:“那还用说吗?这臭猴子最怕的自然就是我了!” 

成猴子缩着脑袋,满脸不屑之色。 

卜运算元拍掌道:“可不是吗?九姑乃是金族,猴子是木族,金克木,所以猴子最怕九姑
。” 

柳浪笑道:“如此说来,这只猴子也该怕我了?” 

卜运算元道:“正是!你们想想,当年我们被囚于汤谷上,四族英雄唯独少了水族。圣法
师原是水族传人,他到了汤谷之上,立时五行必集,大吉大利。所以才能收服十日鸟,带
我们离开汤谷。”他越想越是激动,越说越是得意,又道:“妙!实在是妙不可言!他日
我需得好好研究这五行相术,将圣法师今日精言要义发扬光大。” 

蚩尤哈哈而笑:心中那剧痛逐渐消散。想起当日在古浪屿上,拓拔野与他分享《五行谱》
的情形来,忖道:“那书博大精深,今日想起,其中许多精要之处才有些明白。” 

又听成猴子笑道:“难怪难怪,五行上生金,你与九姑越来越亲密,敢情是这个道理。”
 

辛九姑喝道:“臭猴子,你找死吗?”但撑不住笑出声来。她一路牵挂纤纤,愁眉不展,
此时心情方霁。 

柳浪心道:“是了,五行火克金,幸好我没去招惹那八郡主,否则此刻只怕已经被烧成灰
烬了。” 

暗自庆幸不已:心中打定主意:从今往后,只勾搭土族女子。 

想到眼下就在土族大地上:心情登时又欢娱起来。 

卜运算元道:“我们几人以这五行算来,都是吻合得紧。” 

成猴子突然低声道:“那个八郡主乃是属火的,与圣法师岂不是水火不相容么?” 

蚩尤听见,又好气又好笑,正要暍斥,却突然撞见烈烟石凝视的目光,幽深如碧潭,略有
所思,不由微微一楞;二人目光甫一接触,便由双双避转开去。耳中听到卜运算元道:“
未必未必!圣法师虽是水族,但又是木族羽青帝转世,所以也算是木族中人,火木相生,
所以他们当是既相生又相克。” 

蚩尤心想:“这八郡主脾气暴烈得紧,倘若他们再多话,只怕也要倒楣了。” 

当下喝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越说越没谱啦!”两人吓了一跳,不敢多言。 

将出密林之时,忽然刮起一阵大风,树木乱摆,枝叶沙沙。前方烟上蒙蒙一片,遮天蔽日
。那混沌之中,突然响起“哼哼卿卿”的怪叫声,蹄声密集,烟尘开处,一只野猪似的怪
兽低着头直冲而来。 

那怪兽周身黄毛,头尾都是白色,两只獠牙大如猛犸,四腿强壮无比,奔跑起来地动山摇
。 

卜运算元叫道:“风鳞兽!”话音未落,那怪兽已经闪电冲至,众人座下兽骑惊声长嘶,
昂首踢蹄。 

蚩尤喝道:“又是什么妖兽!”揉身张臂,在那风鳞兽擦肩冲过的一刹那,将它獠牙一把
抓住,猛地提了起来。 

风鳞兽那少说千斤重的肥硕身躯,登时便被蚩尤提小鸡似的拎在空中,口中怪叫,粗肥的
四腿在空中胡乱踢摆。 

卜运算元道:“这风鳞兽乃是大风之兆,出现的地方,不出十里必有大风。” 

成猴子道:“他奶奶的,这么热的天来点风才清凉呢!”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狂风呼啸而
来。成猴子伸长了脖子说话,猝不及防,身体又最为瘦小,登时被吹得翻身落马,一头栽
进林间水洼,脏水四溅。 

众人哈哈大笑,辛九姑笑道:“死猴子,这回彻底清凉了。” 

蚩尤拍拍那风鳞兽的肥硕身躯,笑道:“管他有风没风,这送上门来的晚饭可别浪费了。
”左手一张,默念法诀,五指之间青光闪动,“丝丝”作响。周围树木摆舞不停,被他抽
了一条又粗又长的绳索出来。双手闪动,将风鳞兽扎扎实实地捆好,横亘在马臀之上。 


众人哈哈笑了一阵,拉起成猴子,继续赶路。 

蚩尤面色突然微微一变,从龙马背上翻身而下,将头贴在地上侧耳倾听。大地 

微震,隐隐听见数不尽的蹄声。 

众人面面相觑,柳浪道:“是土族追兵么?” 

蚩尤起身摇头道:“不像是龙马和猪龙兽的蹄声。”他们一路所见的上族骑兵多是以这两
种灵兽为坐骑,所以两人才会有如此问答。 

蚩尤翻身上马道:“不管是谁,咱们都加快脚程。他们离我们街有十余里,一时半刻还追
下上来。” 

众人应诺,纷纷策马急行。 

出了这密林,便是一个野草摇曳的山谷,两侧山上只有几尺来长的黄绿野草,没有任何树
木。巨石突兀,在山坡上参差林立,似乎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烈日当空,蓝天仿佛凝固了,连白云也没有一丝半缕。众人催马狂奔,汗出如浆,只有蚩
尤与烈烟石真气超卓,可以控制体温,依旧如故。 

行了两、三里,微风全无,酷热难耐。成猴子一边擦汗一边瞪了那风鳞兽一眼,喃喃道:
“他奶奶的,风呢?风在哪?”那风鳞兽瞪着他哼哼卿卿地发着怪声,扭头不理。 

当是时,远处山谷突然传来低沈的“呜呜”声,仿佛千万闷雷捶击大地。循声探望,那山
峰高约数百丈,横空悬凸,巨石嶙峋,寸草不生。突然一阵尘土从那山峰顶上出现,紧接
着又是一阵黄尘滚滚漫腾。 

明亮蔚蓝的天空蓦地被尘烟遮盖,那山顶上黄上铺天盖地,四下蔓延。“呜呜”之声越来
越响,远处山坡上的长草摇曳得越来越剧烈,突然朝一面倾摇,紧贴在山坡上起伏不定。
 

柳浪沈声道:“成猴子,你要的风来了。” 

卜运算元面色一变,凝望了那山峰片刻,叫道:“糟糕!我忘了!那是风伯山!”众人面
色登时大变,蚩尤心中也“喀咚”一响。 

大荒有几处山海是天下狂风出处,其中之一便是这土族风伯山。大荒三大风神之一的风伯
便住在这寸草不生的石山上。那风伯虽是土族中人,却性情暴烈,自大狂妄,屡屡不服土
族长老会调遣。当年虽曾位列土族仙级人物,但因太过狂妄跋扈,疯疯癫癫,终于被剥夺
官爵。但他也丝毫不在乎,独自住在这风伯山上自得其乐。 

这风伯生平有三好,其一烈酒,然而酒量极差。其二打架,好斗之性堪比火族战神刑天。
其三破坏。 

欢喜或是愤怒时,必饮烈酒,酒醉之后必要鼓吹大风,看见四处狼藉,人们流离失所,他
却乐不可支。 

想不到众人阴差阳错,偏生打这风伯山经过。成猴子苦笑道:“他奶奶的,要嘛没风,要
嘛便是这龙卷风。圣法师,咱们是不是掉头避上一避?” 

蚩尤沈声道:“现在转身已经来不及了,你忘了后面还有追兵么?” 

话音未落,突然听见身后号角雄浑,裂云破空,战鼓咚咚,蹄声轰鸣,似乎有大批军队朝
这里冲来。 

众人勒马回望,只见那密林“格啦啦”倒了一片,烟尘滚滚,兽吼震天,无数的象龙兽与
斑牛兽摧枯拉朽,潮水似的涌出:骑兵呼啸,刀戈如林。有人长呼道:“前军止步!他们
往风伯山去了,我们堵住后路,无须追击。” 

成猴子等人面色微变。前有暴虐风神,后有虎狼追兵,片刻间他们已进退维谷。 

突然“呼”地一声,龙马惊嘶,眼前灰蒙蒙一片。就在这刹那之间,耳边“呜 

呜”轰响,狂风已经席天卷地呼啸而来。 

狂风卷舞,众人仿佛被千钧之力当胸击中,险些就要拔地而起。笼马悲嘶,卜运算元坐骑
突然昂首惊鸣,登时被迎面卷来的狂风拍得翻身飞起,卜运算元武功低微,真气全无,登
时惊叫一声如断线风筝朝空中飞去。 

众人大惊,眼前尘土漫漫,瞧下真切。成猴子离他最近,尖叫道:“老妖怪!” 

不顾一切地跃了起来,双手死死地抱住卜运算元的右脚。风势狂猛,两人在空中只稍稍一
顿,立时又一起朝后上方飞去。 

辛九姑尖声叫道:“死猴子,抓住了!”银光一闪,情丝闪电般射出,在空中呜呜打转,
准确无误地将两人紧紧缠住。但两人去势极猛,情丝立时绷直,辛九姑一声惊叫,也被拉
起,随着狂风破空而去。 

蚩尤大喝一声,将那风鳞兽连带绳索一起抛了出去。绳索飞卷,将辛九姑拦腰缚住,手上
一紧,三人连着一只野猪似的怪兽一齐如风筝般笔直地斜挂在半空。 

柳浪松了一口气,突然听见四周灰蒙蒙的沙尘烟上之中传来隆隆巨响:心中一紧,叫道:
“小心!” 

“轰”地一声,几个纵横两丈的巨石破尘而出,雷霆霹雳似的撞了上来。柳浪立时拔身跃
起,龙马悲嘶,已被那巨石砸成了肉泥! 

柳浪身在半空,真气来不及调出,便被大风呼卷,惊叫着朝辛九姑三人相反的方向飞出。
蚩尤一脚踢出,将当头砸下的巨石踢得碎为几块,破空而去。借着那反冲之力冲天飞起,
右手一探,气旋急舞,登时将柳浪猛地吸了过来。 

蚩尤双手抓住四人,气沈丹田,稳稳落地。忽然听见空中有个破锣也似的声音叫道:“稀
泥奶奶的,哪儿来的混小子有点力气!让风爷爷逗逗你。”蚩尤青光眼绿光暴射,仰头望
去,依稀看见厚厚的烟尘之中,一只巨翼黑鸟展翅扑翔,鸟翼之后露出一个浑圆的秃头,
似乎还有两条小辫在摆舞。心道:“这就是那疯疯癫癫的风伯吗?” 

巨翼黑鸟怪叫数声,高高飞起,消失在漫天尘土之后。 

蚩尤正要将四人拉下来,忽听四周轰然巨响,彷佛天崩地裂,脚下的大地也剧烈地震动起
来。青光眼凝神四望,大吃一惊,朦朦胧胧中看见两侧陡峭山坡上,那原先参差林立的巨
石纷纷滚落。 

数百个几干斤重的大石跳跃飞滚,齐齐向自己冲来。电光石火之间,六个巨石已经撞到自
己身前。 

蚩尤大暍一声,将柳浪也高高举起,身形旋转,右足急踢,那六个巨石登时崩爆飞溅。 


空中又传来那破锣嗓音道:“稀泥奶奶,混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力气,能踢爆几个
石头?” 

蚩尤暍道:“老疯子,你能吹来几个我就踢爆几个。” 

那破锣声狂笑道:“好大的口气!小子,你比风爷爷还能吹!妙极妙极!今日就比比我吹
的石头多,还是你踢得石头多。” 

狂风呼啸,昏天黑地。无数的巨石宛如长了眼睛似的从四面八方冲来,接连不断地朝着蚩
尤猛撞而去。蚩尤被那风伯激起狂性,哈哈长笑,将柳浪缚在那绳索上,双腿狂风扫落叶
似的四面踢踹。足尖指处,青光爆舞,真气澎湃,巨石闻声碎裂,冲天飞溅。 

烈烟石骑在龙马之上,静立一旁,红衣翻舞,碧眼如无风池水,苍白的俏脸漠无表情。 


就这般不知过了多久,狂风依旧,那冲撞而来的巨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蚩尤的双足已经隐隐酸痛,真气也有些调引不畅。原想拔出苗刀,人刀合一,大破这巨石
狂风阵,但想到既声称只用双足,岂能改用兵刀?狂野桀骛的脾性被这风伯完全激发,咬
牙苦斗,口中哈哈狂笑。 

又过了一阵,轰隆巨响,右侧山坡仿佛突然崩塌,数以千计的石头潮水般冲撞而来。蚩尤
呼啸声中,青气如虹,足不点地将数百个巨石接连踢飞。但终于避之下及,后背被一块八
、九千斤重的巨石猛然砸中。护体真气蓬然涨放,绿光眩目,那巨石轰然化为碎末,随风
呼啸无踪。 

蚩尤只觉眼前一黑,猛地朝前跌出,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这当儿风声呼啸,又有五块巨石
齐齐撞来。 

他气息翻涌,来下及调气,又飞起两脚,硬生生将前后两块石头击得粉碎。不及避让格挡
,登时又被那三块巨石一起撞中。 

轰然声中,青光爆舞,巨石飞溅,蚩尤仰头又喷出一口鲜血,肋骨似已断折。 

五脏六腑仿佛被挤在一起,喉中鼻腔中甚至脑中,都是血腥味。耳边轰雷滚滚,听见柳浪
、辛九姑等人的惊呼,迷糊中听见那破锣声嘿嘿道:“稀泥奶奶的,还不认输么?” 

蚩尤猛地清醒,双目圆睁,青光暴射,哈哈狂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这么点海龟蛋
就向让蚩尤爷爷服输么?老子铁石心肠、钢筋铜骨、撞不破的牛筋肚,想要爷爷服输,除
非你吹断擎天柱!” 

巨石滔滔,刹那间他又被七、八个巨石接连撞中。鲜血喷吐,骨胳碎裂,膝下一软险些便
要跪倒,硬生生地一顿足,站立如故。 

那破锣声冷笑道:“稀泥奶奶的,嘴还这般硬?瞧你能撑到几时!”那“呜呜”之声大作
,风势狂猛,蚩尤纵有青光眼,此时望去也是天昏地暗,一片灰蒙混沌。狂风扑面,呼吸
不得,一时间连方向也无法辨清。 

蚩尤站在狂风之中,只觉彷佛在东海狂涛巨浪中一般,稍下留神就要被卷溺其中。周围风
声狂吼,巨石破空纵横飞舞,四面八方闪电似的交错怒射,比之先前自山坡滚落的冲击之
势,不知又要强了多少倍。 

蚩尤手中紧拽那绳索,一面留神绳索上的四人不被空中飞舞的巨石撞到,一面闪避回击,
将暴雨般的巨石奋力踢开。卒九姑等人生怕他分心,虽偶尔被巨石擦过刮到,鲜血长流,
也忍痛不发出声来。 

巨石越来越多,在茫茫尘雾之中呼啸怒吼,雷霆穿梭。成猴子突然被一块巨石斜斜撞着后
背,登时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辛九姑等人大骇,恰恰又有一颗巨石飞来,
直撞成猴子而去。 

辛九姑三人齐齐大声惊呼。蚩尤振臂挥舞,将四人朝右扯开。方甫分神,立时被两块巨石
齐齐击中,真气岔乱,痛入骨髓,气血翻腾如沸,险些便要摔倒。 

当是时,听见烈烟石淡淡地道:“追兵在后,与这老疯子这般斗气,何苦来呢?”彩石链
在尘雾中化过绚丽的圆弧,宛如彩虹绕舞,倏然将辛九姑四人卷住。 

蚩尤大喜,当即将绳索松开,全神贯注对付那漫天乱舞的巨石。想到烈烟石所言,面上微
微一红,忖道:“是了,我又犯了傻气,与这老疯子比疯。他奶奶的紫菜鱼皮,就算只用
脚,我难道便不能反击么?” 

目光瞥处,见辛九姑等人已被烈烟石拉到地上,彼此扶持稳住身形,心中大定。突然心念
一动,忖道:“这老疯子在哪里?”一面调集真气,奋力将冲撞来的巨石一一踢飞,一面
凝神聚意,辨别狂风之源。风声呼啸,东西南北变幻不定,那破锣似的声音也匆东忽西,
瞬息干里。 

念力及处,突然发觉南侧上空有极为强沛的念力周旋,蚩尤青光眼凝神眺望,果然在重重
尘雾之中发现那巨翼黑鸟的淡淡身影,当下大喝一声,调集周身真气,奋起神威,重重一
脚击在迎面撞来的巨石上。 

那巨石“轰”地一声,完好无缺地冲天而起,闪电般朝那巨翼黑鸟撞去。 

“仆”地一声闷响,漫天烟尘中传出几声怪啼,那巨翼黑鸟跟舱扑瘘,朝北飞去,羽毛纷
扬,显然已被蚩尤这雷霆一击打中。那破锣似的声音哇哇乱叫道:“臭小子!稀泥奶奶!
”怒吼了片刻,突然又转为狂笑。 

蚩尤哈哈大笑,身似闪电,足如霹雳,刹那间接连踢飞十几个巨石,准确无误地朝那巨翼
黑鸟激射而去。但巨石飞到半空,立时被一道橘红色的气箭瞬间射得粉碎,再也不能击中
。 

蚩尤此时无后顾之忧,振奋精神,越战越勇,在纵横飞舞的乱石之中闪避自如,那风伯吹
来几个巨石,便被他以牙还牙,反击以几个巨石。虽然仍偶有受伤,但比之先前已大大不
同。 

那破锣似的声音哈哈笑道:“稀泥奶奶,你这混小子有点意思,风爷爷好久没玩得这么爽
快啦!” 

蚩尤一楞:心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老子被撞得断了几根肋骨,他竟然觉得玩得爽快
。”虽然恼怒,却也忍不住哈哈狂笑。但双脚如飞,巨石仍是连环飞舞,朝空中风伯击去
。 

迷蒙混沌中,忽然听见后方亦传来“呜呜”地呼啸声,仿佛也有狂风怒卷而来。细细听去
,兽嘶马鸣,惨叫悲呼,封堵住他们退路的土族追兵似乎突然陷入混乱之中。 

那破锣似的声音“咦”了一声,破口大骂道:“稀泥奶奶的,那个臭婆娘疯婆子又来了!
” 

蚩尤正诧异,不知那“臭婆娘疯婆子”是谁,却听柳浪失声道:“糟了,只怕是风后来了
!”蚩尤登时恍然:心中暗呼倒楣。 

大荒三大风神中,两大风神风伯、风后原是土族夫妻,俱是疯疯癫癫、狂妄自大的人物。
不知为何,几十年前这对夫妻突然反目,势同水火。两人在风伯山附近大打出手,一时天
昏地暗,日月无光,方圆三百里内长毛的东西都被刮得一毛不长。风后愤然离开风伯山,
在数百里外的鲜山寓居。 

自那以后,两人便以相互作对为乐。一人吹南风,则另一人必吹北风。是以当地气候无常
,一日万变。民家有谚:“春夏秋冬,全凭风伯喜怒哀乐,东南西北,且看风后说来就来
。” 

不想那风后早不来晚不来,偏生选了此时到来。 

狂风呼号,飞沙定石。那风伯已将注意力自蚩尤转移到那风后身上,两道暴烈风潮相互猛
烈对撞,登时风声啸吼,地动山摇。灰蒙蒙的尘雾上霭之中,巨石发了疯似的纵横飞撞,
乱草纷扬。 

成猴子喃喃道:“他奶奶的,比遇见一个疯子更倒楣的是什么?那就是同时遇见两个疯子
。” 

柳浪沈声道:“九姑,用情丝将咱们捆在一处,围成三角。” 

众人豁然付道:“是了,三角形状最为巩固。”当下众人背对背,雨两并立,围成三角。
烈烟石稍稍迟疑,终于也站入那三角阵形之中。 

蚩尤举目望去,四面灰蒙苍茫,难以辨清方向。当下从怀中摸出指南针,却见那针尖乱舞
,说什么也停不下来。即便眼下能带着众人移动身形,想要从这一片混沌之中按原定路线
冲出去,也几无可能。 

当是时,听见四面八方传来轰雷似的蹄声,悲吼声、嘶鸣声,惨叫声越来越近。漫天狂风
之中,满布浓烈的血腥味,不断有残肢断臂倏然穿梭。想是那土族追兵被卷入狂风,身不
由己乱做一团,相互倾轧,随着风势惊涛骇浪似的围涌而来。 

众人心中都是说不出的惊怖,眼下一片混乱,目不视物,举步维艰,能在这狂风之中之中
稳住身形已属不易,倘若那滔滔上族乱军,驾御着惊狂的象龙兽与斑牛兽冲将过来,纵有
钢筋铁骨,也要被踩成肉泥。 

成猴子叹道:“他奶奶的,倘若拓拔城王在此就好了,他那颗定海神珠定然能将狂风定住
。” 

蚩尤缓缓将苗刀拔出,沈声道:“眼下多说无益,只有团结一心,一步一步朝固定的方向
移动。只要能出了这狂风阵,即便周围有干军万马,也能杀得出去。” 

众人纷纷拔出兵器,凝神戒备,依照蚩尤的号令,一步一步,顶着狂风艰难行走。 

突然“呼”地一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从六人头顶闪电飞过。继而无数人影、残肢断臂在
空中纵横飞舞,被呼啸的巨石撞着,登时“啪”地一声化为肉泥。一只巨大的斑牛悲鸣声
中被狂风卷起,恰好与一只象龙兽猛撞在一处,巨骨断折,血雾喷散。 

轰隆声震耳欲聋,迷迷蒙蒙之中,众人仿佛看到重重叠叠的黑影从两个方向席卷而来。野
兽狂吼,蹄声如潮。 

成猴子骇然道:“他奶奶的,老子要成猴泥了!” 

卜运算元凄凉道:“难道你果真如我所算,要在大荒葬身于野狗腹中么?” 

蚩尤喝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死还未死,罗哩罗嗦地干嘛?” 

大吼一声,念力如潮,真气崩爆,一道绿光从那苗刀之上闪电般没入蚩尤手臂,全身绿光
绽放。“ 嗡”地一声龙吟不绝,苗刀光芒怒射,一道青光如蛟龙出海破空而去,刹那间将
这昏暗尘雾照得雪亮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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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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