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搜 神 记——第九卷 赤炎城3-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Mar  9 18:30:16 2005), 转信

第九卷 赤炎城


第三章 矫龙难缚

------------------------------------------------------------------------------
--

赤霞仙子红衣飘舞,三条霞光带吞吐飘忽,缠缚着三人朝着城中高峻的赤炎山走去。 

长街空荡无人,月光斜照,青石板大道都成了惨白色。潮湿闷热的夜风吹来,寥落的落叶
在街巷之间翻飞不已,偶尔一只黑猫倏然穿过,无声无息。远远地听见赤炎山顶传来的悠
远乐声,断断续续,隐隐约约,伴随着四人空洞的脚步声,显得说不出的寂寥落寞。 

赤霞仙子淡然传音道:“不要出声!这城中到处都是菌人,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落入他们
的耳朵里。” 

拓拔野三人心中一凛!南荒菌人闻名已久,但却从未见过。相传在南荒桂林八树形成的万
里参天密林中,生活着数以百万计的菌人。菌人外表为人形,身不盈寸,却有着极强的生
命力与繁殖力。生活在丛林巨树之中,是极为贪婪的肉类掠食者;大到猛犸,小至蚂蚁,
无不是他们的腹中食物。生性凶残多疑,耳目聪灵,对千里之外的风吹草动也了如指掌。
行动快捷,善于团队合作,能从口中喷出各种毒雾,手指如毒爪,是天生杀人利器。菌人
是南荒蛮族中最小却也是最为难缠的一族,当年火族倾尽全族之力,也不能将他们消灭,
反倒因此损失惨重,不得已只有招降加以利用。 

想不到烈碧光晟竟然将他们招入赤炎城中,做为最独特的侦兵部队。蚩尤青光眼绿光流离
,四下扫望,果然发现半启的门扉、摇曳的窗子以及那巷墙的阴影之中,都有极小的身影
瞬间忽闪而过。 

拓拔野心想:“适才进城时虽然小心翼翼,定然还是让这些菌人瞧见了。有这些附骨之蛆
跟踪,行动大大不方便。” 

正寻思间,耳旁听到烈烟石的传音。原来适才在那沉香木亭中,她已将烈碧光晟勾结水妖
、木妖、土妖之事告知,并将复合的圣火杯交与赤霞仙子。但赤霞仙子早已猜到此事,只
是赤炎城中大半都是烈碧光晟的势力,祝融与烈炎又已被囚禁,她势单力孤,难以扳倒烈
碧光晟,是以唯有装聋作哑,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静候时机。然而烈碧光晟对她依旧十
分疑忌,借故不让她插手祭神大典,而由吴回主持。 

烈碧光晟猜到烈烟石、拓拔野三人进城之后必定会去找赤霞仙子援手,便令米离调集南荒
高手紧随赤霞仙子;倘若她与烈烟石三人联手,就立时将他们一道拿下。是以适才在栖霞
山苑中,赤霞仙子不得已才对他们动手。 

赤霞仙子淡然传音道:“你们猜对了一半,但是烈长老的目的还远不止于引爆赤炎山、谋
弑赤帝。” 

拓拔野、蚩尤心下大奇,难道那烈老贼还有什么比这更为出格的阴谋? 

赤霞仙子传音道:“赤炎山内的赤铜盘封印了本族千年前的图腾凶兽赤炎金猊……” 

烈烟石与蚩尤脑中灵光一闪,齐齐失声,不由对望一眼;两人目光对视的刹那,烈烟石面
容瞬息苍白,翠眼中突然闪过悲戚欲绝的神色,别过头去。蚩尤微微一楞,心想:“她的
神情好生古怪,见了她师父之后反倒变得这么伤心吗?” 

拓拔野不知这赤炎金猊兽究竟是何方神圣,愕然四顾;蚩尤传音稍加解释。原来那赤炎金
猊兽是千年前大荒的十大凶兽之一,肆虐火族南荒,使得火族千里焦土,十年大旱。战历
六四八年,火族赤帝等三十六位顶级高手与之激战九日九夜,终于将它制服,封印入火族
神器赤铜火玉盘的赤铜盘里,镇在赤炎山中。赤铜火玉盘是子母神盘,由赤铜盘与火玉盘
契合而成,彼此感应,威力无穷。赤铜盘封印赤炎金猊兽,被镇在赤炎山中;而火玉盘则
做为解印神器与封印诀一道被藏入金刚塔中。 

赤霞仙子传音道:“火玉盘与封印诀一直藏在金刚塔中,由火神祝融守护;但自从火神被
长老会以勾结外贼盗窃圣杯的罪名囚禁之后,火玉盘与封印诀就不翼而飞。本族之中,能
在金刚塔内来去自如的人,除了火神、赤帝与赤霞之外,只有烈长老。因此这火玉盘与封
印诀定然是他乘着火神被囚之时取走的。” 

拓拔野心下凛然,点头传音道:“赤炎山一旦爆发,赤帝驾崩,赤炎城成了一片焦土,赤
炎金猊兽重新肆虐,南荒蛮族乘势劫掠,火族又要陷入空前劫难,那时烈老贼以火玉盘封
印赤炎金猊兽,收服入侵的南荒九大蛮族,平定大乱,自然可以建立空前威信,由他出任
赤帝也就顺理成章。” 

蚩尤大怒,传音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敢情这些南荒蛮族竟是烈老贼故意招来捣乱的
!” 

赤霞仙子传音道:“烈长老当年曾任南荒将军,这些蛮族对他极为畏惧。此次由他亲准入
境,夷蛮自然乐得乘火打劫。” 

四人一边传音交谈,一边御风飞掠,转眼间距离赤炎山不过两三里距离;山势险峻,迎面
压迫,仰望如此高山,自身渺小之感油然而生。 

远远望去,半山灯火辉煌,琉璃金光塔在月光与灯光的交相辉映下,金光闪闪,流彩变幻
。树影浓荫之间,刀光耀眼,漫漫一片,镇守兵士似乎比黄昏时多上一倍。 

拓拔野传音道:“仙子,眼下城中的兵力部署究竟如何?” 

赤霞仙子淡然传音道:“烈长老此次蓄谋已久,志在必得;除了将南荒九大蛮族招入赤炎
城外,还调遣了各地数十位一流高手。眼下琉璃金光塔由本族两大仙级幻法师因乎和不廷
胡余,以及十几位南荒凶人镇守。” 

听到“不廷胡余”与“因乎”这两个名字,蚩尤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旋即露出兴奋之色。
这两人乃是火族七仙中的两位极富盛名的仙级幻法师,成名极早,在荒外南海,也被贡为
海上诸神之列。 

“不廷胡余”精擅赤火仙法,武功超卓,居住在南海一个小小的沙洲上,但方圆一千二百
海里的岛国都要对之朝贡,所行礼仪不下于朝贡赤帝。“因乎”号称“南风大仙”,居住
南海极风岛,传说每当他吹响“紫炎风螺角”,则南海之上便要刮起南风。这两人都是极
为狂妄自大的人物,想不到烈碧光晟竟能将他们同时招抚。 

蚩尤传音道:“那么赤炎山顶上呢?,又有什么高手?” 

赤霞仙子道:“烈长老、火正仙吴回、火浣仙红袍、玉勾双真,以及南荒蛮族高手。” 


赤霞仙子轻描淡写,将她所知的城中兵力部署一一道来,三人越听越是震惊。仅就她所知
,赤炎山顶便有不下二十名一流、超一流的高手,近三千名剽悍蛮军;琉璃金光塔下两大
超一流高手、十余一流高手,以及近两千名蛮军。以这样的兵力,单凭他们四人,决计难
以救出赤帝或是纤纤来;心中都更加觉得,最为稳妥可行的方法,便是潜入赤炎大牢,救
出祝融与烈炎。磨刀不误砍柴功,有祝融与赤霞仙子相助,火族四仙便不足惧。 

拓拔野心道:“烈碧光晟为了今夜的‘祭神大典’,借故遣散城中军民,将‘火族四仙’
与南荒九大蛮族尽数调来,部署周密,对我们防范有加,定然经过了详密计划……”突然
之间,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不安,越来越发强烈。总觉得适才米离让赤霞仙子将他们带往
赤炎大牢时太过爽快。难道在那赤炎大牢中,也已经安排好了圈套吗?一念及此,登时冷
汗涔涔。 

但是倘不能将祝融救出,即便有赤霞仙子相助,以四人之力要彻底破坏烈碧光晟的周密阴
谋,对付这诸多高手,胜算仍然不高。况且眼下万千菌人虎视眈眈,势如在弦之箭,不得
不发;即使那里是火海刀山,也只有闭眼往里跳,搏上一搏了!又想:眼下赤炎大牢中的
防守必定最为薄弱,即便烈碧光晟猜到他们最先营救祝融,也不敢做此豪赌,将大部分兵
力埋伏在赤炎大牢中。思及此,心中稍定。 

这时,听见赤炎山顶传来一声怪异刺耳的号角,继而鼓乐阵阵,密集如雷雨,跳跃如火焰
,高低跌宕,伴着呜呜咽咽的刺耳号角,妖邪诡异;拓拔野几人无不听得心中发痒。 

赤霞仙子澄净明眸中飘过一丝阴云,脸上微微露出惊异之色,淡然道:“他们将时间提前
了。” 

拓拔野、蚩尤闻言大骇,赤霞仙子道:“现在山顶已经开始祭神大典的前礼,推算起来,
我们只有不到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了。” 

众人心中急怒交加,寒意森冷;耳中鼓声激越,密集如雨,仿佛一声声捶击在他们心上。
 

当下四人急速飞掠—片刻之后出了街集,到达赤炎山西侧山脚。 

既出街集,四周房屋寥落,树木增多;大路逐渐转为崎岖小路,凹凸不平,两旁野草荒芜
。 

沿着山势蜿蜒而上,怪石嶙峋,犬牙交错,时有巨石突兀横斜,挡住去路;两旁古树密集
,浓荫绵绵,月光透过枝桠叶隙,斑点洒落;流萤飞舞,虫声如织,山顶的乐鼓声被山石
隔挡,反倒淡远模糊起来。 

绕过一个峭壁陡崖,终于来到了火族关押重犯的赤炎大牢。身在险崖,山风凛冽,万丈裂
谷横亘前方,裂谷中红光吞吐,映照着两侧山壁。对岸壁立千仞,中有玄冰铁索悬桥连接
,峭壁上,一个巨大的石洞森然豁开,上书“赤炎大牢”四字,红光闪闪。石洞中,一扇
玄冰铁门正往上徐徐打开。 

数十名红衣卫士疾奔而出,在石洞外拜倒,齐声道:“恭迎仙子圣驾。” 

赤霞仙子淡淡道:“起来吧!”翩然而行,拖着拓拔野三人从那玄冰铁索悬桥上走过。悬
桥摇曳,叮当作响,一股炽热炎气直冲脑顶。裂谷下突然响起惊涛骇浪似的怪吼声;拓拔
野朝下望去,只见那裂谷中火焰熊熊,无数蛇蝎纠缠盘绕,密密麻麻地蠕动,数十条巨大
的火蟒突然箭般地怒射而上,长信卷舞,似乎想将他们卷落,但始终构不着,当空坠落,
吼声益响。 

四人从悬桥而过,迳直穿入石洞,朝里走去。数十名卫兵紧随而入,玄冰铁门“铿唧”一
声紧紧合上,四人的心中猛地一紧,洞壁上的两排火光随之蓦地一暗,重新跳跃奔窜。 


前方幽深曲折,灯火窜跃,明暗不定。刹那间,四人心中都闪过一丝茫然与寒意。他们究
竟是走了一条捷径呢?还是自投罗网?但此时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就算前面是地府鬼
殿,也只有拼死一闯了。 

洞壁凹凸不平,光影跳跃;脚步声声,回音响亮。洞中五步一人,十步一哨,尽是极为雄
壮骠悍的精兵,瞧见赤霞仙子纷纷拜倒。前方玄冰铁门次第打开,转眼间便过了六道厚达
两尺的闸门。 

拓拔野与蚩尤一面行走,一面留心观察,将所有经过的闸门以及路线牢记于心;大约每两
百步便有一个两尺厚的玄冰铁门,每道门都有二十名精壮卫士护卫。洞壁两侧每隔几丈便
有一个由玄冰铁杆隔拦的深穴,穴中必有一只极为狂猛的凶兽,听见众人脚步声,立即狂
吼着冲到玄冰铁杆前,跳腾嘶叫。烈烟石低头不语,苍白的脸上木无表情,一路行去,犹
如行尸走肉一般。 

一个卫士快步上前,弯腰随行,恭声道:“仙子,这些要犯关押何处?” 

赤霞仙子道:“他们与祝融、烈炎是一伙的,将他们关在一起,待到今夜庆典之后,一起
发落。” 

那卫士连声应是,抢在前面引路,带着众人曲曲折折,往山腹深处行去。 

“铿啷”连声,玄冰铁门在身后次第关闭。 

过了片刻,石洞渐宽,灯火明亮,又过了一扇玄冰铁门后,四人便来到了一个极大的厅堂
中;厅堂四壁各有两条甬道,幽深延伸,厅中坐了百余名精壮卫士,瞧见赤霞仙子连忙起
身行礼。 

赤霞仙子四人随着那卫士朝着西侧的甬道行去;甬道狭窄,只容一人通过,两壁都是青黑
平滑的玄冰铁,在灯光映照下闪烁刺眼的白光。赤霞仙子将霞光带蓦然收起,押送三人随
着那卫士往里走去。 

眼看即将见到祝融与烈炎,四人心中都不由得紧张起来,决意只要一见到祝火神与烈炎,
便立刻救出他们,杀出重围。 

卫士突然站定,恭声道:“到了。”—人随之在狭窄的甬道中站定。那卫士伸手在墙上轻
轻地拍了拍,“当当!”空洞的声音清脆响亮。 

不知为何,拓拔野的心中突然升起强烈的不祥预感,周身寒毛陡然竖起。 

正要提醒三人,忽然一凛,眼花缭乱,头顶似有千钧巨力陡然压下!继而脚下蓦地一空,
摔不及防,立时掉了下去;眼前一花,耳中听到蚩尤等人的惊呼声,心下大骇,立时拔身
疾跃,却已不及!一头撞到冰冷坚硬的玄冰铁壁上,脑壳仿佛要炸裂开来一般,剧痛攻心
,重重地摔在地上。 

拓拔野又惊又怒,猛地翻身跃起,火目凝神,四下扫望,只见四周漆黑一片,依稀可以看
见身处斗室六壁浑然合一,竟是一个毫无缝隙的大匣子;手指弹击,铿然脆响,尽是厚逾
两尺的玄冰铁壁。 

突然听见有人笑道:“四位辛苦了,烈碧光晟恭候多时。”声音亲切和蔼,彷佛就在耳边
激荡。 

拓拔野心中猛地一沉,终于还是被老奸巨滑的烈碧光晟候了个正着!刹那间,心中沮丧、
懊悔、恐惧、愤怒交相混杂,大喝一声,猛地拔出断剑,激爆周身真气,重重地砍在玄冰
铁壁上。铿然脆响,火星四溅,玄冰铁壁却是毫发无损。 

他震退一步,跌坐在地上,心中寒意森冷,仿佛刹那间掉落深不见底的悬崖,心中自责懊
悔,恨不能狠狠地煽自己一个耳光。自己自恃聪明,但与这老谋深算的奸人相比,终究相
差太远。自己谋划的每一步,无不都落在烈碧光晟的算计中;他不费一兵一卒,利用他们
急功近利的心理,仅以一个甬道机关,就将他们尽数擒获! 

又听见烈碧光晟笑道:“赤霞仙子,你以圣女之尊竟然勾结外贼,盗窃圣杯。现在圣杯就
在你身上,可谓人赃并获。等到今夜祭神大典之后,烈某便会请长老会给你一个了断。”
突然哈哈笑道:“是了!倘若你们活不过今晚,被赤炎山神惩罚处死,那就不必多此一举
了。” 

他话音刚落,就响起嗡嗡嘈杂之声,像是赤霞仙子的声音,似乎又交杂了蚩尤的怒吼声,
但杂乱模糊,听不真切。 

拓拔野又气又怒,想到眼下距离祭神大典不过一个多时辰,纤纤即将被这群奸人做为祭礼
投入火山,登时如遭重锤,恐惧悲痛,猛地跳将起来;嘶声狂吼,眼泪竟然忍不住流了出
来。 

悲怒之下,真气如海啸狂潮,汹涌澎湃,拳打脚踢,青光爆舞,接连不断地撞在玄冰铁壁
上。火光爆射,“磅啷”轰响,震耳欲聋。真气在斗室之中反弹激射,大部分又回击到他
的身上。但那火烧火燎的剧烈疼痛,竟比不上他心中万一。泪水滚滚,狂呼怒吼,连嗓音
都变得嘶哑起来发狂似地打了半晌,只觉身心交瘁,精疲力竭;喘着气,颓然坐在地上,
汗水与泪水一齐从面颊上流下。拓拔野呆呆地坐了半晌,想着纤纤的笑脸,心中抽疼,一
下接着一下,如此强烈而迅猛,仿佛心被一瓣一瓣地撕裂开来,烈火在喉咙熊熊燃烧,干
渴而疼痛;弓起身子,捧着头在黑暗中无声痛哭。 

好多年了,好多年没有像今日这般失控无助过。这一刻,他似乎又变成了从前那迷茫无助
的孩童。当他父母双亡,初次在山林中流浪,迷失于荒凉而陌生的暗夜时,他也是这般抱
着头无声痛哭。 

滚滚热泪滑过脸颊,脑中不断地闪过纤纤的音容笑貌。她调皮俏丽的笑靥,插着腰说话的
霸道神态,温柔痴情的眼神,撒娇时可怜巴巴的神情,还有那夜伤心欲绝、迷乱苦痛的眼
睛……拓拔野喉咙窒堵,哭不出声,喘不过气。心中不住地想:难道又要失去她了吗?但
这回倘若是死于火山烈焰之中,就算他有通天之能,收齐天下回生神草,也不能将她救回
来了! 

心中痛不可抑,猛地站起身来,调整呼吸,将岔乱狂暴的真气逐渐收纳回拢。心道:“拓
拔野!倘若你再这般婆婆妈妈痛哭流涕,又怎能救出纤纤来?”狠狠地摔了自己一个耳光
,大吼道:“纤纤!我要出去!我要救你出去!”这般怒吼了几声,心中那抑郁悲痛之意
才烟消云散。 

拓拔野深吸一口气,绽开一个笑容,嘿嘿干笑几声。然后又哈哈大笑,笑声越来越响,由
起初的枯涩干涸逐渐变得圆润欢悦起来。哈哈大笑了一阵,心情登时大为轻松,微笑道:
“烈老贼,你用这么个铁笼子就想困住拓拔野吗?” 

心想:“是了!我既然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自然就能再从上面出去。只需找到机关,或是
找到裂缝,就可以贯注真气于断剑,将它撬开。”突然想到那日在洞庭湖底,赤松子以断
剑斩断紫火赤晶索,震塌洞庭山的威霸气势,心中大振,忖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虽
然我比不上那赤老前辈,但离开这破笼子当不是什么难事。” 

精神大振,决计先仔仔细细搜索一遍这玄冰铁斗室,找出机关所在。当下气如潮汐,瞬间
涌至右手指尖,又以火族法术“燃光诀”在指尖烧起一团火焰。他虽然不善火族法术,但
真气强猛,指尖火光也颇为明亮。当下轻轻跃起,真气蓬然,吸附在顶壁上,借着手上的
光芒,一寸一寸地检查扫视。 

寻了片刻,终于在顶壁与周围四壁交接处发现细密的裂缝,心中大喜;忽然想起当日在无
尘湖底,雷神便是以雷神锤猛然击裂玄冰铁壁的交接处,然后再以巨尾猛扫将之击碎,冲
出重围。心中登时又是一阵振奋,连忙拔出断剑,贯注真气,想要插入缝隙之中。 

但那缝隙极为细小,试了半晌始终不得刺入,心下沮丧。 

当是时,隐隐又听见烈碧光晟的说话声,虽然声音颇小,但却丝丝脉脉钻入耳中。脑中突
然灵光一闪,欢喜地险些大呼出声,一个筋斗从顶壁上翻落,微笑着喃喃道:“他奶奶的
紫菜鱼皮,拓拔野你当真吓得傻啦!既然能听见那老贼的声音,这破笼子就必定有透气孔
!” 

当下借着指尖跳跃的红光,循着声音来处,在斗室中细细查寻。念力毕集,很快就找到了
那声音来处。在两面墙壁的交接处果然有三个细小的圆孔!大喜之下,又想以断剑撬此,
但剑锋太阔,依旧插不进去。当下又想以指尖灌注真气,将这细孔震裂,试了几回却殊无
效用。 

正旁徨无计,忽听细微的“仆仆”振翅声在耳旁萦绕,抬头望去,一只小灰蛾正围绕着他
指尖的光芒盘旋飞舞。莞尔道:“蛾兄弟,你也和我一样被关在此处了么?”心生怜意,
指着那透气孔微笑道:“蛾兄弟,你倒可以从那里出去。” 

那灰蛾依旧环绕飞舞,朝着他的指尖飞撞不已。拓拔野笑道:“你可以出得去却偏生赖着
不走……”心念一动,猛地顿住呼吸,惊喜莫名:“是了!倘若我是飞蛾岂不就可以出去
了吗?”刹那之间,心中闪过一个极为疯狂的念头——以“元神离体寄体大法”将元神附
在这飞蛾上,从透气孔中离开此地! 

心下狂喜,哈哈大笑道:“妙极!蛾兄弟,难道你竟是上苍遣来助我脱险的吗?” 

突然想到,这“元神离体寄体大法”乃是极为凶险的法术,念力极高者虽然可以将自己的
元神分离出躯壳,寄据他人身体。但若九日之内不回原身,则原身坏死,永不能恢复。而
且寄体元神的弱点没有原身庇护,则弱点益弱。倘若所寄之身孱弱,对寄体元神也无庇护
作用,极是危险。所以这“元神离体寄体大法”虽然了得,不到万不得已极少人为之;像
他这般想要寄体于小小飞蛾的,更加是空前疯狂。 

拓拔野心道:“倘若寄体于这飞蛾之后,被一个真气强猛的人一掌击来,避无可避,岂不
呜呼哀哉?”这赤炎大牢之内,强手环伺,倘若运气不佳,以飞蛾之躯命丧他人掌下,那
可是冤枉之极。又或者在自己寄体元神救出自己的真躯之前,真躯已遭火妖毁灭,那么自
己岂不是成了孤魂野鬼么?心下不由踌躇起来。 

沉吟片刻,突然心想:“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登时冷汗遍体。时间紧迫,当下不容
多加思索,心道:“即便是化做飞蛾扑向烈火,也只有搏上一搏了!”更不迟疑,探手将
那灰蛾轻轻拢在手心,凝神聚意,默念“元神离体寄体诀”。 

念念有词,耳边轰然作响。然后一切杂音逐渐消隐,越来越寂静,终于听不见任何声音。
脑中一片空灵,突然之间,意识飘飘,仿佛整个人悠扬飞起,如同三月春草,随着春风破
土而去。元神积聚,似滔滔江水欢腾澎湃,顺着经脉直抵指尖,又由指尖集聚于一只小小
的飞蛾体内。 

青光霍霍,从周围急速闪过。他仿佛飞翔在一个深不见底的甬道中。 

脑中又是轰然一响,忽然听见“噗噗”振翅之声,然后眼前一亮,重新清醒。 

眼前是五个包拢的手指,而自己果然成了指掌中的飞蛾!拓拔野心中又惊又喜,但想到自
己首次使用这“元神离体寄体大法”,竟然就化做一只飞蛾,又不禁觉得滑稽。哈哈大笑
,却成了嗡嗡低哼之声。 

当下从“自己”的五指之间挤了出去,振翅飞翔,绕着自己真身飞了一圈,见自己真身微
笑闭眼怔怔站立,略有所思,更觉好笑。嗡嗡声中,朝着那三个透气孔飞去。 

拓拔野在一个透气孔边缘立住,扑打扑打翅膀,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那数尺长的透气孔
竟仿佛成了几百丈的狭长甬道,从彼端透来刺目的亮光。烈碧光晟的说话声也越来越响。
 

所幸虽然寄体飞蛾,但念力真气都随着元神附着这小小昆虫之上。拓拔野聚集真气,在通
气孔中急速行进,刹那之间便到了彼端出口。 

灯光耀眼,拓拔野扑打翅膀,突然升起扑向那灯火的念头,猛地明白这乃是飞蛾本性,顿
住身形,莞尔微笑,嗡嗡作响。仔细打量,这里也是一间斗室,和适才自己所待的并无二
致。只是四壁上多了四盏明灯,室内亮如白昼。 

斗室中盘腿坐了两人,面对着自己的是一个温文俊雅的中年男子,身着赭红色长袍,长眉
细眼,目光炯炯,唇上两撇青须整齐挺秀,笑容亲切和蔼,令人如沐春风。而背对自己的
那人披头散发,双手双脚都被玄冰铁链锁在地上,动弹不得,一时也看不出究竟是谁。 


只听那中年男子说道:“……眼下大局已定,你又何苦如此固执……”拓拔野听那说话声
音,登时惊怒交集,这风度翩翩的男子赫然便是烈碧光晟! 

烈碧光晟道:“炎儿,在我眼中,你始终便如同我的亲生儿子一般。咱们叔侄一场,你难
道竟要帮着那些不识时务的外人么?” 

拓拔野猛地一喜,难道这背对自己之人,竟是烈炎么?那人冷冷道:“从前在烈炎心中,
你的确如我父亲一般,对你敬爱有加;但今日在我眼里,你却是连一只狗也不如!狗尚能
明辨是非,忠心护主,你却连这起码的是非忠奸也不能做到!”声音刚直响亮,果然是烈
炎。 

烈碧光晟不以为忤,微笑道:“炎儿,以你看来,什么才是真正的是非忠奸呢?三十年前
赤帝闭关修行,族中无人主持大事;烈某责无旁贷,日理万机,几十年来,为火族安邦定
国,为百姓鞠躬尽瘁。眼下这繁荣稳定的太平局面,难道不是我烈某之功吗?我对火族究
竟是忠是奸呢?” 

烈炎道:“你从前所为对本族贡献极大,大家看在眼中,这功劳谁也抹杀不去。但是,六
叔,你今日为何又要做出这些不忠不义、大逆不道的恶行呢?”口气稍稍缓和。 

烈碧光晟摇头道:“炎儿,你错了!我忠于火族,但不等于要忠于赤帝。赤飙怒任赤帝近
两百年,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火族百姓过上了几天好日子?不过是一介穷兵黩武的独
夫而已!他闭关修炼之后,我好不容易平定南荒,避绝刀兵之祸,带着全族百姓狩猎鱼耕
,缔造了这太平之世。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我的这番心血重新毁在他的手上吗?忠于这
种蛮勇独夫,对本族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他这番话说得不急不缓,但却颇有力量。拓拔野虽然不知火族之事,但见烈炎一时语塞,
知道多半不是胡诌捏造。心想:“原来这老贼自以为是火族的莫大功臣,不愿将自己成果
拱手让给重新出关的赤帝,所以才一不做二不休,做出这等事来。” 

烈炎沉默片刻道:“六叔,纵然赤帝有不足之处,但他也非凶暴独夫。你身为大长老,带
领长老会辅佐他乃是权责所至;他有不是之处,加以规劝、阻止,君臣同心,岂不是更好
吗?” 

烈碧光晟嘿然道:“炎儿,你想得太过简单了!赤飙怒不适合做一个族长君王,只适合做
一介武夫;在他心中,最为重要的乃是无敌天下,两百多岁的人,仍然争强好胜如毛头小
子。眼下神帝登仙,天下无主,烛真神野心勃勃,赤飙怒一旦出关,必定要与他争这天下
第一的名头。嘿嘿,倘若他侥幸胜了,那也罢了;但倘若他输了呢?难道当真让烛真神做
神帝之位么?到了那时,本族岂不是成了水妖的藩属?以烛真神的脾性,我火族还会有好
日子过吗?炎儿,难道全族一百零六城、数百万百姓的前程幸福,都要萦系在一个蛮勇武
夫身上吗?” 

烈炎道:“六叔,赤帝闭关修行三十年,未必就像当年般好胜。再说即便他出关之后,想
与烛真神争夺天下第一,那也不过是法术武学上的比试。神帝之选,最重要的乃是德高望
重,即便赤帝败北,也不见得烛真神就能做神帝。” 

烈碧光晨微笑道:“傻小子,你太不了解赤飙怒了!倘若赤飙怒在五帝会盟时挑搠烛真神
,以烛真神老奸巨滑之性,必定会诱使赤飙怒做出诸如、倘若败北便认他为神帝。之类的
承诺来。赤飙怒自以为天下第一,定然一头栽进圈套之中;一旦败北,赤帝所做的承诺,
难道我们火族还敢不认吗?” 

烈炎道:“既然长老会知道赤帝的好胜脾性,齐力阻止他挑战烛真神便是!五帝会盟上,
只要我们团结其他几族,不以武力争胜,推选出德高望重的前辈做神帝,烛真神又能奈我
们何?” 

烈碧光晟哈哈笑道:“炎儿,烛真神几年来蓄谋已久,背后也不知部署了多少奸谋,其他
几族早已被他整得元气大伤,更有许多软骨奸人成了他的奸细爪牙。赤飙怒在五族之中人
缘素来不好,你以为他复出之后,能团结天下英雄扳倒烛真神吗?他的权谋心智,与烛真
神一比,便如孩童一般,定然要被烛真神耍得团团乱转。” 

烈炎沉默不语,拓拔野暗暗心惊道:“糟糕,这烈碧光晟辩才伶俐,烈炎千万不要被他说
服了……”正暗自担心,突听烈炎厉声道:“不管怎样,你也不该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你勾结外贼毁坏圣杯,陷害忠良,眼下竟然又要引爆赤炎山,毁灭圣塔、圣城,谋弑赤
帝!当今天下,动乱四起,烛老妖又虎视耽眈,你这般党同伐异,自相残杀,岂不是正中
他下怀么?倘若赤帝、火神当真因你而死,圣城毁灭,境内大乱,本族才是真正的元气大
伤,更加没有和烛老妖对抗的能力!” 

拓拔野舒了口气,又听烈碧光晨微笑道:“炎儿,火族眼下的盛世是由我所创,你认为我
忍心将它毁灭吗?不错,我的确做了这些事。但我将城中的军民尽数迁走,你当我是什么
用心呢?圣杯已经被八丫头复原了。圣塔、圣城毁灭了,倘若能挽救整个火族,那又算得
了什么?烛真神老奸巨滑,但也太过自大,他以为烈某只要能坐上赤帝之位,就心甘情愿
依附于他,为他做任何事。嘿嘿,我正是要给他这种假象,让他当我是胸无大志的小人,
瞧我不起。眼下族中虽然乱象频繁,但实力并无多大损耗;等我坐上赤帝之位,就可以团
结五族义士,一步步实行我的计划。嘿嘿,炎儿,到了五帝会盟之时,你就会明白谁才是
最后的赢家。”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细眼之中光芒闪烁。拓拔野心中一凛
:“这老贼计谋深远,忍辱负重,也不愿依附烛老妖之下。他们当真是狗咬狗,一嘴毛了
。也不知对于往后之事,他还做了什么样的布局?”他向来自恃聪明,但见识了白驼、烈
碧光晟、烛龙等人的奸谋,方才知道自己与他们相比,终究是不经世事的少年。虽然在事
后能猜出真相,但倘若当真与他们即时斗智交锋,多半还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但他素来
开朗达观,虽然知道自己与这些老奸巨滑之徒相去甚远,却并不因此妄自菲薄。心中暗暗
道:“从今往后,须得格外小心,不能太过轻信,着了这些奸人的道。” 

烈炎冷冷道:“原来六叔不仅要做赤帝,还想做大荒神帝。” 

烈碧光晟坦然微笑道:“不错!当今天下,劫难纷陈,倘若没有称职的神帝,几年之内,
大荒将回归战历时悲惨恐怖的乱世景象!难道你忍心看到天下苍生大众流离颠沛、尸横遍
野的场面么?六叔我有济世雄心,也有治世之才,自然责无旁贷。” 

拓拔野心中骂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果然是厚颜无耻,大言不惭。”不知不觉中,振
翅飞出,朝着墙上的一盏明灯飞去。 

烈炎怒道:“好个责无旁贷!当真是冠冕堂皇!难道为了救济天下,就可以不择手段,丧
尽天良吗?” 

烈碧光晟面色微变,缓缓道:“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必定不拘小节。倘若能使大荒和平
,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就算死数万人、数十万人,又有何妨?烈某的个人毁誉,又算得了
什么?” 

烈炎被他说得一时语塞,怒不可遏,却又说不出话来。 

烈碧光晟温言道:“炎儿,你是我们烈家年轻一代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一个;六叔对你,一
直抱有极大期望。倘若你能助六叔一臂之力,将来六叔做了神帝之后,这赤帝之位还逃得
出你的掌心吗?那时我们烈家便是大荒第一显赫世家……” 

烈炎冷冷打断道:“倘若你光明正大地救济天下,就算是明着与赤飙怒争夺赤帝之位,我
也会义无反顾地支援你。但是你这般耍尽奸谋,不择手段,烈炎化作厉鬼也要与你为敌!
”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再无丝毫转圜余地。烈碧光晟耸然动容,脸上笑容渐渐退去,眉宇
之间尽是说不出的凄凉失望。半晌才徐徐叹道:“炎儿,难道你当真要帮着外人与六叔为
敌?”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瞥向振翅飞来的拓拔野,摇头道:“你瞧见了吗?那只飞蛾扑
火,自取灭亡。你当真要做那只飞蛾吗?” 

拓拔野见他疾电似的眼光猛然瞥来,心中陡地吃了一惊,见他不过是拿自己做个比方,方
才放下心来。索性展翅盘绕那盏明灯嗡嗡飞舞。 

烈炎淡淡道:“烈炎宁做扑火飞蛾,也绝不做投暗蝙蝠。”语气虽转平缓,但却更为坚定
不移。 

烈碧光晟身体微微一震,叹道:“好……”连说了几个好字,再说不出其他话。当是时,
有人在上方轻叩玄冰铁壁,铿然回响。 

烈碧光晟皱眉道:“什么事?说!”那顶壁徐徐打开一道缝隙,探出一个红衣卫士的脑袋
。拓拔野心中一紧,紧张狂喜,想要立时振翅飞出。但生怕惊动烈碧光晟,功亏一篑,当
下强忍心跳,盘旋飞舞。 

那红衣卫士传音说了几句话,烈碧光晟的面色登时一变,立时又恢复正常。拓拔野心中一
动:“难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变故吗?”突然一喜:“莫不是娘带着六侯爷等人赶来赤炎城
救助了?”心中砰砰乱跳,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太过荒唐。一时之间也猜测不出外面究竟
发生了什么事。 

烈碧光晟缓缓道:“炎儿,你好生考虑考虑;倘若你改变主意了,六叔随时欢迎你回来。
只是时间不多了,你多保重吧!”转身便欲跃出。 

烈炎突然拜伏在地,“通通”叩了九个响头,额上鲜血淋漓,大声道:“六叔,这九个响
头是答谢你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烈炎自小无父,十几年来蒙你眷顾栽培,情同父子,原
想好好报答于你,让你后半辈子无所忧虑。但从今日起,烈炎与你恩断情绝,势不两立!
倘若今夜烈炎侥幸不死,他日相见之时,必要取你颈上头颅!”说到最后几句时,眼圈通
红,语声已有些哽塞。 

烈碧光晟眼眶突然微红,哈哈大笑,喃喃道:“恩断情绝,势不两立!好……好!”欲言
又止,淡淡道:“倘若你在仙界见着你的父亲,便转告一声,说六弟对他不起,没能将你
抚养成材。”纵身一跃,再不后顾,大步朝外走去。 

拓拔野心中一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猛地聚集周身真气,在那玄冰铁顶壁即将关
闭的刹那,振翅闪电般穿出,冲到那斗室之外。 

第九卷 赤炎城


第四章 祭神大典

------------------------------------------------------------------------------
--

“铿”地一声脆响,拓拔野刚刚飞出那斗室,玄冰铁壁便闪电般关上;拓拔野舒了一口长
气,振翅嗡嗡飞舞,飞到甬道外的厅堂中,看着百余名火族卫士在厅堂中来回穿梭,烈碧
光晟带着一行侍卫消失在重重闸门之后,心中砰砰直跳:“现下如何救出其他人呢?” 


蓦地闪出一个念头:“是了!既然我可以寄体于这飞蛾体内,自然也可以寄体于这些卫士
身上!只要以‘摄魂诀’控制他们的元神,自然就可以找出开启这些玄冰铁密室的方法。
” 

当下精神大振,四下扫望,发觉一个红胡子的卫士似乎是这里的长官,颐指气使,飞扬跋
扈地命令周遭卫士;拓拔野心道:“妙极,就是你了!”嗡嗡地朝那红胡子飞去。 

红胡子正指着一个小个子卫士瞪眼喝道:“辣他奶奶的,还不快去检查侧山壁的甬道!这
般磨磨蹭蹭的,想被岩浆熔成焦碳吗?”飞起一脚,踹在那卫士尖瘦的臀上。那卫士连滚
带爬地与几个卫士朝右侧的甬道奔去。周围卫士见了,纷纷低头疾行。 

红胡子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骂道:“辣他奶奶的,你们这群龟毛灰,老子踢一脚,你们
才走一步,害得老子被烈长老这般训斥,全他奶奶的丢进蛇蝎沟里喂火蜴子去!” 

拓拔野嗡嗡地飞到他的头顶,轻轻地停在他的后脖颈上。红胡子兀自谩骂不休,挤成几条
肥肉的脖子颤动不已。拓拔野念力集聚,默诵“元神离体寄体诀”。 

青光一闪,那红胡子突然“哎哟”叫了一声,全身猛地一震。众卫士转头望来,见他满脸
古怪的神情,脸色变成猪肝色,抬起手掌,似乎想要拍击脖颈但却拍不下去。口中“赫赫
”喘了一会儿,脸色方才缓转。双眼一瞪,喝道:“辣他奶奶的?瞧什么!还不做事去?
”众卫士心内暗骂,纷纷走开。 

满厅众人却不知此红胡子已非彼红胡子。拓拔野寄体其内,顾盼自雄,暗暗好笑。念力四
扫,又以“摄魂术”迳自进入那红胡子昏迷的元神中竭力搜寻,过了片刻,终于查明祝融
、赤霞仙子等人被囚禁困囿之地。原来适才自己四人走入的那条甬道机关遍布,其下是六
十间玄冰铁壁的密室,所有要犯都被困在其中。 

继续在红胡子的元神中追查,拓拔野越来越惊讶。原来这赤炎大牢之内格局错综复杂,既
有一个至为坚固的安全密室,也有许多构造巧妙的斗室牢狱,那些斗室牢狱中不仅关押了
祝融等人,还有一百多名反对烈碧光晟的火族长老和将军。 

子时祭神大典过后,赤炎山便将剧烈喷发,那时烈碧光晟及其党羽便立即逃入这赤炎大牢
的中心坚固密室。同时将大牢靠近山侧的甬道机关打开,让喷发出的岩浆从那裂口中流入
,透过机关暗道,将困在大牢内的祝融、赤霞仙子等人尽数烧死。 

片刻之后,拓拔野已对赤炎大牢布局了如指掌,起身喝道:“辣他奶奶的,烈长老有密令
,你们这些龟毛灰快快跪下!” 

厅中众卫士吃了一惊,纷纷转身跪下。烈碧光晟对这红胡子极为信任,又时常有临时密令
,是以虽然突兀,却并不怀疑。 

拓拔野道:“速将所有牢室打开,将逆贼全部提出来,赶到中厅来。等到火山喷发之时,
将他们祭献给赤炎神,” 

此言一出,众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都不敢起身领命。拓拔野喝道:“辣他奶奶的,还
不快去!想让我踹你们么?” 

一个胖卫士嗫嗫道:“圣女几个反贼都没有玄冰铁链捆绑,这般……这般打开牢门,我们
还有活命么?” 

拓拔野哈哈大笑道:“辣他奶奶的,你怕死,老子就不怕死吗?倘若那些反贼生龙活虎的
,老子还敢放他们出来吗?烈长老英明神武,早已给他们下了蛊毒,此刻他们都像死狗一
般趴着,你怕什么?” 

众卫士互相观望,仍然面有惧色。拓拔野皱眉喝道:“辣他奶奶的,你是怀疑烈长老的能
耐吗?” 

众人吓得连称不敢,一个大汉忍不住道:“烈统领,这等重要密令,为何刚才烈长老没有
提起?” 

拓拔野大怒道:“辣他奶奶的,那你是怀疑老子假传命令了?”闪电般跃出,当空一脚踹
在那大汉的肚子上。那大汉惨叫一声,抱着肚子倒飞出七、八丈外,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拓拔野生怕露馅被众人瞧出,故意选了族中最为平常的“炽火冲天”。 

岂料众卫士面色大变,纷纷拔刀,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原来这红胡子武功法术都
极为稀疏平常,不过仗着是烈家中人,奸猾狡变,又善于揣测烈碧光晟的心思,才被委以
重任,做这赤炎大牢中的统领。拓拔野适才所下的命令实在太匪夷所思,已经引起众卫土
的猜忌,这一脚又太过强猛,与红胡子迥然两异,牢中守卫都是极为谨慎之人,登时便知
道大事不妙。 

拓拔野心道:“糟糕,这一脚可是欲盖弥彰了!这些卫士不足惧,但若是在救出鱿鱼等人
以前,被他们移动机关,或是搬来救兵!那就大费周折了。需得将他们尽快击倒!”当下
哈哈狂笑,真气雄浑震荡,在这山腹密室中更是震耳欲聋。众卫士面色煞白,身形颤动,
十几个真气稍弱者登时昏厥倒地。 

拓拔野大笑声中闪电飞掠,在厅堂众卫士之间穿梭如蝶。双掌飞翻,青光爆舞,强猛的碧
木真气在厅堂中纵横交错,凌厉披靡;轰然震响,血光迸飞,众卫士纷纷闷哼倒地。事关
重大,拓拔野不敢有丝毫手下留情,片刻之间,这一百余名火族卫士便被打得经脉尽碎,
人事不知,横七竖八倒了满地。 

赤炎大牢内最为凶悍强猛的狱卒乃是守卫大门狭长甬道的众卫士,这中厅之内因为已有坚
固牢狱以及遍地机关,狱卒反倒不是太过剽悍,大多是忠于烈碧光晟的亲信卫士。拓拔野
大发神威,登时便将他们尽数撂倒。 

几名真气稍强的卫士跌跌撞撞朝外狂奔,口中胡乱呼喊。拓拔野喝道:“哪里走!”一脚
将地上的卫士挑起,再凌空抽射。“轰”地一声,那卫士旋转飞舞,闪电般撞在那几个卫
士身上。惨叫迭声,骨骼爆裂之声此起彼落,刹那间几名卫士尽数倒毙,鲜血喷洒在青黑
光滑的玄冰铁壁上,道道血线倏然下滑。 

石洞甬道以玄冰铁闸紧密相隔,声音传不出去,除非甬道中的卫士开门而入,否则决计不
会发觉大牢中厅的变故。 

拓拔野环视满厅狼藉,心中不忍。凝神聚意,念力搜索,确定厅堂之内已经没有其他卫士
,这才朝着那牢狱甬道狂奔而去。他已从那红胡子的元神中查得开启各牢狱的方法,当下
率先奔到蚩尤掉入的牢狱顶上,运转直气,轻轻拍打玄冰铁壁内隐藏的机关,口中默念法
诀。 

铿然一声,脚下的玄冰铁壁缓缓移动,朝两旁分开。拓拔野大喜,叫道:“鱿鱼!”但俯
头望去,里面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惑然心想:“难道不是这一间吗?”但在红胡子
元神中反覆搜寻验证,当是此间无疑,心中又惊又急,时间紧迫,来不及多加思索,唯有
尽快将其他人救出。 

当下将关闭自己的那间牢狱打开、救出自己的真身、用手抵住真身后背,施展“元神离体
寄体大法”,瞬息间元神回附真身之内;睁开双眼,见一切恢复如故,自己又成了“拓拔
野”,心中欢喜不已。 

依法炮制,将赤霞仙子的牢狱打开。玄冰铁板刚刚移开,红影一闪,一道雄浑真气迫面击
来。拓拔野早有防备,闪电让开,口中叫道:“仙子,是晚辈拓拔野!” 

赤霞仙子“咦”了一声,极是诧异。飘然立定,环首四顾,见厅堂之中惨烈场面,更为惊
诧,只道有什么高手前来相救。 

拓拔野来不及多加解释,匆匆将开启牢狱机关的方法与口诀相告,两人合力将烈炎、祝融
等人一一救出。 

烈炎、祝融等人见到拓拔野与赤霞仙子之时,无不惊喜交集,宛如梦幻。几个年迈长老原
以为逃生无望,此时竟忍不住老泪纵横,哈哈大笑起来。 

祝融真身与那日在雷泽城所见到的面色苍白男子迥然不同,乃是一个高瘦老者,白发如雪
,慈眉善目,颔下红须犹如山羊一般,煞是有趣。他周身上下都被玄冰混金锁链紧缚,琵
琶骨也被紫火赤晶链穿过,丝毫动弹不得。传说中火神叱吒风云的那对霓龙杖却踪影全无
,想必已被烈碧光晟收走。 

拓拔野以那红胡子身上的密钥,将祝融等人身上的锁链一一解开。到烈炎身前时,笑道:
“烈兄怒斥烈老贼,大义凛然,舍生取义,拓拔好生佩服。” 

烈炎满脸惊讶,笑道:“难道拓拔兄有千里眼、顺风耳吗?” 

拓拔野哈哈大笑道:“我哪里那等本事?不过化做了一只扑火飞蛾而已。” 

众人听他竟然寄体飞蛾,从透气孔逃离,心中又是讶异又是佩服。虽然大荒中能施展“元
神离体寄体大法”的人并不在少数,但想得到、并敢于将自己元神寄托于偌小昆虫之上的
,却是绝无仅有。这少年的胆识气度、随机应变的能力,令众人无不肃然起敬。祝融叹道
:“拓拔小子,从今日起,这元神离体寄体大法就境界全新,迥然两异了!” 

众人听说烈炎在烈碧光晟软硬兼施下,始终不为所动,与之割袍断义,势不两立,纷纷动
容。烈碧光晟与烈炎的叔侄情谊乃是全族闻名,想不到烈炎在这关键时刻,竟是如此深明
大义,宁愿慷慨赴死,也不愿昧心享受富贵荣华。众长老中原本有许多恨屋及乌,对烈炎
没有什么好感的,今日无不刮目。 

众人遍寻赤炎大牢,却始终找不着蚩尤与烈烟石的踪影。赤霞仙子蹙眉凝立,沉吟半晌,
欲言又止,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拓拔野心下焦急,忖道:“难道那牢狱之中,竟有什么其
他密道,他们二人早已从那逃走了么?” 

时间紧迫,无法继续搜寻。正心中志忑,忽然听见厅堂甬道之中传来“磅唧”巨响,那道
玄冰铁门缓缓打开。吼叫呼喝之声登时轰然响起。 

众人心中一凛,屏息凝神,纷纷调集周身真气,满室红光绿气,一触即发。 

突然听见有人沉声喝道:“祝老鬼,给我出来!”声如惊雷,震得众人心中陡一悸颤,满
厅灯火瞬间暗淡。三道人影闪电飞入,笔直地撞在厅堂的玄冰铁壁上。“喀嚓”脆响,脑
浆鲜血四下飞溅,尸体滑落,委然顿地。接着又是几道人影飞闪而入,接二连三地撞在四
壁上,鲜血迸飞。 

一个长老大喜,颤声道:“是刑天将军!”众人尽皆大喜,拓拔野心中一凛,战神刑天的
大名可谓如雷贯耳,却不知是怎生模样?又有人突然惊道:“他……他是来和火神火拼的
么?”诸人的脸色又齐齐大变。拓拔野心下诧异:难道刑天与祝融有隙吗? 

惟有烈炎满脸微笑,低声道:“他果然来了!” 

战神刑天少年成名,十岁时在南荒有神秘际遇。一个红衣人赠送他失传五百年的火族神器
“苍刑烈火干戚”,十八岁时便以这苍刑戚连败族中九位真人级高手。二十岁时击败当时
的火族幽离火仙而被拜为火族上将军,轰动天下。此后纵横大荒,罕遇敌手。当年虽因法
术不足,而未被列入火族诸仙之列,但真气念力早已震烁全族;又曾率百十精骑,横扫南
荒万余蛮兵,平定暴乱,威震天下,故被称为战神刑天。大荒好事之人将其称为仅次赤飙
怒的火族第二高手,排名尚在火神祝融与赤霞仙子之上;此排名虽不能当真,但亦可见世
人对其推崇。时至今日,虽尚不是大荒十神之一,但其真元修为,却已经是神级高手。 


刑天虽勇猛好斗,战功赫赫,但素来孤僻骄傲,在族中人缘不佳,即使素有长者风度的祝
融,也对他的目中无人越来越不能容忍,逐渐交恶。唯有烈碧光晟对他极为赏识,极力拉
拢。在他举荐下封官加爵,平步青云,是以他与烈碧光晟交情颇深。 

刑天生平只败过一次。十八年前水族侠少科汗淮孤身横扫火族诸城,在川沙城邂逅二十一
岁的刑天,两人俱是当年风头极健的少年高手,引领南北风骚,领袖青年俊彦。因此那一
战有人称之为“大荒五十年后第一人之战”。激战七百余合,最终科汗淮以智计诱使刑天
冒进,并以一记断浪刀将其击败。此战之后,火族中与刑天交恶者莫不称快,火神祝融想
借机规劝刑天收敛狂妄傲气,却反被他视为讥讽,大怒之余竟与火神祝融结下深仇,从此
势同水火。 

七日之前,刑天奉长老会之命,率领麾下战神军团越过火木边境,攻袭雷泽城。军令如山
,此时当在激战之际,怎地突然折回赤炎城中?难道烈碧光晟临时将他召回,对付火神祝
融吗?以他与火神关系之恶,此时突然出现,自然议厅堂中方甫逃脱的众人心生寒意。 


刹那间惨呼之声不绝于耳,无数卫士接连不断地抛飞撞入,横死当场。一道红影一闪,众
人面前赫然多了一个红衣人,昂首睥睨,双手各提了一个火族卫士。瞧见众人站立厅中,
面上微露诧异神色。 

那人身高不过七尺,一眼望去,竟似是一个瓷器般精美绝伦的女子! 

黑发凌乱飞舞,皮肤雪白晶莹。俊秀的瓜子脸上,双眉斜挑,大眼黑白分明,眼梢微微斜
吊,傲气凌人。嘴唇鲜艳如花瓣,脖颈修长优美。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秀美,就连手指
也如同春葱一般纤长透明。只是眼神凌厉,睥睨之间自有一种狂傲霸气,让人瞬间忘了他
的秀丽姿容。 

红衣轻舞,腰上左悬青铜方盾,右悬一柄四尺长的斧式兵器,式样古朴厚重,斧锋淡青,
光泽隐隐。在灯光映照下,人如美玉,衣似烈火;身在数丈开外,霸冽真气却己如刀锋,
迫在眉睫。 

拓拔野大奇,心道:“难道他竟是战神刑天吗?传闻中刑天不是身高十尺,虬髯满面,手
持烈火干戚吗?怎地竟是一个小姑娘似的男子?” 

却听祝融缓缓道:“祝融在此,不知战神有何赐教?” 

拓拔野大震,果然是刑天!想不到传闻中勇猛无敌的战神竟如此秀气,一如处子,烈炎似
是看出他的惊诧之意,当下传音解释。原来刑天因自己长相太过俊美,不够威慑,在交战
或与人交锋之时,必定要戴上凶恶的人皮面具,并以真气念力将周身骨骼倍增暴长,变成
一个身高十尺,满面虬髯的伟丈夫。 

刑天将手上两人随意一抛,冷冷道:“既已出来,还赖在这里做甚?想等着进棺材么?”
清脆悦耳,但却如他的睑容一般冰冷骄傲。 

众人微微一楞,难道刑天竟是专门来救祝融出去的么?刑天与火神水火不容,祝融遭囚,
危在旦夕,他原当拍手称快才是,怎地凭空出现,硬生生闯入赤炎大牢解救祝融? 

祝融道:“刑将军此刻不是该在雷泽城么?怎地违抗军令到此?” 

刑天俊俏的脸上殊无表情,听若罔闻,朝着祝融身后的赤霞仙子与诸长老微一行礼,沉声
道:“几日前,烈炎侯爷给刑天寄来密函,说烈碧光晟调离战神军乃是为了勾结外贼,弑
君谋反。刑天查明,确属实情,因此已将战神军全部调回。” 

他言语冰冷,虽对圣女及诸位长老说话,仍然颇为傲慢。但众人早已司空见惯,闻言大喜
,才知原来竟是烈炎之功。众人原以为以刑天重义的脾性,必定站在烈碧光晟一方,不想
他竟如此深明大义,不计前嫌,毅然赶回拯救祝融等人。众长老齐声喜道:“刑将军投诚
举义,苍生之幸!” 

祝融微笑不语。烈炎大步上前,微笑着深深鞠躬行礼道:“多谢刑将军了。” 

刑天冷冷道:“刑天要多谢烈侯爷,使我免做千秋罪人。” 

赤霞仙子道:“刑将军,眼下外面形势如何?” 

刑天道:“南荒九族蛮兵已经层层包围赤炎城,正与我战神军激战。烈碧光晟已经提前开
始祭神大典,不消多久,赤炎山就要开始爆发了。” 

众人骚动,拓拔野一震,心陡然揪紧,脑中空茫一片,楞了刹那,失声道:“纤纤!”猛
地发足朝外狂奔。 

烈炎等人惊声呼喊,也纷纷朝外奔去,唯有刑天凝立片刻,反倒转身朝牢狱中走去。赤霞
仙子见状大奇,转身道:“刑天将军,你做什么?”众人纷纷伫足留步,回首观望。 

刑天淡淡道:“刑天违抗军令,私自调回战神军,乃是死罪。”大步走入牢狱之中。 

众人大急,一个长老道:“刑将军,你大义之举,何罪之有?眼下形势危急,你正当报效
族人,岂能面壁自困?”众人纷纷附和。 

刑天摇了摇头,淡淡道:“烈碧光晟虽是巨奸,但对刑天有大恩。我既已有负于他,岂能
再与他直面对抗?但若对他手下留情,又有负族人。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在这赤炎大牢
中,等候胜者赐罪。” 

众人听他竟为烈碧光晟守义,无不焦急,纷纷婉劝,刑天却闭目昂立,俊俏的脸上木无表
情,不再说话。眼见洞壁震动,土石簌簌掉落,众人更加着急。祝融微微一笑,道:“走
吧!他是决计不会改变主意的。”率先朝石洞甬道奔去,众人摇头叹息,也追随其后。 


烈炎朝着刑天拜了三拜,这才起身朝外冲去。 

灯火闪掠,飞速后退。石洞甬道之中尸体遍布,都是被刑天一路闯入时所杀。这时甬道突
然一阵震动,碎石尘土扑簌簌地掉下。 

拓拔野飞速狂奔,耳中听不见丝毫声音。心里不住地呐喊:“快!快!我要救出纤纤!”
闪电似地奔跃,片刻之间便已穿过数十道闸门,冲出赤炎大牢外。 

山风迎面扑来,清冷透骨,湛蓝的夜空中星辰寥落,明月高悬。拓拔野御风穿行,悬桥摇
曳,叮当脆响,瞬息之间便已冲到百丈之外。 

蓦地想起,那祭神大典乃是在赤炎山顶,自己这般狂奔,可是往山下冲去了。猛地顿住身
形,茫然四顾,一时找不到上山之路。心中焦急,忖道:“倘若鱿鱼在此便好了,骑乘太
阳乌瞬间就到山顶。”心中猛地一凉,也不知蚩尤眼下究竟如何?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焦躁难耐。 

调整呼吸,凝神聚意,四下打量,只见一只凤翎鹰展翅滑翔,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落在
对面峭壁的大树上,扑翼迈步。心中一动:就以它为坐骑吧! 

当下气如潮汐,刹那间集聚到脚底涌泉,猛一踏步,凌空飞踩,御风飞行。衣袖翻飞,飘
飘若仙,足尖在风中飞踏,须臾间便掠到那峭壁大树上。 

树枝摇曳,那只凤翎鹰回过身来,侧头睥睨,巨翅缓缓拍动,充满敌意地尖叫不已。拓拔
野只一探手,就将它脖颈抓住,翻身跃上它的巨背,指尖在它身上轻轻一按,喝道:“去
吧!”凤翎鹰吃痛,登时尖叫扑翅,冲天飞去。 

天旋地转,狂风凛冽。那只凤翎鹰翻转跌宕,想将拓拔野摔下万丈高空,但拓拔野手指如
铁箍一般将它脖颈勒住,身体又宛如磁石附铁,紧紧相贴,丝毫甩脱不得。 

拓拔野与十日鸟相识数年,对于灵禽鸟兽的习性了如指掌,知道如何令其服贴领命,听从
指挥。这凤翎鹰不过是普通灵禽,驯服起来更为得心应手,只奋力挣扎了片刻,终于悲啼
声声,不再反抗,老老实实地展翅高飞,朝着白雪皑皑的赤炎山顶飞去。 

此时,祝融、赤霞仙子等人刚刚冲出赤炎大牢,恰好瞧见拓拔野骑在那凤翎鹰上,盘旋飞
舞,朝着山顶疾翔而去。 

当下赤霞仙子指挥部署,由真古等将军护送诸长老冲出赤炎城,转移到安全之处,她与烈
炎以及二十余名火族将士赶往琉璃金光塔,竭力尽快救出赤帝;火神祝融则追随拓拔野赶
往赤炎山顶,阻止祭神大典。 

祝融也不迟疑,御风飞行,真气将尽之时便点踏峭壁尖石,提气继续飞行。红衣飘飘,越
来越远,转眼之间,已经如一细小红点,在夜空与赤炎山壁之间绕飞穿行。 

真古等人领着数十名长老与十余名将军迳直冲下山,朝着最近的西侧城墙冲去。 

赤霞仙子、烈炎以及那二十余名火族将士则御气腾空飞掠,沿着山壁绕行,朝赤炎山那一
侧的琉璃金光塔掠去。 

身在万丈高空,狂风扑面;险峭尖石,错肩飞掠,横松曲树,鼻息咫尺。一人一鸟,绕着
赤炎山急速飞翔。 

风声过耳,从山顶传来急促鼓乐,如密雨连奏;从山下传来震天杀声,似涛声隐隐。 

火目凝神,俯身望去,赤炎城中火光熊熊,原本冷清寂寥的空城,不知何时竟变得喧哗热
闹起来。纵横交错的街道中,无数火族卫士手持火炬匆匆奔掠。如此高空望去,犹如蚂蚁
般密密麻麻地攒动。 

城外,千山缭绕,月光如雪。数万红衣骑兵如流水一般四面八方涌至,冲击着赤炎城,正
与两倍于己的蛮军惨烈交战;应当便是战神刑天连夜带回的精锐军团。 

那数万蛮军之中,有白日里见到的豹人族,有黑猩猩般的枭阳族,还有许多见所未见的蛮
军,彼此呼应,纵横穿梭,将战神军分割成几块猛烈围攻,骠悍无匹。 

城墙上,近万蜮人弯弓射箭,淡光交错,战神军士纷纷应声落马,在这无影箭的偷袭下伤
亡极大。 

突然几团乌云从下方掠过,黑压压地扑向城外。拓拔野凝神望去,竟是羽民国的蛮军,呀
呀怪叫着轮番俯冲偷袭,所到之处,战神军骑兵纷纷翻身落马。 

刑天的战神军团虽是骁勇善战的精锐之师,但陷入南荒九大蛮族的立体重围之中,也一时
有些溃乱。 

战鼓喧嚣,号声破天。旌旗倾倒,战兽如潮。双方在赤炎城外,环绕城墙浴血奋战。 

凤翎鹰越飞越高,狂风愈冷,那遍野杀声也逐渐淡远,终于逸散于耳旁的猎猎风声。 

而山顶上传来的鼓乐声越来越发清晰,鼓声沉重而又急促,百鼓齐奏,如万马奔腾,千山
雪崩。号角声此起彼落,高低跌宕,伴随着嘶哑怪异的弦声,宛如险滩飞瀑,让人又是心
焦又是提心吊胆。 

拓拔野听了片刻,只觉得心里仿佛被万千蚂蚁咬噬,酥麻之意沿着心肺朝着喉咙一路爬将
上来,奇痒难当;焦虑如狂,恨不能将心从口里掏出来砸个稀烂。心中一凛,念力集聚,
将那狂躁鼓乐摒于双耳之外。 

越飞越高,低头望去,赤炎城细小如带,在山下蜿蜒。火光片片,无声跳跃。城里城外激
战的军团,都成了一片混沌黑色。 

凤翎鹰哀声悲鸣,速度逐渐缓慢,似乎已经无力飞高。拓拔野抬头望去,山崖黝黑,嵘然
天半,一株巨树枝影横空,覆盖厚厚白雪,犹如在向他招手一般。心中默一计算,距离山
顶当还有两三百丈。、当下拍拍那凤翎鹰的脖颈,蓦地纵身跃起,朝山崖掠去。但身在如
许高空,犹如无根浮萍,一阵狂风吹来,险些将他吹得翻身下坠。连忙气沉丹田,右手翻
飞,默念“抽丝诀”。崖壁上的几株松树登时青光飞舞,倏地结成一道绿丝索,飞到他的
手中。 

拓拔野猛地拖拽那丝索,凌空踏步,稳稳地扑到山崖壁上。真气从掌心滔滔涌出,如壁虎
一般紧贴在峭壁上。然后脚尖一点,倏然上窜。纵横交错,御风飞掠,朝着山顶冲去。 


拓拔野腾空翻飞,终于跃上那横空巨树的枝头。树枝一震,白雪簌簌飘落,鼓乐声震耳欲
聋。 

那凤翎鹰在下方尖声鸣叫,盘旋飞舞,见拓拔野朝它微笑挥了挥手,才舒展双翼,朝山下
滑翔而去。 

拓拔野从那巨树轻飘飘地跃下,踩在厚厚的白雪中,四下扫望。 

月光朗朗,白雪苍茫,矮矮的曲松在雪中寥落而立。远处雪坡之后,鼓乐喧天,无数道彩
光冲天而起,纵横交错,将夜空照得流彩变幻,光怪陆离。雪地上映照着那些绚丽光柱,
流光异彩,变化不定。 

拓拔野心道:“不知纤纤现在如何?”强忍心中的紧张焦虑,收敛心神,踏雪无痕,朝着
那雪坡之后飞掠而去。 

到了那雪坡之上,眼前陡然一亮。明月高悬,雪峰环立,刻邻碧水,渺渺波光;前下方竟
是一个纵横各三百多丈的大天湖。 

天湖四岸火光闪烁,数千名红衣人正随着那喧嚣鼓乐的节奏顶礼膜拜。每一次起身,都将
某物抛入天湖中,涟漪四起。天湖上九十九颗各色彩珠悬空飘摇,散发出绚丽夺目的光芒
,形成一道道光柱,冲天交错。湖水在火光、彩光、月光、雪光的层层辉映下,闪耀着千
变万化的波光。 

天湖湖心有一个巨大的空心漩涡,正急速飞转,滚滚黑烟便从那漩涡中缭绕腾空。拓拔野
心下一凛:原来这天湖就是赤炎山的火山口了。 

天湖南岸,一个高约二十丈的白玉楼台巍然矗立,玉台狭长,朝着湖心悬空延伸近一百三
十丈。玉台上幡旗飘飘,九十九面大鼓两行排开,每个大鼓前都有一个红衣大汉以同一节
奏奋力敲鼓。数百名号角手和弦乐手围坐其后。数百名红衣卫士在外侧层层卫护。 

临近湖心的白玉悬台上,横放着一个青铜祭台,祭台上又横放着一个长形水晶玉匣;祭台
之前,一个独臂红衣人缓步而走,念念有辞。周围香火四焚,灯光跳跃。 

拓拔野猛地一震,那红衣人正是火正仙吴回,那么纤纤呢?纤纤是在那水晶玉匣之中吗?
一时心中狂跳,喉咙干渴,掌心满是汗水。 

从四周雪峰山顶到天湖岸边大约有五十丈高,积雪深厚。拓拔野生怕纵跃而下时冲势太猛
,使得雪块崩落,惊动众人,当下御风飞行,朝着那白玉楼台悄然飞掠。 

为了避免对岸众人瞧见,他又施展“幻光诀”,在身前挡起一道白色幻光,映衬背后雪景
,难以察觉。 

拓拔野轻飘飘地到了天湖边的雪地上,正要朝那白玉台冲去,忽然听见天湖中传来惊天动
地的轰响,整个赤炎山仿佛突然震动起来,只见四周雪峰巍巍震动,轰然巨响,白雪滚滚
迸落,仿佛银河奔泻,白浪翻腾,又如同万千匹白马齐头并进,从四面山巅奔腾冲下。 


拓拔野大凛,猛地朝前疾冲,掠至四十丈外;身后轰轰震响,回头望时,雪雾漫天纷扬,
适才站立之地已经成了厚达七、八丈的雪丘,蒙蒙白雪扑面而来,登时将他罩成一个雪人
。 

湖边众人骇然惊叫,纷纷起身。有人颤声尖叫:“赤炎神发怒啦!赤炎神发怒啦!”起初
叫声寥落,片刻之间无数人附和惊叫,张惶失措。天湖边登时乱做一团。 

鼓乐声轰然震天,将众人的惊叫狂呼逐渐压了下去。湖边众红衣人茫然四顾,见四周白雪
纷扬,渐渐消散,心中稍稍安定,乱哄哄地站了片刻,又重新各就各位。 

拓拔野猫腰疾行,刚掠出数十丈,又听见一声惊天动地地巨响,这一声竟比适才万峰雪崩
更为震耳。扭头望去,心下大骇。 

只见天湖仿佛突然炸开,波涛汹涌,大浪朝岸上劈头盖脸地打来。湖心陡然冲起数十丈高
的巨浪,浪花飞涌翻裂,一道十余丈宽的火光竟从那巨浪之中冲天飞起! 

巨浪翻飞,湖面仿佛突然沸腾,白汽蒸腾,无数道水浪冲天激涌。朵朵浪花开处,道道火
光如红箭倏然破空。刹那之间,天湖上纵横交错,都是熊熊火柱,红光冲天,火苗仿佛在
万丈高空跳跃吞吐,舔舐夜空。 

天湖瞬间化为火海。九十九颗彩珠在漫漫火光中跳动,光芒互映,雪峰冰壁、湛蓝夜空都
被映照得姹紫嫣红。浓淡各异的红光在夜空、雪峰与天湖中瞬息变幻,绚丽而妖异。 

众人都被吓呆了,瞠目结舌地站着,木楞楞地仰头望着那数百道火柱红光。 

又是震天动地的一声爆响,整个天湖仿佛迸炸开来,所有水浪都朝天倾倒,化做蒙蒙雨丝
洒落,但到了半空便被漫漫火光蒸得踪影全无。天湖突然干涸了近半,千万道火光如火蛇
乱舞。 

众人此时才惊声狂呼,朝着四周溃散狂奔,任由那鼓乐声如何发疯似的狂奏,也不敢再回
头望上一眼。 

无数红衣人朝着拓拔野狂奔而来,错肩飞掠,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满脸惊怖狂乱,不住地
叫道:“赤炎神发怒啦!赤炎神发怒啦!”人流汹涌,朝着四侧山路会集拥簇。 

拓拔野呆呆地望着那万千冲天火光,如红龙怒舞,周身突然冷如冰窖,一阵难以形容的恐
怖之意袭上心头——赤炎山既然已经开始喷发,难道纤纤已经被投入这火山口中了么? 


刹那间惊惧如狂,咽喉仿佛被谁扼住一般。朝后踉跄退了几步,猛地一把揪住错身飞奔的
一个红衣汉子,厉声喝问道:“纤纤呢!纤纤在哪里!” 

他惊怒恐惧之下,俊脸都已扭曲变形,在这熊熊火光以及绚幻彩光的映衬下,狰狞恐怖如
恶魔。那汉子被他单手提在半空,手脚乱舞,骇得面色青白,哭道:“什么纤纤?我不知
道!” 

拓拔野一楞,喝道:“你们用来做祭礼的那个姑娘呢?现在在哪里?” 

那汉子指着那白玉台,颤声道:“在祭台上!在那祭台上!” 

拓拔野耳中轰然一声,蓦地一阵狂喜,喃喃道:“还来得及!”将他随手丢开,猛地提气
飞掠,御风疾行。心中突然明白,这赤炎山还未真正爆发,之所以冲起这么多火焰,多半
和这几千红衣人适才抛入的东西有关。那些东西想来便是用以激发火山岩浆的紫火冰晶。
这些火族呆子被烈碧光晟和吴回所骗,投入紫火冰晶还不自知。 

人潮汹涌,川流不息。天湖接连不断地迸炸,巨浪冲天,火焰吞吐,渺渺碧水顷刻间化为
滔滔火海。尖叫声、哭喊声、爆炸声、水浪声不绝于耳,与那急促密集的鼓乐声嘈杂交织
,震得每人直欲发狂。 

拓拔野闪电般凌空飞掠,终于跃上了那白玉楼台。数百卫土齐声呼喝,潮水般涌来,刀光
戈影,在火光映照下,纷乱刺眼。 

拓拔野大吼道:“滚开!”呛然声中,断剑倏地出鞘,“呼”地一声,一道三丈余长的翠
绿色的光芒急电横斩。 

冲在最前的二十余名卫士只觉眼前绿光耀眼,猛地顿住,然后在那震天杂讯之中听见一声
“嗤”地轻响,突然觉得自己腰部一阵冰凉。低头望去,看见自己突然朝上飞起,而自己
的下半身却还站在原地。鲜血像那火光一样冲天喷涌,断裂的肠子在半空中悠扬舒张。嘶
声狂吼中,温热的鲜血喷溅入他们的眼睛和口中,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尝到自己鲜血的味道
。 

拓拔野怒吼声中,碧光电舞,剑气冲天。惨叫迭声,鲜血激涌飞溅,断头残肢接连不断地
高高抛起,落入浪水与火海之中。此时此刻,他心中已经没有丝毫怜悯之意,只有一个念
头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救出纤纤!挡我者死! 

血肉飞溅,尸身横舞,火族卫士肝胆欲裂,终于彻底崩溃,狂呼逃散。 

此时天湖中火光冲天吞吐,水浪却越来越低。片刻间,偌大的天湖只剩下原来的十分之一
。干涸的湖底水分迅速蒸发,土地以极快的速度龟裂开来。 

四周雪峰上的冰雪急剧融化,滚滚雪水如瀑布一般飞泻,将朝上奔逃的火族兵士毫不留情
地冲卷下来。 

拓拔野在那狭长的白玉台上狂吼飞奔,一颗心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远远地看见那
个青铜台,看见青铜台上的那个水晶玉匣;吴回围绕着那玉匣,在熊熊火光中梦魇般地绕
行,道道火龙在四周冲天飞舞,艳红色的光芒将白玉台的栏杆映照成淡淡的红色,从他身
旁两侧急速后掠。两旁的大汉闭着双眼,满脸惊怖地敲打着巨鼓,乐手们那变调而嘶哑的
乐声合着滔滔风声从他耳旁呼啸卷过。 

热火与狂风扑面而来,汗水从他额头上滚滚流下。一百丈……八十丈……五十丈……距离
那水晶玉匣越来越近了,他的心狂猛地跳跃着。倏然之间,他的耳中听不见任何声音,红
色天地瞬间寂然无声。 

火光在四周无声地跳跃着,两旁的大汉寂静地奋力敲打巨鼓,只有自己的心跳如此猛烈,
“碰!碰!碰!”一下接着一下急剧撞击着,整个赤炎山仿佛在随着自己心跳的节奏剧烈
震动。 

突然,两道人影从左右两翼扑闪而来,白光晃动,两道凌冽无匹的真气朝着他电斩而下。
就在这时,远处吴回突然飘舞衣袖,朝着那水晶玉匣射出一道眩目红光! 

“轰”地一声巨响,那水晶玉匣翻转飞起,在漫天火光中悠扬地划过一道弧线,朝着天湖
中心那巨大的漩涡落去! 

拓拔野惊怒交集,狂吼道:“纤纤!”断剑以轰天炸地之势卷起怒爆碧光,猛然劈斩! 


“当”地脆响声中,那两人朝后疾退。拓拔野气血翻涌,硬生生腾空纵跃,不顾一切御气
飞掠,眼见那水晶玉匣缓慢而悠扬的翻转,朝着湖心火光一点点坠去,心中惊怖焦狂,几
将窒息。 

那两人喝道:“哪里走!”交错飞起,白光漫天飞舞,滔滔真气仿佛大网将他周身罩住。
 

当是时,听见有人叫道:“住手!”一道红影从众人头顶疾掠而过,闪电般直冲吴回而去
,白发如银,红须飘飞,正是火神祝融。两条矫龙似的红光从他掌心怒舞飞扬,迤逦穿梭
,向那半空翻飞的水晶玉匣卷去。 

吴回的阴阳火正尺“呼呼”旋转,蓦地闪起两道迅猛红光,犹如快刀一般朝着祝融的真气
带怒斫而出。 

“轰”地一声巨响,光芒耀眼,四道红光一齐崩散。 

吴回身形闪舞,火正尺卷起千万道赤光,犹如开屏孔雀,翔天凤凰,滔滔真气巨浪澎湃,
刹那间将火神祝融呼啸卷缠。 

拓拔野惊怒欲狂,周身真气汹涌奔流,瞬息毕集双臂,双手挥剑,吼道:“春雷诀!”青
光爆舞,一道翠绿色的气旋从剑锋上陡然飞旋盘舞,轰然脱剑飞出,“呜呜”旋转着破入
那二人的白光气网。 

“蓬——”几声闷响,那道碧绿气旋在白光中突然爆炸开来!无数碎刀漫天飞舞,鲜血翻
飞,那二人惨叫一声,朝着两旁跌飞翻落,掉入漫漫火海之中。 

水晶玉匣慢慢地转动,朝着湖心徐徐坠落。在隐没于冲天火焰那一刹那,拓拔野清晰地看
见,纤纤安详地躺于水晶玉匣中,俏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在沉睡,做着美梦一
般。 

突然间,他想起了当年在古浪屿上的无数个夜晚,她侧躺身旁,紧抱着自己甜蜜酣睡,小
脸上也满是这样温柔而惬意的笑容。他仿佛听见她格格的笑声,看见她从床上一骨碌爬起
,趴在他的身上,大眼一眨一眨地笑道:“拓拔大哥,我又梦见你啦!” 

刹那间他仿佛被雷电劈中,嘶声大吼道:“纤纤!”不知从哪里来的超人力量,竟如弩箭
一般冲天射起,高高地越过激战中的祝融与吴回,踏空飞翔,朝着湖心不顾一切地飞去。
 

水晶玉匣在鼓乐声中韵律地转动,慢慢地,慢慢地没入冲天火柱,朝着那纵横六丈的红黑
色漩涡悠扬坠落。 

热气扑面炙烤,火焰疯狂跳跃,水晶玉匣终于掉入那漩涡之中,瞬间无影无踪。 

拓拔野狂吼声中,如矫龙腾空入海,穿越漫天红苗,猛地冲入那深不见底的火山口中! 


--
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http://ark.hit.edu.cn/luntan/attachments/f7gM_zPjO6A==.gif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02.118.235.59]
[百宝箱] [返回首页] [上级目录] [根目录] [返回顶部] [刷新] [返回]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419.607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