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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搜 神 记——第十五卷 三生石1-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Mar 9 18:47:55 2005), 转信
第十五卷 三生石
第一章 方山禺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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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狂风怒吼,巨浪滔天,苍龙角凄冽破云,如泣如诉。
姑射仙子见拓拔野突然面色大变,气息纷乱,芳心暗自诧异。灵光一闪,蓦地记起这苍龙
角乃是大荒十大妖女之首、水族龙女雨师妾的神器:心念微动,竟莫名地闪过一丝愠恼之
意。
拓拔野悲喜如狂:心中剧跳:“雨师姐姐定是知道了我前往方山之事,所以到此等我来了
……”一念及此:心花怒放,欢喜得几欲迸炸开来,一时浑然忘了身在何地。正要大声呐
喊雨师妾之名,却听见夸父在远处哇哇乱叫道:“臭小子,你又想耍什么诈?叫来这些臭
蘑菇怪物,想要做帮手吗?”
拓拔野心中一凛:心道:“是了,与这疯猴子的追日之赛还未结束,我还是鱿鱼容貌,若
是此时现了原形,岂不前功尽弃?等我先到了方山,再与雨师姐姐相会。”
当下强忍汹涌喜意,纵声大笑道:“疯猴子,你输便输了,还要找诸多借口,羞也不羞?
”
突听惊雷似的一声巨响,苍龙角高亢激越,凌厉刺耳。惊涛裂舞,飓风悲啸,海面接连进
炸开万千漩涡巨浪,无数黑影怒吼着冲天飞起,腥臭之气瞬间重重弥漫。
拓拔野火目凝神,只见暗青色的混沌中,数以万计的罗罗海虎,巨翼爪龙、貂龙鱼怪、吼
鲨、棘剑鱼龙……或破空怒吼,或乘浪咆哮,密集交叠,随着苍龙角的节奏应接不暇地疾
冲而来!
姑射仙子蹙眉低声道:“北海凶兽!那九龙飞车中想必是北海真神,公子小心了。”
她虽然记不得自己身世,但对大荒诸多人物掌故却并未忘却。这些妖兽无一不是大荒罕见
的凶魔,形状狰狞,极似传说中的北海诸兽。
北海真神又称双头老祖,为大荒十神之一;乃是双头连体兄弟,一头名曰禺京,一头名曰
禺强,其变幻兽身为北海巨枭,生性凶残暴戾,素以杀人凌虐为乐。豢养凶兽数万,其中
三千乃悍勇凶徒封印变幻的兽身,勇烈不可挡。有女奴九千,每日辱虐为戏,稍有流泪呼
号者,必被喂与其豢养的北海诸兽为食。其神兵凶器,乃是以两百年前北海三大凶兽之一
的裂海玄龙鲸的三千颗尖牙和椎骨,混合玄冰铁所制的“龙鲸牙骨鞭”,有劈山裂海之神
威;又以裂海玄龙鲸的皮革制成“海神天鼓”,每一奏响,必定掀起海啸般的巨浪。
这些年来,烛龙党同伐异,清除异己,禺京禺强便是其急先锋,杀人如麻,殊不眨眼。水
族四大水神中,此魔的修为虽然不抵烛龙、拿兹,但凶名之怖,却犹在二人之上。即便是
水族中人,听闻双头老祖,亦无不肝胆欲裂。
拓拔野听到“北海真神”四宇,微微一惊,厌憎不已,突然又是一凛:“此獠来此作甚?
难道是烛老妖遣来狙击我和仙女姐姐的吗?”登时大震。他、蚩尤与姑射仙子都是水妖的
眼中钉、肉中刺,烛老妖既知他们与夸父的逐日之争,遣人狙杀也在情理之中。想到雨师
妾也在那飞车之中,蓦地闪过强烈的不祥之意,隐隐觉得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将要发生
:心中大跳,冷汗淋漓。
当是时,匆听“轰隆隆”一阵巨响,震得拓拔野气血翻涌。西海蓦地迸涛爆浪,层层叠叠
冲卷起数十丈高的巨大水墙;白沫滚滚,汹涌澎湃,如雪山崩舞,发疯也似的朝着拓拔野
两人劈盖而来!
海神天鼓!
拓拔野清啸声中,与姑射仙子驾鸟冲天飞起,闪电般穿透万千雪白浪沫。四周青黑混沌之
中,兽吼如狂,无数北海凶兽西面八方扑涌冲到,毒液喷射,火焰熊熊。
夸父远远见了,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东海小子,原来这些乌龟海怪都是来找你麻烦
的哩!敢情你海货吃得太多啦!”正自幸灾乐祸,突然“哎哟”一声骂道:“烂木奶奶蘑
菇不开花!我又没吃过你亲戚姐妹,你来咬我作甚!”轰然作响,将几只扑上前来的罗罗
海虎打得四下抛飞。
拓拔野哈哈大笑,“呛”地一声,断剑出鞘,青芒冲天而起,碧光如电卷舞,刹那间几只
巨翼爪龙和棘剑鱼龙便被剑气斩为两段。姑射仙子素手飞扬,“嗤嗤”轻响,掌心莹光白
气滚滚卷舞,倏地化为两道气芒白练,飘摇飞卷,将众兽一一抛扫开!拓拔野二人念力探
扫,在海啸巨浪与凶狂妖兽之间逦迤穿行,翩翩高翔。
但那苍龙角与海神天鼓交织奏响,震耳欲聋。巨浪汹汹,层叠扑来,万千凶兽前仆后继,
密织如网,始终将两人围困其中。
海神天鼓急促激奏,伴着那诡异苍凉的苍龙角,在黑暗中更觉妖异,仿佛一下下激撞在拓
拔野的心上。鼓声号角狞烈高亢,海啸凶狂,飓风怒吼,万千凶兽如暴雨密箭,团团揽集
。不仅拓拔野二人,便连夸父与那神秘飞车,也被滔天狂浪和兽群困阻隔挡,一时不能突
进分毫。
听那苍龙角杀气凛冽,殊不留情,拓拔野心下惊怒:“难道吹奏苍龙角之人并非雨师姐姐
吗?”当年在东荒平原之上,水伯天吴便曾盗取苍龙角,御兽围攻,莫非今日也是这般情
形?倘若如此,雨师妾眼下究竟是生是死?想到此处,拓拔野先前满腔欢喜之意登时荡然
全无,渐转森寒骇怒。
但凝神聆听,那苍龙角凄冽苍凉,圆熟已极,万兽在它指引调度之下,仿佛久经训练的万
千精兵,勇悍凶猛而又井然有序,以姑射仙子、拓拔野二人之力,竟也不能冲透重围。普
天之下,除了龙女,又有谁能有如此境界?但若是雨师妾,又岂会毫不留情,狠辣如此?
拓拔野心中惊疑迷乱,忐忑跌宕。黑暗中,忽见那海神战车腾空飞舞,朝着方山急速飞去
,热血上涌,想道:“罢了!我要到那车中瞧个仔细!”一时间什么三生石、追日之争都
抛到了脑后,恨不能立时冲入飞车中探个究竟。
却听姑射仙子淡然道:“公子,与其坐扫落叶,不如断其树根。我们到那海神战车中去,
会会北海真神吧!”
拓拔野见她也有此意:心下大喜,精神一振,纵声暍道:“双头小鸟,这等小风小浪、病
猫死狗竟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忒也可笑。别跑,爷爷今日让你长长见识。”反手抽出珊
瑚笛,横吹“金石裂浪曲”。
笛声铿然激奏,如山横雾断,激越高亢,刹那之间,那海神天鼓与苍龙角都险些被压了下
去。
珊瑚独角兽原本就是海中的水属凶兽,昔年在东海掀卷的海啸狂涛倒卷大荒,引起长江泛
滥,倾灭十八城,可谓凶焰无双,以其珊瑚独角所制的珊瑚笛乃是汪洋中的无上神器。而
这“金石裂浪曲”又是以神帝降伏此兽时的惊涛骇浪为封印之曲,在海浪狂涛中吹奏,恰
恰最能将其威力发挥得酣畅淋漓。
此时拓拔野身处海啸巨浪之中,调动“潮汐流”真气,因势利导,借助定海神珠化惊涛巨
势为己用,再以这珊瑚笛吹奏“金石裂浪曲”,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恣意舒畅,
难以言表。
笛声汹汹高越,折转而上,如高崖嵯峨,巨浪排空,气势奇崛雄伟,绵绵不绝。
姑射仙子花容微动,妙目中掠过诧异欢喜的神色。微微一笑,素手轻扬,将周身真气汹汹
传人拓拔野背部经脉。
笛声铿然,更显激扬了亮,受笛声与海神天鼓所激,海上惊涛汹涌,相互激撞。
在拓拔野四周竟蓦地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浪墙叠转,螺旋飞舞,环绕着两人越卷越高,
仿佛筑起一个数丈高的巍峨城堡。猛扑而来的北海凶兽方甫冲入,便立即被卷溺其中,瞬
间消失无形。
※ ※ ※
夸父瞧得目瞪口呆,拍手笑道:“好玩好玩!想不到你这东海小子吹小曲儿也能推起老高
水墙,咱们得好好比比!”大呼小叫之余,真气鼓舞,轰然推掌,在海面上推送起巍巍水
墙。
其实单以拓拔野目前之真气,决计不能在苍龙角与海神天鼓的合击之下,掀起如此惊人的
漩涡水墙,对抗海啸、群兽;但他的潮汐流真气因势随形,定海神珠、珊瑚笛、海啸狂涛
……诸多缘由掺杂一处,再得姑射仙子真气相助,使得“金石裂浪曲”爆发出几近于神位
级的可怕威力。
夸父单纯烂漫,不知其故,只道拓拔野真气狂霸一至于斯,登时起了由衷敬佩之意。心痒
难搔,欲与他一较高下。眼见自己激生的旋浪水墙始终比拓拔野的矮了丈余,心中不免有
些沮丧,悻悻想道:“他奶奶的木耳蘑菇,这小子原来当真有些本事,不是要诈诳我来着
。”
笛声铿锵激烈,忽然进泻澎湃,如银河落地,星汉齐飞。只听一声惊天震吼,海涛飞涌,
万兽惊慑,一道耀目红光从滚滚水墙中冲天飞起,陡然幻化为巨大的独角怪兽,昂然咆哮
。
“轰!”
那巨大的漩涡水墙猛地迸炸飞舞,仿佛千万道水箭雷霆万钧地朝后怒射而出。众多凶兽惨
嚎悲吼,抛飞跌落。
珊瑚独角兽怒吼声中电射高飞,那道红光在黑暗中闪闪夺目,犹如黎明时的赤霞火云,绚
丽无匹。红光所及,巨浪进飞,群兽辟易。
拓拔野洒然吹奏,笛声恣肆,两人随着珊瑚独角兽,驾鸟穿飞,翩然若仙。
海神天鼓轰然震响,如闷雷滚滚,连绵不断。北海真神似是突然震怒,全力反击海啸飓风
,狂猛更甚,黑暗的西海仿佛沸腾的锅水,疯也似的喧嚣翻腾,朝着拓拔野等人拍劈卷打
,欲将彼等吞噬其中。那苍龙角也越发诡异凄冽,令人闻之毛骨悚然。万兽惊恐悲怒,不
顾一切地汹汹围击。
夸父扛着怪兽哇哇大叫,连称有趣,上窜下掠,在惊涛骇浪之中闪电穿行,所到之处,北
海凶兽尽皆悲嚎抛飞。
天黑海暗,风吼浪狂。滔滔巨浪交织着万千怪兽,如乌云压顶,泰山崩倾。珊瑚独角兽的
魂灵虽然凶狂无匹,但一时间竟也被海神天鼓与苍龙角弹压,不能冲透重围,飞到浪尖外
的高空中。
听那天鼓咚咯,号角苍冽,拓拔野突觉心烦意躁,那四面拍击而来的狂肆巨浪似乎也夹带
着某种奇异的韵律,令他呼吸不畅,真气滞堵,连按压珊瑚笛的指尖都有些不太灵动起来
,心下暗惊:“他奶奶的紫菜鱼皮,这双头老怪果然有点邪门。”
姑射仙子微微一笑,柔荑舒展,莹光白气登时在掌中化为一管玉箫。斜倚唇边,悠然吹奏
,箫声清幽淡远,如空谷山泉。拓拔野登时觉得清明舒爽,那胸闷气堵的感觉烟消云散:
心下大喜,调集真气,绵绵吹笛。
笛箫合奏,如险崖流云,大河明月,一个艰峭陡急,大开大合,一个绵柔淡雅,千迂百回
,彼此契合无间,真气滔滔,将那狂猛天鼓、凄冽号角又逐渐地压了下去。
碧光闪耀,气流在二人身侧缭绕回旋,周围海流螺旋飞舞,变幻无常。笛声在最高处轰然
炸响,珊瑚独角兽抖擞精神,蓦地一声大吼,海面登时裂绽分涌,形成一条巨大的通道,
风驰电掣疾冲而去。两人乘鸟翩然随行,四周妖兽接连不断地飞掠狙击拓拔野见那海神战
车御风电行,朝着方山急冲而去,越行越远,眼见便将冲上方山;自己虽依仗珊瑚独角兽
左冲右突,却始终难以追及:心下不由暗自焦急。眼角余光及处,却见斜后方,那神秘的
蝠龙飞车无声无息地滑翔飞行,突然钻入汹涌巨浪,消失无踪:心中蓦地一动,恍然忖道
:“拓拔野你自恃聪明,这次可是傻瓜之至了!海上风浪巨大,海下却是平静至极,何必
在海上与他逞勇强斗?”
一念及此,豁然开朗。拓拔野精神大振,传音姑射仙子。随即封印太阳乌,急吹珊瑚笛。
珊瑚独角兽狂吼声中,震飞数十只北海凶兽,蓦地高高跃起,陡然折转,电冲入汹涌汪洋
之中。
拓拔野与姑射仙子携手翩然飘舞,默诵“鱼息法”,瞬息没入滔天巨浪,踪影全无。
夸父“哎呀”连声,摇头晃脑,顿足叫道:“楠木疙瘩不长苗,小子你也忒傻啦!打他不
过还可以死缠烂打嘛!干嘛自己跳海寻死?不好玩不好玩。”忽地抓头挠耳,自言自语道
:“咦?难道是这小子眼看着要输给了我,故意自杀耍赖?”
正自大觉可疑,忽听远处轰然巨响,那六驾蝠龙飞车破浪冲出,扶摇直上。接着海面巨浪
进飞,珊瑚独角兽咆哮声中冲天而起,隐隐可见两道人影随之螺旋电舞,高高地跃上了方
山陡壁,点掠上冲。
夸父哇哇大叫,连呼上当,扛着怪兽急速踏浪飞奔。
拓拔野与姑射仙子从深海中破浪疾冲,螺旋飞舞,足尖飞点,沿着方山笔直峭壁向上急速
抄掠。
既至禺渊圣地,不敢放肆滋扰,当下封印珊瑚独角兽,将笛子收起。断剑青光怒放,两只
太阳乌欢鸣展翅,电冲盘旋。两人翩然斜掠,跃上鸟背,朝山顶全速飞翔。
那六驾蝠龙飞车速度极快,转眼之间便将拓拔野二人抛得甚远,直如黑点,终于在山顶消
失不见。
狂风呼啸,兽吼如雷,隐隐听见夸父懊恼叫骂之声。海神天鼓震天价响,苍龙角凄诡悲凉
,海上的数万北海凶兽,大半折转冲天,彷佛漫漫乌云,黑压压地朝方山山顶包抄追涌而
来。
拓拔野忽地忖道:“是了,倘若那北海真神是为我而来,为何不直接与我交手,只派了这
些凶兽围追堵截,自己却迳自往这方山而来?那神秘的菱形飞车中究竟又是何方神圣,适
才错肩之时,竟感觉到如此强猛的真气元神?他到此处,又是为了什么?……”
思绪飞转,隐隐之中,觉得其中另有奥妙:心中蓦地一动:“难道他们也是为了三生石而
来?”
当是时,太阳乌已经冲上山顶。大风鼓舞,沙飞石定,一时睁下开眼。耳畔听到一个惊雷
似的声音喝道:“方山日落圣地,金族禁区。没有白帝手谕,谁也不能妄自进入,你们知
也下知?”
那声音雄浑嘹亮,凛凛生威,当是与战神刑天、九尾虎神陆吾等人并列“大荒六小神”的
金族“金光神”蓐收。金族众高手中,除了白帝、金神石夷与西王母之外,便以蓐收的修
为最高。其神器金光大钺乃是以千年前的彗星陨石精炼而成,光芒刺目,威力无穷,与刑
天的苍刑千戚、昔日金族大将盘谷的开天斧并称“大荒三大名斧”。其人刚直不阿,执掌
金族刑罚,世人所惧。
因近十年来,每每有人私上方山,偷盗三生石,引得金族上下震怒。西王母遂派遣蓐收镇
守柜格松下,一时盗贼敛迹,太平无事。
拓拔野火目凝神,循声眺望,只见远处山顶柜格松参天傲立,荫盖漫漫,如黑云遮天。松
树下溪流潺潺,山石嵘然错布,一个巨汉昂然站在大石上,人面虎爪,白毛遍体,脚下匍
匐了两条青灰色的巨龙,直如天神下凡,神威凛凛。当是蓐收无疑。
距他二十余丈外,那九龙战车凌空盘旋,大旗猎猎,果然绣着“北海真神”四个大字。战
车中天鼓急擂,号角长吹,杀气凛冽。远处禺渊山壑幽暗,巨石嵘然,渊水滚滚,随着天
鼓节奏喧嚣鼓舞。
但他四下采扫,却不见那菱形神秘飞车的踪迹。
又听见一个高亢的声音哈哈笑道:“你们金族忒也霸道,既是日落之地,便该是五族共有
。无忧泉水、三生石乃是大荒宝物,你们独自霸占了这些年也该够了吧?今日老祖到此,
便是借三生石回北海玩玩。金光神,快将三生石交了给我,免得大家伤了和气。”赫然传
自这战车之中,想来便是北海真神。
拓拔野心里“咯登”一响:“果不其然!”旋即疑云又起,眼下五族纷争,金族街自中立
,实是各方皆欲争取拉拢的势力;烛老妖虽然奸狡,但素来深沉稳重,又怎会为了三生石
撕破脸面,公然敌对?难道这三生石于他而言,也有莫大而迫切的关系吗?
蓐收冷冷道:“金族、水族和睦相处已有多年,难道北海真神竟想挑衅生事吗? ”
又一个阴冷的声音森然道:“嘿嘿,挑衅生事?我烛真神公子在昆仑山下惨遭谋害,贵族
居然迄今交不出凶手,不知这算不算挑衅生事呢?”
那声音与先前那高亢之声截然不同,却不知哪个是禺京,哪个是禺强。
蓐收凛然道:“此事既在昆仑山下发生,我族自难辞其咎。不管凶手是谁,我们穷山蹈海
,也要将他绳缚章尾山,由烛真神亲手处置。”
那阴冷的声音嘿嘿冷笑道:“有个屁用?难道白帝还有法子让烛公子复生吗?”
那高亢的声音暍道:“禺京,与他说什么废话?金光神听好了!今日我兄弟便是奉烛真神
之命,到此取三生石救治烛公子。若下交出三生石,便踏平方山,填实禺渊,取你狗命!
”
说到最后四字之时,突然“轰”地一声巨响,气浪进飞,地动山摇。一道银白色的眩光如
闪电飞劈,从蓐收后方朝他雷霆怒扫!
※ ※ ※
蓐收正全神贯注那海神战车,猝不及防,蓦地厉声大暍,脚下双龙怒吼冲天,巨尾飞舞,
挟带沙石狂风朝那道银光双双劈去。与此同时,蓐收电冲而出,周身白光轰然绽放,虎爪
翻转,金光飞卷,赫然多了一杆一丈多长的月形大钺。
“轰!”
光芒进爆,那两条巨龙悲吼着冲天抛飞,龙鳞四射,鲜血冲涌,重重地撞在柜格松的横枝
上,巨尾软绵绵地垂落。
一道人影哈哈狂笑着从黑暗中怒射而出,银光飞舞,仿佛天河飞泻,千万道涟漪光弧绵绵
不绝地朝着蓐收急攻而去。真气狂猛凶冽,方圆数十丈内,巨石进飞,单木断碎,群鸟惊
飞,轰然而散。便连那巨大的柜格松,也簌簌颤抖,松针如雨倾落。
姑射仙子蹙眉道:“龙鲸牙骨鞭!这才是双头老祖。声东击西,好生阴险。”
拓拔野凝神望去,果见那人颈上竟有两个硕大的头颅,发出不同的笑声,一个高亢激昂,
一个阴沈森冷。心下恍然,料想这双头老祖必是使了什么奸谋法术,将声音由车中发出,
自己则绕折到金光神之后,乘他不备之时,全力偷袭,占尽先手。
双头老祖位列“大荒十神”,乃是超一流的大宗师,面对实力稍逊于己的对手,仍要使出
这等奸谋,实是令人不齿。拓拔野心下鄙夷,对金光神登时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蓐收大吼声中,翻身飞卷,金光大钺风啸雷鸣,当头怒劈,激撞在“龙鲸牙骨鞭”的层层
光弧上。轰然巨响,炽光闪耀,巨大的冲击气浪如飞轮四射,山顶又是接连剧震。
蓐收身形摇晃,冲天而起。那双头老祖桀桀怪笑,穷追不舍,银光厉芒如惊涛骇浪,逼得
金光神喘息不得。
此时,海神战车中苍龙角呜呜长吹,无数妖兽怒吼着从海上飞来,如团团乌云,眼看将要
涌上山顶。
姑射仙子妙目凝视着西海真神,露出厌憎神色,低声道:“金光大钺在日月星辰的光照下
,可以发挥出不同的威力,现下日食,威力大大不如。”
拓拔野脱口道:“原来如此!难怪双头老妖挑选今日盗取三生石。”义愤之情更盛。正欲
跳将出来,相助蓐收,心中忽然一动,低声道:“仙子姐姐,我们先去车里,断了老妖后
援,再一齐收拾老妖……”
见姑射仙子秋波微漾,神情古怪地凝视着自己,拓拔野突然莫名地心虚脸红起来:心想:
“我随仙女姐姐到此,原是来寻三生石的。但适才一心惦记雨师姐姐,倒将此事忘得干干
净净。”心中微起惭愧之意。
姑射仙子淡淡一笑,传音道:“公子去吧!我去助金光神一臂之力。”翩然起身,骑鸟飞
向北海真神。拓拔野微微一怔,不及多想,驾鸟朝着海神战车急速冲去。
苍龙角悲凉凄切,越来越响,拓拔野心中狂跳,险些要蹦出嗓子眼来。将近战车之时,按
捺不住激动欲爆的心情,足尖一点,急不可待地朝着战车半启的厢门掠去。
方至厢门,号角匆停。突听“嗤嗤”轻响,银光错舞,寒气袭人。
拓拔野心中大凛,立知不妙,护体真气蓬然爆放,双足一紧,似已被什么极为坚韧之物缠
住。目光及处,却见万千银丝从战车底部缤纷冲出,顺着自己足踝急速朝上缭绕缠缚。大
暍一声,断剑电舞,急速旋劈。岂料那些银丝虽然细如发丝,却极为柔韧,随着剑锋拉扯
回旋,始终不断。
只听一个女子吃吃轻笑道:“好人,进来吧!”脚下一紧,身下由己地冲入战车厢内,重
重地撞在坚硬的厢壁上。“匡啷”,厢门立时关闭。
“嗤嗤”连响,白丝飞舞,刹那间拓拔野周身已被紧紧缠缚。寒气大盛,眼花缭乱,无数
银白色蜂刺似的怪剑将他周身要穴尽数抵住。
车中灯光摇曳,刺眼之极。凝神望去,那些持剑之人竟是身高不足三尺的小精怪,玄衣黑
头,眼睛竖长,扑眨扑眨,冷冰冰地望着他。
那女子轻笑道:“好人,别乱动,这些魅人刁坏得紧,一不留神就会要了你的小命哩!”
香风扑面,一张俏脸扑入眼帘。彩巾缠头,珠贝摇曳,瓜子脸,柳叶眉,眼如弯弯明月,
笑吟吟地望着拓拔野,左手纤指轻轻地缠绕着缠头垂带,却是素不相识的娇丽美人。
拓拔野心中一凛,曾听蚩尤说过,大荒中有些蛮族凶残刁滑,极是难缠,北荒魅人族便是
其一。这些小精怪虽然身材瘦小,宛若侏儒,但生性骠悍凶蛮,睚皆必报,发起狂来,天
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他们以北荒昆虫为食,身具奇毒,吐放出的白丝坚韧无匹,乃是他
们捕食杀敌的第一武器。
他一心想见雨师妾,其情渴切,一不留神,竟阴沟翻船,中了这些精怪之道:心下又是滑
稽又是着恼,哈哈笑道:“姑娘说话真风趣,就凭这些小怪物也能螫死人吗?”
众魅人大怒,黑脸通红,竖目险些凸了出来,厉声尖叫,数十只刺剑一齐朝他扎去。
拓拔野哈哈大笑,腹内定海神珠急速飞旋,碧光破体怒放。众魅人怪叫迭声,被他真气震
得四下抛飞,撞在四壁纷纷晕厥。
拓拔野双臂一振,身体趁势逆向急旋,刹那之间便转了数百余圈,蓦地从白丝中窜了出来
,螺旋翻身,稳稳地站在车厢内。
目光四扫,车厢对角围坐了二十余个女子,蜷缩颤抖,怯生生地望着他,手腕脚踝均锁着
粗大的玄冰铁链,叮当脆响,乍一望去,并无他朝思暮想的雨师妾:心中登时大为失望。
那女子惊咦一声,抚掌格格笑道:“好俊的身手!果然是少见的尤物,难怪龙女甘心为你
而死呢!”
拓拔野闻言大震,脱口道:“你说什么!”那女子月牙眼秋波荡漾,左右环顾,神秘兮兮
地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吗?龙女雨师妾为了你忤逆烛真神,已经被赐死啦!”
第十五卷 三生石
第二章 三生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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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耳中轰然,如被焦雷所劈,脑中空白一片,猛地朝后退了数步,怔怔不语。突地哈
哈长笑道:“妖女,又想用奸计骗我上当吗?”
那女子嫣然道:“拘缨国主从不骗人,更舍不得骗你这般俊俏的好人。”抿嘴一笑道:“
何况人家和你一样,都有一个‘野’字哩!”
拓拔野心中一凛,原来这女子竟是名列“大荒十大妖女”之七的北荒拘缨国国主欧丝之野
!拘缨国乃是北荒一个颇为神秘的小国,国人头缠彩巾,喜以手指缠绕垂曳的帽缨。盖因
缠头彩巾中藏有诸多毒虫蛊物,每次拖拽帽缨,便是放蛊施毒,杀人于无形。
这欧丝之野原是一无名弃婴,当年拘缨国王路过北荒无枝桑树时,见她被遗弃于荒野,不
哭而笑,大感奇怪;又见她冰雪可爱,颇为喜欢,遂收为养女,取名为欧丝之野。此女姿
容娇艳,笑靥如花:心肠却毒如蛇蝎,十三岁时便杀人无数;蛊术、毒术与九尾狐晏紫苏
几在伯仲之间。后因与龙女雨师妾争宠失败,被烛真神赐与双头老祖为妾,成为老祖最为
宠爱的奴妾。双头老祖凌虐杀人的刁毒法子,据说大半便是出自她的樱桃小口。
此女对雨师妾恨之入骨,是以雨师妾死讯出自她口,倒未必可信。他们适才必是瞧见自己
吹奏“金石裂浪曲”,猜着自己身份,是以故出此言,让自己方寸大乱,束手就擒。想到
此处,拓拔野心中稍定。念力采扫,周身并无中毒异样,哈哈笑道:“我是脱了衣服撒野
,难道国王也是吗?”
当年在与雨师妾分别之际,她曾以自己的名字开过这般的玩笑,此刻突然想起,心中更是
酸痛难当。
欧丝之野双靥晕红,轻啐道:“还以为你是个乖孩子,没想到也是个轻薄小子。”
媚眼如丝,直勾勾地望着他,哑声道:“小色鬼,你既想脱了我的衣服撒野,我便遂你的
愿吧!”素手一抽,衣带飞舞,彩裳如云飘散,赤条条地站在拓拔野的眼一刚。
拓拔野微吃一惊,扭过头去。匆听“哧哧”激响,无数锐气怒射而来。心下大凛,气随意
生,蓬然自放。
“噗噗”轻响,万千暗器、细针撞着碧翠色的护体光弧登时四下反弹而出,“咄咄”之声
大作,纷纷射没车厢硬壁。十几个魅人尚自昏迷,突中毒针,身登时变得漆黑如焦碳,七
窍流血,顷刻间化为一滩脓水。
欧丝之野格格笑道:“乖,让姐姐抱抱。”身影疾闪,绚彩气雾蓬舞缭绕,无数暗器密雨
激射,或回旋飞舞,或如影随形,朝拓拔野滔滔不绝地狂攻骤打。
拓拔野无心与她周旋,蓦地急转定海神珠,哈哈大笑。彩雾离散,密针倒流,强沛的真气
轰然炸响,在车厢内如惊雷回荡。众女叫也末叫,立时晕厥。
欧丝之野“哎哟”一声,朝后倒飞,纤足倒摆,勾在厢顶横梁。莹白赤裸的胴体微微颤动
,拍着胸脯娇喘下已,瞠道:“你这人真坏,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也没有呢!”
拓拔野毫不理会,大步走上前去,将车中众女一一翻转,验查容貌。
欧丝之野眼珠一转,笑道:“一……二……三……倒!”拓拔野突觉一阵晕厥心下大惊,
蓦地凝神聚意,真气流转,将那麻痹昏沉之意硬生生地压了下去,过了片刻,方甫清醒如
初。当下吐了一口浊气,看也不看她,继续寻找雨师妾。
欧丝之野月牙眼中满是惊诧的神色,咬着嘴唇,骇怒交集。这小子分明已经中了自己八十
三种奇毒、三十七种蛊虫,怎地依旧浑然无事?难道他的体内竟有什么辟毒神物吗?她杀
人无数,即便是北海真神,对她的蛊毒也有三分惧意,不想今日却遇上如此咄咄怪事,令
她惊恼羞怒,束手无策。
岂知拓拔野自从当日被大荒第一毒女流沙仙子整得狼狈难言之后,体内便有了数百种奇毒
,环环相激,以毒攻毒,已几近于百毒不侵。普天之下,除了极少数罕见奇毒之外,只怕
再没有什么能将他毒倒的了。
欧丝之野见他丝毫不顾自己美色,对蛊毒之侵又安然无恙,大受其挫。恼羞成怒,翻身跳
了下来,叫道:“媸奴!”
众女奴之中,一个黑衣女子缓缓地坐起身来。拓拔野眼光扫处,周身大震:心里仿佛爆炸
开来一般,颤声道:“雨师姐姐!”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是了!难道她竟被
烛老妖眨为奴隶了吗?”
那女子背对拓拔野,瞧不清容貌,但肤白胜雪,缠头下露出几缯火红秀发,身材婀娜,与
雨师妾极是相似。长袖滑落,素手中握取的,赫然正是苍龙角!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铁链叮当脆响。脸上蒙了一个藤木面罩,只露出双眼、口鼻。秋波
澄澈,殊无表情,盈盈跪下,低声道:“主上有何吩咐?”
声音冰冷,殊无跌宕,和雨师妾那佣懒娇媚的沙甜嗓音相去万里。拓拔野心下微微失望,
但瞧她纤柔玉手、优美脖颈,分明又是那颠倒众生的龙女:心中不由又剧烈狂跳起来。
欧丝之野笑道:“媸奴,这人说你是龙女哩!你是也不是?”
媸奴淡淡道:“奴家只是北海真神的奴婢,与龙女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岂敢高攀
?”
拓拔野听她声音口气,与雨师妾截然不同,将信将疑:心想:“雨师姐姐地位尊崇,心高
气傲,决计不肯受如此之辱。即便当真是她,与我相见,也断断不会这般冷淡平定。”
但瞧她手上的苍龙角绝非假物:心有不甘。正要说话,却见那媸奴轻轻地将那藤木面罩摘
了下来,素面如雪,眉目似画,果然不是雨师妾,心中失望之至。
媸奴淡然道:“公子想必是见了这苍龙角,心有疑惑吧?烛真神将龙女赐死之后,便将苍
龙角转赐主上。主上见奴家善于吹角,便令我奏乐随行……”
拓拔野眼前一黑,如被当头棒击,张大了嘴,发不出声来,浑浑噩噩,如在梦魇木雕泥塑
似的呆立了半晌,突然觉得痛入心髓,仿佛被千刀万剐,肝肠寸断,“啊”地大叫一声,
泪水涔涔而下。
突然寒毛直乍,感觉一道锐利无匹的剑气从背后闪电袭来,登时下意识地稍稍偏转。那媸
奴眼波剧荡,闪过惊怒惶惧的神色,失声道:“小心!”那声音迥然变异,沙甜娇媚,分
明便是雨师妾!
拓拔野脑中一亮,大叫道:“是你!”话音未落,胸间剧痛,一段幽蓝的剑光从他右胸破
体冲出,鲜血激射喷舞。刹那之间,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却觉得死而复生般的狂喜,哈
哈大笑,纵声大吼道:“是你!”
蓦地回手一掌,真气狂猛进爆。那偷袭之人闷哼一声朝后摔飞,“喀啦啦”一阵脆响,似
已撞断浑身骨骼,再也爬不起来。
“哧哧”之声大作,剑气纵横,那些小精怪交错飞舞,全力猛攻。
欧丝之野笑道:“想见你的雨师姐姐,那就到黄泉去吧!”翩然后退,素手猛扯媸奴颈上
锁链。锁链黑光四射,媸奴蹙眉低吟一声,朝后飞退,凝视拓拔野的妙目忽然泪光滢滢,
悲伤欲绝。
灯光忽灭,四周漆黑,那张雪白的容颜一闪而逝。只听见一声低泣似的痛楚呻吟、金属乱
撞的叮当脆响,然后便是那凄厉而悲怆的苍龙号角。
此时拓拔野再无怀疑,悲喜交迭,振臂长啸,真气滔滔流转迸舞。“咻”地一声,那贯胸
而过的长剑轰然倒射,穿透两名魅人,“咄”地钉入车厢内壁,震动不已。
他身形疾旋,左手抚胸,默念“春叶诀”,竭力愈合伤口:右手飞舞,断剑碧光跳跃,纵
横如电,刹那间将冲上前来的众精怪斩杀殆尽。
伤口剧痛,气息岔乱,蓦地闪过一个念头:“绝不能让那妖女将雨师妾带走!”
奋力提气,想要追去,却突听“当啷”脆响,厢门突开。九龙怒吼,几面巨大厚重的玄冰
铁板脱飞而出,激撞而来。
“叮”地一声,断剑击在那铁板上,登时弯曲弹舞,拓拔野此时真气已竭,只觉巨力当胸
撞来,不敢硬接,蓦地因势利导,穿出车厢,朝后上方高高飞起,飘然跃上柜格松的巨梢
。
当是时,天上黑云滚滚,太阳已露出一条极细的红边,在这漆黑的正午天幕上,显得妖艳
而又诡异。
※ ※ ※
苍龙角凄诡迷离,兽吼如狂。上方空中,那黑压压的云层竟是万千凶兽汹汹围集,四面八
方冲涌飞泻,咆哮狂攻。拓拔野翻身跃上太阳乌背,正要去追那九龙飞车,却被数百妖兽
团团攒围,不得不凝神对抗。
方山顶上狂风呼啸,人影错分,真气激荡的巨大气浪光弧闪耀飞舞,如流星,如霹雳,将
四下陡然照亮。见姑射仙子与蓐收尚且无恙,拓拔野心中稍安。
那双头老祖呼号怪笑,龙鲸牙骨鞭气光长达十余丈,纵横飞舞,如飓风闪电,声势惊神泣
鬼。姑射仙子与蓐收两人合力,竟也不能讨得好去。二人还得全力对付那发狂围攻的万千
凶兽,一时反倒有些捉襟见肘。
拓拔野伤口火烧似的灼痛,所幸非在要害,调息片刻,已将伤势镇住。想着雨师妾:心痛
难当,料定她必定是因为自己,被烛龙贬为女奴,备受折辱;以她心性,方才不愿在此时
此地与自己相认。悲怒之下,便欲突围冲入飞车,抢回雨师妾。
但眼光扫见姑射仙子二人在双头老祖与北海诸兽的猛攻下越发吃力,猛一敛神,咬牙付道
:“他奶奶的紫菜鱼皮,先合力杀了老妖,再救出雨师姐姐不迟。”料定只要不让北海真
神夺得三生石脱身逃逸,海神战车必定不会撤离。
杀机毕现,正要俯冲而下,匆听那双头老祖哈哈狂笑,高亢、阴冷之声混在一处,说不出
的难听。
“轰啷!”龙鲸牙骨鞭悠然翻转,突然爆射出强烈的乌金色眩光,迭声震响中,那乌金色
眩光急速膨胀,在半空中形成一只巨大的龙鲸形状,摇摆怒吼。万兽惊慑,尽皆退散。
那龙鲸身长足有二十丈长,龙鳞遍布,火眼凶光,巨口刀牙错立,前鳍掌如巨翼舒张。仰
头望去,犹如巨山横空,巍然压顶。
“裂海玄龙鲸!”拓拔野心下微惊,这妖兽乃是大荒最大的凶兽之一,被它扫中,即便钢
铁也要化为碎段。当下不再犹豫,反抽珊瑚笛,凝集真气,决计御使珊瑚独角兽与这妖兽
拚死一搏。
“呜嗷!”裂海玄龙鲸发出震耳欲聋的怪吼,突然朝着蓐收与姑射仙子重重砸下!
“轰隆”巨响,山顶登时炸裂,巨石飞舞,尘土弥漫,蓦地多了一个十余丈长、三丈余深
的裂坑。姑射仙子二人闪电似的平移飞离,堪堪避过。
龙鲸怒吼飞冲,横空摇摆,朝着二人狂猛进攻,刹那间将他们逼得险象环生。
山崩地裂,气浪炸舞,柜格松急速摇摆,万兽悲吼,畏缩不前。拓拔野眯起双眼,驾鸟穿
梭,如在惊涛骇浪中穿行。真气激生,横笛吹奏“金石裂浪曲”。
便在此时,那龙鲸突然高高翻卷,在高空之上恣意舒展巨大的肢体,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
,乌金光芒刺目激射。
狂风怒卷,海上惊涛轰鸣,山谷禺渊亦巨浪翻腾,无数巨大的水柱蓦地冲天飞起,环绕方
山密集林立。水柱喷到最高处,进飞炸射,宛如万千流星,从四面八方倒冲入那裂海玄龙
鲸的喷水孔。龙鲸的庞大身躯随即急剧变大,转瞬间便增大了一倍有余禺强哈哈狂笑道:
“金光神,且瞧我神鲸如何将你方山夷为平地!”禺京阴声笑道:“可惜可惜,从今往后
,西海看日落可少了一景了。”
拓拔野大骇,这妖兽倘若再变巨大,一击之下只怕当真要裂山平石。
蓐收暍道:“只怕你没这个能耐!”突然白光大作,轰然脆响,骨骼急速爆长,刹那间化
为巨大的人面虎兽身,双爪紧握金光大钺,怒吼着冲天飞起,抡舞金光钺,如电飞射,朝
着裂海玄龙鲸猛劈而去。
禺京阴侧侧地笑道:“找死!”手诀捏舞,蓦地一抖龙鲸牙骨鞭,滔滔黑光顺着那骨鞭冲
天而起,没入龙鲸急剧膨胀的体内。
龙鲸嘶声狂吼,周身乌鳞陡然翻乍,黑光怒射,巨尾飞甩,朝着蓐收迎头拍下。
拓拔野只觉山岳压顶,气息滞堵,笛曲登时定调,竟身不由己地驾御太阳乌朝下跌跌撞撞
地俯冲而去:心下骇然,陡然抽紧,不由为蓐收担忧起来,强起真气,笛曲高亢破云,即
将攀升至最高处。
姑射仙子双袖翩翩,碧木真气从她素手间化为淡绿色的丝光气带,缭绕飞舞,急速缠缚在
龙鲸的巨尾上。龙鲸怒吼,那巨尾之势稍稍一滞。
是时,当空那一线红日突地从黑影中跳脱,变作一弯红弓。赤光闪耀,投射在蓐收的金光
大钺上。
蓐收大暍道:“金星流光破!”,“叮”地一声,那金光大钺突然爆绽起眩目光芒,龙吟
虎啸,如白虹贯日,彗星冲天。
“咻!”一声淡淡裂帛似的声响,当空蓦地爆放开刺目难忍的强烈炽光,仿佛一朵巨大的
银菊瞬间怒放。
“轰隆隆”,雷鸣巨震,白光爆舞,冲击气浪如飓风进飞。无数巨石炸舞冲射,从拓拔野
四周暴雨似的冲天飞过。
太阳乌嗷嗷乱叫,几被卷溺其中,拓拔野喉中一甜,强鼓真气,猛地将“金石裂浪曲”吹
奏到至高之处。红光闪耀,珊瑚独角兽再次怒吼着昂然跃空,雷电似的激撞在龙鲸侧腹。
裂海玄龙鲸悲声嘶鸣,巨躯陡然抽紧,蓦地震吼甩尾,层层乌光惊涛也似的四下进舞,山
摇地裂,又是一阵狂猛摇晃。
姑射仙子的真气光带登时碎裂,娇躯微震,乘鸟悠然朝外摔飞。
拓拔野心下大惊,正要追去一看究竟,却听“蓬”地一声巨响,那龙鲸悲鸣若狂,腹部蓦
地裂开巨大的口子,海水如滚滚天瀑飞冲而下。
继而“乒砰”连响,龙鲸的背脊陡然翻裂,一道金光白影呼啸着破体冲出。正是蓐收。他
当空飘摇,雄伟虎身突然“仆仆”纹裂,激射出无数血箭。适才奋起神威,迎面痛击,虽
从龙鲸体内破穿而过,却也大耗真元,身负重伤,险些连金光钺也把握不住。
那龙鲸周身接连绽破,万千裂口如涟漪荡漾。体内海水四面冲涌而出,光影涣散,急速缩
小。北海真神怪叫一声,朝后飘退,龙鲸幻影登时破灭,重新化归为银亮骨鞭,闪电似的
疾抽蓐收。
拓拔野笛声激越,珊瑚独角兽立时怒吼扑剪,将那龙鲸牙骨鞭倏然荡开。激震之下,拓拔
野气息翻涌,险些晕厥:而北海真神此时亦如强弩之末,大叫一声,继续朝后飘退。
刹那间,四人都已身负内伤,飘摇各处。
当是时,山顶突然阴风大作,禺渊之中,一道紫黑色的真气斜冲飞天,漫天喷涌的海水陡
然重新螺旋集结,化作一条巨龙,轰鸣咆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四人同时飞旋横扫
!
拓拔野大吃一惊,蓦地想道:“是那消失不见的神秘飞车!”奋勇真气,吹笛御兽,阻挡
于自己身前。
眼前一黑,骨骼仿佛散裂一般。轰隆巨响,随着滚滚水浪冲天飞起。所幸一则有珊瑚独角
兽阻挡在先,二则有定海神珠借势随形,终无大碍。
放眼望去,果见那六驾蝠龙的菱形飞车无声无息、幽灵似的从禺渊中破浪冲起,风驰电掣
,刹那之间掠到柜格松下。门帘飞卷,两道黑光电射飞舞,直劈在无忧泉水轰然巨响,水
花激射,一块三尺见方、一尺来厚的淡青色玉石悠然抛转,随着那两道黑光朝车中急速飞
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厮果然是趁着众人两败俱伤之际,突施暗算,抢夺三生石。
拓拔野心下大怒,御鸟急冲,纵声笑道:“趁火打劫,其心可诛!”默念“心心相印诀”
,笛声如山洪飞泻,汹汹磅礴。他虽然真元大耗,但以“心心相印诀”御使这凶狂恶兽,
却是驾轻就熟。
珊瑚独角兽呼吼声中凌空飞舞,青光爆吐,接连轰炸在那菱形飞车上。但那飞车似以至刚
金属所制,巍然无损。珊瑚独角兽凶性大发,咆哮跳跃,当头撞去,独角蓦地顶穿车壁。
轰然巨震,车身黑光爆放,蓦地片片进炸开来。珊瑚独角兽惨嚎一声倒飞而出,红光幻灭
,陡然收回珊瑚笛内。三道人影从那车中跃出,挟抱三生石,御风飞行。
北海真神怒极反笑,横空狙击。海神战车内天鼓咚咚,号角凄厉,团团盘旋上空的万千凶
兽如得神谕,重行咆哮俯冲而下,气势汹汹地朝那三道人影围击堵截。
拓拔野身形疾旋了数十圈,方才将珊瑚兽带来的巨大反撞之力消卸殆尽。强行调气,驱鸟
前冲。却见那三人飘然挥洒,黑光、白气、红芒纵横交错,气势雄浑狂猛,刹那之间便从
万兽群中轻易突围而去。
拓拔野心下大奇,以彼等真气推断,那三人赫然竟是水、金、火三族高手,真元强猛,至
少都在仙级之上,其中似乎又以那头戴黑笠的水族之人修为最高。但三人举手投足鬼气森
森,阴邪妖异,每一招式似是而非,竟不像人间所有。大荒之中,仙级以上的高手不过百
人,不知这三人究竟是谁?身不同族,竟勾结一处,做这令人不齿的盗贼勾当。
正自诧异,只听北海真神桀桀怪叫,当空昂然舒臂,光芒耀射,长羽林立,刹那间化为巨
大的双头人枭。巨翼扑击,黑光如雷鸣电闪,与那三人激斗一处。
战不片刻,那头戴黑笠的怪人突然翻手一掌,乌光怒放,幻化出一只巨大的龙头怪兽,轰
然猛击在北海真神胸上。这一掌快逾闪电,变幻无端,诡异己极。
北海真神鲜血喷涌,冲天飞起,惊怖惨叫道:“你……你是……”骇惧已极,两个头颅瞪
大了眼睛,剩下的话竟说不出口,怪叫飞退。
拓拔野惊骇难已,此人究竟是谁?竟能将位列大荒十神的双头老祖数招之内打得溃败惊怖
,狼狈如此?
此时身已冲到三人之前:心中惧意一闪而过,豪气冲涌,纵声长啸,挥舞无锋断剑,如银
河飞悬,闪电交迭。
※ ※ ※
此时空中红日蓦地又跳出一线,七彩阳光缤纷耀射,天地陡亮。阳光照射在剑光上,眩目
反射,恰巧将拓拔野等人的脸容照得一片明亮。
那头戴黑笠之人扭头仰颈,朝他望来。面无血色,形如强尸,一双空茫的眸子凶光逼现,
蓦地闪过讶异之色,哑声道:“好小子,又是你……”
拓拔野蓦地一阵迷惑——难道自己曾见过此人?念头未已,却见那人嘴唇翕动,似乎在念
诵什么法诀,突然周身剧痛,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同时咬噬,大叫一声,险些从鸟背上摔下
: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九冥尸蛊!这恶人在施法御使自己体内的尸蛊!难道此人竟是
放蛊的幕后元凶吗?
但片刻间,体内剧痛突然减弱,念力所及,那些蛊虫竟似死了一般。原来这些尸蛊虽然恶
毒,却敌不过拓拔野体内的万干剧毒,早已死绝。纵有孵化出的新虫,不消片刻也必定殡
命。
拓拔野又惊又喜,虽不明所以,但此时危急,不容多想,猛地奋起神力,大暍道:“是我
又如何?”断剑如霹雳流星,倏然刺去。
“噗嗤!”碧光如电,瞬间穿透那人胸膛,“当”地一声脆响,其腋下的三生石也被陡然
震裂,铿然碎为几块。
那人“咦”了一声,竟浑然无事,哑声奇道:“好小子,果然有些门道,不愧为我青木鬼
王。”突然一掌拍来。
气浪爆舞,仿佛一只巨大的龙头咆哮咬噬,拓拔野大惊之下,抽离断剑,蓦地转动定海神
珠,奋力朝后飞逃。犹已迟矣,护体真气陡然破裂,宛如万千冰冷毒蛇倏然从自己万千毛
孔钻入,撕裂般地剧痛,急速朝丹田与心脉窜去。周身刹时僵硬,阴森诡异。
当是时,腰上突地一紧,被万千丝带牢牢缠缚,猛地朝后拖飞。一股清雅淡泊的真气如春
风拂面,悠然吹过。竟是姑射仙子及时赶到。
“嗤嗤”轻响,那邪异气浪被姑射仙子所震,陡然抽离而去,黑笠人嘿然怪笑,蓦地朝后
飞退。
拓拔野周身倏然轻松,想到自己适才一脚已踏入了鬼门关,匆地一阵惧怕。吐了口气微笑
道:“多谢仙子姐姐。”姑射仙子淡淡一笑,丝带飞卷,缠住他的手腕,一齐骑鸟追去。
那三人御风疾飞,万兽抛飞跌散,刹那间便已冲到方山悬崖。
一道人影忽然从崖下冲起,哇哇大叫道:“臭小子,我来啦!”正是夸父。恰好与那三人
迎面相撞,黑笠人二话不说,迎头便是一掌。夸父大怒,叫道:“烂木奶奶不开花!”也
是一掌击出。
碧光黑芒激撞一处,轰然四震,蓝紫色的冲击光波团团进舞。两人身形剧晃,各自朝后退
去。
拓拔野大喜,叫道:“疯猴子,来得正好。他正要和你比斗呢!说你差劲至极,是天下第
一等的臭蘑菇,大草包……”见夸父已经气得哇哇乱叫,又加了一句道:“你若能将他胳
肢窝下的石头抢了过来,那就赢啦!”
夸父怒道:“他奶奶的木耳蘑菇,我连他的胳肢窝毛一齐揪下来!”他追日输给拓拔野,
正自灰溜溜地愠恼,眼见此人竟敢在针尖芒头上挑衅比斗,那还不憋足了劲挣回面子?当
下挥舞背上的怪兽,呼号怪叫,全力激斗。
拓拔野见他挥舞的怪兽乃是一独角驼龙,根本不是科汗淮所化的竐窳:心下猛地一惊,叫
道:“疯猴子,那只龙头怪兽呢?”夸父甚是尴尬,道:“烂木奶奶的,半路上让一个白
衣服老头抢走啦!”话音未落,“哎哟”一声,已被黑笠人掌刀扫中,哇哇大叫,不顾拓
拔野,全神拼斗。
拓拔野心中惊怒,不知那白衣人是谁?竟能从夸父手中夺得竐窳去。那人抢了竐窳叉意欲
何为?
夸父两人瞬息间便激斗了数十回合,气浪迸飞,山石碎裂,其势足可惊天动地。
上空群兽肝胆尽寒,团团围舞,不敢上前。
太阳徐徐跳脱,天地越来越亮,山顶上满是闪闪金光。
拓拔野、姑射仙子并肩齐飞,与另外两个黑衣人交手激战,一时亦不能分出胜负。
那一侧,北海真神与九龙飞车也急速追来。唯有蓐收身负重伤,昏迷在地,迄今未醒。
夸父突然大叫道:“哈哈哈,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昆仑山下的狮子脑袋!”
那黑笠人目中凶光大露,哑声笑道:“给你吧!”突然将腋下夹着的半块三生石摔给夸父
,夸父一楞,大喜过望,丢了怪兽尸首,抄手将玉石接住,大笑道:“我赢啦!我赢啦!
”
话音未落,那黑笠人突然低吼一声,身形如黑烟扭曲,蓦地化为玄蛇黑龙似的怪物,笔直
地怒射向夸父胸腹。真气狂猛,雷霆万钧,突然惊天动地迸爆开来。
夸父心机单纯,见他已将玉石抛来,只道他已认输,正自得意,哪想他竟会突下毒手。惊
骇之下,破口大骂,忙不迭地将三生石往空中一抛,飞也似的朝后奔退。
他奔行疾快,竟后发先逃,有惊无险地避了开去。
三生石原已被拓拔野断剑震裂,此时抛飞上空,登时化为四、五块离散开来,在阳光中闪
耀着绚丽光泽。
众人一凛,纷纷疾冲飞天,抢夺玉石。姑射仙子气带飞舞,倏然卷住一块;北海真神的骨
鞭霹雳似的横扫而过,也卷住了一块。余下的三块却被那黑笠人探手一抓,倏然卷回。
黑笠人哈哈怪笑,不知施了什么障眼法术,突然狂风大作,凭空消失。那两人也随之如轻
烟消散,转瞬无形。只有那嘶哑的笑声依旧在山顶回荡。
北海真神被黑笠人重挫之后,似已心智恍惚,斗志全无。此刻得了三生石,再不停留,怪
啸声中,蓦地如电穿行,冲入战车。九龙怒吼,冲天而起,急速离去。
拓拔野心下大急,失声叫道:“雨师姐姐!”驱鸟疾飞,却再也追之不上。天海一线,眼
睁睁地望着那战车消失于遥远碧浪之中。
阳光耀眼,大风呼号,碧空中黑云渐散,万千北海凶兽纷纷钻入海面,水花朵朵绽开绽灭
,漫海碧波闪耀着亮白色的光芒。
拓拔野在西海上空骑鸟盘旋,心中悲苦悔恨,如积石郁垒,几欲痛哭失声。适才相隔咫尺
,此刻却已天涯。不知何时何地,才能与她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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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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