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ercuryer (小愚哥哥&十二), 信区: Ghost
标 题: 飘香(全)3 zz 作者: nonsense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Apr 29 14:26:50 2005), 转信
拉拉听话地坐了下来,信任地等着我给他剪头发。我拿着把剪刀,心里一个劲地敲小
鼓。大学时有一次我嫌跑出去理发太热,为图方便就让同学给我随便剪了一下。可是剪完之
后第二天我就跑去外面的理发店刮了个大秃瓢。不过后面这一段打死我也不能告诉拉拉。
拉拉的头发很浓密也很柔软,乍一看像墨染一般的黑,可是对着光线仔细看的话,会
发现头发隐隐透着一种纯粹透明的墨绿色,就像围棋里云子的颜色;就连手感也有云子的感
觉,细密润泽,透着新鲜嫩叶的芳香。随着我的剪子一下一下地剪,头发簌簌飘下,落地后
都变成了可爱的绿叶。这一刻我的心真的有几分疼了。
剪完了。我握着剪刀的手也僵了。罪过罪过,拉拉原本茂盛浓密的头发型现在剪得只
剩下稀稀拉拉的一小层,就像狗啃过的草皮。拉拉满心疑问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反应,随时
准备再次开哭。我赶紧掩饰地说:“挺好挺好,就是短了点儿,反正很快又会长出来的。现
在可以出去了。”
拉拉还有点不放心:“真的可以出去了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你到底去不去?那天你罚了一天站我都没有再生气了,今天你也
不能老是不依不饶的是不是?”
“我去我去。”
我终于放下心来。拉拉真好哄。如果他是个真小孩,决不可能这么容易就饶了我的。
我昨晚太不应该了。
临到出门时,拉拉又站住了:“可是你不会又把我关在外面吧?”
我立刻指天划地赌咒发誓说绝对不会了,又信口开河说道:“我就是被110抓走也不
把你扔在外边了!”
“真的?”
“是啊,只是你也再不许偷啤酒喝了好不好,还是我来给你倒比较保险。”
“好!”
经过昨晚呆了一夜的花坛时,拉拉明显地还有些心存恐惧,死死地拽着我。我却灵光
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拉拉,我记得那次在老三家里,你也喝醉了,可那次你怎么没有变成米兰呢?”
“是吗?我不记得了。”
我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全过程,又把拉拉几次醉酒后变成米兰的情景逐一对比,想了半
天终于得出来一个大致的推论:在老三家时,拉拉一直都没有倒地,开始是我,后来是老三
,一直抱着他。这么说如果不让拉拉倒到地上去,他就有可能不会立刻变成米兰!
当晚我并没有刻意限制拉拉的酒量,一是觉得心里有愧欠了他的,二是想冒险做一次
试验。回家时拉拉又有些步履不稳了。我殷勤地说说:“来拉拉,我背你!”
“哇~~~~!小五你太好了,我最喜欢小五了!”拉拉兴奋地往我背上一跳,两只胳膊
从后面搂住我的脖子,伸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哎――!你这是跟谁学的?”
“跟你学的啊!刚才你不是也在我头上用嘴巴碰了一下吗?”
我一想还真是这样。这个拉拉,开花学不会,这个学得倒是飞快。
拉拉的脑袋越垂越低,还在口齿不清地说:“小五别把我扔在外面,我最喜欢你了!
”
我脑袋一热,张口答道:“我也最喜欢拉拉了。”
那天晚上到家时,拉拉已经伏在我的背上睡着了。我小心地把他放进花盆,看着他变
成一棵米兰。因为顶上的叶子被剪掉了不少,回来后又被我乱剪了一气,拉拉显得小了整整
一圈,让我心疼死了。我第一次决定要好好地爱护拉拉,就像老三那样。
***
可是离我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只有三天时间,我的想法就产生了动摇。
“走不动了!”
“自己走!”
“要背嘛!”
“不行!”
“我要摔倒了!”
“……”
“小~~五~~……”
气死我了。什么走不动了,无非是多喝了几口,头发晕、腿发沉,借酒撒疯。其实我
根本就不像老三那样把他当个宝贝,可是怎么偏偏就在我这里惯出了一身的毛病?
尝到了一次甜头之后,食髓知味,拉拉立刻就上了瘾,每天晚上都要我背。我不背的
话他就耍赖皮装酒疯,抱着我乱摇乱晃。而且他还知道只要我背着他,他就不会在外面变成
一棵米兰,这一下越发有恃无恐,每次都要变着法子多蹭一点啤酒。喝啤酒和让我背,成了
他最喜欢的两件事,更妙的是两件事相辅相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双赢!而我呢,除了每天
晚上被他在脸上“啵”地亲一口,夸一句“我最喜欢你了”之外,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我承认拉拉有时的确非常好玩儿,但是他的可爱只是一阵一阵无法期待的花香。而剩
下的每天每天,我都在为他做着永远都做不完的毫无乐趣却不可怠慢的琐事。因为有了他,
我每天都要像个得了妻管严的老公一样准时下班回家、给他整箱整箱地往家里搬汽水、拿着
喷壶和小刷子替他一片片地洗叶子、白天搬他出去晒太阳、傍晚又搬回屋里来、忍受他挤在
我的沙发上霸占我的摇控器、陪他说一些只能白痴才听得懂的话;快到半夜了还要上街去喝
啤酒,然后他就一定要想方设法地醉掉,然后我就又要把他背回家。就像现在这样!
我实在弄不明白,闹出了这么多事之后,拉拉怎么就会大获全胜,而我却只能一退再
退。刚开始知道老三遇到了一个小花仙时,给我羡慕得喉咙都发痒了,我还做了那么多的白
日梦,那些不畏权势的牡丹仙子,那些清丽动人的菊花仙子……现在看来,错!错!错!读
书误我!
我怎么就那么笨呢,真正称得上仙子的好花儿,是肯定不会随随便便跑到这浑浊的尘
世中来自甘堕落的。眼前这个拉拉,哪一点像个花仙,他连个花妖都够不上,撑死算个小花
痞!不会开花也就罢了,可他除了捣乱还会做什么?还是《机器猫》的作者想得透彻,那只
来自未来的叫做小叮铛的机器猫,只有那个笨蛋加草包的大雄当它是个宝贝。其实呢,小叮
铛只是未来世界里众多神奇的机器猫中的一只废品!连耳朵都被老鼠咬掉了,全身还被涂成
了废品标志的蓝色。
“发件人:lao3@sina.com 收件人:555@163.net
主题:小5你好!
小5一向可好?这么久没有联系非常想念。国外生活并不如意,说实话比在国内时差
远了,我老头说就跟跑到外国的乡下坐牢一样。本来我根本不愿意出来,都怪姐姐瞎起劲。
我不喜欢这个学校,而且用姐姐姐夫的钱交学费感觉也很不好。这学期一结束我就不想再接
着读了。记得在深圳老大吗,他现在跟上两届的几个哥们儿姐们儿一起开了个公司。我回来
后就打算到他们那里去。老大说你要是愿意的话他也随时欢迎。小叶子好吗?还是一样可爱
吧?开过几次花?我非常非常想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什么烦恼都没有。谢谢你替我照顾了
他这么久。冬天快到了,米兰很怕冷,千万要注意给他保暖。我准备春节一过完就回来,然
后带小叶子一起去深圳,那里的气候对他更合适。当然最好你也一起去,我们哥儿几个一起
好好大干一场。赶快准备辞职报告吧。”
我愣了半天才记起来老三还不知道拉拉的名字,所以还一直叫他小叶子。
我是在上班时间用公司的机子偷偷上网接到这封E-mail的,收到以后我就一直有些魂
不守舍。这个老三也真是的,自己不争气还要怪在姐姐姐夫身上。谁都知道,在国外求学本
身就不是件轻松的事儿,可那么多人不都是那么过来的,咬咬牙不就挺过去了吗?况且他还
不需要自己去端盘子挣学费。像这么只读了一个学期就开跑,也不嫌丢人!老三就是这么个
人,在学校时他就是出了名的娇气十足怕吃苦。上班没几天就嫌单位不好,削尖了脑袋想往
外跑,跑出去了又后悔了。刚开始听说他要到澳大利亚去读书我还真为他捏了一把汗。不过
一想他们全家都在那里才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谁知道他还是那么不长进!老大开公司的事
我早就知道,其实老大老叫过我好几次了,只是我觉得时机不到,要去的话也不能这么一穷
二白地去。再说我还有更大的野心。至于老大会叫上老三一事,我有些怀疑。老大恐怕也是
碍于情面随口一说,老三就棒槌认作针,不识相地死揪着不放。真为老大担心。老三当哥儿
们绝对没话说,其他方面的就不敢恭维了。
我气得没有马上给他回信。当然我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老三总喜欢这样节外生
枝,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我心烦意乱,决定过几天再去想它。
***
推开大门,就看见拉拉正撅着屁股蹲在地上,开矿似的翻弄大衣柜最下面的一个抽屉
。一听见我进门就慌慌张张地把抽屉往回一推,紧张地盯着我的脸。我看了他一眼,破天荒
地什么也没说,直接进了房间。果然拉拉马上就讪讪地跟了进来,吞吞吐吐地说他没有再把
抽屉翻乱,他只是随便看一看。
我心里说那是自然,那些抽屉根本就没有可能更乱了。我把外衣往门背后的衣钩上一
挂,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拉拉小心地看了看我的脸色,发现我今天并没有生气,顿时轻松
下来,如释重负地长长舒了口气,转身又跑到阳台上去了。
我不在家的时候,拉拉每天必做的功课有三件:
第一件当然是喝饮料,平均一天要喝掉五六罐;
第二件是趴在阳台边上,伸长脖子跟隔壁阳台上的几盆花说话。隔壁是一对退休夫妇
,阳台上种了好些花,有月季、吊兰、菊花,还有一盆仙人掌。不过我从没听清楚他们都说
些什么,似乎是用的另外一种语言,而且好象还不用发声,或者用的是超声波。拉拉说得余
兴未尽的时候,跑回来还会接着跟我说,无非是一些谁谁谁又开花了,谁谁谁不高兴了逃跑
了,谁家有一只新式的洒水壶,用来洗澡最舒服了之类;我新鲜了几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打听的兴趣。
第三件就是乱翻我的东西。这一点我最烦。跟所有令人头痛的小鬼头一样,拉拉有着
无穷无尽的好奇心以及无穷无尽的精力,可以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翻我那几件乱七八糟的
坛坛罐罐。还真多亏了他的辛勤挖掘,不少我早以为尸骨无存的旧宝贝经他的手又得以像出
土文物一样重见天日。我教训过他几次,可是效果连我自己都从来没有指望过。
我登时想起老三信上说的话,“跟他在一起什么烦恼都没有。”我心里对老三说了声
I 服了 You,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什么烦恼都来了。想到这里,原本不打算马上说出来的
话竟然冲口而出:
“拉拉,老三要回来了。”
拉拉在阳台上头也不回,应付似的嗯了一声。
“他说要把你带走,去深圳,过了年就走。”
拉拉回头看着我愣了一愣,马上坚定地摇着头说:“不去不去。我就在这里。”
“那不行。你本来就是老三的,我只是替他照顾你一阵。现在他回来了,你自然得跟
他回去。”
拉拉不高兴了,跑进屋来冲我大声说:“我不去嘛!为什么要去?”
我有些心虚地避开拉拉的逼视,轻言细语地劝道:“干吗不去呀?老三可想你了,还
来信问你好!你不用担心,我跟他说一声,他一定也会天天陪你出去喝啤酒的。”
“我不要!我不要跟他喝啤酒!我不要理他!”
“哎你怎么这么无情无义?”
“什么?什么叫什么……义?”
“无情无义!他对你那么好,你却一点都不知道领情,还不理人家,这就叫无情无义
!”
“我又没有叫他对我好!他喜欢的根本不是我,他喜欢是的索索!你叫索索跟他回去
!”
我张口结舌。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脾气没对上,拉拉从一开始对老三不感冒,在老三家
住的时候,一天都说不上三句话,连老三问他的名字他都懒得答理一声,还让老三以为他没
名字,自作多情地替他起名叫小叶子。要不是有汽水勾着魂,估计他早就开溜了。更要命的
是老三总是念念不忘以前开过的那些清香的小花,有事没事总要缠着拉拉问什么时候再开一
次。拉拉小孩心**记仇,对老三越发不待见。所以老三走的时候他连理都不理。
可是我相信老三真正牵挂的不是索索而是拉拉。再说是索索和拉拉他们先作弊骗人,
怨不得老三。
“可是你要知道,老三交给我的是你而不是索索,所以我只能把你还给他。让你和索
索一起站在他面前,我想他还是会要你。人和人之间是要讲感情的,不是光看会不会开花那
么简单。再说不会开花是你自己的错,你还为这怨老三,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拉拉嘟着嘴,低着头想了半天,然后答非所问地嘟囔了一句:“你就从来没有逼我开
花。你还说过我开不开花你都高兴……”
我哭笑不得。你第一天来就申明说你不会开花,我还逼你干什么?再说那个逼得出来
吗?你开不开花我都高兴?我说过这话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不逼你开花就是对你好啊?那所有的花儿都像你那么贪玩儿,光长叶子不开花,你
们那个花市还不得关门?嗯当然也有只看叶子的观叶植物,拉拉你真是投错了胎。”
“什么叫投错了胎?”
我愣了一下,忽地想起拉拉这种小花小草哪有胎生的。丢人,我也被他搅得一脑袋浆
糊了。
“那个就是……反正老三要是知道了你不会开花,以后也不会再逼你的。放心跟他去
吧。”
拉拉火了,冲到我的鼻子跟前大叫起来:“你怎么这样?我一开始就喜欢你,所以才
来的。我根本就没打算要走的,要走叫那个老三走!”
一听这话,我也大光其火。拉拉果然不是人,所以根本就没有心。我还立刻记起了他
是为什么选择我。当时只是一个坏心想坑他一坑,没想到歪打正着,他竟然为了啤酒挑上了
我。等他发完脾气,我冷冷地说:“你喜欢我个屁!你喜欢的是啤酒!那初要是有人给你倒
点五粮液,你准保飞奔着跟他跑了。”
“五粮液是什么呀?”
“哼!”
***
见我没有再提让他走的事,拉拉似乎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晚上又迫不及待地拉着
我出去喝啤酒。我心想反正也就两个多月的事,他想要什么就随他去吧。喝完啤酒背着他回
去的时候我问了一句:“拉拉,如果我再也不能给你买啤酒和汽水喝,你还喜欢我吗?”
拉拉大着舌头回答说:“不会的,小五不会的。我最喜欢小五了。”语气之坚定和轻
松简直就像是在说“不给我买啤酒的小五就不是真小五。”
其实一开始知道拉拉要走的时候,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可是拉拉对老三的冷酷无
情,以及他把啤酒和我混为一谈地乱喜欢在我心中种下了一根刺。
在学校操场上,同寝室的五个人围作一团。我惶惶不安地站在中间,心里嘀咕这老三
可真有本事,竟然一下子把散布在东西南北的几个人通通都给抓了回来。老三指着我,一把
鼻涕一把眼泪地向其他三位控诉:
“就是这个小五,在学校时跟我最好了,所以我走的时候才放心把小叶子托给他照顾
。可是我都回来他却霸占着小叶子说什么都不肯还给我!明明是我的小叶子,呜~~~~一出学
校就变得这么坏!你们给评评理,老大你管不管?还我小叶子!呜~~~~”
老三擅哭。一哭起来大有水淹七军之势,我们几个背地里都叫他“刘皇叔”,后来才
知道班上那些女生更绝,送他一个外号叫“赛孟姜”。只要老三一哭,没有几个不发晕的。
果然,大水一冲,其他三个原本就不甚清晰的是非观立马被冲得无影无踪了。
老大被他一拍,捡着鸡毛当令箭,故作深沉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沉声问道:“是真的
吗?你怎么能这样?快还给他!”
老二还是一脸幸灾乐祸地在一旁添乱:“什么宝贝奇花异草呀两个人抢得头破血流的
?灵芝?猴头?白娘子盗的仙草?还不快搬来给哥儿几个开开眼!我早就知道小五不是个省
油的灯,平时看着愣头愣脑一副傻相,其实肚子里的坏水比谁都多!”
老四则酸溜溜地说:“世道无常人心不古啊!毕业的时候还说什么刎颈之交情同手足
,可以托死生,可以托妻子,酸得我牙都倒了一排。这倒好,连一盆花都不能托!”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他们四个中间,挨着四个人的轮番轰炸,两眼死死盯着脚尖,低头
不认罪。
操场忽然消失了,眼前出现了一片巨大的豪宅,宽阔的门廊前有两个标准游泳池,一
个池子里的水全是亮晶晶的透明色,里面泛着无数细小的气泡,另一个则是金黄金黄的,里
面也泛着无数细小的气泡。那个懒洋洋地泡在金黄的池子里载沉载浮飘飘欲仙的不正是拉拉
吗?我一步冲上去,正要大叫拉拉,耳边早响起老三有些变调的扯呼声:“小叶子----!”
。我当然不能落在老三后面,撒腿如飞就要往池子里跳,旁边突然上来一油头粉面的阔少,
手臂一伸将我拦住:“干嘛呀干嘛呀?这可是私人游泳池,不卖票的!”
我指着拉拉冲他大喊:“这是我家的拉拉!我要带他回家去!”
“你家的拉拉?等我问问。”他掉头对拉拉腻声腻气地问道:“拉拉,来了两个人说
要带你回去,你回不回去啊?”
拉拉不高兴地在池子里翻了个身,懒懒地向前游了两步,趁势又喝了几口池中的水,
这才慢吞吞地说:“谁呀?回哪里呀?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我一听大急:“拉拉!是我!我是小五!小五!你不是总说最喜欢我了吗......”
一旁老三也急得大叫:“小叶子,我是老三!我回来接你了......”
拉拉立刻不高兴了:“什么小五老三,烦死了,叫他们走!”
有如一声令下,四周冒出几个黑衣大汉,全都戴着墨镜抱着胳膊,一步一步向我和老
三进逼过来。旁边的阔少拍拍我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说:“别不识相了,还不快走!拉拉早
就不要你了。你看我这两个游泳池,这个里面灌的全是雪碧,这一个全部是生啤,一天一换
,专给拉拉一个人喝。”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巨大的饮料游泳池,明晃晃的阳光在池中反射着,一荡一荡
,晃得我一阵头晕。耳旁只听见拉拉在醉醺醺地说:“好酒......好酒......”
***
我一身冷汗地惊醒过来,天还没亮。好可怕的一个梦!我竟然为了拉拉跟老三绝交,
闹得众叛亲离,到头来还是落得一个被甩掉的结果。老三是肯定不会原谅我的,拉拉也不是
真心喜欢我,在他那颗一团浆糊的脑袋里,根本就分不清喜欢我跟喜欢啤酒有什么区别。我
真是天底下最冤的冤大头!
我后悔了。当初就不该把拉拉接回来。拉拉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神奇的小花仙。
现在他呆在我家里,没人笑他不会开花,没人逼他学习,没人骂他淘气,每天除了玩就是喝
,喝醉了还有我这包车接他回家,换了我也会死赖在这里不肯走的。
我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拉拉不是我的,拉拉是老三的,我不能不还给老三。
***
已经是深秋了。每天早上出门,都会看见地上又落了好多梧桐树的枯叶。我喜欢梧桐
树,从春天长出新叶到秋天落叶我都喜欢。在干冷干冷的风中踏着梧桐的落叶,一步一步听
着脚下发出的脆响,觉得时间真的又转过了沉甸甸的一年。报纸上老是讨论梧桐树挂果飞毛
污染环境,是不是要更换新的树种,我觉得那纯粹是扯淡。人家树都还没嫌人类污染环境呢
。
拉拉也明显没有从前那么精神了。以前他总是在我之前就爬起来,一直缠在我身边,
抓紧早上的一点点时间跟我不着边际地乱说一通。可是最近有几天,一直到我出门,拉拉都
没有醒过来。我有点在意老三提醒的话:米兰很怕冷。不知道拉拉要怎么挨过这个冬天。我
把过冬的衣服都提前翻了出来让拉拉穿上,可是拉拉毕竟不是人类,他根本穿不动这些又厚
又沉的衣服。
拉拉说以前的冬天他都是被爷爷关在暖房里,只管睡觉,睡上长长的一觉后春天就来
了。一提到爷爷,拉拉总是一脸很幸福的样子。据他自己说,要不是索索他们几个老笑话他
不会开花永远都没有人要,他根本就不愿意离开花市。
“我才不稀罕有没有人买我呢!我就愿意一直跟爷爷呆在一起!我原来打算把老三那
两箱汽水喝完了就回去,可是他后来又买了两箱,然后就又买又买,后来我就到你这里来了
。”
我连忙问:“那你现在还想要回去吗?”
“我想爷爷。不过我不想回去了。我喜欢跟小五在一起。”
不知为什么,当时我听了这话以后竟暗暗地松了口气。
一天晚上出去吃宵夜时,还没等到啤酒上桌,拉拉就撑不住了,朝小桌上直趴下去。
我心知不妙,赶紧走人,把他背回了家。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天黑得一天比一天早,我知道
拉拉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熬得太晚了。也许是家里比外面暖和许多,一回到家里,拉拉就缓过
劲来,不肯马上睡觉,还抱怨说今天都还没有喝到啤酒。
最近不管拉拉多么任性淘气,我都没有再给过脸色他看。因为我知道他就要走了。等
拉拉消停下来,我尽量耐心地对他说:“天冷了,以后要早点回来,而且不能每天都去了,
你得乖乖地呆在家里。我把阳台封起来给你做个暖房。”
拉拉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我不怕冷!”
“是我怕冷还不行吗?现在还不到十二月,冷的时候还在后面。好歹你给平平安安地
挺过今年冬天,明年跟老三去了南方就好了。”
拉拉的脸色刷地就变了,惊慌失措地抓着我问:“怎么还要跟老三走?你不是已经答
应让我留下来的吗?”
我一愣:“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你本来就是老三的,他回来要你我只能还给他啊!
”
“我怎么会是他的呢?你为什么要还给他呢?不是说了叫他找索索去吗?”
“别闹了!你要跟人在一起,就得按人的规矩办。人的法律有规定,你是老三的!我
要不还的话就是违法。而且就算不违法,我也不能缺德!老三是我哥们儿,我不能为了一盆
花连哥们儿都不认!”
拉拉完全呆住了,默不作声地站了好半天,转身跳进了花盆。
看见拉拉这样失魂落魄,我心里真难受死了。可是谁知道这才是难受的开始。
第二天,拉拉一直呆呆地坐在一边,连汽水都不喝。我问他要不要出去喝啤酒时,他
只反问了一句:“我非走不可吗?”见我默不作声后他也默不作声,一动不动。
第三天,拉拉问了一句:“你真的要我走吗?”然后就跟前一天一模一样。
第四天,“你不高兴我住在这里?”
第五天,拉拉问:“我要是像索索一样会开花的话你就会让我留下来吧?”说着,两
颗大大的泪滴掉了下来。我鼻子一酸,眼泪也差点掉了下来。
到了这一步,我都害怕回家了。拉拉的每日一问像尖刀在刺着我的胸口,天知道这到
底是为什么!
***
大概是我这几天一直有些神情恍忽,下午走访一个重要的客户时,执行经理小顾主动
提出跟我一起去。小顾原先学的是经济法,可来到这个电脑公司后,不出一年时间竟然成了
技术高手,在市场方面更是全公司无人能及,所以很快成了公司的执行经理,是公司事实上
的操盘人。
只比我早毕业两年,年龄更是只大我一岁!看看人家,再看看我,为了拉拉这点芝麻
大的事就弄成这样,我也太没出息了吧。正当我想要振作精神的时候,突然想起小顾是有律
师资格的。我得抓住这个机会:
“小顾,嗯……如果有人把东西交给我让我替他保管,我能不能不还呢?不还的话是
不是违法?”
小顾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当然违法了。别人委托你保管东
西,你们之间实际上形成了一个委托代理的法律关系,物的所有权还是归委托人所有,被委
托人只能收取一定的代管费用作为补偿。”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果然!这么说我最多能找老三要点汽水钱。可是我要那钱干
什么!
我自言自语地说:“可是,可是当初我以为他是送给我了……”
“那就不同了。如果是赠与行为的话,物的所有权就发生了转移,就算事后赠与人反
悔,也不能再要回去。你怎么连代理行为和赠与行为都分不清?”
我的心又被悬了起来。我跟老三到底是怎么说的?拉拉到底算是送给我的还是只是托
我照顾几天的呢?
小顾和客户交涉的时候,我一直都在绞尽脑汁想着当初跟老三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
就连维护上的事我都没怎么动手,全部都推给小顾一个人干。刚才还在想要振奋精神呢。想
要有出息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我自暴自弃地想,算了,反正我是怎么都不能够跟小顾比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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