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ocdus (白莲缘爱), 信区: Ghost
标 题: 异域(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Mar 13 22:06:51 2005), 转信
我是被朱鬼的尖叫声惊醒的。
醒来之后,还能回忆起自己做的梦,梦里,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在不断对我说:“你这个笨蛋!”
哈,这算什么梦?是朱鬼送给我的梦吗?
我下意识地朝靠窗的桌上望去,那个梦原来就放在那里,很乖巧的样子,只偶尔扭动一下。但是现在它已经不见了,我在房间里四处找了找,也不见它的踪影。
这样看来,那个梦就是我刚才做的梦?真是一个简单的梦啊,怪不得它看起来那么单纯。
朱鬼又发出一声尖叫。
我赶紧推开门,走到她的卧室。敲了敲门,没有人理会,我试着推门,门一下子就开了,朱鬼这家伙没有锁门。
门一打开,我就被吓了一跳。
朱鬼的房间,本来是到处流淌着红色的液体,散发出花朵一般的芳香,极其怪异的一间房,现在却更加古怪。只见空中漂浮着无数的茶杯,各种款式和质地的都有,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一只玻璃杯看见我进来,吓得晕了过去,两片茶叶立刻趁机逃了出来,跳到了床底下。还有一些长翅膀的鞋子在飞,其中一只紫色的拖鞋看起来相当淘气,直接朝我冲过来,在我脑门上狠狠地撞了一下,我正要转身让开,身后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那只鞋。
是突突,他抓着那只鞋,用力在鞋背面打了两下,那鞋子立刻哭了,突突将鞋子朝屋内一扔,便拉着我出来,将门关上了。
“朱鬼的房间真乱啊,那是些什么东西?”我问。
突突忍俊不禁:“那是她做的梦啊,她一下子做七八个梦,肯定会很累。”说完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而朱鬼在房间里又发出了尖叫。
我也笑了起来——同时做七八个梦,确实不轻松,并且这些梦看起来都很活跃,可怜的朱鬼!
笑了一阵,我才发现逢觉一直没出来。
“逢觉呢?”我问突突。
突突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我推开逢觉的房门,他的房间里仍旧是白昼,他正趴在那张花里胡哨的床上,对着一张纸发呆。这间房总是令我有晕船的感觉,我不愿意多呆,叫了他一声,便赶紧退了出来。
逢觉拿着那张纸走到客厅里,愁眉苦脸的样子。
“怎么了?”我问他。
他叹了口气,将那张纸推到我面前:“地图又变啦。”
这张地图我见过,是逢觉寻找未来的地图,在它的左上角有一块形状很特殊的污痕,所以我立即认了出来。
当初看这张地图时,上面画的是我和逢觉钻过一个小洞的巷子,可是现在却完全变了,变成了一条龙。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讶地问逢觉。如果连地图也经常变化,那么我们岂不是永远也无法找到他的未来?
“我们耽误了太久的时间,”逢觉撅着嘴道,“原来下了马之后,就应该到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是突然又冒出来一个我们看不清真面目的古怪世界——就是朱鬼出现的那个世界。”他说的这个世界,我印象很深,在那个世界里,我和逢觉、朱鬼看到的景色都是不一样的。
他继续说下去:“最倒霉的是,我们现在还在这个世界里。”
“是吗?”他这样一说,我也猛然惊觉——不错,我们的确还是在这样一个迷离世界里。那些来往的车辆,某些是我可以看见的,某些是逢觉可以看见的,虚虚实实,真伪难辩。
如果是这样,那么地图上的这条龙,到底是我们看错了,还是它根本就描绘的是我们其中一个人能够看到、而其他人看不到的景象?
在这个世界里,你不知道谁的眼睛才是正确的,那么地图又有什么用?
“虽然如此,”逢觉道,“地图原本也显示了一栋很高的黑房子,我想我们只要找到那所房子,便能够找到我的未来,可是,”他的嘴撅得更高了,“我们耽误了一点时间,地图又变啦?”
“但是地图为什么会变?”我还是不太明白。
“袖袖啊,”突突说,“一切都会变,你不能要求一栋房子永远在那里等你啊!”
原来是这样!
“这条龙是什么意思?”我问。
“这意思就是说,”逢觉眼珠无可奈何地一转,“我们要先找到龙,才能找到未来。而且要快,不然它又会变了。”
听他这样一说,我感到十分内疚——如果不是因为我要休息,恐怕我们早已到了目的地了。这么一想,我的脸变不由自主地变红了。
突突注意到了我的尴尬,我从他清澈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羞愧的表情。他也脸红了,结结巴巴地说:“袖袖,这不怪你啊,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逢觉也发现了我的不自然,立即道:“我不是怪你!”他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这是我们的房子,也就是我们的家了,我在家里,当然要说出心里话啊!”
“对啊,”突突恳切地说,“你不会生气吧?如果在家里都不说心里话,那不是很可怜?”
我没有生气,我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接下来在说什么,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我终于明白,为何我会说出一些本来不想说的话,只因为这是在家里,在这个世界,家,是说心里话的地方。突突说得很对,如果在家里都不能说出心里话,那人生实在是太无趣了。
“我知道,”我说,“我没有生气。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也休息够了!”
逢觉一听非常高兴,立即便要去叫朱鬼起来。走到门口,正好听见朱鬼发出快乐的尖叫,让他愣住了。
在朱鬼门前站了几秒钟,他又走回来,不好意思地说:“算了,她好象做了一个好梦,碰上一个好梦也不容易啊!”言毕,又为自己的好心而害羞,装出一副恶狠狠地样子说:“哼,说不定她接下来就会做噩梦了!”
我和突突相视一笑,没有点破他。
客厅里的阳光被突突调得有清晨的韵味,窗外徐徐送来晨风,清凉舒适。我们坐在木制的沙发上,等朱鬼醒来。逢觉仍旧在研究那张地图,但是过不多时,一缕阳光投射在上面,地图便如同轻烟般飘散了。
“地图!”我蓦然站起来。
逢觉懒洋洋地对我挥挥手:“没事,这不是真正的地图——你忘记了?我的地图已经用来买这栋房子了?”
“没错,”我这才记起这回事,“可是刚才的地图……”
“你应该知道人的眼睛有视觉暂留?”逢觉说,“刚才的地图,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是一种视觉暂留。”
“但是,视觉暂留不是时间很短的吗?”我喃喃道。
“是啊,”逢觉咬着牙齿笑了一阵,好似觉得我很无知,皱着眉头解释道:“从买地图到现在,已经过了两秒钟拉,所以地图消失了。”
“两秒钟?”我失态地喊了起来。怎么可能只有两秒钟?我们走出南宫屋店的以后,做了那么多事情,我还睡了一觉,难道这么长的时间只有区区两秒钟?
逢觉斜视着我,眉梢一派意气飞扬:“袖袖,你不要总是用你那个世界的方式来看待我们的世界好么?”
哦。
经他提醒,我蓦然醒悟。是的,这个世界是不能以常理判断的。
突突轻声道:“有时候,两秒钟会长得让你厌烦,有时候,一年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突突说完这句话,便和逢觉去玩一种我看不懂的古怪游戏去了,我依旧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将他们的话想了很久。
过了很久很久,大约半秒钟(依照突突他们的时间),朱鬼的房门打开了,一个东西从里面走了出来。
之所以称为“一个东西”,因为那实在不是人的形状。那东西全身荧荧碧绿,仿佛是翡翠雕成,通体清亮而透明,一个大大的脑袋上,一双眼睛占据了大半个面孔,下面一个尖尖的鸟喙般的东西突出,看起来应该是嘴;脑袋上光溜溜的,没有毛发,只有一双蝙蝠似的耳朵。与脑袋相连的,是一双翅膀,一样的晶莹碧绿,伸展开来共有两米来长;脑袋下方紧接着出现的,是一双短短的鸟腿,下面长了一双很大的鸭掌,走起路来发出噗噗的声音。
除了脑袋、翅膀和腿之外,它没有身体,这令我吃惊不小。
这个古怪的小东西走路不稳,伸展开双翼保持平衡,慢吞吞地朝我们走来。我下意识地起身离远一点,心中十分骇异,不知道它是什么来历。它虽然样子很古怪,但是却实在可爱,如果不动,简直就是一件精心雕琢的翡翠工艺品。
“你是谁啊?”逢觉一个虎跳窜到它面前,凑近它仔细看。
“我是朱鬼。”果然是朱鬼的声音。
我们都觉得万分惊奇,慢慢集拢来看她。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我看到她的腿上戴着我送的手链,已经知道她确实就是朱鬼——朱鬼说过,她随时都可能会变,只是我万万没有料到她会变成这样一个从来也没有过的生物。
朱鬼得意地在我们面前跳了跳,拍拍翅膀:“很漂亮吧!比这更怪的样子我也变过啊!”
我和突突伸手在她身上摸了摸,冰凉而光滑,竟然是玉的质地,但是肌肤下肌肉耸动,又是活的玉——真是神奇啊,我暗暗赞叹。逢觉一霎不霎地望着她,目光中满含羡慕:“你可以飞吗?”
朱鬼哈哈大笑,张开翅膀,便在室内环绕飞行,飞了一圈又一圈,所到之处,莹彩辉煌,碧玉生光,实在是漂亮极了。
“真漂亮,真漂亮!”等她得意地落下,收拢翅膀,突突和逢觉一左一右围着她,不断抚摩她的翅膀,啧啧赞叹。她摇头摆尾,高兴得脸上露出了红晕。这一点红晕出现在她碧绿透明的脸蛋上,如同一瓣桃花融化在春水里,娇柔鲜嫩,异常的可爱,我也忍不住伸手揪了揪她树叶似的耳朵。
朱鬼一高兴,便有了唱歌的兴趣,主动要求给我们演唱“动人”的歌曲,不等我们同意,便立即开口唱了起来。
她一开口,便如狂涛卷岸,隐隐有风雷之声,使人宛若置身惊涛骇浪之中,中间夹杂山崩地裂、火山爆发、雷电交鸣等种种自然界最震撼的声音,简直有佛门狮子吼的功效。四面墙壁在她的歌声中剧烈震动,先是簌簌抖动,然后只听卡擦之声不断,出现了一道又一道裂纹,地板也猛烈摇晃起来,屋子里的桌子、椅子和其他家具都纷纷散架,花朵枯萎凋落了一地。
人生七大苦厄之外,恐怕还要加上第八大苦:听朱鬼唱歌。
我和逢觉起先不忍心扫她的兴,勉强忍受,但是后来她越唱越来劲,几乎对我们的性命构成了威胁,连突突也皱起额头,再也无法忍受。
“停!”我大声道。
朱鬼的歌声骤然止住,愕然望着我,不知为什么要她停下来。我当然不能直说她唱得可怕,只是说道:“我们要出发了,走吧。”
“出发就出发,”朱鬼热情地说,“我可以边走边唱歌的。”说完她张嘴又要开始唱。
这回是突突及时堵住了她的嘴:“不要唱了,再唱,这间屋子就要被毁掉了,我们就拿不回逢觉的地图了。”
朱鬼这才发现屋子里被破坏的状况,她瞪大原本已经大得有点离谱的眼睛,呆呆地道:“发生什么事了?墙壁怎么都破了?”
突突、逢觉和我同时叹了一口气——她居然不知道。
“走吧,”逢觉拖着她的耳朵往外走,“只要你答应不唱歌,我就告诉你。”朱鬼好奇心很强烈,一听这话,果然乖乖地闭嘴,将耳朵耸得笔直,等着听逢觉的解释。
我和突突终于松了一口气,看逢觉结结巴巴地给她编故事,暗暗好笑。
【 在 locdus (白莲缘爱) 的大作中提到: 】
: 我望着他,不知他要说什么。
: “袖袖,”他在我身边坐下,雪白的长袍拖在地上,“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受伤?”
: 我摇摇头,这件事情,一直让我觉得很不可理解。逢觉和朱鬼也是满面茫然,显然也不知道为什么。
: ...................
--
我是白莲缘爱,等缘等爱的白莲之花。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 修改:·baibai 于 Mar 28 20:07:47 修改本文·[FROM: 219.217.250.93]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19.217.251.123]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237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