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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erry (想不开·撞树), 信区: Exam
标  题: 我这个“考蔫”的笨蛋（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8月07日20:40:18 星期三), 站内信件

我这个“考蔫”的笨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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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kaoyan.com 2002/7/24 考研论坛
本站网友ququtdr发表于考研论坛“原创地带”版，转载请注明出处。
一、相遇
认识常娟之前，我在一家医院私人承包的性病研究中心作性病检测。
那时候，我穿着白大褂，成天坐在门诊台前，整天含着微笑，俨然就是一位神圣的天使
。天知道，我的内心只不过是一堆肮脏狗屎。
我的工作是作一些简单的染色，然后便装模作样地摆弄着那台普普通通的显微镜（荧光
显微镜都不是，当然不要说检测衣原体、支原体）。前来就诊的人，大多是有外遇的、
在外面鬼混的，因为下体有些不适，便心神不定地来到医院；也有出卖肉体为生的年轻
漂亮的女朗，她们大都衣着光鲜、打扮入时，隔三差五的到医院来一次。
老板世代为商，熟知中华民族的千古文明，深谙孔圣人的中庸之道。从上班的第一天，
就告诉我们，所有报告单一律用可疑（±），不用阴性（-）、阳性（+）。我们这里，
不存在绝对的患者，更不存在绝对的健康，踏进门的人都是潜在的可疑的性病患者。而
且，我们根本不用担心报告单出错，即便病人在别的医院得到确诊，打起官司来我们也
不一定会输，医学上假阴性假阳性的结果多的是，更何况只是一个可疑的报告单。
当然，很多病人会问：“到底是阴性还是阳性。”
我便会带着询问的口气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下体骚痒啊？”其实这等于什么也没有问
，要不是觉得下体不适，他们会来医院吗？！
然后，我再一次温和的询问：“你每次都用了套子吗？”这还是等于什么都没说，人非
圣人，风月场上寻欢作乐，欲死欲仙的关键时刻，又哪能每次都有好记性呢！
再然后，我用一个医生的口气，严肃地说：“就算每次使用套子，也不一定会安全啊！
”于是，我进一步耐心地用医学知识向他解释性病的传播途径。
最后，我把他拉到一边，故作神秘地对他说：“我们诊所考虑到病人的名声，一律不发
阳性的报告单。”
这时候，他们都会沮丧着脸，伏伏贴贴地任你摆布。于是，我们便开始使用一些价格便
宜的医不死人的消炎的抗生素，辅助使用那些国外的昂贵的先进的治疗性病的抗生素，
进行试验性治疗。老板利用这些廉价的抗生素，收取高价的医药费。
那段时间，我正处于人生的低谷。毕业后没能到医院干本行，然后，父亲出世，母亲改
嫁。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一到晚戴着微笑的面具，披着洁白的外衣，一次又一次地出卖
了自己低微的人格，并不时地看着一张张漂亮的面孔出入于性病研究中心。人性的丑恶
充斥了我的内心世界，美丽在我的心中渐渐褪色，变形。即便是看到鲜花，我也会联想
到植物肮脏的生殖器官。我常常唐吉诃德式地幻想着自己在与暴徒之间的悲壮的决斗中
，带着英雄式的满足，畅酣着淋漓的鲜血，在身体的痛楚中体验着心灵的愉悦，在死神
的召唤中感受着灵魂的解脱。
那是一个九月初的星期日，天气有些闷热。我好不容易迎来了半天的休息，正准备去东
塘一家新开张的超级市场，购买打折的名牌衬衫。
202路公共汽车上，人挤得满满的，空气十分混浊。女人浓烈的香水味，混杂着阵阵汗臭
，直叫人难受。随着汽车的左右摇摆，我的大脑也开始朦胧了起来。
我幻想着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他想死，可他不愿做一个轻
生的懦夫，他期望英雄式的牺牲。他见义勇为，几经生死，却没有死成。幻想中有这样
一个情节：有一次，歹徒抢劫汽车，他独自挺身而出。因为寡不敌众，他被刺了好几刀
，倒在地上，全身血肉模糊，几乎不成人形。然而，他却终于站了起来，冷笑着敝开胸
膛，一步步逼了过去，咬着牙关吼道：“来吧！来吧！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吧！老子早就
活得不耐烦了！”歹徒却像见了魔鬼一样，落荒而逃……
汽车过了湘江一桥，快要进站的时候，一个急刹车。我身子顺着惯性倾了一下，就看见
斜前方，一只拿着钱包的手正从一个女孩的腰包里抽出来。
“有扒手！”沉浸在幻想中的我，根本没作任何的考虑，就大声喊了出来。顿时，我感
觉车上几十道目光“刷”地一下子，全都盯住了我，直刺得我眩晕。
可话刚说出来，我就开始有些后悔。因为，顺着那只胳膊，我发现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
男子，正狠狠地瞪着我，他的目光一道利剑，直刺得我心寒。
我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有些颤抖地补充了一句：“就是你。你、你看什么看啊！”
他大概是有恃无恐，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恐慌。周围也没有第二个人站出来。
莫非他是一个惯偷，莫非车上还有他的同党？
想到这些，我心里一慌，然后就大声背起了刚才想好的台词：“有本事你过来杀了我啊
！老子早就活得不耐烦了！”
人群“轰”的一声向两旁挤开。我感觉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十几秒钟，就像一个手握着
利刃的屠夫，正在估量着眼前的肥猪能有多少斤两。空气刹那间便凝固了，时间似乎也
停滞不前。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两只眼睛，本能地、十分呆痴地望着他。
这时，汽车到达“太平街口”。
“快把钱包还给我，我要叫警察了。”女孩终于意识了过来。接下着，她扯着喉咙对着
窗外喊了几声：“小偷，抓小偷啊！”
青年男子心慌地掏出钱包，转身快步下了汽车。
直到他消失在人流之中，我松了一口气，这才真正地感到太平了。
车厢又开始恢复了原貌，散开的人众又重新挪回到原位置。一两个下了车，又有一群人
挤了进来。
“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了！”。她满怀着感激，微笑着说道。
我这时才发现，女孩不知不觉间，已经与我站在一起。然后我就呆住了。
美女我不是没见过，性病研究中心哪天没有美女。
可事实上，让人担惊受吓的，并不只是恐龙。
现实生活中的美女似乎都太俗气，她们抹着红红的嘴唇，修着细细的眉毛。甚至还留着
四五寸长的指甲，再涂着血红的指甲油，那样子，让我联想到小时候看的恐怖片《划皮
》中的那个女鬼，刚从人的胸腔里，掏出心脏后那幅血淋淋的样子。
印象中的美女，都是古典型的，文静内秀，天生丽质，不拭粉而自白，不擦朱而自红。
而且，她们身上都会散发出一股特别的、令男人心弛神醉的清香。
然而，也许是因为我鼻子的毛病，我不止一次地闻到了直让我作呕香水味。
在我的世界里，美女都是历史的。
看着眼前的她，我却有一种超越时空的感觉。因为，这次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若有若
无的、却又令我心旷神怡的清香。一张清张清秀绝伦的脸，没有任何的杂质，两颊缎子
一般，放射出青春的光芒。
她似乎不带有丝毫的人间烟火，再或者，她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宁不知倾城倾国，佳人自是难得。所以我只是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算是答复，然后，
就一言不发地欣赏着她。
事实上，我根本不知该说什么好，也许我天生就继承了老爸的传统。他平时就不怎么说
话，对老妈更是言听计从，老妈声音一大，他就唯唯喏喏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只知道
在那里傻笑。可懦弱的老爸，最终没有留住风韵犹存的老妈，她还是搬到了那个与她相
好的经理家里。然后，我就很少与女孩子说话，于是，本来就不好的话言表达能力更加
退化。
大学时，有一个姓周的女孩对我印象不错。第一次去她寝室，我小心谨慎的，可还是一
不小心就把她的“周”念成“柩”，惹得她的几个好友玩话她。就这样，没多久，我就
被她lay off。
有了次深刻的教训，在女孩子面前，我一直坚持“沉默是金”的原则。尤其是漂亮的女
孩子，你愈不搭理她，她愈是好奇。
她也只是静静地站在我的身前，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偶尔抬头略带激动地看我一眼，旋
即，又羞涩地低下了头。
汽车快到地王台的时候，我站得有些累了，换了一下姿势。女孩抬头问我：“你是要下
车了吧。你要到书市买书吗？我也是。”
嗬！老天何苦如些优待我，我今天只不过像往常一样戴了一付高度近视眼镜，说了一句
平时不敢说的话，而刚才呢，也只不过动动身子而已，她就给了我这么多的赞美，难道
我已经成为她心中的偶像，白马王子？！
“是、是、是啊。”我有些结结巴巴地说。其实我本想否定，却又不由自主地说了肯定
。也许，这是男人的天性吧。见到梦中的美女，就忘了本性。
她冲我笑了笑，然后温柔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你干嘛这么紧张啊。”
然后，她转身下车。
于是，我也跟着她下了车。
九月的书市，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学生，气氛十分热闹。
进门左手边是考研专柜，我随手拿起一本英语，翻了几页。
“你也要考研吗？”她问我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眼神跳跃着一丝兴奋的东西。
“是啊。”大概男人天生就是骗子，这次我竟然没有结巴。
她却没有怀疑。也许，像我这样一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丝丝文文的、刚才还见义勇
为的年轻，一定勤奋好学，乐观向上。就像英雄都必定都是好人一样，但事实上，英雄
未必一定都好。
“那太好了，我也正准备考研。有什么信息，我们可以互相参考参考啊。”
“我还是不久前刚决定的。”哈！一秒钟前当然也是“不久前”。
我不禁有些得意，当了一次“英雄”后，我发现自己原来也很聪明。
“我还不知道该买哪些资料呢？”我接着说。
“哦，听说人大的政治资料、北大的英语资料，都很不错的……”她热情拿了几本书，
一一给我作了介绍。
于是，在她热情的诱导下，我的打折名牌衣服化作了几本厚厚的“砖头”。
这时，她的呼机响了。……
回完话。她略带遗憾地说：“我有事，我要先走了。”
她麻利地从包里拿出电话号码本，撕了一张纸，写下她的电话号码，然后微笑着把电话
号码本子和那张写着她的电话号码的纸，一齐递了过来。
“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和联系方法呢。”
我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的时候，我感觉我俨然成了大名星。也许，大名星签名的
时候，也不会有我那么潇洒。
我笑着对她：“我有个外号叫神仙，以后你就叫我神仙好了。”
我这样说的时候，记得她飞快地瞟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叫了一辆的士。上车之前，又
再转过身来，灿烂地向我挥了挥手。
目送着车子在前面拐了一个弯，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我这才想起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
字。我低头看了看手中她给的电话号码。字体很清秀，就像她的人一样。可上面只有几
个阿拉伯数字。我不禁立在那里，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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