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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erry (想不开·撞树), 信区: Exam
标  题: 我这个“考蔫”的笨蛋(14-16,全文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8月07日20:42:47 星期三), 站内信件

我这个“考蔫”的笨蛋(14-16,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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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kaoyan.com 2002/7/31 考研论坛
kaoyan.com网友ququtdr发表于考研论坛“原创地带”版,转载请注明出处。
十四、
天气一天一天地变凉了,考研的气氛却一天天地火热了起来。政治方面,黑博士系列迅
速走红,据说在去年的考试中,问答题猜中了40几分。英语方面,硕士研究生英语命题
组长毕金献教授的摸拟试题刚一出来,就成了争相购买的对象。一时间,考研加油站论
坛区,呈现出一派前所未有的热闹景象。平时做惯了王长喜的一些人,更是怨声载道,
有人在BBS上大骂王长喜大奸商、大骗子,也有人质问毕教授摸拟试题的答案……
我与常娟的关系似乎也开始热络了,我隔三差五地与她在电话里交流交流,相互之间舒
缓一下各自的压力,讨论讨论一些公共科目的问题。事实上,很多时候,我只不过是想
通过电话线,聆听她的美妙的乐音,感觉她呼吸的气味,体味着内心的喜悦。
令我高兴的是,常娟开始让我代办一些私事,让我替她报名12月中下旬政治冲刺班。我
还越俎代庖地为她抢购一套毕金献的摸拟题,以及两张七折的165上网卡,还亲自服务到
家……
我差不多还是像上次那样,在“晓晓发屋”洗了一个头,临近她的家门时,免不了又要
摸一摸头发,整一整衣领,拍一拍裤腿。房间里还是像上次那样,飘着优美动听的音乐
,然而,我很快就听到了脚步声——更确切地说,是小跑的声音。因此,门很快就打开
了。
常娟把我引进她的房间,转身从桌子上拿出一个橘子。这时,我才知道她已经等了我好
一阵子。
我伸手要把橘子接过来。
常娟却笑着说:“看你那笨手笨脚的样子,还是让我来剥好了。”
我诧异着,她才认识我还不到三个月,怎么也知道我笨?
常娟见我没说话,又补充了一句:“上个月,我爸单位发了几箱橘子。我闲在家里,几
乎每天都要消灭一个,今天让你见识一下本姑娘的手法……”
说完,常娟麻利地抄起桌上的刀,便不再出声。那认真的样子,让我看得有些痴了。只
见她紧绷着俏脸,略低着头,眼睛紧盯着刀。然后,我观察到她握刀的手,并惊讶地发
现,她身上的汗毛,细细的,像是被梳子梳过一般,听话地伏在洁白的纤细的手臂上,
没有丝毫的卷曲。
我不禁想起了周邦彦的一首《少年游》。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据说
写的是宋徵宗道光皇帝与李师师幽会的一个情节。
我只是一个俗人,没有见识过吴盐、并刀,也无法想像它们是怎样的如水、怎样的胜雪
。然而,我总觉得我正在欣赏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线。眼前,有雪白的肌肤,有如水一
般清澈明亮的双眸,还有我心爱的人为剥着橘子。我不禁幸运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
更崇拜美,也更善于挖掘美,更懂得珍惜美。身为皇帝的宋徽宗,虽然有风华绝代的师
师在他的身边,伸一双纤纤的玉手,剥着新近进贡的柚子,但他绝对不会认为这是一种
幸福,也更不会有我这样美妙的富有诗意的联想。生活是公平的,皇帝贵为天子,富有
四海,三宫六院的三千佳丽任由挑选,他既不会有“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痛苦,也
无法尽情地领略到两情相悦的快乐,也许,因为天威难测,恐惧之下,一双双水一样清
澈明亮的双眸,失去了灵性,成了一潭死水,不再明亮、不再灵动……
正想着,常娟问道:“神仙,你在想什么,看你笑成那付鬼样子?”她笑着递过来几瓣
果肉,问道。
“没、没什么啊!”我结巴着道。
其实我当时很想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告诉她,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什么都没有
说,也许是因为害羞,也许是想把它写成一封求爱的情书。然而想不到的是,这竟然成
为我一生之中永恒的痛。
我们就这样的坐着、看着、聊着,然后,扩机响了。我低头看了看,居然是老妈打来的
——在这么美妙的时刻,接到她的传呼,我感觉比走路踩到狗屎,与女孩子一起玩耍时
被发现没有关大门,似乎还要难堪。
常娟指着桌上的电话道:“这里有电话。要是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就去另一间房子。

常娟起身,要离开的样子。
“没关系,反正是家里打来的,回不回机都无所谓。”
“你家里打来的,是不是你妈?”常娟急着追问道。
这时,我才明白刚才说漏了嘴。
“不、不是的呢!只是一个亲戚。”我有些紧张地说道。
“你明明在骗我,你根本就不是个善于伪装的人!”常娟紧盯着我道:“我在榕树下看
过你的文章,我知道,你恨你的母亲,因为她改嫁了,她让你没面子,是不是?”
常娟眼神中,除了愤怒,还有一种异样的东西,火辣辣的、直刺得我不敢正视她的目光

“你知不知道,她其实很爱你的,她等到你考上大学以后,这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不只是让你母亲伤心,更你你的朋友伤心,最大的受害者
,是你自己……”
“你一直在逃避是不是?你还想逃避多久。你难道想逃避一辈子……”
“你还是不是一个男子汉,你的胸襟气度在哪里去了?你怎么不说话?你说话啊!”
我无言,默默拿起听筒,拨了拨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了,我低声地喊了一声“妈”。
良久,没有回音音,然后,电话的那边,泣不成声地道:“儿啊,我的儿啊,你已经整
整五年没有叫我一声妈,我整整盼了五年了……”
我的心有些软了,心中的仇恨开始一点一点地化了。
“儿啊,妈今天好开心,好幸运,我的好生子啊……”
……
挂下电话,我看见常娟的眼睛红红的。
我恐怕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个下午,在我的生命中的两个至关重要的女人,用她们的泪
水彻底地把我征服了。
十五、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下来。
12月19日,是政治冲刺培训班的最后一天。天阴沉阴沉的,压得很低,入夜还飘起了少
有的一场院雪。
清晨,我起了个大早,准备洗脸的时候,才发现保温瓶的热水早就用完了。我只好重新
烧水,然而,却半天没有冒热气。抽出热得快一看,才知道早就烧坏了。我狠狠地把它
甩到一边,诅咒着这鬼天气。犹豫了一会,想到了常娟,还是决定草草地洗一下头发。
冰凉的水冷得我咬牙打颤,心头却似乎掠过一丝快意。
南国的初冬,正是落叶的季节。呼啸的北风,不时地卷起地上的杂草败叶,街道上遍地
狼籍。路上,冷冷清清的,偶尔,来往的几个行人也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我不时地搓着
手,呵着热气,脑袋直往衣服里面缩。
空旷的湖大礼堂,稀稀落落地坐了几十个人,没有一丝丝人气。我在二楼的护杆前面选
了一个靠中的位置。礼堂内部没有桌子,这是唯一一排不用靠在膝盖上记笔记的位置。

快8:00的时候,人渐渐多了,充满了整个大厅,才感觉到一丝丝的暖意。
上课的形式还是与前几天一样,辅导老师点了一些重点,巫师一样装神弄鬼地猜了几个
政治问答题,然后,他在上面悠闲地念,我们在下面不停地写。唯一让我兴奋的是,常
娟今天围了围巾,扎了几个辫子,不时地晃来晃去,显得格外可爱……
中午照例休息一个半小时。出来的时候,我早已又冷又饿。大概是知道我囊中羞涩,常
娟却笑着拉着我上她家里。
我跟在常娟后面,七上八下的,既兴奋又紧张。
十几分钟的车程,很快就到了。常娟进屋后,先打开冰箱看了看,然后又准备出去买菜

我马上上前止住她说道:“不用了,天气这么冷,这样太麻烦,而且,才一个半小时的
休息时间呢?”
其实,我最担心的是常娟出去买菜的时候,她爸爸妈妈或者突然闯进一个人来……
“那我们吃什么呢?”
“那不是有鸡蛋吗?吃蛋炒饭吧!”
我拿出几个鸡蛋,推推揉揉地把常娟送进厨房。然后坐在客厅里,听着鸡蛋油炸的声音
,想不到竟然是那样的悦耳动听。
没多久,就炒好了。常娟摆好碗筷,转身又去拿辣椒酱。
第一次,我总算明白了任大小姐烤的、没油没盐、还烧焦了的田鸡,为什么令狐公子还
能够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吗?”餐桌子,常娟歪了歪头,问我。
“当然好吃了,要是能吃你一辈子蛋炒饭,就好了!”
“哼!你这个笨蛋。天天吃蛋炒饭不会吃厌吗?”常娟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脉脉含情地
说道。
我清楚地记得,这是常娟第一次亲切地叫我笨蛋,奇怪的是,在她叫我笨蛋的时候,我
居然会有心花怒放的感觉。
“不会啊,只要是你炒的,我就吃不厌。”我回答道。
常娟羞涩地把头转到一边,道:“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我想了想,歪着脑袋说道。“你知不知道笨蛋的最新解释!”我略停顿了一下,强调道
:“我告诉你,笨蛋——就是笨得想吃你一辈子的饭炒蛋。”
“——饭炒蛋?”
“嘿嘿!你不知道什么是饭炒蛋吧。这可是我刚发明的。”我故作神秘地看了常娟一眼
道:“你一定会很关心我,是不是?所以在炒饭的时候,你一定会多加几个鸡蛋,蛋多
而饭少,岂不就不就是饭炒蛋了!”
“哼!你想得倒是挺美的,我才不会关心你呢?”
……
从常娟家吃完中饭,返回湖大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几分钟。一下车,我就走得很急。
“你等一下,别那么急?!”
“已经迟到了,不急一点行吗?”
“嗯?反正已经迟到了,再就迟到一下嘛!”
常娟这样撒娇的时候,尽力加快了步伐,却显得那么的力不从心。然而,我却丝毫没有
在意,还略带责备地说:“你怎么能这样呢!既然已经迟到了,就更应该快一点啊!”

“那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常娟无奈地道。
我当然不会撇下常娟先走。我很想学着痞子蔡来一句“you eat, then I eat”之类罗漫
谛克的话,然而,大脑神经中枢连续发出的命令,却大大地打了折扣,即将要转变为语
音的气流,在喉头里面转了几圈,却被活生生吞了下去。真是嘴在外脑命有所不受啊!

我只是减慢了一点速度,然后,常娟加快了一些。我们终于又重新走到了一块。
五点钟,终于下课了。
我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站地过道上,伸出一只手等她。常娟却似乎故意坐在那
里,摸摸索索的,呆了好一会儿。我却没有经得起考验,等她站起身时,我的手却已经
垂了下来。
出了门后,常娟在一个避风的位置站定,然后,笑着递来了报名费。于是,我“一不小
心”地触摸到了她那递过来的手——冰凉的手,似乎感觉不到丝毫的体温。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
“哦?我的末梢循环不丰富嘛。”
“末梢循环不丰富?”我诧异她回答得这么专业。
“怎么啦,我回答得很专业,是吧?”常娟当即就领会了我的意思。
“比我这个医生还专业。”我苦笑着回答道。
“我从小就是这样,生病的时候去医院,医生常常这样的说我。”
我的心中掠过一阵阴影。我关切地问道:“那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不适反应啊?”
“倒没什么大碍,我有好几年没有去医院了。有时候,我其实是闻不得医院的那股味道
……”
“我可也是医生耶!你习惯不习惯我身上的味道?”我探过身子问道。
常娟鼻子“哼”了一声,笑着道:“你身上有一股非常特别的男子汗味。”
“我很男子汉,是吧!”
“不是男子汉味,是男子汗味。”常娟强调了一句。
“哦!只有大男子汉才会有男子汗味啊。”
“臭美!”
……
我就是这样一个粗心的笨蛋,不过说了几句情话,就完全忘记了刚才触摸到的那双冰冷
的手。
正是学生吃晚饭的时间,熙熙攘攘的人流,不时地把我和常娟分开,只好从常娟的右边
跑到她的左边。
这样走了一会儿,常娟扭过头来搜寻我的目光。
我赶忙说道:“我在这边呢!”
常娟重新转过身来,望了我一眼,目光似乎有一丝失望。
我后悔着没有恰到好处地牵了她的手。
马路对面,就是公交车停站处。过马路的时候,一辆汽车从后面驶了过来,这次,我没
有犹豫,一把抓住常娟的手。天地万物,似乎在这一瞬间开始融化……
回来的时候,经过新民路口。四医院前面的景园花屋,几朵鲜花迎着寒风亭亭玉立。也
许,美丽一直都在我们的身边,只是我们没有注意……
十六
元旦节一过,我便开始忙得晕头转向的,我一边忙于复习,一边密切关注着人才交流市
场的一些信息。
考试前一天下午,也就是元月25日,我给常娟挂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几次,却没有人
接。
元月26日,常娟没过来考试,我这才觉察到事情的不妙。我似乎看到常娟无名指上的黑
线,一点一点地把常娟吞噬……我不敢再想下去。下午,考完英语后,我风急火燎地到
常娟家找她。
彭立珊专线湖大、工大路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道路拆迁得面目全非。汽车
到达渔湾市,就再也过不去了,我只好搭了一辆摩托。
常娟的家门紧闭着,没有丝毫的回音。这样敲了一会儿,立在过道口,也没敢打听,我
害怕听到任何不幸的消息。天渐渐地黑了下来,我决定离开。回来的路上,我一遍又一
遍地在心里念着:“上帝在我心中,上帝代表爱。”
新民路口下了车,我径直去四医院找阿飞。
寝室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门,房间里没有阿飞的影子。正讷闷着,卫生间传来了他
的口哨声。我默默地走了进去,坐在床头。不一会儿,就传来了电视连续剧《济公》主
题曲的调子:“鞋也脱,裤也脱,身上的衣裳脱……”
阿飞唱到这里,就停住了。接着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想必是他正在一边脱衣服,
一边即兴地编歌词儿。不一会儿,就传来哗哗的水声,很快,他又来劲地唱了起来。
“左摸摸、右摸摸,我一个劲儿地摸;我摸摸那个左边,又摸摸那个右边,我摸摸那个
上面,又摸摸那个下面;嘿……精采的游戏在后头……”
想必阿飞刚在外面爽了一把,兴犹未尽。
正听着,阿飞忽然破口大骂了几句臭娘们,然后声音猛地一转,高亢地唱起了《让我一
次爱个够》。
那情形一定是遇上了个精明的小妹,从他身上掏了不少钱。
我没心意再听下去了,默默地走了出来。
也许同阿飞大醉一场,我会好受些。但借酒浇愁对我没有丝毫的好处,况且明天还要考
试。
接下来的两天,我尽力编织着种种理由,不去想她,也不敢给她家里打电话。28日,考
完最后一门专业课,我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地飘起雨来。雨水和着拆迁时新翻出来的泥土,滑滑的。
路上的行人,显得更加的狼狈不堪,摩托车碾过时,不时地卷起泥桨,四处飞溅。
开门的是一位年半百的长者,两鬓已浮现出丝丝银发,眉间额角与常娟有几分神似。他
透着满脸的疲惫,艰难地冲着我笑了笑,额头上纵横交错的几道沟里,满是岁月的苍桑

“你是常叔吧,我是常娟的同学,常娟在吗?”
“常娟,她已经去了。”他悲伤地答道。
“什么?”我的心往下一沉。
常娟的母亲听见说话的声音,从里面出来,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伤心地对着我自责道:
“常娟这孩子,从小就身体不好,我那时长期在外地里奔波,看她也没什么大毛病,也
就没怎么在意。这孩子从小就怕去医院,性子又倔得很。唉!早几天我就发现她有些不
对劲,还以为她是最近读书累的……”
我呆呆地听着,一言不发。
“上星期四,我上班回来,见她伏在桌子上,还以为她睡着了。等我把她送到医院,她
、她……”常娟的母亲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医生说她是先天性瓣膜关闭不全。
我的女儿啊,她怎么会得这种病呢?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啦!上辈子究竟作了什么孽啊…
…”
我的心在战栗着,我几乎不敢直面这位伤心欲绝的母亲,我害怕我的泪水,会像缺堤的
洪水一样涌出来。我转过身,木头木脑地迈了出去。冰凉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我终于
清醒了些。我转身走了回来。
开门的依然是她的父亲,房间里面不时地传来一阵阵呜咽声,我们对视了一眼,沉默了
一阵。
“常娟,我能不能拿一样常娟的东西,作个纪念。”
他点了点头,转身带我进了她的房间。
房间依然是老样子,桌上整齐地摆满了书。我似乎又回到九月初,第一次遇到常娟的那
个下午,目光中又浮现出那个笑呤呤的女孩,不厌其烦地向我介绍考研资料书。我想了
想,抽出了那天她买的几本资料。
回来的时候,我没有坐车,从工大院步行到渔湾市,经湖大回到师大。我不知道我是不
是在惩罚自己。我木然地在泥泞的道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路上,不时有机动车辆
从我的身边经过,溅起泥桨,直往我身上飞来,我根本没有心思去躲。
我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喊道:“曲曲,你不是一个医生么?”冰冷的雨水不停地打在我
的脸庞上,浸湿我的全身。我的心也冰凉冰凉的,眼前又浮现出一双冰凉的手,一张俏
脸上一付毫不在意的神情,一个遥远的声音:“我的末梢循环的不丰富啊”,它就像根
针,直扎在我的心上。
大年初三,情人节。
天上没有月亮,人间,没有我的常娟。家里,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老妈与后爸去
了舅舅家拜年,留在那里玩通宵的麻将。
远处,时断时续地传来炮竹的声音,五彩缤纷的烟花,把节日的气氛妆添得更加浓烈。
欢快的歌声中,不时地杂着人们的笑声。村外的稻草垛旁,也许还会有幽会中青年男女
打情骂俏的窃笑声。
我拿出外婆家送来的一坛西渡胡之酒。那通体晶莹剔透的金黄色液体,喝起来甜甜的、
粘粘的,就好像糖水混合物,再怎么样也不会醉。我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我就好像我
一直坚信常娟只是旅游去了,就会回来一样。我静静地喝完一碗酒,便满是她沾酒后娇
媚的笑靥,以及半遮的水杯后甜蜜的微笑。我越来越深刻地感觉到,常娟已经成了我身
体的一部分,就好像一张显色的底片,存放在我的大脑中,时不时随着时间、地点、生
活、情感等的洗礼,忽而清晰,忽而模糊。
我站起身来,熄灭了电灯,点燃了一支蜡烛。我摸摸索索地找出常娟那张写着电话号码
的纸条,烛光下,涓秀的几个阿拉伯数字,显得特别的单薄。不知道在这样一个热闹非
凡的日子,另一个世界中的她,会不会觉得孤单?我默默地拿起笔,在纸的背面,工工
整整地写上了下面的话:
我深深地思念着,
在静静的夜里。
“织女”们抽射过来异样的眼神,
挑逗也好,爱慕也罢,
也不能使我为之一动。
因为令我神往的,
不是“织女”们的眼神,
而是我月宫中的“婵娟”。
我想了想,把它放到烛火下,看着它燃成了灰烬,化作了一缕轻烟,随风而逝……
天国中的常娟,能收到我的爱么?
我不知道,我只能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
常娟不是常喝水么?忽然一个奇怪的念头跃入我的脑海,我做出了一个荒唐的举动。我
再拿来一个杯子,倒满一杯水。然后,我一手是水杯,一手是酒杯,等酒杯碰完了水杯
,然后,我想像她喝酒的姿势轻轻地啜了一口水,再以她喝水的姿势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酒,直到我完全分不清哪杯是水,哪杯是酒。
摇曳的烛光渐渐弱了,熄了。无边的黑暗,一点一点地把我吞噬。
朦胧中,我看见了常娟,她立在一朵云上,笑着向我招手。我用力去抓她,却怎么也够
不着。我累得筋疲力尽,眼看着常娟逐渐升高,就要消失在我的视野。我急了,像要爆
炸了一样,全身热烘烘的,终于,我也可以飞了。我似乎成了炸弹的碎片,又似乎成了
蒸汽。我终于飞上了天空,与常娟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刹那间,风雷突起,电光闪闪,
一瞬间,我就被劈得粉碎,我似乎成了雨滴,从空中摔落了下来……
“哇”的一声,我吐了出来,终于清醒了一些。我摸了摸脸,湿湿的,也不知道是水、
是酒、还是呕吐的沾液……
时光依然不停地流逝,丝毫也不顾人间的悲喜。很快过完了年,不久,我在另外一家医
药公司有了一份自己的工作。生活又似乎回到了原来那个老样子,阿飞依然是有钱就花
,有酒就喝,有妞就泡;我依然孤独,我依然喜欢喝酒,尤其是当思念爬上了我的心头
。我坚信,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重复。
我会时不时地翻开常娟的考研资料,看看常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中写下的一些东西,
我总觉得那是专门留给我的。一首英文小诗:life may be painful, life may be che
erful, but life is what you make it, so try to make it beautiful。还有一篇生
活感悟:要学会理解他人、容忍他人,让自己充满爱心,并且请永远不要去恨一个人。
因为爱永远是对的,仇恨的结果是,终有一天你会发现,受伤害的并不只是是你所怀恨
在心的那个人,更大的是你自己……
我不会像以前那样的偏激、意气行事的,工作之余,偶尔给老妈一个电话,交流一下感
情。我的生命中已经有了新生的血液。我再也不是几个月以前的那个毫无生活目标、满
腹牢骚、怨天尤人的男孩。我会尝试着在失意的人生中寻找着生命的价值。虽然我无法
改变阿飞,就像我的左大脑半球永远也无法改变我的右大脑半球,我想,我只要能改变
自己,这就够了。
四月份,我得知了我考研失败的消息,我没有悲观。人生中一些挫折,是在所难免的。
坚强的人,总会挺过去的。
时间就这样的静静地流逝着,终于,有一天,我发现生活中还缺了点什么,于是,我拿
起我的笔,写下那近五个月的经历。
(全书完)
作者曲曲,二零零二年七月二十四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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